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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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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已过了午餐时间,崔樱樱却是一口也吃不下,一双明眸盯着桌上厚厚的一大迭数据,心不在焉地甩着笔。

    花了一整个早上,她读完三年来“大伊证券”自营和承销基金的资料,不得不承认,谷东川确实有点本领。

    看来,这回她真是棋逢敌手了。

    该怎么打赢这场硬仗呢崔樱樱的脑子里立刻闪过那晚在夜店的情景,俗语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不如就来个美人计吧?

    但是,派谁去才好呢话又说回来,那家伙也算不上什么英雄吧她一边甩着笔,一边胡乱想着。

    忽然,门板上传来叩叩敲门声。

    “樱樱呀!”一个明亮的声音随着推门而入。

    “徐阿姨?”樱樱喜出望外地喊了声,立刻从座位奔至门边。

    徐贵琴是她刚踏入理财界时,误打误撞拉到的第一个客户。她原本就是个开朗而懂得看人脸色的聪明女孩,甜美的笑容更是讨人喜欢,几年下来,一老一少的特殊情谊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徐贵琴捏了捏崔樱樱的脸颊,净是责怪和心疼之意。“唉,瞧瞧你,又瘦了!怎么搞的,脸色这么苍白,简直像个女鬼!”

    女鬼?最近流行这句话吗?这可是第二个人这么说她。

    崔樱樱笑得勉强。“忙嘛。”

    “唉,工作要做,饭也得吃啊!还好我早就想到了,喏,你最爱的元盅鸡汤,我特地绕去鼎泰丰买的。”

    徐贵琴一手拎着特地准备的保温锅,另一手亲昵地拉着她,在小沙发上坐下。“快趁热吃喔。”

    “谢谢徐阿姨。”

    话才说出口,崔樱樱的眼眶忽地泛红。

    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关心了她的胸口酸酸涩涩的。

    崔家父母亲在许多年前,因为一场车祸意外而相继去世,当时她才刚考上大学,虽然原本家境还算富裕,但是两个早已成家的兄长,竟然立即径自分配所有的家产和保险金,只留下少许存款供她缴学费。

    顿失双亲的痛苦、饱尝手足的无情对待,让她发誓,这辈子即使只能孤单一个人,也要活得快活自在。

    这些年来在工作上的成就,加上投资操作得宜,已经足以让她在这个交通十分便利的地段,拥有可以安身的公寓,但是,那勉强只能说是个房子,距离“家”的定义还远。虽然物质生活不再匮乏,但她更渴望能拥有一个充满温暖的地方,有真心相待的家人能互相依靠,外头的风雨再大也不怕

    “傻瓜,谢什么?我把你当女儿一样呢!”徐贵琴打开保温锅,递给崔樱樱。“瞧,还烫着呢,小心哪。”

    崔樱樱舀起面前的元盅鸡汤,鲜甜的香气盈满了整间办公室,她一口接着一口,放任自己享受被宠爱关怀的温暖。

    喝完最后一口,她拍拍饱胀的腹部,满足地笑了。“哇,不行了,好饱啊!”“才那么一点鸡汤,算什么呀,连塞牙缝都不够呢!”徐贵琴一边收拾锅碗,一边关心地问:“最近业绩还好吧?”

    一听到业绩两个字,崔樱樱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球,原本挺直的肩膀,立即瘫软了下来。

    该怎么说呢?她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好,非常不好。”

    徐贵琴一脸难以置信。“怎么会呢?樱樱这么厉害,这些手下不也是挺行的?”

    “唉,还能怎么样呢?买卖就是这么现实的一回事。别家的产品获利率比我们强,手续费、佣金、管理费又比我们优惠,当然打不赢了。”

    “那怎么办?不行不行,我得再找几个好朋友来帮帮你才行!”说着,徐贵琴已经拿起手机开始按键。

    “徐阿姨,您别忙了。”崔樱樱连忙阻止她。“谢谢阿姨的好意,但是您已经帮我太多忙了。”

    “我哪帮得上什么忙啊?”徐贵琴怜惜地轻拍她的手。“瞧瞧这几年来,你替我赚了多少钱?这些又怎么算得清呢?”

