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主仆两人又静静在树下立了半晌,蕊黄的瓣儿一朵朵掉落在地,五月的晚风,还有些沁人的凉意。

    内心忖度了很久,忽而一丝薄凉的笑意飞上眼角,雪衣淡淡道:“‘朱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阿碧眸光一闪,回道:“酉时二刻。”

    “嗯,他们应当刚用膳。”

    “‘小姐’意思是?”

    “去厨房。”

    “厨房?”

    雪衣唇角抿出一抹凉薄的笑意:“她可以用苦肉计让我这‘新婚王妃’遭受冷落,我何尝不能还她一计。”

    阿碧眼中精光一闪,“‘小姐’是想利用这机会,更进一步接近八王爷?”

    主仆二人转而到了厨房,一番准备后,又踩着傍晚的月色缓缓向着西配殿而来。

    而此时此刻的宝镜楼内,蝶双半坐在床上,上官凤澜正端了宫女熬的药喂蝶双喝下,只是那药苦涩难闻,蝶双几次推拒摇头,眼睛里笼着朦胧的水雾。

    “双儿,妳身子一向不好,生下姝儿后更严重了些,倘若再不好生调养,会落下病根。”

    蝶双水盈盈的眼睛看着他,面色苍白显得五官更为突出,她话音苦涩,低垂了头,道:“蝶双有王爷隔三差五的让人送各种各样的补品人参来,身子又怎会不好,王爷不必担心,蝶双很好。”

    他将药碗递给一旁的宫女,伸手挑起她低垂的脸,“双儿,妳在怨本王没有给妳正妃的位子?”

    “不敢,蝶双自知身份卑微,当初在母后反对下,王爷也是极力的维护蝶双,是蝶双不愿让王爷为难,自己放弃了正妃之位,蝶双又怎么会怪王爷。”

    “那妳是在怨本王昨晚没有休妻?”

    “姐姐生得倾国倾城,蝶双自知不能尽心服侍王爷,有姐姐这样的人来伺候王爷,蝶双又怎么会不开心,王爷要了姐姐,在情在理,实属应当。”

    他深深的望着她,抬起她含泪的脸,她口口声声的‘王爷’,早已出卖了她。“双儿。”

    心里一酸,那泪珠便滚了下来,蝶双扑进他怀里,“......澜!”听她哭得伤心不已,他目光渐渐的暗了下来,伸手抚着她柔软的发丝,沙哑道:“双儿,妳该知道,我跟妳的感情是别人无法代替的,妳是我的妻子,妳为我生下了姝儿,妳的地位在我心里早已不可动摇,我可以拿这世上所有最好的都给妳,也能承诺,不论将来我是功是败,定不会让妳母子受到牵连,要让妳一生衣食无忧,让姝儿好好长大成人。”

    他怀里,蝶双哭得越发嘶哑而心酸。

    是,你是对我百般的好,你可以把最好的都给我,可是我要的不是这些。

    不是!

    上官凤澜没再说什么,而是搂着蝶双,此时殿外有宫女碎步走了进来回到:“回王爷,王妃来了,正在宝镜楼门外。”

    蝶双止住了哭声,浑身一僵,但见上官凤澜沉默片刻便道:“领王妃进来。”

    他扶着蝶双躺回床上,蝶双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帘子让人掀开,裙钗发出唏嗦的叮咚声响,雪衣和阿碧已然迎了进来,上前便欠身对着上官凤澜行了一礼,“臣妾贸然前来,请王爷恕罪。”

    上官凤澜看了她一眼,扬手示意她起身。

    蝶双喘着粗气,在床上施了一礼,“妹妹身子不适,方才王爷喂我喝下药,不便起身,不能给姐姐请安了,姐姐莫怪。”

