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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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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强盗一离开破庙,走入林子,马上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现出他们原本的面貌,赫然是关书彤、司徒庭,还有金洛风。

    “寒涛,你不会真的受伤了吧?”司徒庭抓过他的手为他把脉。

    “没有。”他摇头,不过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的确没有。”司徒庭把了一会儿脉,然后放开。

    “寒涛,刚刚为什么要故意输给她?或者我该问,今晚的行动,你到底有什么用意?”关书彤不解。

    “也没什么,只是为她在金家奠下地位罢了。”金洛风眼睛微眯,想起了那些碎嘴的丫环,心里非常不痛快。尤其又听说那个叫金铃的竟然差点成为他的侍妾,就觉得一把怒火攻上心口。祖母真是太荒唐了!先别说那种姿色他根本看不上眼,就以他在外的名声虽然是风流成性,却绝不碰自家丫环的原则来说,祖母想要让她成为他的侍妾更是完全不可能。

    必书彤和司徒庭也都想起那些丫环曾说过的话。

    “怎么以前从没听说你想纳妾?”司徒庭笑问。

    “对啊!就是那个叫金铃的,你刚刚还赞她美丽呢!”关书彤也跟着起哄。

    “我从没说过要纳妾,就算要,也不可能是她。”金洛风没好气的说。这两个损友就是爱糗他,看他笑话。

    “也对啦!你的原则是不碰自家的丫环。”关书彤了解的说。

    “若不订下这个原则,我看寒涛刻意塑造出来的风流名声就会不攻自破了。”司徒庭取笑道。

    “唉!不过还真可惜了那个大美女。”关书彤一脸惋惜。

    “觉得可惜的话,我不反对把她让给你。”金洛风大方的说。

    “不用了,最难消受美人恩,更何况人家属意的可是金家,我们这小小的关家,人家可能还看不上眼呢!”关书彤马上摇头。

    “小小的关家?如果说出了两名贵妃一位驸马爷,还有一个皇上的人家是‘小小的’,我看也没人敢称大了。”金洛风调侃的说。

    必书彤的家世可不简单,他有两位姑姑是先皇最疼宠的贵妃,一位叔叔是驸马爷,而当今的皇上,是他姑姑的儿子也就是关书彤的表哥。虽说他的姑姑以前不是皇后,现在也不是太后,在后宫依然很有地位。

    “那是他们上一代的事,跟我无关。”关书彤急着撇清这层关系。

    “有关也好,无关也罢,现在都不是我们讨论的话题,我们可否言归正传了?”司徒庭插话。“我说寒涛,你该不会想就这么一路跟着花轿进京吧?”

    “有何不可?”金洛风正有此打算。“是无不可啦!不过你一下子扮成风雅之士借他们色墨,一下子扮成匪徒让那些眼高于顶的丫环们不敢再碎嘴,接下来你想扮成什么角色?”

    “还不知道,见机行事了。”金洛风不理会他语气中的嘲弄,一本正经的说。

    “拜托!你当真还想继续扮下去?你以为童云真猜不出你的身份吗?我敢打包票,再来个一、两次,她一定会识破你的伪装。”

    司徒庭的话让金洛风想到方才的情形,他万万没料到她会突然抬起头来正视他,而她的举动差点让他穿帮,因为他很明显的看到她的疑惑,她在怀疑他到底是谁。他相信司徒,再来个一、两次,她肯定会识破他的身份。

    但是,就这么不管她,他又不放心,谁能预料这一路上会发生什么事?更何况之后还要走两天的水路,那片水域,据他所知,曾有海盗出没,这次金家的迎娶行列如此的庞大,童云所带的嫁妆又是这么的惊人他知道那里头包含了他们金家送过去的聘礼海盗若是闻风出手,凭那几个家丁、武师的三脚猫功夫,肯定会被打得落花流水,就算童云有自保的能力,在水上又能逃到哪里去?

