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自讨梅趣 > 第一章

第一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东霖丽京

    煦日融融,千绿媚,万红娇,春意正浓。

    自从那日赛花魁竟一举选出三位花魁后,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是平民百姓抑或达官贵人,闲嗑牙的话题全和这三位貌美如花、风姿各异的花魁有关,而令全丽京文人雅士为之騒动不已的,想当然耳是绮华院的花魁梅仙姑娘了。

    梅仙姑娘不仅相貌冷艳清雅,兼之文才出众,遂被美称为“文花魁。”她定下了过三关的规矩,只要有人能连过三关,她便嫁给此人为妻。

    目前,她只公布了第一关,就是得对上她所出的上联,其余两关,得等过了第一关之后才能得知。

    可惜的是,这上联已公布了十多日,却始终无人能对得出。绮华院内内外外是吵得热热闹闹,挤满了好事的闲杂人等,而院里最深处的香雪阁,却也不甚平静。

    香雪阁中,绮华院的老鸭九嬷嬷着急地嚷嚷:“梅仙,你到底想不想从良?若是想,那便赶紧挑个人选,让嬷嬷立时为你操办婚事;若是不想,那便安心留著,嬷嬷也不会亏待你。”

    “梅仙,你有没有听见嬷嬷的话?”她唠叨半天,却见正主儿毫不回应,心中不禁有些着急。“外头已传出了些流言闲语,说你出那上联是故意刁难众人,心里头压根儿没有脱身青楼的打算”

    此时,一道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响起,有些戏谑,也带著些许冷意。“看来这丽京中倒还有几个聪明人。”

    说话的正是文花魁梅仙,她青丝如云,肤光胜雪,黛眉弯弯似月,一双翦水瞳眸幽邃沉静、充满智慧,鼻小巧秀气,嫣红的唇微抿著,透著倔然冷性,而一身纯白如雪的丝绸衫裙,更衬出她清雅脱俗的特出气质。

    她虽是回九嬷嬷的话,可目光却专注于手上所捧的书卷,一旁那堆得如小山般高的拜帖,连看都不看一眼。

    相较于她的悠然,九嬷嬷却是急得满头大汗。“我的好姑娘,难不成你真铁了心,不从良了?”

    梅仙这才抬头,似笑非笑道:“嬷嬷,您担心什么呢?不管梅仙从不从良,对您都是有利而无弊啊。”

    其实她并不打算嫁作人妇,只想在这风尘中再忍耐个几年,待攒下足够银两后,便可与娘亲隐居乡野,不再为生活烦恼。

    会参选花魁,为的是提高声望,好让身价水涨船高,却没想到胜出之后,声望和身价是提高了,可求亲的人却也接连不断;那些求亲者有权有势,实在难以推阻,为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她才故意提出过三关的要求。

    九嬷嬷叹了口气,柔声劝道:“梅仙,嬷嬷是怕你孤独终生,日后悔恨不已哪!”

    梅仙秀眉微蹙,放下手中书卷,温声开口:“嬷嬷,梅仙知道您对梅仙好,当年多亏了您,梅仙及娘亲才能有一席栖身之处,您的大恩,梅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九嬷嬷摇摇头。“你娘的命真苦,当年她从良跟了你爹为妾,本以为能过好日子,谁知道你爹喜新厌旧,没几年便蓄意冷落,任大娘欺压她,最后竟连你也被一块儿给赶了出来,真是无情无义”说著说著,九嬷嬷惊觉不对,连忙改口:“哎呀!嬷嬷只是顺口提起,你可别多想,你蕙质兰心,既聪明又伶俐,绝不会同你柔弱的娘那般苦命”

    梅仙敛下美眸,淡淡道:“嬷嬷,就是因为经历了这些风风雨雨,梅仙才明白从良的可笑与无用;关于从良的事,梅仙心中自有打算,请嬷嬷不要再提起。”

    “梅仙”九嬷嬷皱紧了眉,仍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梅仙不愿多谈,婉转地带过话题:“嬷嬷,晚上柳侍郎邀请梅仙到莫愁湖作陪,梅仙得梳洗更衣了。”

    “那莫愁湖在丽京郊外,地处偏远,你去的时间又晚,会不会有些危险?”