    “妹妹身子要紧,何必过多礼节,我此来正是为了妹妹。”雪衣含着笑,看着上官凤澜说道:“臣妾只是为送一样东西来。”此时阿碧端着一只瓷盅走上来,雪衣用下颌点了下那瓷盅,道:“白天在太上太妃那儿我便见妹妹面色苍白似有血虚之症,想来妹妹生子后不过半年,问题定是出在了这上头,早年在江南便多有听乳娘说过些这类治疗女子产后的偏方,因此忙忙的赶了一味出来,这里头不比草药的苦,倒是药方加食材的双重疗法,但凡身体顽疾,用药膳来补总归是对人最有益处的。”

    说了一通又走上前几步来到榻前看着蝶双,含笑,道:“我与妹妹同为王爷的女人,妹妹若不好,姐姐一人难以尽心服侍王爷,只有盼着妹妹好了起来,才能彼此照顾王爷周全,这调理不宜迟,因此才冒昧的赶着送了过来。”说完给了阿碧一个眼神,阿碧将那云盘端到了上官凤澜的面前。

    雪衣便又面对上官凤澜说道:“王爷,这里头有五味子、大枣、黄茋、人参加粳米煮熬,入了红糖,乘热,让妹妹喝了吧,这民间偏方不可小瞧了它,倘或妹妹连着吃上些时日,这病,大抵也就好了。即便无效,这药膳亦不伤身。”

    蝶双忙接口说道:“姐姐说的哪里话,蝶双谢谢姐姐一片关心,只是,我这会子口中酸苦,怕是食不下,搁在这儿,等会再吃吧。”

    “不担心,我这早已备好了一片酸梅糖,妹妹含在口中,食欲就上来了。”雪衣静静含着笑。

    “这......”

    蝶双没想到对方会准备得如此周全,更没想到这新婚王妃会突然来到她的宝镜楼,还带着这一番的‘好意’而来,她心里早已在猜度这‘新王妃’前来的目的,那药膳,自然是不愿吃的,她为难似的看着上官凤澜,谁知上官凤澜接过阿碧手里的酸梅糖递给了蝶双,“双儿,妳晚膳没吃什么,喝了吧。”

    蝶双无法,只有含了酸梅糖,让他喂下这一盅药膳。

    雪衣静静的看着他一勺一勺的喂着蝶双,一边说着:“这药膳需得坚持,一次两次不起作用,王爷和妹妹若信得过我,臣妾愿日日为了妹妹亲自送来,这期间,几种方子交替食用,不过大半月的时间,妹妹的病便能有所好转。”

    蝶双欲要推辞拒绝,上官凤澜道了一声:“允了。”

    雪衣含笑点头,“那,臣妾先告退。”

    “慢着。”沙哑的声音唤住了她欲要转身的脚步,“把妳的袖子掀开。”

    雪衣迟疑着,蝶双的眼底却瞬间掠过一道不安。

    果然,当雪衣在上官凤澜的逼视下缓缓将袖子捋起时,她心里顿时一凉,只见那新王妃的手臂上好大一块淤红,甚至已经长起了好几个水泡,烫得不轻。

    “怎么弄的!”金面下眸光阴沉,上来拾起她那烫伤的手臂看了一眼。

    “臣妾,臣妾刚入宫,对厨房不熟,在熬药膳时粗手笨脚让一旁烧着沸水的贴锅烫了一块。”

    “走,回宫上药!”他握着她手臂便要拉她往外走。

    “等等!”

    雪衣将他手甩开,“王爷今晚应当留在宝镜楼,臣妾真的只是为送药膳而来,这点伤是意外也是小事,王爷就这么拉着臣妾走了,让臣妾情何以堪。”

    上官凤澜一句话也没说,打横将她抱起,施展轻功便离开了宝镜楼。

    宝镜楼内,传来瓷盅碎地的声响!

