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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江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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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涉江采芙蓉,采之欲遗谁?

    二十八日中午,与父亲母亲、兄嫂一同吃饭,中途手机响,芙蓉找我说,明天有无空,约了一干旧人喝茶聊天。我笑着说,你如何知道我回来的?她笑着说,你回来相亲的事,我们一早已经收到风。我呻吟了一声,苦笑道,好事不出门。她笑出声来,说,来不来,一句话。我犹豫了阵,说道,容我问过母亲。她嘻嘻的笑,说,不用问,决计是不会让你出来的了。我沉吟了阵,叹了口气,说,在哪里吃茶?她眯眯的笑,说,我家,下午三时,你还记得如何来我家?我懒洋洋的笑,说,荒淫糜烂之所,到老都记得,放心,准时到。

    挂了电话,就见满桌人都看着我,母亲问道,你要出去?我苦笑,说,是,明天下午,去朋友家喝茶。母亲脸色一沉,说,你今早才回来,都还没同我说上几句话。我陪着笑说,是明天下午呢,我今天同明天上午都在家,与你说话。母亲脸色微和,沉吟了阵,说,明天有客来访,你是知道的?我默不作声,母亲说道,即是之前同你说过那吴家的小孩,人家在军校任职,为着同你见一面的缘故,特意请假回来,你明天不可失礼。我默不作声,母亲严厉说道,你听到没?不要将我说的话都当耳边风。我心中不耐,甚是想发作出来,但又极力忍下,说道,我知道了。母亲还待要开口,嫂子急忙说道,婆婆放心,我准保把妹妹看的严严实实的。母亲瞪了我一眼,说道,我也是为着你好,年纪已经不小,再这样挑三拣四的,等你年过三十,必定是会后悔的。

    吃过饭,母亲即到里间小憩,我盘腿坐在客厅地板上,拿出手提来打开,上了msn,见着小猪在线,笑着对我说,猪过来受死。我气的笑出来,说,你想找揍尽管直说,不用这样挑衅,我会慷慨成全你。她打了个大大的笑脸,说,好,你来揍我,你若是不来,老娘去妇联告你。我气的笑出声来,说,你给我记着,我年后即去北京收拾你。她眯眯的笑,说,你还能出来么,贵府阿母肯放人?我叹了口气,说道,老太太今次下定决心,要找人将我圈养,甚烦。她眯眯笑道,你可有对策?我苦笑,才待要写字,却听得母亲在背后说道,你在做什么?

    我干笑,立刻关了聊天窗口,说道,你醒来了,要不要吃些水果?母亲严厉说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咳声叹气的,打字嗒嗒响,吵的我不能睡。我苦笑,说道,没什么,跟朋友聊天呢。母亲警觉说道,聊天怎不打电话,做什么要写字,你莫非是有什么计划瞒着我,跟人合计?我苦笑,说道,没有的,只是凑巧遇着她,就胡乱说了两句,没有特别想要跟她聊天的。母亲却不信,说道,你才吃过饭,就这样急着找她,一定是有事瞒着我的,快说来我听。我叹了口气,把手提关机合上,并不做声,母亲见状,有些生气,说道,我问你话呢。

    我沉吟了阵,站起来,把手提装进背包,说道,都说过了,只是胡乱同朋友聊两句,没有其他大事的,我要出去转转,稍后回来。母亲怒道,我话还没说完,你不准走。我默不作声,去到门口穿鞋,母亲气的脸色发白,说道,好,你只管走,这以后你不要再跟我讲一句话。我皱着眉,心下有些怒,但也知道此时是万万不可负气出门的,只得回过身来,说,好吧好吧,我不走。母亲却又气道,你爱走便走,我可没拦你。我深吸口气,忍不住的苦笑。

    晚间芙蓉打电话来,与她说起这件事,其人笑着说道,老太太都是这样脾气,你且忍一忍,年一过完就解放。话音才落,就听得一声清脆挂机声,芙蓉吓了一跳,笑着说道,你做什么挂机?我愣住,说,我没有啊。芙蓉想了想,笑着说,坏了,有人接听分机,但愿不是贵府阿母。我苦笑道,真是够了。

    次日早间那吴姓男子果然与他母亲一同来做客,我依着母亲的吩咐,仔细修饰过,在厅内作陪,听双方家长各自说起自己儿女长短,因一早已经料到会有这样尴尬局面,是以也不焦躁,只是想其他事,中途分神听得母亲说道,我家这女郎,没见过大世面,小家子气,脾气又怪,真是不知道许给谁才好,不由苦笑,悄悄掏出手机来,发了短信给芙蓉,说道,对方坐在我旁前,母亲将我贬得一文不值,真是无地自容。稍后她复道,我正在准备茶会饮食,已买了许多时令蔬果,另还有各类新奇果醋,等你来尝。我气的笑出来,写道,你就只顾着自己茶会,全不管老娘死活。稍后她复道,也不过是给自家阿母说两句,又不会少块肉,你只管听着,别往心里去,大家都知道,你本事着呢。我看得叹气,母亲听见,横了我一眼,我不敢再做声,赶紧收好手机。