    “如何?”司徒庭问。“就算会被识破,我也必须继续跟下去,更何况她是否会识破还是个未知数,不是吗?我选择相信书彤的易容术。”金洛风说完,便跃上他们事先藏匿在树林里的马匹,策马而去。

    “我真是服了你了。”司徒庭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道。

    “在我看来呢,咱们寒涛可能是”关书彤忽然止住话,微微一笑。

    “是什么你就说啊!卖什么关子。”司徒庭不高兴的说。

    “我说寒涛可能是陷下去了,爱上他的贪杯娘子。”

    司徒庭抬眉看他一眼,书彤也看出寒涛爱上童云了?如此一来,未来的发展不就更精彩了吗?

    两人对望,微微一笑,都心照不宣的决定不戳破这个秘密。

    他们跃上马,跟在金洛风的身后消失在林子中。

    从梦中惊醒,童云睁着眼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再入眠。

    遇到强盗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没想到自己还会因梦见那日的情形而惊醒。

    都是因为那双眼睛!

    童云想着那双眼睛,那个人她明明从没见过,为什么会觉得他的眼神似乎在哪里看过?这说不通的,不是吗?

    正当她想得出神之际,一道异样的气息窜入她的耳里,那气息近得让她心惊,她猛一起身,就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床沿。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童云惊讶的看着他,他未免太过于目中无人了,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入一个待嫁新娘的卧房,而且还是三更半夜,他眼中到底还有没有礼教?

    “终于发现了,我还以为要坐到天亮呢。”金洛风微微一笑。

    “寒涛,就算你和金家关系匪浅虽然这还有待查证,但是三更半夜闯进我的房里,还是太过于无礼吧!”童云决定把事情给说清楚,她可不愿到时候她人都还没有进夫家的门,就惹来一身腥。

    “你做恶梦了?”金洛风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只关心之前促使他进屋来的原因,就是她在睡梦中的低哼。

    那声音不大声,至少寻常人在睡觉的时候是不可能听见的,但是对于耳力超过寻常人许多,且根本就是守在近处的他来说,声音够大的了。

    童云的心因他话里关心的语气而微微一震,不由自主的望向他,一对上他的眼睛,她又是一震。

    这双眼睛可能吗?是他吗?

    可是长相不同啊!笨!易容术啊!亏她还懂那么多,竟没看出那是易容术。

    有了这个发现,童云开始深思这个寒涛到底是何身份?为什么做出那种事来,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只是,她没有答案。

    “这个问题这么难以回答吗?”金洛风见她久久不语,只是若有所思的低垂着头,便嘲弄的问。

    “我是做了恶梦。三天前发生的事让我这些天来夜夜睡不安枕,生怕又有什么意外发生。”童云故意装出不安的模样“哦,三天前的事你知道吗?我们遇到强盗打劫了。”

    “我听说了。”金洛风见她有些恐惧,心里开始责怪起自己,可是继而又想,她不像是这么胆小的人啊!“不过你不是打退他们了吗?”

    “我是侥幸险胜,但是难保下一次不会有武功比我更强的恶人出现啊,像你,武功就比我强多了。”

    “不会的,放眼江湖,我虽不敢称第一,但要找出几个胜过我的人还是很难。”金洛风安慰她。

    “世事难料,而且你不是说你会在附近吗?那三日前你又在哪里?”童云仍悲观的摇着头。

    这下金洛风真的觉得不对了,他仔细审视她,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但是他非常确定她有问题。会是什么呢?她有意无意的拿他和匪徒的武功相比,又询问他的去处,莫非她察觉了什么?她真如此聪颖?