    说起这个,崔樱樱总算笑了。

    “樱樱,别嫌我这老人爱叨念,我总觉得,女人虽然在事业上有成就是很可喜,但是要是能找个好男人陪伴一辈子,才是真正的幸福啊!”真正的幸福?听到这里,崔樱樱的眉头不由得纠结起来。

    这类的话,她不知道听过多少遍。谁不想找个知心的对象,彼此相伴呢?可是,事情若是这么容易,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多旷男怨女?

    “瞧你,都快三十岁了吧?你别怪我多事,常常跟你提起我儿子,我的傻儿子虽然比不上那些大总裁,但好歹也念了个硕士学位,还当了经理。”徐贵琴讲着,情绪又高昂了起来。“虽然脾气是不太好,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做主。樱樱,给阿姨面子嘛,找时间一起吃个饭,好吗?”

    崔樱樱只能苦笑。业绩已经够让人焦头烂额,现在又来相亲这桩

    “你最近忙吧?我看嘛就定在下个月,如何?”徐贵琴认真地翻起墙上的月历来了。

    “呃阿姨您安排就好。”

    说实话,眼看现在这个经理的小位都快不保了,她哪来的心思和时间认识“好男人”呢?不过,就当是谢谢徐阿姨多年来的照顾吧!

    崔樱樱闭上眼睛,心底只能这么想。

    斜倚在华丽的法式沙发上,崔樱樱环顾四周,优雅舒适的空间、悠扬的古典音乐,还有一件又一件精致美丽得令人目不暇给的礼服,她有些出神。

    下午送走徐贵琴之后,崔樱樱接到了闺中密友周颖青的电话,说是要她陪着来挑婚纱。这有什么问题呢?好友这么重要的人生大事,她说什么也得跟着来。

    服务人员在一旁抱着等待试穿的礼服,周颖青左一件右一套地更换,原本清秀的脸庞始终飘着两朵害羞的红云,欲言又止地望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张之玺,崔樱樱看在眼里,思绪不由得莫名浮动了起来。

    这些礼服真的好美,如果有机会可以穿上的话她忽然想起下午徐贵琴的话——

    要是能找个好男人陪伴一辈子,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啊!

    她何尝不想呢?

    要说和男人往来,她也不是完全陌生,那娇媚窈窕的身影,盈盈笑意加上甜美合宜的谈吐,让她的追求者不少,只是这几年来,她的心思全放在工作上,心里想的是绩效和营业额,偶尔,只是偶尔,感觉寂寞孤单的时候,就把存折拿出来仔细看一遍

    说好听是单身贵族,其实早就身心俱疲,只是,所谓的“好男人”该如何定义?又在何处?

    对她而言,爱情的领域太宽太厂,她的作战经验却相对太少,完全没有把握。

    与其胡里胡涂地打一场没有把握的仗,还不如专心工作,至少成功的机率会高一些

    崔樱樱胡乱地想,落寞地傻坐着,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似曾相识的声音闯入,崔樱樱抬头一看——

    竟然是谷东川!

    “大忙人,到现在才来啊?”张之玺往谷东川胸前搥了一拳,笑着对周颖青和崔樱樱介绍。“大学社团兄弟,谷东川。”

    又是他!到底是被下了什么符啊,走到哪里都阴魂不散崔樱樱忍不住别过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张之玺接着向谷东川介绍崔樱樱。“这位是颖青的同学——”

    “美女我可从来不会错过的,”谷东川挑眉轻笑。“我当然知道,是日出银行的崔经理嘛!”

    打从进门,他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托腮发愣的崔樱樱。

    她竟然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谷东川压下心头的疑问,佯装轻松自在地对着崔樱樱说:“崔经理,几天不见,还是这么漂亮呢!”

    可惜美人只是冷哼一声,又别过头去,丝毫不给面子。

    开什么玩笑?敌人当前,岂能好声好气对待?

