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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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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诡异的要求,让舒沫吃了一惊,抬起眼来细细地打量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点玩笑的痕迹——虽然,夏候烨会开玩笑,这个想法本身就很诡异。

    但,他的脸大部份被面具挡着,从那双眼睛里,却瞧不出半丝端倪。

    “我从不胡乱许诺。”舒沫不假思索地冷冷拒绝。

    “这可由不得你!”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和言悦色,仿佛很好商量的样子。

    现在脸一黑,敛了笑容,又恢复冰冷肃杀,高高在上的姿态。

    舒沫再次闭上眼,吸气再吸气,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好,你说说看。”

    夏候烨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让舒沫差点吐血:“本王一时没想到,等想到时再告诉你。”

    “你!”她的忍耐终于破功!

    “嘘~”他忽然伸出手指,压在她的唇上。

    这个孩子气的动作,被他做出来,诡异地透着一股慑人的力量。

    舒沫的双脚象被钉子钉住,挪不开半步。

    她不甘心就此被他困住,未假思索,张口咬住了压在唇上的那根手指。

    她咬得很用力,鼻尖已闻到了血液特有的甜腥味。

    “啊~”未料她如此大胆,他痛得蹙起了眉心,二根手指闪电般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

    他举起被咬伤的食指,指尖上印着两颗齿印清清楚楚,血珠渗出来,在月光下分外的妖艳。

    舒沫有些害怕,却倔强地不肯退缩,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

    夏候烨目光一凝,眼神忽然如刀锋般锐利,又在瞬间隐去:“很好~”

    他诡异地轻笑一声,忽然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是真的咬,尖利的牙齿毫不怜香惜玉地切入她柔嫩红润的唇,血腥味迅速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啊~”舒沫吃痛,轻呼。

    他乘机攻入她的嘴唇,没有怜惜,只有惩罚和掠夺。

    等舒沫回过神来,想要挣扎时,夏候烨已放开了她,直起腰,居心叵测地笑了笑:“这是你自找的!”

    舒沫咬着牙,却无法否认他的话。

    是她先挑起的战争,就该有勇气承受失败带来的后果。

    冰冷的指尖在她的肌肤上漫不经心地游走,仿佛吐着信的毒舌:“你是聪明人,反抗本王会是什么下场,不会想再尝试。对不对,嗯?”

    该死的!他说得对极了。

    现在与他作对,无疑是以卵击石。

    而她,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尽管不甘心,舒沫只能缓缓地,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聪明~”夏候烨没有吝啬地给予她赞赏。

    这是他最欣赏她的地方,识时务,知进退。

    不会一味地逞强,也不会一直示弱。

    舒沫一脸戒备,强忍着不去抬手抹唇。

    他深夜至此,莫非为的只是找她要一个莫虚有的承诺?她可不信!

    看着她滴着血的红唇,夏候烨心中一荡,装着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乡试,后天开考。”

    “嗯?”舒沫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困惑地眨了眨眼。

    她又不是男子,也没有打算应考,干嘛巴巴地告诉她这个消息?

    想了想,她认识的人中,唯一跟乡试有关的,就是舒淙了。

    “可是这次乡试有何不妥?”她忍不住追问:“还是,二哥犯了什么事?”

    舒淙念书不行,想走捷径,她一直是知道的。

    要不然,也不知这么积极地促成她跟林慕云的婚事。

    这次婚事破裂,最失望的人,可能是舒淙。

    莫非,他有什么把柄被睿王握在手里?

    舒元琛虽对她无情,但舒淙却对她不错,她也不希望他出事。

    乡试作弊的后果是什么,她还不是很清楚,但在推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古代,想也知道不会有好下场。

    夏候烨不置可否,只莫测高深地看着她。

    舒沫难得的心浮气躁起来:“你这人,怎么老爱说话留一半呢?”

    “你好自为之。”夏候烨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等等~”舒沫忙不迭地追上去,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可恶!”她做错什么,要好自为之?

    舒沫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这人,简直莫名其妙嘛!

    “啊~”第二日早起,春红侍候舒沫梳洗,一照面,吓得尖叫起来。

    “你见鬼了?”舒沫莫名其妙地瞪着她。

    “小姐~”绿柳扭头看见了,直接抄起妆台上的铜镜给她看。

    看着镜子里,高高肿涨破裂的红唇,舒沫忙不迭地抬手胡乱擦拭:“嘴唇皴起皮了,我一烦,就撕破了一块,有啥好奇怪的?”

    该死的夏候烨,下嘴可真狠,半点情也没留!

    立夏过来看了一眼:“是有点干燥,怕是上火了。让周嫂给你炖点汤,败一败火吧~”

    许妈在外面听到了,长长地叹:“可怜,这么多事都压在她身上,哪能不上火?”

    舒沫一阵心虚,从春红手里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把脸,扔回铜盆里。

    “小姐,”春红讨好地道:“我那里还有一盒丹凤阁的口脂,涂一涂,气色会好些。”

    “罢了,”舒沫摇手:“这种乡下地方,也没几个人来,不用了。”

    突然想起夏候烨的话,又道:“对了,你收拾一下,吃过早饭到西府走一趟。”

    春红怔住,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姐~”

    “可是为了节礼的事?”立夏会错了意。

    小姐虽没嫁人,但也算是自立门户了,按理是该给父母送节礼的。

    只是,就算她送过去了,舒元琛和李氏会收吗?