    “不会的,柳侍郎担心梅仙安危,还特意派了轿子来迎接,嬷嬷请放心。”

    九嬷嬷仍是放心不下,叮咛著:“记得自个儿小心点,虽说那些都是饱学之士,但终究是男人,对于他们,还是得多提防些。”

    梅仙微微挑眉,浅笑应道:“是,梅仙明白。”

    这些她当然清楚,身在青楼,即使保住了清白之身,仍不免得和不少男人应对周旋;男人都是一样的,贪恋女人美色,却无法从一而终,总四处留情,伤了女子的心,还自诩风流而沾沾自喜。

    唇畔笑意转为冷诮,清亮的眼眸满是讥嘲。

    从良嫁人?算了吧!

    。。

    丽京郊外,一顶软轿和几名丫环、小厮在小路上缓缓行进,轿中坐的正是准备回绮华院的梅仙。

    行经半途,轿子却突然停下,随即传来几声重物倒地的声响便再无动静。

    梅仙一怔,急问:“紫薇,这是怎么了?为何停轿?”

    半晌,在得不到任何回应下,梅仙立即掀帘下轿,只见婢女紫薇及其他小厮皆躺倒于地,任凭怎么摇晃叫唤,就是毫无反应,全沉沉昏睡著。

    她既惊且疑,忍不住低声自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带笑的沙哑男声突地自她身后响起,有著说不出的轻佻浪荡。“请梅仙姑娘放心,我不过点了他们的睡穴,约莫一个时辰后,他们便会自动醒转。”

    “你是什么人?”梅仙急忙回头。那人明明是从她身后发话,怎么却瞧不见身影?

    她握紧双拳,深吸了一口气。“阁下既己出声,为何又不肯现身?这般装神弄鬼地戏弄梅仙一介弱质女流,岂是有担当之大丈夫所该为?”

    “姑娘真是好气魄,身处如此险境,却能镇定自若而非啼哭惊慌,的确具过人之处,不愧花魁之称。”那沙哑笑声再度响起,幽糜邙飘然,言语间虽是称赞,可调笑之意却十分明显。

    尽管内心著慌急乱,她却不愿示弱,沉著脸,冷冷道:“阁下如此大费周章地拦住梅仙,莫非是为了见上梅仙一面?倘若这般,此刻夜深风寒,此处亦非会面谈话之佳所。”

    “姑娘觉得冷吗?”低沉的笑声中多了几分邪气,让她的心一颤,忐忑不安。“不如由我为姑娘‘献身取暖’如何?”

    话语方落,她身子却突地为强大外力所拉扯,不过须臾,已落入一名身著黑色劲装、脸戴半幅黑色面具的高大男子怀中,那双眼闪闪发光,满是兴味,灼亮得令人不敢逼视。

    “快放开我!”梅仙大骇,脸儿时白时红,想推开却是无能为力。

    “我可是一番好心,怕姑娘受了风寒,姑娘又何必动怒?”他低下头,蓄意在她耳畔轻笑低语,似乎觉得她的反抗很有趣。

    她冷声斥道:“什么一番好心?你根本就是蓄意欺侮,男子汉敢做敢当,何必巧言饰非。”

    “怎么姑娘就是不明白我的一番好心?我好心痛哪!”他轻叹,似是无限惋惜,灼热气息吹拂过她的脸颊,引得她心头微悸,恼怒不堪。

    “你!”梅仙蹙紧双眉,纤细的身子颤抖著,既气又羞。

    男子明知她是因为怒气而发抖,嘴上却故意扭曲事实:“怎么姑娘发抖得如此厉害,是我的怀抱不够温暖吗?要是真让姑娘受了风寒,我可真是舍不得。”

    她强压下心中怒火,冷笑数声。“有何舍不得?像梅仙这等青楼女子,自知命苦福薄,只能任男人们轻贱。”

    “姑娘误会了,我同那些男人不一样。”男子低笑依然,环于她腰上的铁臂却突地一紧,不乐意被与其他男子相提并论。

    梅仙冷哼道:“是不一样,阁下比那些男人更可恶他们不过是言语上轻薄,却没有阁下这般放肆的举止,同阁下比起来,他们倒还算得上是正人君子。”

    男子黑眸微眯,略为粗糙的长指轻抚过她柔软的红唇。“原来姑娘不仅饱学才识,连嘴也利得很,只是这么一张利嘴,尝起来不知道是何滋味?”

