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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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蚊子停在罗隐的小腿上,他抬起身子,动了动腿,眼角余光扫过,瞥见后院门边笑意盎然的朱源。

    朱源抱着薄毯走上前来,将毯子摊开盖在麦初初背上,这才重新坐回位子上,笑对罗隐,“你喜欢她?”

    罗隐点点头。

    朱源笑问:“和她说过吗?”

    罗隐又点点头,但眉眼间有些阴沉。

    朱源替他倒了杯酒,笑道:“毫无疑问地被拒绝了吧?”

    罗隐扬眉。

    朱源看向酣然熟睡的麦初初,呷了口高粱酒,冲罗隐笑眯眯道:“想要攻破麦初初这座堡垒,没有攻略是不行的。”

    “嗯?”罗隐看着这个认识了麦初初十多年的老人,诚恳道:“愿闻其详。”

    朱源笑道:“要了解麦初初,你首先得弄明白教习科的来历。”

    “教习科的来历?”罗隐奇道。

    “安全局的前身是调查局,也就是现在的科研办,十年前还只是一个小型的秘密机构,后来政府扩大预算,我作为教习科的第一位正式职员入职,当时身边一个助手也没有,初初就是在那时被我带到安全局的。”朱源夹了口小菜,边吃边问:“关于初初的入职,你有了解过吗?”

    “教习科职员的人事档案都是秘密文件,没有一定权限不能参阅。”罗隐说道:“她今年只有26岁,十年前再如何能干,也不过是个16岁的小姑娘,应该还只是个高中生,为什么会被调入安全局?”

    朱源笑道:“这事说来是秘密,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你刚到局里不久,很多事情你不知情也是正常。”

    罗隐不解。

    朱源仰头喝光杯里的酒,叹了口气,说道:“安全局的保密等级在所有政府机构里都是第一等的,当初穿越现象刚刚被证实并纳入政策时,谁也不知道下一步具体该怎么办,对待这些神秘莫测的异时空人员,我们的政府除了做好各项应急准备外,也筹备了一条退路,这条退路,就是教习科。”

    “教习科?”罗隐看向麦初初,对接下来的对话,隐隐有些不安。

    朱源苦笑道:“当时安全局里还只有两大科室,科研办一直都是研究中心,教习科的人员只起到辅助作用,直到后来安全局地位渐高,才增加了你们社保科。安全局最早的一份秘密文件里明文规定过,一旦穿越者的真相被曝光,为了维持社会稳定,关于穿越者的一切都会被清零,其中,与穿越者们关系最为密切的教习科职员,首当其冲会被秘密清除。”

    罗隐的两道眉毛立即竖起。

    朱源压压手,示意他别急,“在创局之初,那份文件确实是存在的,那项规定我和初初也都是知道的,但是到了后来,随着军队系统和公安系统势力的加入,安全局内部结构不断调整,这条最早的退路已经被明确放弃了。”

    罗隐还是有些不放心。

    朱源笑道:“也因为最早的这项退路,当时在挑选教习科职员的时候,我们看重的反倒是职员在社会上的孤立性和适应性,他们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即使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穿越者的老师,而且,即使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的消失,也不会有人察觉。”

    罗隐显然明白了朱源话里的意思,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俯趴在桌上的麦初初。

    “初初的父亲是个毒贩,被抓后没多久就死在监狱里,那一年初初只有六岁,因为家庭原因,从来没有上过学。”朱源无奈地说道:“父亲死后,初初的母亲用了一年多的时间逼迫她自力更生,一个六岁的女孩子还没上过学,已经学会了买菜做饭洗衣服,她会给自己洗澡洗头,然后用剩下的水洗地板。一年后,七岁的初初已经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她母亲便离家出走,至今没有消息。”

    “我第一眼见到初初的时候,她在元丰广场后头的巷子里和几个比她大的男孩打架,那个时候那边还不是商业街美食城,只有几家简陋的小吃店,初初在里头帮人洗盘子,工作一天可以换回三餐,那群流浪的小鬼看上了她的食物,初初和他们打架,打得头破血流。”朱源佝着背坐在凳子上,他微微仰着头,看向罗隐的眼里染着点对往事的深沉情绪,“我赶走了那群小鬼,把她从湿漉漉的地上捞起来,我问她,为了一个快餐盒让自己流血受伤,值得吗?”