    他不以为意地笑笑,黑亮的眼眸转了转,继续说:“听说,最近日出银行代销的那些基金,数字似乎没有太大的起伏,难怪崔经理今天有空在这里闲晃。”

    “闲晃?”这样说话,不觉得太过分了点吗?崔樱樱恨恨地瞪着他。“你——我的业绩好得很,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要不是看在好朋友的面子上,我哪有空坐在这里?请你搞清楚好吗?”

    “是吗——”谷东川刻意拉长语调,唇角又是那抹莫名的笑。

    崔樱樱一听,忍不住七窍生烟,乌黑的明眸眨了眨,一把怒火又要烧起,周颖青及时出声缓和气氛。

    “别说了啦!”她温柔笑着,轻推了推崔樱樱。“快去挑伴娘礼服吧!”

    “啊,我当伴娘?”

    张之玺很有默契地界面。“崔小姐这么漂亮,当然是伴娘的第一人选,不只这样,”他拍拍谷东川的肩膀。“去吧,你也得去挑礼服,伴郎先生。”

    “什么”

    崔樱樱和谷东川同时惊叫。

    “他当伴郎?”

    “她当伴娘?”

    但惊叫归惊叫,两人最后还是被推进了试衣间。

    以谷末川修长的身材,狠容易就选定礼服。换回原本的深色西装,他和张之玺看似闲适地坐在角落的沙发,却各自若有所思地望着另一端的两个女人。

    和清雅秀丽的周颖青相较,崔樱樱像是精致的法式蛋糕,甜美而耀眼,让人垂涎欲滴。

    谷东川从来不掩饰喜欢美女的性格,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吗?

    只是,看着崔樱樱在镜子前娇美的背影,他的情绪有些混乱。

    为什么爱去惹她?这已严重违背他一贯的翩翩君子风度,何况他的谷子兵法里,也不允许自己这么粗鲁刻薄地对待美女啊!

    不过,太美丽的东西都是有毒的,女人也是,尤其是这位崔小姐,他可不容许让她抢了李总裁这张大单——

    谷东川甩甩头,试着把崔樱樱曼妙的曲线转换成千年老妖的形象,可惜他功力太浅,不但那情影依然美丽动人,而且直直逼近。

    “嗳,你的伴郎服选哪套?让我看看配不配我的小礼服。”

    “配你的小礼服?是你的礼服来配我的吧!”谷东川想都没想,立刻反击。

    “这可有趣了。”崔樱樱纤手插腰,冷笑。“我怕有人穿得太俗太难看,破坏了整体画面。”

    “我还怕有人撑不起这么高档的礼服,不知要塞多少卫生纸。”谷东川故意瞄了崔樱樱雪白的胸口,凉凉地说:“要是还不够的话,我免费提供给你。”

    “塞你的大头鬼!”崔樱樱往胸口一拍,一股闷气直冲脑门,她口不择言地怒道:“我崔樱樱一向真材实料,好胆你来摸看看!”

    凭他谷东川看过的美女不计其数,随便目测也知道崔樱樱确实有资格荣登“有料”等级,只是莫名其妙的,此时他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张刻薄的嘴。

    “厚厚,各位都听见了吧?”他两手一摊,表情无辜。“是你要我摸的喔,既然崔经理这么热情,我也不好让崔经理失望,我这就恭敬不如从命吧——”说完,大手还真的往前伸了过去。

    崔樱樱急着掩住胸口,连连倒退几步。“你、你这个色鬼!”

    再闹下去就难看了,周颖青连忙打圆场。“好了,别闹了,大家都在看呢!”她硬拉着好友往试衣间走。

    “明明是他先开始的!你也听见了,他竟敢公然性骚扰,我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

    “别生气嘛,嘿,趁这个机会,我们再去多试穿几套吧?嗯?”

    “也对喔,难得有机会,不穿就浪费了”思索了三秒钟,崔樱樱拎着裙角,边走边咕哝:“那好吧,饶他一命。”

    看着周颖青把崔樱樱哄走,张之玺也忍不住要说几句话。

    “难得看你对美女发脾气,怎么回事?”

    “美女?”谷东川瞪大眼睛,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拜托,请不要乱用名词好吗?”

