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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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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折腾腾地过了一晚,醒来时,看到祁昊还坐在案头前,只是我身边的被褥有些零乱,证明了他曾短暂地在此休息过。

    趿着上等云锦精做而成的绣鞋,懒懒散散地坐到花案的另一边。抬手,用嵌了红、蓝宝石的金钗很随意地把长发固定在脑后。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

    “拿来吧。”我说。

    “你左手边这些做个记录,右手的这些要好好整理。”

    “一晚上赶出这么多?以前在清明殿时也不见你这样着急过。”

    “啊,生意越做越大了嘛。”

    我醮了醮墨,提笔间还是忍不住望向他的脸。

    妩媚中不带一丝一点的邪恶,和最清纯的孩子那样动人。

    “皇后很喜欢这样看着朕?”祁昊仍然直着身板,微垂下头审阅着手中的奏折。

    “是啊。因为臣妾不会画画,怕哪天一觉醒来会忘了皇上长什么样,所以能看到的时候就尽量多看看了。”

    “这倒是个问题。”他认真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又埋下头:“几天不见就能忘了朕的声音,皇后会忘记朕这倾国倾城的容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切~”我嗤笑一声不再理他。

    阳光温柔,将窗影浓浓淡淡地映在案桌上。

    处理完手中不太紧要的奏折后,翻看起祁昊要我着重关注的折子。

    这十七八份折子里,简直是包罗万象,什么问题都有提到。

    有请功的,有要求扩充军备的,有反应零星战事的,有反对举用前朝旧吏的,最多是关于本次江南道洪灾的,可是我的眼光留置在最后一本折子上,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故作轻松地挪开。

    “这些老匹夫吃饱没事做了吗,要弹劾我立容琳为新后?”终于,我愤愤起身,怒不可遏地骂了出来。

    祁昊抬头,看着我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发觉的微恸,然后只是柔柔一笑,便不再语。

    “那家伙真的比我适合做皇后么?”

    “嗯!”他低着头,仍然看他手上的奏折。

    “因为她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比我圆滑,比我识大体还是因为她有个做内阁大臣的老爹?”

    我气得叉起腰,在屋子里乱转。

    他妈的,这女人的心也太急了点吧!老子早晚是会走的,我也知道只要我一离开,皇后的位置十有八九会落在这个喜欢威胁我的女人身上。但在本小姐离开这个皇宫前是不允许任何一只老鼠来动咱这块奶酪的。

    弹劾我,便是要祁昊这小子承认自己做了一件可笑的错事。

    我回望他,依然一脸的云淡风清。

    也难怪,他有几时对我的事情操过心的。能让我看到这分奏折便说明了他对我没有丝毫的恻隐之心,莫非这小子真以为本小姐的心脏是铁打的不成。在他眼里,谁都会受伤,只有我是刀枪不入的金钢。

    “啪!”我重重地将纸笔压到祁昊跟前。

    “写吧!”

    “写什么?”他反倒一脸疑惑地望着我。

    “与其让人给参本弹劾了,不如你亲自写份休书。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你可以不用向天下人承认你做了件错事。”

    “这一点朕倒是没想到,还是灵儿考虑得周全。”他欣然一笑,接过了我手里的笔。

    那一刹,心空了。

    远远地坐到窗下,看着祁昊孓立的背影:清秀,英挺,同样的迷人。

    说实话,他是一个很认真的皇帝,不管是什么事落在他手上他都会很用心的去做。当然也包括,像写书休掉一国之母这样惊逃诏地的事情。

    我望着零乱的床,莫名地想像着祁昊与容琳那女人在床上会是怎样的情形。

    缠绵、激烈、刺激?水乳交容,天雷地火,颠鸾倒凤?

    妈的!心又痛了起来。

    “你喜欢她?”

    “喜欢?谈不上。朕只是心疼她。”

    看吧,他会心疼所有人,除了我。

    “这就是你同意让她做皇后的原因?”

    “不是。”

    “哦,还有什么是她有而我没有的?”

    “她原意为朕生个儿子!”

    因为长时间没有开窗通风,所以屋里的空气变得稀薄。若不是这个原因,我怎么会突然感到头晕乏力。

    “好可笑的理由。”我抽动着嘴角不知该哭还是笑。

    “朕是皇帝,需要子嗣这很可笑吗?”

    他悠然转过身,手里拿着我给他的那张薄纸,缓缓向我走来。

    “当然,如果你现在考虑也给我生个儿子,我可以把这张纸给撕了。”祁昊剑眉一挑,温润的嘴角又漾起令人眩目的笑。

    我深吸了口气,小手摊过:“给我吧。”

    “哦,宁愿不做皇后也不要给朕生个儿子?”他收起了笑容“这样好像不太划算吧。”

    “就当拿了手通赔的牌罢了。反正我也输习惯了。这一点皇上倒不用为臣妾担心。”

    只见祁昊的眼角抖了抖,用不大不小的力量将那张决定我命运的纸扔到我脸上。

    “又生气了?是你要休我呢”

    我懒洋洋地将脸上的纸取下,本想再好好气气这家伙的时候,赫然发现纸上的并不是我所以为的“休书”而是一张惟妙惟肖的画像。

    画中正是祁昊本人。

    愕然之中,心头某个部分微微地恸了恸。

    我抬起头,见他站在我身旁,努力平复了胸前的起伏后,推开了窗。

    微凉,带着花香的风,徐杏邙入。撩起他鬓旁的青丝,扬扬洒洒如江南小镇上飘过的柳絮,只轻轻掠过你的眼,便会带走你眼里的那脉温柔。

    “皇上,不会是,真的害怕臣妾,忘了你吧?”

    我悄悄碰了碰他的小拇指,想笑,却有泪盈盈而动。

    “像你这般没心没肺的,若真想忘记,这张画像对你而言又有何作用。”

    他莫名一怒,伸手便要将画像收回,怎奈我将手一背,把画藏在了身后。

    “怎么,送出来的东西还有收回去的理不成?”我瞪了他一眼“堂堂东华皇帝竟也如此矫情!”

    祁昊轻哼一声,收回手。站在窗下,若有所思地眺望着外面的风景。

    这是我很少在他脸上看到的忧郁表情。

    我离开他,回到案前,提笔在画像空白处画下一只心。又回到他的面前。

    “给!”我撅了撅嘴,满不情愿地把画像递到祁昊手里。

    “这是什么东西?”他显然并不知道这个心形图的含意。

    “皇上不是怪臣妾缺心少肺吗?这就是我的心。”说完,我把纸叠成小方块放入祁昊的衣服里:“只要皇上不弄掉,从今以后这颗心就跟在你身边了。”

    抬眼时,但见他眸中满满的温柔。

    “没有了画像,你不会忘记朕吧?”

    我拎了拎他可爱至极,同时也傻气兮兮的脸,笑道:“我啊,曾经为了见到一个叫祁昊的男人,在佛祖跟前求了整整五百年。臣妾可不想再花上五百年的时间去再见这男人一面呢!”

    伸手,搂住他有点微凉的身体,把头紧紧贴在他的胸前:“一眼一瞬间,相忘亦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