    “……为了食物,一定要赢。”罗隐想起他和麦初初正是在元丰广场找到的宁远,当时麦初初便是一脸泰然地告诉宁远,为了活着,为了食物,一定要赢。

    朱源低低笑道:“是啊,她说如果没有了食物,她就会饿死,如果左右都是死,那还不如拼死一搏。”

    罗隐没有笑,他笑不出来。

    “从那以后,我一有空就会过去看看她。”朱源笑道:“她还是在洗盘子,但是她已经开始偷学做菜手艺,然后不出我所料,半年后她跑到另外一家小吃店做厨房的学徒,可是她毕竟是女孩,还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年轻小女孩,不管是工作的地方,还是生活的地方,总有各式各样的男人在打她的主意。”

    罗隐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拳。

    “你注意到她耳朵后头有一条很浅的疤了吗?”朱源忽然问道。

    罗隐凑到麦初初身边,撩开她的头发,果然在她耳朵后头看到一条浅淡的疤痕。

    朱源说道:“有一次,她的房东喝醉酒肆无忌惮地来找她,据说当时走廊里围了很多人,但是没有一个大人愿意为了她得罪房东,初初被逼急了,直接拿刀往自己脸上划,被人拦了一下,刀口划到那个位置,流了很多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差点就抢救不回来了。”

    罗隐的脖子上隐隐显出青筋,他皱紧眉头看向朱源,“您呢?您那个时候在哪?”

    朱源淡笑道:“罗隐,这个社会有太多常人注意不到的角落,在那里面,生活着太多太多个麦初初,你救得了这个,你救得了那个吗?”

    罗隐松开握紧的拳头,轻轻地捏住麦初初柔软温暖的指尖,“……她只有一个。”

    朱源看着他的动作,苦笑道:“也是从那个时候,我决定把这个小女孩带在身边,我不知道把她带进安全局的决定是不是对的,我在当时,只是不希望她那么决绝地对待自己,毕竟,爱护自己,才能去爱这个世界。”

    罗隐点点头,想起她前不久还拿酒瓶子敲人脑袋的壮举,顿觉后怕。

    朱源笑了笑,忽然转移话题说道:“你知道初初有个关于花的理论吗?”

    罗隐摇摇头。

    朱源四下里张望一番,走到天井角落里,摘下一朵粉红色的野花,回身悄悄****麦初初的鬓角,轻笑道:“她以前总是和我说,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朵花,像花一样灿烂,也像花一样娇弱,但是只要有命在,种子便在,无论风把我们带到世界上的任意角落,我们都能重新盛开。因为她总是带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她带出来的穿越者,也都是活得最好的。”

    罗隐想起大排档勇敢守护家庭的女老板,想起冥顽不灵乐观向上的老道,忽然便明白过来。

    朱源冲罗隐眨眨眼,“喜欢上这女孩可能只要一眼,但是要爱她,需要一辈子,你有信心吗?罗队长?”

    罗隐淡然道:“我有没有信心,等下辈子你可以再来问我。”

    朱源拉亮小房间里的灯,说道:“床我已经收拾好了,你把她放下吧。”

    罗隐抱着麦初初,皱眉道:“这房间这么热,怎么睡?”

    朱源笑道:“我没有空调也没有电风扇,不这么睡,怎么睡?”

    罗隐只得将麦初初小心放到床上。

    朱源笑道:“走吧,咱们上我屋里挤挤。”

    朱源的房间比较宽敞,一张床摆在窗下,凉风习习,朱源喝了酒,很快便鼾声如雷,罗隐侧躺在床上,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着麦初初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屋里忽然传来细微声响,罗隐立即翻身而起,想也没想地走进麦初初屋子。

    黑暗里,麦初初坐在床铺上,脑袋耷拉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隐打开灯,伸手摸了摸麦初初的额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麦初初困得睁不开眼,便只是撅着嘴嘟哝道:“水……”

    罗隐急忙跑去厨房倒了碗凉水进来喂她喝下,麦初初喝了水,倒头歪在床上,罗隐摸摸她的头发和后背,发现她早已一身热汗。

    麦初初醉得迷糊,连热也不觉得,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罗隐蹲着看了她一会儿,起身要走,忽然见到一只蚊子在麦初初脸上盘旋,便随手抓过床头的一把蒲扇替她扇走蚊子。

    蒲扇的风带来一丝凉意,麦初初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

    罗隐只蹲了一会儿,手臂上便被咬出三个肿包,乡下的蚊子又毒又狠,罗隐仔细看了看,发现麦初初的手臂上也都是肿包,他站起身,从客厅搬来一张凳子,坐在麦初初床头,一下一下替她扇风赶蚊子。

    麦初初歪着脑袋,迷迷蒙蒙睡得格外沉。

    罗隐静静地看着麦初初,心里安宁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