    梅仙未作回答,立时恶狠狠地咬了他的食指一口,可出乎意料之外的,他不仅没发出半声痛呼,更是丝毫未动不,下一秒,他的食指竟慢条斯理地开始拨弄著她的丁香小舌。

    梅仙瞪大了眼,面河邡赤,眼前这情景实在太过亲密,不像是她咬了他,反倒更像是她含住他的指

    舌间除了咸咸的血腥味外,她似乎也尝到了属于他的味道,奇妙的是,那味道不只是在她唇中,竟也一点一滴地渗入她心中

    不!她是怎么了?赶紧转过头,她不敢望向男子那恍如炽火燃烧的眼。

    男子缓缓收回手,低笑说:“好个倔强的文花魁,众人皆以为你冷如冰、静若水,却没料到原来是个外柔内刚的烈性子。”

    “我是什么性子与阁下无关。”强作镇定地瞪视著他。

    男子看出她眼中的轻蔑,也不动怒,只是勾唇一笑“姑娘此言差矣,今夜之前,我与姑娘确是无关,但今夜之后,姑娘却是怎么也摆脱不了我了。”

    她一震,心口騒乱著,除惊恐与畏惧外,还夹带著某种连自己也不明白的奇异情绪。“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姑娘听到的那个意思。”眸中闪过一丝诡光。

    梅仙微微眯眼,神情困惑。“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就是个仰慕花魁的无名小卒,姑娘可暂且称呼我为夜郎。”男子解释道。

    她冷声嘲弄:“‘夜郎自大’,这名字同阁下可真合。”

    “姑娘觉得合就合。”夜郎对她的讥讽毫不在意。“唤一声夜郎听听如何?”

    梅仙脸更红了,愤然质问:“我己经受够了你的捉弄,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先唤我一声夜郎,我就告诉你。”粗糙的指下划至她柔滑白皙的颈项,他好整以暇地逗弄著。

    他的声音沙哑而魔魅,碰触过的地方仿佛燃起了火焰,恍惚中,她竟觉得一阵晕眩猛地回神,她用力摇头,告诫自己那只是因为之前作陪时的酒意未退,而非因为他。

    可夜郎却以为她的摇头是拒绝,搂著她的手稍稍用力,让两人的身子更加贴紧,她的柔软、他的坚硬,竟意外地契合,仿佛她生来就该让他搂于怀中,任他百般怜爱。

    “我要你唤我夜郎。”他缓缓低头,以深邃的眼盯望着她。

    梅仙心一颤,不由自主地轻声喃念:“夜郎”

    她明白自己会听从他的话,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双眼中的渴望与热切,莫名地迷惑了她

    见他满意一笑,梅仙这才回过神来,清丽的脸颊再次羞红,为自己方才的失神而著恼。“现下,你该告诉我你真正的意图了。”

    “我的确如姑娘所言,为的就是想见你一面。”

    听闻这话,她不由得为之气结,再次挣扎著要推开他。“如今既已见到面,也诙放开了吧?”

    这次夜郎依言放开,梅仙连忙退开几步,他却只是负手立于原地,深瞅著她,犒角似笑非笑。

    冷风寒冽刺骨,己适应方才温暖拥抱的身子,竟微微感到冷意,她警戒地瞪视他,心中满是疑惑。“你”真不明白他想做什么,若真想要她的身子,大可在一开始便用强,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唉”夜郎轻叹了声,眼底有著眷恋。“我该走了。”

    “你要走了?”她内心松了一口气,但表面不为所动。

    夜郎目光灼灼,专注地望着她。“舍不得我走吗?”

    梅仙心中一动,脸庞更是绯红,冷哼道:“自作多情。”

    他望着她颊畔那两抹美丽的红晕,低笑道:“只是我自作多情吗?”

    “当然是。你快走,今夜之事我不想再提起,就当没发生过。”不自在地转过头,不敢让他瞧见眼中的心虚。

    夜郎邪邪一笑“今夜之事既已发生,我会永志于心,也不许你忘记,我要你永远记得今夜曾遇过我。”

    语毕,他又欺身逼向她,那双眼亮得吓人,恍如烈火燃烧其中。而就在梅仙为那灼热的目光所震慑时,他吻了她。

    他的唇舌比火焰还炽烫,狂野而强势,任凭她百般抗拒却怎么也推不开他,他不断地深入,灵活的舌挑勾著、诱惑著生涩的她。

    在他激狂的热吻中,她的理智逐渐消失,最后只能无力地软倒在他结实的胸怀中,任他肆意吮吻。

    昏昏沉沉中,梅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怕是真的永远都忘不了他了

    。。

    月已落,黑暗褪去;日重升,光明再现。

    香雪阁中,梅仙眉目低垂,若有所思,身旁摆著最喜爱的几本诗集,她却无心阅读,是她的心乱,也是有人吵得她不能静心。

    “梅仙,昨晚是怎么回事?”九嬷嬷焦急地迫问著。

    “没什么事。”她不愿多说,想起昨夜的种种,不禁悄悄握紧了拳头,心中五味杂陈。

    他后来便如出现时般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过没多久,仆素们纷纷醒转,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想多谈,便上轿回了绮华院。

    之后,是一夜无眠。辗转反侧间,那双邪肆的眼、那阵低哑的笑,却始终留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怎么会没什么事?那些同你前去的丫环、小厮们回来后个个脸色苍白,直嚷嚷遇著恶鬼,才会让他们全昏过去,你也是一直心神不宁,莫非真撞邪了?”