    “得了吧,你的胃口我还不清楚吗?干么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

    “好吧,她长得算是不难看,”他猛摇头。“不过,只要是想跟我抢生意的,无论生得怎么国色天香,我也绝不会被迷昏头。”

    谷东川索性把两人的恩怨说了一遍,张之玺越听越诧异。

    “只是这样?”

    “拜托,这样还不严重吗?”他一张俊脸难得这么激动。

    “我倒不觉得有多严重。”张之玺偏头看他。“你在投资圈这么久了,难道对手只有崔樱樱一个吗?”

    “当然不是。”蓦然怔了几秒,谷东川才说:“不过,这次情况不一样。”

    “不一样?”张之玺抬头望向周颖青身旁那个俏丽的身影,别有意味地笑着。“是不一样,呵呵,确实不一样”

    “有什么好笑的?”谷东川拍拍胸脯,撂下狠话。“你等着看吧,我非让这女人输得心服口服不可,不让她知道我的厉害,还以为自己真有多了不起!”

    张之玺只是笑。这位老兄就是嘴硬,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谁要落在谁手里还不知道呢!再说,崔樱樱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啊。

    花了一整晚的时间,好不容易选定了所有礼服之后,张之玺提议到火锅店里享用宵夜。

    火锅店内,入眼皆是大红色的宫殿式装潢“麻辣锅”三个字的镇店招牌闪闪发亮。

    “点什么好呢?我没意见。”张之玺才刚打开菜单,看着密密麻麻的几大张,马上就投降。

    “我也没意见。”周颖青微笑,跟着合上菜单。

    “这种小事让我来,这里最有名的就是麻辣锅了。”崔樱樱马上念了一大串,最后得意地把菜单交给服务生。“麻烦你了,麻辣锅底。”

    说完,她还不忘娇媚一笑。“帅哥,要特辣,而且越辣越好喔!”

    又是这种假面笑容!看年轻的服务生被电得一脸陶然,谷东川咬牙切齿了起来。

    他冷着脸,掩不住怒意地说:“喂,尊重一下其它人行不行?我不吃辣!”

    “尊重?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来这种地方竟然不吃辣,一点气魄也没有!”

    “气魄?哈,这可好笑了!”谷东川大笑三声。“男人的气魄是用在这种小事情吗?业绩多如山高,多到不想接,这才叫做气魄!”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张之玺比了个“stop”的手势。“难道两位不知道有一种叫做鸳鸯锅的东西吗?一边是清汤、一边是麻辣,尊重和气魄都有,各取所好,行了吧?”

    一句话,立到让两人哑口无言,悻悻地闭嘴,连服务生都忍不住想替张之玺鼓掌,明明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啊。

    虽然如此,这两人的安静也只有三分钟而已,一顿宵夜下来,唇枪舌剑就是没停过,张之玺和周颖青只得当作是助兴娱乐,直到最后离开餐厅,还要再演一回。

    “我送颖青,樱樱就交给你了。”张之玺拍拍谷东川的肩膀。“难得见你对女人这么不留情面,也要稍微控制一点,别坏了你的名声啊!”“去去去!等着看我如何降服妖女!”谷东川按下汽车遥控锁,然后朝另一头的窈窕身影喊着:“我就好人做到底,送崔经理回家,免得啊——”

    “免得怎样?”一听见谷东川的声音,崔樱樱立刻进入警戒状态。

    “免得路人危险哪!”

    “你——太过分了!”崔樱樱气急败坏地冲到他车前,正想着要如何教训这个自大猖狂之徒张之玺已经把车门打开,比了个请进的手势,接着将她推入车内。

    他笑着说:“晚安了,两位。”

    诡异,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一路上安安静静,唯一的声音来自于高级音响的钢琴演奏。

    不过车内的一男一女,心里波涛汹涌,可是丝毫没停歇。

    例如崔樱樱。她一向自诩是全天下最贴心、善体人意又随和大方的人,遇到谷东川这样的男人,实在不能怪她老是摆脸色。

    从没遇过这么傲慢轻浮又惹人厌的人,而且还是个抢走她的业绩、即将陷她于空前事业危机的可恶男人!