    他抱着她到了正妃所住的栖霞殿,让殿内的宫女唤了太医女来,清理,上药,包扎,一切妥当后所有的人都纷纷退下。

    当屋内只剩下两人,烛光下,上官凤澜静静的看着雪衣,金色的面具在光线下闪着刺眼的光芒,她起身,轻声道:“臣妾,臣妾给王爷倒杯茶。”

    他忽然握了她那只完好的手将她带入怀中,沙哑的声音诡谲而深沉。

    “恭喜妳,妳的苦肉计成功了。”

    她躺在他怀里一愣。

    他轻捏她下颌,“若不是妳真心为了蝶双,妳今晚这一出戏只会弄巧成拙。——白天在母后那妳便看出来蝶双是有意在妳面前给妳难堪,妳知道蝶双不会轻易接受妳这‘新婚正妃’的好意,不会要妳的药膳,所以妳利用本王,让她不得不喝下妳准备的药膳,还让本王准妳亲自为她劳心,每日送药。”捏在她下颌的手抬了抬,她仰着面与金面下的眼眸对视。

    “妳就不担心,蝶双身子好了,会与妳争宠?”

    “那么王爷是真的相信臣妾,能治好双儿妹妹的病了?”“能得王爷信任,即使被烫得再痛再严重,也值了。”

    她唇角缓缓牵出一抹绝美的笑,水眸闪着璀璨夺目的光彩。

    这便是她要的结果。

    苦肉计不过是让他从蝶双那离开的幌子,他如此精明的人岂能看不出,她知道,这背后的用心他定能体会得到,她要的,便是他的信任,和另眼想看。

    退一步说,她的确是真心想要治好蝶双的身子。

    白天一面,她便看出蝶双应当是产后血虚,面色苍白,唇色偏冷,有不足之相,若此病不好好调理,对女子来说是大害。但她看得出,若自己说出来,蝶双怀疑治愈必然不会领情。

    唯有如此,才能让她喝下。

    蝶双,我纳兰雪衣并非想用手段来夺去妳的爱,而是我不得不如此做,其实若他真心爱妳,又岂会如此轻易便抛下了妳。

    雪衣低垂螓首轻靠在他怀里,思绪已是千回百转,岂不知此时此刻,上官凤澜的心情又何尝不是迂回波折。

    看她不惜以伤害自己来达到目的,心就像是有成千上万的针在扎痛。

    不愿、不能、不敢让她回忆起当年的相遇。

    在她心里,她的母妃是如此伟大,充满着光辉,为她而死,她自责内疚了十多年,若她知道当年御膳房的一场火不过是她母妃的一场逃脱计谋,多年后的一场火亦不过是为了复仇的一场手段。

    她该怎么办?

    她该如何承?

    她又该如何承受自己的母妃害他至残的真相,

    会愧疚,伤心,难过,心痛,甚至发疯......

    “王爷?”雪衣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忽然目光眯了起来,“以后,不得轻易再让自己受伤,听懂了!”这话里的霸道和肯定让她微微愣了一愣,彼此目光深深对视良久,她望着眼前那金面开口说道:“恕臣妾斗胆,臣妾能否知道,王爷的伤是如何造成的?”

    “......一场火。”

    雪衣浑身忍不住一僵。倒没想到他如此直接的回答了她的问题,还记得那时在景王府,这几乎是他的禁忌。只是下一刻他陡然攫住她的脸,眸光掠过危险阴鸷的光,沙哑着一字一字说道:“这个问题到此结束,以后不要再让本王听见!”他放开她,她有些暗自懊恼,不该碰触他的底线,便抖动着眼睫,诺诺的道:“臣妾惹得王爷不高兴了么?”只见盈盈的水光蓄满了眼角,晶莹如一滴珠子。

    他僵在椅子上,抬头看她立在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明知她是在做戏给他看,可他偏生无法漠视,而她还垂头立在那,低低的说道:“王爷不想听,臣妾再不问了,王爷莫要生臣妾的气,若是王爷想走,臣妾这便唤人将王爷的轮椅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