    “当然不是。”梅仙淡淡带过。“不过就是他们酒喝多醉倒了,如今大伙全都安然归来,嬷嬷就别多心了。”

    不是存心隐瞒九嬷嬷,只是关于昨夜她实在羞于启齿,那可恶的男人对她是又搂又亲,教她如何说得出口

    她暗暗下了决定,昨晚他对她说的话、做的事,她要尽数忘记,再也不要想起。

    若是寻常姑娘家,经过昨夜后,只怕早已寻死寻活地非嫁那男子不可;但对于她这青楼女子,世间礼俗是规范不了的。虽然遭受诸多轻薄,可至少仍保住了清白之身,如此便好,她和他应该不会再相遇了

    九嬷嬷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今天的客人,嬷嬷已帮你全推了,你就好生休息,若有什么事再告诉嬷嬷,嬷嬷一定替你解决。”

    “谢谢嬷嬷。”梅仙浅浅一笑,甚为感激。

    “别和嬷嬷客气,嬷嬷先走了。”

    待九嬷嬷离开后,梅仙拿起一旁的诗集,翻阅轻吟:“梅雪争春未肯降,騒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喜吟诵诗词的她,每每将心思专注于诗句中,便能令心情平和下来,此刻,她最需要的便是静心。

    她一定要将他彻底忘记

    。。

    数日后,香雪阁中突地响起紫薇焦急的呼唤声

    “小姐,院里来了一群年轻文士,其中有人自称能对得出您的上联,九嬷嬷让您赶紧出去见见那人。”

    梅仙一怔,缓缓放下手中诗集,蹙眉道:“好,找随后便来。”

    片刻后,梅仙款款步进绮华院的大厅,只见厅中已挤满好事的人群。

    一见来人,喧闹声立时消失,所有人无不注视著她,神色惊艳又痴迷。

    “梅仙见过各位。”她浅笑行礼,幽深冷眸敏锐地巡视四方。

    会是谁呢?谁是那名自称能对得上联语之人?

    她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厅中一名白衫男子身上,迟迟无法移开。不是因为他俊秀绝伦的容貌,也不是因为他身上特出的儒雅气质,而是因为他那双温柔至极的明亮眼眸。

    那清澈又柔和的目光,令她的心微微一悸。

    惊觉自己失神,梅仙连忙找回神志,轻轻开口:“请问,是哪位公子能对梅仙所出之上联?”

    “在下陆子煜,愿当众献丑,若有不当之处,请姑娘勿怪。”出声的正是那名温文儒雅的白衫男子。

    梅仙一怔,原来这男子便是丽京第一才子陆子煜?素闻他文才出众,风度翩翩,今日一见,果具风范,只不过陆家家风保守,一向严禁陆家子弟涉足风月场所,他这一来,岂非犯了家规?

    “陆公子客气了,您才高八斗,且有丽京第一才子之称,梅仙早已久仰大名。”

    陆子煜温文一笑。“姑娘言重了,在下对梅仙姑娘才是慕名已久,今日得见一面,实属万幸。”

    “不不,丽京第一才子愿对梅仙所出之上联,梅仙方感荣幸才是。”

    陆子煜乃丽京第一才子,她并不讶异他能对出下联,可就是想不通,他到底为何而来?

    他拱手一揖。“那么,有请梅仙姑娘。”

    梅仙点头,轻启樱唇,婉转吟道:“东启明,西长庚,南极北斗,谁是摘星手?”