    就怕不但不收,反而还把人轰出来吧?

    “什么节礼?”舒沫低了头,只顾盘算用个什么借口回去,没在意。

    “今天是中秋啊!”立夏提醒。

    “啊,”舒沫这才醒悟:“这么快中秋了?”

    “可不是!”绿柳眼巴巴地看着她:“这可是咱们庄里第一个节日呢。”

    “是呀,”舒沫很是感慨:“出了候府,什么事都得自己打理,倒是糊涂了。”又嗔道:“立夏,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眼下的事情堆得象山一样,哪还有心思过节?”立夏也很委屈:“再说了,过节不又得花一笔银子么?倒不如这么胡乱地捂过去算了。”

    “这话说的,再怎么难,中秋还是要过的。”舒沫笑道:“且拿些钱,让周嫂好好置办几桌,大家伙一起热闹热闹。”

    “小姐,”立夏的脸都白了:“你该不会又请全庄的人都来吃饭吧?”

    “你这小气鬼,就吃一顿也吃不穷你!”舒沫笑起来:“就置三桌,咱们几个人一桌;外院护院和陈管事一桌;厨房和粗使的婆子们另吃一桌。咱省着点办,二三两银子一桌,也花不了多少钱。”

    “小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立夏说着,把别在腰上的钥匙解下来,往桌上一放:“似这般每天银子流水似地花出去,却没有一分进帐,日子真没法过下去了!”

    “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舒沫一问,春红和立夏都放了手中的活,尖起耳朵听。

    “有多少,小姐自个不会看吗?”立夏赌了气,把头扭到一边。

    绿柳眼明手快,不等舒沫发话,把钥匙抢到手里,扭身跑进去把钱匣抱出来。

    春红冷眼瞧着,并不阻止。

    许妈看不过去:“绿柳,还不把钱匣放下,可没有这个规矩!”

    立夏管钱,绿柳管头面首饰,春红管着四季衣料,三个人向来都是职责分明。

    她这样,可是越了界了!

    “小姐想知道,我打开看一下,又有什么要紧?”绿柳说着话,手中已麻利地把钱匣打开来。

    几个人伸长了脖子一瞧,都只哎呀一声。

    钱匣子里只有孤零零十几个碎银锞子,再加几百个散的大钱。满打满算,不够十两银子。

    “这,”舒沫也是一惊:“我明明记得有一百五十多两的,怎么只有这么点了?”

    绿柳一听她的家底都只有一百多两,心里已是凉了半截。

    小姐的月钱只有这么多,候府里的下人又多是势利的,动不动就要打赏,没有钱根本指使不动。

    她出嫁,李氏只图面上光,嫁妆反正是把林府的聘礼加一些再返回去,倒是给得体面,真金白银却断然不会肯拿出来。

    这一百五十两银子里,怕是有一大半是孙姨娘的体己。

    “小姐也知道咱们只有一百五十两的家底,”立夏十分委屈地道:“可是,小姐昨天一高兴,胡乱就打赏了四十几两!眼下马上到月底,这么多人要支工钱,我倒不知小姐要拿什么付?”

    舒沫的面上有些不好看,讪讪地道:“秋收还有段时间,不如,把我的首饰先拿出去典当几件,等秋后打了粮食,再赎回来。”

    “这样一进一出,又要折掉几两银子。”立夏很不高兴,噘了嘴道:“纵有金山银山,也抵不住小姐这样花呀!”

    舒沫陪了笑脸:“我也是没有办法,眼下只能这样先挡一阵了。”

    “那西府的节礼要不要送呢?还有舅老爷那里,是不是也该意思一下?”立夏又问。

    “舅舅那里是不能省的,”舒沫说着,犹犹豫豫地看一眼立夏:“要不,西府今年就先不送了?”

    “这可不对,”许妈道:“既是舅老爷那里不能少,西府就更不能少了。老爷夫人只是生小姐的气,还能真不认小姐?”

    “送过去,十有九也是被扔出来。”绿柳小声嘀咕一句。

    “就算是被扔出来,也比不送好。”许妈瞪她一眼。

    “那就都送。”舒沫做了决定:“另外,二哥明天下场,进贡院乡试,也得备份礼讨个好彩头才是。”

    “小姐如今是真的大了,还知道这些。”许妈看着她,又是欣慰,又是辛酸。

    “立夏你看着办,最好从现有东西里挑。”舒沫又道。

    “也不能全都用现成的,四时的果品就得现买。”立夏小声道。

    “绿柳,你且拿几样首饰出来,到镇上典些银子回来,堵了她的嘴!”舒沫很是不耐。

    “小姐的首饰,也没几样是值钱的。”绿柳很是不情愿,噘了嘴抱怨:“倒不如让春红开了箱,拣那些贵重又时新的料子卖几匹出去。”

    “乡下地方,谁买这么好的料子?”春红淡淡一句话,驳了她:“要卖就得进京。料子既沉,又占地方;一匹也不顶事,就得多拿几匹,重了还得花钱雇人,倒不如先典首饰。”

    绿柳向来强势,哪容得有人驳她,立刻把脸一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说实话而已。”春红不软不硬地顶回去。

    “行了,别吵了!”舒沫按着额头。

    许妈眼角泛起泪光:“这可怎么好?”

    只几天的光景,就沦落到要卖嫁妆了!

    这样下去,又能撑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