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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负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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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此正年少,莫负好时光。(唐玄宗)

    星期三,天气十分寒冷,下班回家,从公司出来,只觉一股冷风透心灌,冷的让人打颤,只得一路的小跑,赶到住所大楼下,哆嗦着掏出钥匙来打开大门,飞似的钻进去,多少才觉着暖和了些。爬楼梯时,我把手机掏出来,写了条短信给楷,说,活不成了活不成了,冻成卷毛猴了。稍后他复道,没有这么冷吧:)。我忍不住的笑,复道,刮大风刮大风。他复道,赶紧回家赶紧回家。我笑了出来,这当口刚好爬上五楼到家门口。

    我开门进去,厨房里一股暖融融的气息扑面而来,阿姨正在做晚餐,见着我回来,眯眯的笑,说,同你讲,真是奇怪的事,我们去年种的那株水仙,前几天居然又抽枝了。我有些惊讶,说道,啊!去年开过花后,明明是见着它根茎都腐烂了的,怎么还能抽枝出来?阿姨得意的笑,说,也许这是神奇水仙呢。我忍不住笑出来,老实不客气的说,若是我记得不错,那分明是我去年花五块钱在街上买的,能神奇到哪里去。阿姨眯眯的笑,说,那就是我养的好的缘故了。我放下包,懒洋洋的笑,一边洗手一边说,你要这么想也无妨。

    阿姨却有些生气,愤愤说道,最恨你这样没精打采的样子,好似八十老太。我苦笑,说,让我先吃点饭行不?等我吃饱了饭再陪着你理论。阿姨愤愤说道,我哪里需要你陪,我一个人才玩的有趣呢。我陪着笑说道,好好,是我说错,等我吃饱饭,再求你陪着我理论好么?阿姨却叹了口气,说,你吃饱了饭,就关进房间里,外边杀人放火,你也充耳不闻,哪里还需要我陪。说话间已经盛了菜在盘子里,我不敢作声,自己盛了饭,坐在旁边吃。

    才吃了不到两口,艾伦老师即打电话来,说,我买了菜做火锅,有你喜欢吃的金针菇和绿豆芽,用的是重庆火锅底料,辣得人跳那种,要不要来吃?我喜的眉开眼笑,急忙说道,我来我来。她笑出声来,说,就知道你会说这话,赶紧过来。我挂了电话,带了瓶酒,同阿姨交代过,即出门去老师家。

    约是用了十分钟不到,即赶到她家,见着各类菜蔬果品肉片已经悉数准备好,放在客厅的玻璃方桌上,磁盆里的火锅汤滚滚的冒着热气,面上浮着一层鲜艳的红油,看得人馋涎欲滴,我笑着说,幸好我才吃几口饭,不然就没这口福了。她笑了出来,说,我今天约你来,除了吃火锅,也还有其他的一件事,想说给你知道。我脱了鞋,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用厚厚的毯子盖住双足,才笑着说,天大的要紧事也要等我吃饱再说。她笑出来,说,好。

    两个人一边看电视,一边喝酒,一边吃火锅,直吃的有九分饱,我才笑着说,说吧,有什么大件事要告诉我?她沉沉的笑,踌躇了阵,说,你有无注意到,我门口的资料袋取下来了。我笑着说,是否是觉着原来的资料袋不好看,想重新换过?她却笑,说,不是的,我的瑜伽工作室从上个月开始,已经不再开了,所以取下那资料袋。我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为什么不开了?是否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她只是笑,说,没有,只是我要移民,离开此地,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来顶,索性收摊。我心里一沉,勉强笑道,你要移民去哪里,该不是要去美国吧?她笑着说,就是要去美国。

    我苦笑,斟酌良久,说,艾伦老师,网络上的事,不能当真的。她只是笑,说,来,喝酒。我默不作声,想了想,心里到底是不放心,遂问道,你有无见过那个人?她微微一笑,说,他今年七月从美国来拜访我,前后住了大约两星期。我说,你了解他么?她想了想,说,我们通了两年的信,想来应是了解的吧。我苦笑,沉吟了阵,说,莫如这样,你留着此间的物业暂时不要变卖,先去美国,同他实在相处一阵子,若是彼时还是觉着他合适,再办移民也不迟。她笑了出来,说,狄,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我有自己的考虑和打算,移民的事一个月前已经委托律师在办理了,你不必再劝我。

    我轻叹了口气,她却吃吃的笑,一口干了杯里的酒,说,我拿照片来给你看。我苦笑,说,那个大胖肥老头,我才懒得看。她气的笑出来,打了我一巴掌,说,咄!你那是什么话。说罢喜滋滋的去到内室,抱了厚厚一沓90克道林纸出来,一张一张翻给我看,内容不仅有她同那男子的合影,更有男子写给她的电子邮件,她眯眯的笑,说,我将他写给我的信件,拣着合适的打印出来,连同我们的合影一起,装订成一本书,稍后去移民官处面试时候带上,做证明材料,相信一定能有所帮助,我把书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a romance from internet。我忍不住苦笑。

    她想是稍稍有些喝多,斜着眼看我,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问我,你觉他如何?我看了眼,苦笑着说,堪堪及格吧。她笑着说,这么低?我苦笑,说,这个人,样子普通,肥壮如牛,学历低,年纪五十好几,又是狱警出身,给他及格已经不错。她笑出来,说,那你看我值多少?我笑着说道,怎么也值八十分吧。她吃吃的笑,却叹了口气,自顾自的把酒杯斟满,轻叹道,四十几的人了,难为你居然肯给我八十分,真是恁看得起我。

    我笑着说,你值这个数。她却笑,伸手摸自己脸颊,叹了口气,说,每天上课,见着女学员雪白脸颊,晶莹大眼,浓密黑发,绵软腰肢,心里就莫名恐慌,你说那是为什么?我苦笑,想了想,说,以后开班授徒,只收男学员好了,专挑其中剑眉星目长身玉立的约会,一起去郊外喝茶,在沙滩漫步。她笑出来,眉梢眼角俱是苦处,淡淡说道,连你也来消遣我。我倏然住口,讪讪的笑,说,对不住,我胡言乱语呢。

    她叹了口气,替我斟满酒,说,你年纪已经不小,也是时候该找个人安定下来了,不要再挑三拣四,以免落到我的地步。我苦笑,沉吟良久,说,我心中是有一个人选的,但是我不肯定,你容我再想想。她微微苦笑,说,你不要再想了,年纪越大,越没有市场,时间不等人啊,赶紧找一个是正经,等你到我这年纪,可未必有我的好运。我忍不住的苦笑,心下叹息。

    次日给楷写邮件,说,艾伦老师将移民去美国,与她那个谈了两年的网友结婚,我见到那网友照片,乃是个大胖肥老头,高大健壮,简直似一座活动肉林,但是艾伦老师说,她觉自己很幸运,我真是没看出她有什么幸运的。稍后他复道,以她的年纪,在国内是没什么人肯娶的了,能嫁给老美,已经是不错,算得上是幸运吧。我苦笑,复他道,她也不过四十多些,怎么就没人肯娶了呢?他复道,条件与她相当的,都想着要娶年轻的,条件不如她的,她多半又不肯嫁,所以说四十左右的女子大多是奢侈品,看着漾眼,乏人问津。

    我叹了口气,上到msn去,找着他说,我得赶紧去相亲,以免变成奢侈品。他却笑,慢吞吞的说,彼此正年少,莫负好时光。

    我忍不住笑出来,心里甚是欢喜,却叹了口气,想人生大抵如此吧,在适当的时候,遇着合适的人,已经算是幸运,至于其他的,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