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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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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时,回家见了同在外地赶回来扫墓的父亲,我吃惊的发现,父亲的左眼角有两块指头大小的褐色的伤疤。一块在左眼角的上面,一块在左眼角的下面,伤疤上还有未拆的线头。在我们的追问下,父亲不得不把受伤的经过告诉我们。当时,父亲在建筑工地里检查质量,舅舅在一个房间里往窗外清理杂物,在扔一块大砖头时,砖头冷不丁砸中了父亲的左眼角。父亲的左眼角顿时鲜血如注,鲜血把父亲左胸的衬衣全部染红了,直到父亲被工友送往医院,缝了数针才止了血。

    谢天谢地,父亲只是伤到了眼角,没有伤到眼睛和头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在工地上,父亲已不是第一次受伤了。像那些踩到了钉子,被利器碰破皮之类的小伤,是常有的事。前一阵子,他还受过一次很大的伤。当时,父亲在一楼楼顶监督建筑工人工作,由于在建的楼顶没有护拦,又是晚上,光线很暗,父亲走着走着,一脚踩空,从楼顶掉了下来。谢天谢地,父亲是脚先着地,脚着地以后,身子往后倒,他双手重重的撑在地上,他的脚被震麻了,手擦破了皮,头也受了震荡。为此,他不得不回到家里养伤。但一个星期不到,他又跑回建筑工地去了,老板倒是要求他多多休息,他却不愿多休息。

    父亲摔伤的事发生还没半年,现在又发生了这样伤了眼角的事。

    可怜的父亲,早已过了退休的年龄,但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他还不得不拖着瘦弱的身体去从事受气、繁重,危险的建筑施工工作。我们都劝他退休,他却怎么也不肯。他对我说:“你一天不结婚,我就一天不退休,你到时结婚,要花很多钱,生了小孩,更要花钱,我趁自己现在还能动,就多攒一些钱,等着以后用!”总之,无论我怎么劝,父亲还是那句话:你要我退休可以,除非你肯结婚。父亲把自己的退休与我的结婚挂上了勾。父亲也不得不采用这样的办法,因为,他费尽口舌,我也依然对自己的婚事冷淡以对,眼看我到而立之年,还迟迟没有结婚的打算,他怎能不心焦如焚?

    父亲从楼顶摔下来,好像是他的不小心,眼角被砸伤,好像是舅舅的不小心,其实,不完全是这样,很大原因在于我。如果我争气一点,早点结了婚,父亲也就退休了,他就不会在建筑工地上受这样的伤了。都是我的不好!想来真是内疚,自己到了而立之年了,还没能为父亲娶回一个儿媳,令父亲在邻居和亲友的冷眼与议论中抬不起头来,他不得不用不肯退休的方式来和我“抗争”父亲因为出外打工,不得不与母亲相隔天涯,母亲尝尽了为父亲担惊受怕的相思之苦,父亲又何尝不担心和想念身体日渐虚弱,并且在家里独守空房的我可怜的母亲?世上还有像我这样失败的,这样不孝的男人吗?真是惭愧!

    事实上,我也希望自己能早日有一个归宿。只是,爱是漫长的路途,在爱情路上,我兜兜转转,历尽万难,踏遍崎岖,一年又一年,依然不知情归何处!虽然不乏爱的机会,但对于关系着我下半生幸福的婚姻,我是不会轻率和将就的,我不会为了结婚而结婚,我非要找到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女人不可。

    只是,我的不配合,委屈父亲了。当然,为了父亲能够退休,我恨不得马上娶一个老婆。但是,要娶一个自己喜欢的老婆谈何容易。如果,我单纯为了让父亲退休,随便娶一个老婆,而毁了自己的幸福,这怎么行?但是,我又怎能弃父亲的幸福于不顾呢?年龄的增长,工作的压力和劳累,与母亲的相隔,使父亲心中早就有退休的打算了。是的,他辛劳了一辈子,也的确需要安享晚年了。然而,我却成了父亲退休的绊脚石,可恶之至!

    不过,我也知道,父亲虽然急,但他也是通情达理的,他也是希望我可以娶到一个好老婆的。只是,我对待婚姻的不紧不慢,可有可无的态度令他非常生气。过去的我,因为受过爱的伤害,对爱麻木了,变得非常被动和消极,总以为属于自己的缘分,会主动送上门来,不属于自己的缘分,追求也没用。想想,对爱只会逃避,不作努力的追求,一味等待,如何会有好的结果?反过来想想,对爱敢于面对,努力追求,主动出击,虽然未必会有好的结果,但是,如果尽了力,自己也会问心无愧,谁又会来怪我?

    父亲的眼角受伤,令我终于开窍了。

    我对父亲说:“今年,无论如何,我都要了却您的心愿,一定为您找个儿媳。您答应我,到时,一定要退休。”

    父亲笑到露牙,说:“好的,承你贵愿。”

    然而,父亲今年真的会退休吗?我心里没底,我只知道,爱之路,尽力去走了,终点必定渐行渐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