    只要一想到业绩,她的心跳便迅速加快,血压立即升高,忍不住握紧拳头,整个人充满战斗力。

    谷东川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靠着车窗,思绪纷乱地想着。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没碰过这么不讲理的女人。

    她的脸蛋是甜美了点,姿态是娇媚了点,但又怎样?凭这样就想抢业绩?“日出银行”果然是个老银行,这种招数也太旧了吧?以为出个美女牌就能打遍天下吗?

    想到这里,谷东川原本紧闭的双唇吐出了声冷哼。

    “喂,我家快到了,请在前面的便利商店停车。”

    “没问题。”谷东川刻意卖弄技巧,将车子滑到店门口,到意吁了口气,无限感激似地说:“谢天谢地,终于到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吧!”崔樱樱狠狠瞪他一眼,拎着裙襬优雅地跨出车门,快速走入便利商店。

    谷东川打开车门,迈开长腿,三两步就跟上她,还对着便利商店的工读生抛了个俊俏的笑容。

    “拜托!是没吃饱还是怎样?到这里还阴魂不散!”崔樱樱从冷藏柜取出一瓶饮料,忍不住低声抱怨。

    “我阴魂不散?”谷东川靠过来,把手中的绿茶罐在崔樱樱眼前晃了晃,若有所指地说:“一整个晚上都闻着辣椒味,真是倒尽胃口,当然需要喝点茶解腻清肠胃。”

    “那我建议你喝通乐算了——”

    崔樱樱话还没说完,一个男人的声音却由远而近地传来。

    “啊,崔小姐,刚下班吗?真辛苦”

    一听到这个声音,崔樱樱的表情僵住了。

    她不用抬头也知道,又是那位所谓的“电子新贵”李先生。

    这位李工程师也是部里的客户之一,自从上个月在这间便利商店和他“不期而遇”之后,几乎两、三天便会在这附近遇到他。

    世界上有这么多巧合吗?她崔樱樱不是十六岁的小女生“巧合”这种理由就想唬过她?

    “很巧啊,又遇到李先生了。”一整日的奔波劳累,加上晚上这顿宵夜的折腾,崔樱樱的脸上再也挤不出任何友善的笑意,只能勉强扬起唇角。

    “崔小姐,我们真有缘耶!不如让我请你喝杯咖啡,我知道这附近有几家不错的咖啡馆——”

    她一点也不想喝咖啡,尤其是现在。

    如果可以,她很想拒绝这个老是跟踪她的爱慕者,不过,这位爱慕者多少也成就她的某部分业绩,先不提以前,就拿最近非常迫切需要提高的业绩数字来看,她实在难以摇头

    崔樱樱僵硬而客气的表情,谷东川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男人是谁?客户?还是爱慕者?

    明明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没多想会不会太唐突,他忽然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想出声替她解围。

    崔樱樱低下头,正在思索该如何委婉应对,谷东川已经靠得更近,大手往她的肩膀一搂。

    “选好了没?该走喽,亲爱的。”

    李工程师的脸色变了。哪来的男人,竟然这么亲昵地拥着崔樱樱?他吶吶地开口。“这位是”

    “一定是樱樱的客户吧?”谷东川潇洒一笑,翩翩绅士地向前伸出手。“你好,我是樱樱的男友,敝姓谷。”

    “敝、敝姓李”原来崔樱樱已经名花有主了。李工程师虚弱地伸出手,勉强一握,心都快碎了。

    “以后还请李先生多多照顾呢。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先走喽。”谷东川伸手接过崔樱樱手上的饮料,搂着她到柜台付账。

    一阵莫名的热气涌上,崔樱樱的脸蓦然烧红。这人是怎么回事?

    “做什么啊你!”一走出便利商店,她便急着挣脱谷东川的怀抱。

    “没什么,英雄救——救人而已。”硬生生地将一个“美”字吞进去,谷东川冷哼一声,警告她。“你可以再大声一点,好让李先生听见。”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补上一句。“或者,其实你是想跟他喝咖啡?喔喔,我知道了,业绩到手就想甩开人家吗?这样不行,迟早会有报应喔!”