    这上联出得极为巧妙,不仅嵌入了东西南北四方,更写出启明、长庚、南极、北斗四种星名,其中运用设问、双关两种写法,显示她出联招夫的心意,意味深长,别有用心,莫怪轻易难倒丽京众多文士。

    她以天上星子自比,其实隐藏著浓浓冷嘲之意。

    试问天下间谁能摘星?她根本就没有从良的打算,此联只为让众多求亲者知难而退。只可惜,天不从人愿,让这陆子煜莫名其妙地找上门来,毁了她的一番苦心。

    陆子煜随即朗声应对:“春牡丹,夏芍葯,秋菊冬梅,我乃探花郎。”

    此下联一出,众人立时为之轰然,鼓掌、赞美之声四起,连梅仙冷漠的眼中也不免露出一丝佩服之色。

    下联以春夏秋冬四季和牡丹、芍葯、菊、梅四种季花,分别同上联的四方和四星相对,真可谓巧夺天工,对得是极其自然贴切。

    而“梅”字巧喻梅仙之“梅”探花郎一词更是语意双关,正符合梅仙以此联择偶的要求,可见陆子煜之妙思高才,著实令众人佩服不已。

    “陆公子不愧为丽京第一才子,此联对得妙绝。不过陆公子乃状元之才,于下联中却自谦为探花郎,未免太过委屈陆公子了。”梅仙面上浅笑盈盈,心底却暗暗叹气。

    她是在提醒他,若想“探花”也就是娶她的话,是太过自贬身价了,她这青楼女子实在不值得他的青睐啊!

    但见陆子煜含笑未语,只以温柔眼眸静静睇著她,也不知究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没有。

    此际,一旁围观的众人莫不兴起成人之美的心态,纷纷接二连三地出口哄闹

    “陆公子与文花魁才子佳人,实乃天作之合,我看文花魁就直接嫁给陆公子不就成了!”

    “是啊!反正陆公子学富五车,文花魁出的难题他一定都能应对,就不用再麻烦了!”

    “说得对啊!吧脆陆公子直接回陆府禀告陆老爷,明日便来迎娶文花魁过门吧,我们大伙儿也可喝上一杯喜酒。”

    梅仙微微蹙眉,巧言推阻道:“各位说笑了,梅仙早已言明选婿得连过三关才行,再说,梅仙是选择托付终生的良人,自当小心谨慎才是。”

    闻言,栗人皆是一怔,却依然有人不死心地提议

    “梅仙姑娘,陆公子人品高洁、才貌双全,是难得的夫婿人选,你又何必如此固执”

    “这”梅仙略略蹙眉,一时因心虚而无言以对。

    “女子择婿,本就是终生大事,难免会有疑虑,梅仙姑娘所言有理,请各位就别再为难吧。”陆子煜温雅的声音响起,适时地化解她的窘境。

    众人见两人异口同声,也不好再多说,只得呐呐住口。

    梅仙松了口气,甚是感激。“多谢陆公子体谅。今日就由梅仙做个东道,设宴小酌一番,不知道陆公子可愿意赏脸?”

    陆子煜轻笑道:“能与文花魁共席,是在下的殊荣,有劳梅仙姑娘带路。”

    “各位请自便,梅仙先告退了。”她向厅中众人盈盈行了个万福,随后转向陆子煜。“请陆公子随梅仙来。”

    一出大厅,梅仙便领著陆子煜往香雪阁走去。

    她忖想着,陆子煜对出下联这事不需多久便会全城皆知,幸好当初定下的是过三关而非一关,只需在下一关难倒他便行。只不过,接下来该出什么样的题目才能难倒这才子呢?

    尚未思索出合适难题,温文男声突地自她身后响起

    “梅仙姑娘?”

    “是,请问陆公子有何见教?”她猛然回神,欲转过身却因紧张而脚下一绊,幸好陆子煜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姑娘小心!”

    梅仙脸一红,站稳后连忙轻轻推开他。“多谢公子。”

    陆子煜呐呐道:“在下一时心急,若有唐突,尚请姑娘见谅。”

    “不,是梅仙自个儿不留神。请问陆公子方才叫唤是为何事?”她的神态已恢复镇定,不想再多谈方才那羞人的窘状。

    即使只是片刻的接触,她却能敏锐地感受到方才扶住自己的大手甚为有力,而倚贴的身子也修长而结实,实在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那怀抱让她感到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好像夜郎!

    敝了,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声音也不一样,而且性格相差得南辕北辙,她怎会将他们联想在一块儿?这一定是她多心了。

    见她神色阴晴不定,陆子煜目光闪动,面上笑容却益发温和。“在下见姑娘自大厅出来后似乎心神不宁,若是姑娘信得过在下,不妨将心中烦恼说出,在下愿尽棉薄之力分忧解愁。”

    她一惊,客气地婉拒:“陆公子所言,梅仙甚是感激,只是,梅仙所想乃区区小事,不劳费心。”

    “既是如此,就当是在下一时多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见她言语吞吐,陆子煜便不再多问,只是那双看似温柔的黑眸中,诡光乍现,竟是狡狯得令人心惊。

    梅仙此时已转过身去,没能见著那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