    “寒涛,你今日出现有事吗?”见他似乎在观察着什么,童云马上转移他的注意力。她太过心急了,急着想知道那强盗是不是他易容改扮的,却忽略了他是这么精明。

    金洛风缓缓一笑,她不知道这样反而有点欲盖弥彰吗?这会儿他总算确定她的确聪慧过人了。

    “没事,只是来看看你。”他看着她,缓缓的柔声说道。

    童云心一跳,他是什么意思?她无法自主的被他的眼神锁住,两人就这么对看,接着她觉得自己心跳加速。

    不!不可以!她已经算是有夫之妇,怎么可以为别的男人心动?更何况这个男人她还很陌生,而且来意不明。

    费力的转移目光,童云力持镇定,深吸了几口气,缓下急促的心跳。

    “现在你已经看到我了,可以请回了吧。”她冷淡的说。

    “童云,你感觉到了,对不对?”金洛风哪那么容易被打发,他的计划才刚开始有点成果呢!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童云回避他的眼神。

    “不,你逃避的眼神告诉我,你懂。”金洛风靠近她,炯然的眼神烧灼着她。

    “寒涛,请自重,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适合待在这里,请回吧!”童云心慌意乱,但是表面上仍不动声色,她的理智原本就强过感情许多,断不会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就失了神。

    “为什么要否认?童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要嫁入金家!”

    “这就是你的目的,是不是?千方百计的阻挠,甚至假扮强盗,就是不让我嫁入金家,对不对!”童云一急,便漏了口风。

    “扮强盗?你是说你认为那强盗是我扮的?”金洛风假装很震惊的看着她。

    “我对!”童云硬着头皮说。她原本想再搜证,不想就这么说出来,但是却

    “原来我在你心中竟是这般卑鄙小人。”他痛心的看着她,然后一转身。“放心,我不会再来打搅你了。”

    他跃出窗口,眨眼间不见踪影。

    她急忙下床追到窗口。

    “寒涛!”她低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眼神、他的语调,像是被伤得很深,而伤他之人就是她。难道她猜错了,寒涛并不是那名匪徒?

    童云的心乱了章法,望着窗外的弦月,一朵乌云飘过,遮住了它微弱的光芒,就像他们之间脆弱的感情,经过这一次,已经蒙上了阴影。

    也罢!在感情尚未深陷之前及时抽身也好,不再相见,就不会再有纠葛,她已是罗敷有夫,他们之间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

    “啪啪啪!”金洛风才刚踏入自己在另一家客栈的房间,就听到一阵鼓掌声。一抬头,只见司徒庭和关书彤带着暧昧的笑容坐在那里。

    “三更半夜不睡觉,那么好的雅兴到我这儿坐?”金洛风挑眉问。

    “三更半夜不睡觉的人又不止我们,还有人对着‘云儿’诉衷情呢!”关书彤调侃的说。

    “你们跟踪我?”金洛风有些讶异。终于知道他们鼓掌是何用意了。

    “对,我们跟踪你,而你竟然会毫无所觉,可见啊”司徒庭摇头叹气。

    金洛风没有再说什么,今晚的事就够他们笑话好一阵子了。他从桌上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润润喉。

    其实他也早有觉悟,碰上有关童云的事时,他的警戒心总是降低许多,才会数次都让人欺身还无所觉。

    “没有话要说吗?”司徒庭开口问。“要我说什么?”金洛风淡淡的反问。

    “目前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你到底打算如何?”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问那么多才好知道要如何配合你啊!否则到金家,我们‘一不小心’漏了什么口风的话,不是枉费你的用心良苦吗?”关书彤不怀好意的笑着说。

    这很明显的是威胁,金洛风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书彤就只会这一招。

    不过好吧!既然他们闲得发慌,那弄件差事给他们做做也未尝不可。

    “把上船前一晚空下来。”金洛风看着他们,嘴角缓缓的露出微笑。

    “可以,有什么好戏可看吗?”关书彤马上接口。

    “那就要看你们演得精不精彩了。”“你的微笑让我毛骨悚然。”司徒庭比较精明。

    “别担心,玩不到你们头上的。你们只要帮我一个忙就行了。”