    男子也是无语,只是埋头吃果,我见着对方母亲不住踢他,给他使颜色,要让他说话,心里不禁想笑,却叹了口气,觉真是无奈,又听得母亲说道,小孩当兵也有许多年了吧?对方母亲急忙笑着说道,是,是,有十年了呢,原本是军校的学生,毕业后留校工作,直到现在,不知道姑娘在哪里工作?我愣住,母亲又瞪了我一眼,说道,真是没规矩,长辈问话,你怎不答?我干笑,说道,在厦门。对方母亲哦了一声,沉吟了阵,又笑着说道,月薪多少?我才待要开口,母亲已经抢着说道,姑娘不争气,赚的钱只堪堪够养活她自己。对方母亲又问道,该地消费可高?母亲笑着说道,不高的,比着此间要低许多。对方母亲遂放下心来,笑着说道,我小孩月薪约是如下数字,又是在军校任职,吃穿不愁的,很是稳定。母亲笑着说道,是啊是啊,我小孩若是有福气,能攀上你家这门亲戚,可真是衣食无忧了。

    我忍不住苦笑,悄悄将手机拿来,写短信给芙蓉,说道,母亲不顾对方薪资不及我三分一之事实,立意要绑定这门姻亲。稍后芙蓉复道,哈,哈,哈。我气的笑出来,写道,老娘揍翻你。稍后她复道,贵府阿母看来是真的急了。我苦笑,叹了口气,写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好不容易吃过中饭,送走客人,母亲问道,你觉那小孩如何?我苦笑,踌躇良久,说道,妈妈,我不着急的。母亲气道,还不急!我在你这年纪,已经生下你大哥的了。我苦笑,叹了口气,说,妈妈,我现在一个人生活,也是极好的,为什么非得找人凑合?母亲叹了口气,说道,你现时年轻,当然是没有大碍的,等你将来老了,孤单一人,才晓得厉害。我笑着说道,不怕的,我老了就住老人院,教一干年纪相当老人跳探戈,也是热闹的。母亲气的笑出来,说道,你倒是计划的好。我也笑,沉吟良久,说道,妈妈,你无需为我操心,我自会安排好自己生活。母亲默不作声,良久叹了口气,说道,你稍后去那朋友家做客,不可空手。我笑着说道,是,我记下了。母亲又沉吟了阵,婉言说道,你那朋友,还是少亲近的好。我心下叹息,说道,好。

    稍后出门,在街上买了巧克力和大把的剑兰,去到芙蓉家,彼时茶会业已开始,厅内聚着一干人喧声说笑,芙蓉见着我进门,立刻喜眉喜眼的跑过来,拽了我同去露台,晒着太阳说了几句闲话,跟着即笑着问我,今次相亲结局如何?我懒洋洋说道,多半是会不了了之的吧。芙蓉笑道,对方样貌如何?我懒洋洋的笑,说道,没太留意。芙蓉笑了出来,沉吟片刻,说道,你可是还想着之前那个人?我默不作声,大口喝着红茶,算是默认,芙蓉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样也不是办法。

    我只是笑,淡淡说道,你心里不也想着不该想的人?芙蓉苦笑,叹了口气,说道,你我是如何落到今天地步的?我懒洋洋的笑,说道,辛波丝卡说,不是书本,也不是星星,更不是孔雀的鸣叫,安排了这样的命运。芙蓉忍不住笑出来,说,好吧,那你说我们将来会怎样?我嘻嘻的笑,双手枕在脑后,慢吞吞说道,在拥挤街道的喧闹里,在岁月与一张张面孔中穿行,在溪流和彤云之间,回忆麻鹬的低鸣,以及地平线的隐忍。芙蓉气的笑出来,说,这又是谁说的?我懒洋洋的笑,说,一个叫做特德。休斯的英国人。

    芙蓉苦笑,沉吟良久,说道,你可会时常想起他?我踌躇了阵,说,会。芙蓉苦笑,说道,我也时常想起他,这是为什么?我懒散的笑,眯着眼吃巧克力,说道,这是一个叫做彼特拉克的意大利人说的:我观望,思索,燃烧,毁了我的人经常在我面前,给我甜蜜的伤悲;我愤怒,心碎,哭泣,然而只有想到他,我才能获得少许慰藉。芙蓉忍不住笑出来,却叹了口气,说道,大抵算是如此,你这年来,好似是看过不少书的吧。我懒散的笑,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扫两页书,打发时间。芙蓉露出笑容,眼泪却刷的流出来,说,最恨你这样,轻描淡写讲话,专让人酸楚难言。我笑出来,勉力打起精神,温言说道,会好起来的,凡事有始必定有终,燃烧殆尽,自会归于沉寂。芙蓉默不作声,沉吟良久,说道,跟着呢?我懒散的笑,说道,跟着,接受现实,找个经济稳定、品性端正的男子,结婚生子,安分守己生活。

    茶会结束,回家已经是晚七时,母亲见着我回来,说道,吴家小孩刚刚致电,问你明天有无空,想与你一同去竹湖看花会。我笑着说道,你如何复他的?母亲看了我一眼,谨慎说道,我复他你有空。我默不作声,母亲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说道,你若是不想去,我这就致电他,说你有事,替你推了。我默不作声,沉吟良久,说道,我去。

    生活苦涩又甜蜜,我离幸福的路程还漫长,但是无论如何,总还是要努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