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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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当头,荒芜沙地里行着一队人马。

    整整一日了,所有人已经是精疲力竭,缺少用水,缺水食物,加上许多伤病残将,行走得极为缓慢,可不管行得快还是慢,总归他们绕来绕去,都绕不出这片越发凄冷诡谲之地。

    更别说找到漠北王陵墓的一星半点儿线索。

    人们的情绪开始焦躁忧虑,开始恐惧死亡的威胁,不时有人倒下来又被人搀扶起,就这样迎着血红的晚霞,茫茫芜地中找不到生存依赖的来源。

    雪衣喘着粗气,浑身被烈日烤得烫人,脚下的靴子也几乎磨出了一个破洞,透着斑驳的血迹,仿佛每呼吸一下都是件奢侈的事情,困难得让人难受。

    “我不行了......走不动了......”

    仿佛比在边关怀着孩子上战场还要艰难,那时心中有信仰,而如今却只有满心的疼痛和无望,没有了精神的支撑,雪衣很快倒下了。

    她甩下包袱,躺在地上,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呻/哀叹声,不断的有人倒下。

    “姑娘,来,喝点水!”宝山掏出藏好的水壶递给雪衣,蹲下来打量雪衣的模样,眼底里露出担忧而真挚的神色。

    雪衣推开水壶:“不用了,宝山你自己喝吧。”

    “我,我不渴!”

    “那就留给你阿弟小根......”

    “姑娘放心,这原就是我留着给妳的,喝,喝了吧......”

    雪衣舔舔干裂的唇,喉咙里如有火在烧,宝山汗流浃背,笑得很是干净,但也看得出十分疲累。她转过头,看着前头转过身往回走的青女,雪衣接过宝山的水壶,撑着身子做起,青女返回走到了跟前,“这里不能久留,天色就要晚了,我们得在天黑前找到地方落脚。”

    雪衣默不作声,把水壶递给青女。

    青女沉吟了一会,顺手接下水壶却没喝,只是跨在身上,然后搀起雪衣,“走!”

    宝山咽下口口水,忙跑上来,“青夫人,把包袱给我宝山,我来帮妳们背上!”

    青女没有推辞,将自己的包袱和雪衣的包袱卸下丢给了宝山,宝山兴高采烈的挎上了肩,紧紧跟上脚步。

    “大伙都打起精神来赶路,天要黑了,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得找到地方歇脚!”宝山他爹一边拭汗,一边扯开嘶哑干涩的嗓子喊着,陆续有人爬起,三三两两互相扶持,在这一整天最后的炎热蒸烤下踏上未知的行程。

    不过将将一会,红霞落日,西沉而去。

    天又黑了。

    所有人在一处靠低矮山坡的野地里落了脚。

    当落日西沉,寒风飕飕便吹了过来,一扫白日的炎热气息,越是夜深,越是寒冷冻人,着荒芜地里连干柴也找不到,所有人只有三两两依偎着马儿避寒。

    雪衣和青女裹着所有的衣物,彼此却隔着距离自己抱着自己团在马腹下。

    雪衣看着几步外的青女,淡淡道:“如果我们命丧于此,却还是没能找到陵墓,娘,妳会觉得值吗,甘心吗?”

    青女看着雪衣,目光像望不到边的黑夜,吹着幽凉的风,让人有丝不忍。青女苦笑了一声,“若真不能生着再见他,那就死后相随吧......”话虽无奈清淡,却透着无限的浓厚悲凉,听得雪衣心口一恸。

    “娘,他是个怎样的人,您真的......如此爱他吗?”

    青女目光忽然一下黯淡,遥望着风吹的夜空,但雪衣却分明看见那眼底闪烁的一丝情动,拨动着她某一根心弦,雪衣颤了颤。便听得青女缓缓叹了口气,说:“在别人眼里,他是一族之长,在我眼里,他是深爱着我的男人,也是我一生深爱的男人......”

    雪衣目光也黯淡了几分,低低的说:“可是在我眼里,父皇也是深爱妳的男人......”

    青女忽然笑了,那笑辨不出是苦是甜,是涩是恸,青女说:“雪衣,舟月那孩子,也深爱着妳,一直都是,可妳......”忽然话说了一半,青女语气一转,道:“雪衣,妳可曾喜欢过舟月?”