    “好,你说吧。”

    童云的心情极差,对于那些窃窃私语已经感到极度的不耐烦。

    没错,那些丫环们是不再敢明目张胆的批评她,但是换成窃窃私语,而这让她的头更痛,心也更烦了。

    还好,住宿时她通常有自己的卧房,可以暂时清静一下。

    她的心思飘回那日寒涛离去时的情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语气在在告诉她,她伤了他的心。

    他说他不会再来打搅她,而真的,自从那日之后,他不再像过去一样不时出现在她四周,他真的如他所言,不再来了。

    明日一早就要上船,改走水路,他会在船上吗?

    直到现在,童云才发现,自己自始至终根本没有问到关于寒涛这个人的任何事情,连他是不是迎娶队伍的一员都不确定。

    寒涛啊寒涛,为什么扰我清静的心?

    今天的月色很美,不是满月,却异常的明亮。像是受到月光的蛊惑,童云翻身下床,推门而出。

    今夜住宿的地方听说是金家的产业之一,所以她有独自的院落可以不受打搅。

    藉着月光,她可以看到院子里种植了不少奇花异草,有些夜里开花的植物正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弥漫了整个院落。

    这个环境适合思考。

    如果那日没有发生那件事,也许此刻她不会是孤独的一个人。

    才刚想着,身后就传来异样的气息,告诉她,这方天地确实已经不是她独自一人了。

    是他吗?寒涛?

    她没有转头,装作不知道有人出现,也在心里极力的否认自己的期待。直到一双铁臂放肆的从她身后圈住她的肩膀,将她拥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童云的心一跳,但随着低下的视线,看清了那双手臂之后,她的心一冷,开始拼命的挣扎。

    那是一双布满疤痕的手!

    是那名强盗头子!她为时已晚的发现这个事实。

    “放开我!”她怒声斥喝。“娘子不是深闺寂寞,在等我吗?”强盗头子紧紧的抱住她,丝毫没有松动。

    “你无耻!放手!”童云挣扎着,无奈身后的强盗头子武功虽然不济,蛮力却很够,让她如何挣扎也挣脱不了他的钳制。

    “这是我等待了好久的机会,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你?娘子啊!为了你,我可是和兄弟们分道扬镳,自己跟着你们来到这里,好不容易等到今晚这绝佳的机会,你说,值不值得奖赏呢?先让我一亲芳泽,再来过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娘子认为如何?”

    “我想你可能没命可以享受你的洞房花烛夜了。”另一道声音突然出现,介入两人之中。

    这声音是“寒涛!”童云没有看见人,因为声音来自她背后,不过那声音确是寒涛。“救我!寒涛!”

    “放开这位姑娘,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哼!你这白面书生能奈我何?老子怎么可能让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强盗头子点住童云的穴道,将她半转过身,让她只能从眼角余光看到两人对打,不过这样就够了,那人确实是那天的强盗头子,而另外一人,也确实就是寒涛。

    看来她真的误会寒涛了!

    强盗头子才过几招后就不敌,负伤逃窜而去。

    寒涛站在一旁看着她,久久不语。

    “寒涛,你不帮我解开穴道吗?”童云柔声的问。

    寒涛检起一颗小石子,弹指疾射而出,解了她的穴道。而在石子射出的同时,他也转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寒涛。”她在解了穴之后急喊。

    他停下脚步,可是没有回头。

    “有事?”她因他冷淡的语气而觉得难过,她知道,他仍不能原谅她错怪了他。

    “我很抱歉,寒涛,我不该误会你的。”她多希望他能回过头来让她看一眼。

    寒涛仰天一叹“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他纵身一跃,飞离这个院落,消失在夜色中。

    “不!寒涛!”童云喊着,心痛的看着他离去。

    太迟了?什么意思?他说一切都太迟了代表什么?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让他走,她做不到。

    飞身循着他消失的方向跟了过去,童云决心非找到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