    “报应你的头啦!”

    崔樱樱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对付这种厚脸皮的痞子,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搭理他!

    她气得紧咬下唇,快步走向旁边的公寓大楼。

    “亲爱的,晚安喔~~”谷东川还故意朝她抛了个飞吻。

    他进入车内,静静坐着,看着佳人气呼呼地刷门卡进入大楼之后,才发动车子离开。

    一口气踢掉高跟鞋,崔樱樱把包包往沙发上一甩,打开饮料罐,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才稍稍平息怒气。

    热。莫名的躁热。

    “好热一定是晚上吃了太多辣椒。”她嘟囔着,打开水龙头,掬起冷水用力地拍在睑上。

    这个谷东川!竟敢说是我的男友,还自以为是英雄救美崔樱樱一把怒火又起,但一想起谷东川那结实的搂抱,又气又羞。

    许久不曾有男人这么亲近过她,这感觉很奇异,他强健的臂膀轻易地将她收入怀里,结实的胸膛泛着淡淡的古龙水味,让人好不安

    想到这里,她莫名其妙地呼吸急促。看着洗手台前的镜子映照出绯红的双颊,崔樱樱立刻清醒了。

    冷静、千万要冷静,她可得把精神留下来熬夜看分析写报告,准备一举打得谷东川如落花流水才行!

    一开战,这场战火也一路延烧到二十楼的高层办公室。

    “欧洲共同基金达标率54%?平衡基金达标率38%?”

    吴副总指着白色布幕上的投影画面,用力把雷射笔一丢。“我的姑奶奶,你这是什么鬼报表啊?”

    崔樱樱屏气凝神,不敢出声。吴副总一向对她疼爱有加,难得恼怒动气,这回真的严重了。

    “说话啊!”“那个”崔樱樱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开口。“副总,最近的状况真的很差,我试了很多方法调整内部人员的工作模式,也修改产品组合,但是就是不知怎么,业绩还是很不理想。”

    “樱樱啊,要是站在第一线的理财专员表现不好,我还可以换人了事,但是你不同啊!唉,总不能让上面裁示换人来帝这个部门吧?”吴副总摘下眼镜,拿出手帕擦拭满头大汗,又说:“还有,东宇的李总裁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大客户,竟然一口气解约赎回六千多万?你不是一向和客户关系很好?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总裁还在考虑中,我正在努力留住他”崔樱樱低着头。“副总,我去查过了,最近业绩的大幅度衰退,包括李总裁在内,都是因为大伊证券的关系。”

    “大伊证券?怎么可能?他们一向落后我们许多!”

    “但是,大伊的投信部自从换了一个新经理之后,最近这几个月的业绩突飞猛进,不但自家推出的产品投资效益高,许多基金的代销条件也比我们好,相对的成本就比我们低,自然就容易卖出”

    讲到这里,崔樱樱的心如刀割,面对失败的感觉,简直是椎心刺骨。

    “有这种事?这个新经理是什么来头?”

    “其实什么来头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迟疑了几秒钟,才鼓起勇气说:“我觉得我们的产品已经在市场上失去优势,获利率早就大不如前,客户想要更新、更好、更赚钱的投资产品,所以,是不是要请研究部门重新再——”

    话还没说完,吴副总已经发火。

    “你懂什么没有卖不出去的产品,只有不会卖的业务!何况难道整个市场上,只有大伊证券和我们竞争吗?分明是不认真不努力,竟然还怪到公司头上来!”

    樱樱错愕地看着上司,粉唇微张,说不出半个字。

    她一向是公司里的模范生,上面怎么要求,她就怎么做,总是跑在所有理财专员的最前端,不知已经创下几次超高业绩,还一路过关斩将,以不满三十岁的年龄,破纪录地升至经理,但是现在,她竟然被指责是不认真、不努力,还把自己的过错全推给公司的罪人!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难以理解,真的让她难以理解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等她开口,吴副总已下指令。“限你一个月之内把东宇给我抢回来稳住,否则就等着新的人事命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