    雪衣凝了凝眉,似叹息的笑了笑,“楚大哥如今找到了他爱的人,珍惜的人......”

    “是么?”青女低低的短笑了一声。

    雪衣狐疑的看着青女。

    青女叹一声,目光深深望着雪衣,道:“我一直都希望妳能跟舟月在一起,也在很久以前就发现他爱着妳,他也确实对妳爱得很深......雪衣,舟月他并不爱尼雅,也并没有跟尼雅在一起。”

    “什么?”雪衣有些吃惊。

    青女又道:“尼雅流落宫外,为了杀掉舟月复国而认识了一名男子,那男子是杀手门的门主,尼雅爱上了那个男人,也最终放弃了怨恨,深深体会到之前百姓的疾苦和对妳父皇近年来荒废朝政的怨恨颇深,尼雅知道,国亡不能全然怪责舟月而原谅了舟月,为了妳,舟月求尼雅,合伙骗妳......他只是在知道今生永远错过妳之后,为了让妳安心,为了让妳知道他过得‘很好’才在妳面前演了这样一出戏......”

    雪衣心头一紧,怔怔的若有所失,“既然如此,妳又何必说出来,倒让他这一番心白费了......”

    青女略笑了声,“妳也心知,舟月爱妳如斯,当初若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会眼睁睁看妳离去,他对妳的爱,只怕不比东陵那几个爱妳的男人少,就算如此,妳爱的——始终却是那一个,不是吗,雪衣,我们的心只有一颗,妳父皇再如何爱我深,再如何对我好,他也终究只是个自私的人,他囚禁着我,他在我心口上捅了一把刀,每日在伤口上撒盐,那些年,妳知道我有多痛。......知道吗,娘是如此羡慕妳,妳可以得到那么多爱,偏生他们都不是自私的人,即便开始有过自私,但最后都愿为妳而放手,娘与妳不同,雪衣。妳父皇毁了我的一生,毁了我的爱!”

    “所以我恨他,无时无刻不在恨着他!”

    “我恨不得他死......可却在最后......我下不了手!我竟下不了手!妳可知,他最后留给我的话是什么,他说:他这一生,不后悔!他说他不后悔囚禁我,不后悔得到我!他说他至少拥有过我!说完这句话,他便合上了眼。他是如此狠绝,不容我迟疑,不留给我最后那一点点报仇的机会,他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人!我怎能不恨他!怎能不恨他!”

    雪衣胸中陡然一痛:“什么,父皇他已经——”死了?

    青女泪流满面,痛苦的捧着面容,“可是我好后悔,我好后悔为何当初要一念之心,救了他一命,救了他却害死了我最深爱的男人,我好后悔!我好后悔!”

    雪衣握紧十指,指尖深深抠进肉里,掐出一排紫红的印痕。

    忽然间,对青女那一些些残留的恨一下烟消云散,终究不过,是个为爱而疯狂,而可怜的女人罢了......

    比得母妃,雪衣才觉得,自己是何等的幸福且有幸。

    枕着热泪,裹着寒风,雪衣靠在马儿身旁默默舔舐着内心的思念煎熬,任凭疲劳和饥渴席卷着她的意识,沉沉的睡去。

    睡梦里她听见上官凤澜的叹息声。

    是谁的手温暖如初,将她缓缓拢在怀里,略粗糙的手缘为她按揉着酸痛红肿的脚裸,一如曾经的温柔,她默默流着泪,不愿从梦里醒来,一声声低浅轻吟:“凤郎......凤郎......”凤郎......

    “我在......”风中飘来他的气息,她柔软的笑了。

    漆黑的夜里,上官凤澜深深望着雪衣沉睡的脸,微微叹息。

    与他心中猜想的不错,雪衣的离开,果然与漠北王陵墓有关,他轻轻探入雪衣衣襟里,掏出那血玉。

    若没记错,这血玉上雕刻的细小纹路,与那对鎏金镯子内侧的纹路是相似的。

    究竟,雪衣绝然的离开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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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前祝亲们粽子节快快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