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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化装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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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穿着白色制服的人还站在那儿围着我,为拯救我的生命做出最后的努力。我看见詹姆斯神情紧张、满头大汗的指挥着。他们刚刚从我的身体里拿走了一个小生命。一个血肉模糊的藏在子宫里有头有脸有心跳的东西。它让我觉得恶心。既然它的父亲都不在乎,我又在乎什么!我可以不要它,但是我要它的父亲亲自杀死它!

    那是一次万圣节的化装舞会。我穿了一条公主裙,戴着一顶嵌着宝石的王冠。而他戴着佐罗的面具,系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头戴黑色的西部牛仔帽。他是全医院最具有男人魅力的医生詹姆斯。我知道那个风度翩翩、可爱迷人的佐罗就是他。因为我去挑选舞会服饰的时候看到他正拿着佐罗的面具和披风去付钱。我冲他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他也向我挥了挥手。我知道我决不会错过这个千灾难逢的好机会。自从我第一次见到詹姆斯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属于他的了。现在我的机会来了!我要成为舞会上最受人瞩目的美丽天使!让詹姆斯成为我一生的俘虏

    我终于如愿以偿了。舞会上几乎每一位男士都争着邀我共舞。而我却只属于他——佐罗——我的可爱的詹姆斯。我们忽而疯狂的旋转,忽而温柔的相拥。一个医院里平凡的小护士忽然变成了高贵美丽的公主!由于兴奋的缘故,我喝了很多的酒。

    我醉了。我的守护神扶着我上了车,然后带我走进一间挂着乳白色落地窗纱的卧室。卧室的窗是开着的,凉爽的夜风伴着甜甜的草的气息把白色的纱帘吹的不时地飞舞。我们疯狂地作爱,床上、地毯上、沙发上他几次欲摘去面具,都被我阻止了。因为他的眼睛在面具后面更加迷人,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疯狂的充满野性的眸子!我口中不断地呼喊着詹姆斯的名字,我们的灵魂以非常自然非常原始的姿势交融到一起。我看见那根束着我头发的浅紫色镶金丝带飘落在深蓝的地板上

    好象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如果不是发现了它的存在,我几乎要认为那个充满了激情的夜晚只是源于我过于自作多情的狂想。舞会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了,而他,詹姆斯,那个可恶的该被打进十八层地狱的该死的高傲的妇科大夫不但没有任何亲昵的暗示,甚至都没正眼仔细地看过我一回!倒是那个脸上长满了疙瘩、令人讨厌的外科大夫安迪整天的缠着我,我可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他可真让人恼火。安迪的殷勤令我烦不胜烦。最后我决定告诉詹姆斯我已经怀孕了,而他正是孩子的父亲。

    可是就在那个午后,我收到了一张结婚邀请卡,上面赫然印着:南希与詹姆斯!这不可能!詹姆斯爱的人是我!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错了。我要找到詹姆斯然后质问他。最后我在手术室的门口看见了他还有她——詹姆斯与南希——正春风满面地搂在一起接吻。我忍不住冲上前去掴了他一巴掌,然后用最最鄙视的眼光看着他。而他竟然用一种愕然的、莫名其妙的眼神望着我。没等他缓过神来,我已经骄傲的走开了。

    我不想活了,我要杀死自己的孩子,然后再杀掉我自己。我决定让詹姆斯替我做人工流产。我要让他痛不欲生,让他的双手永远沾着自己骨肉的血!我要让他后悔莫及,失去一个如此痴痴的一心一意深爱着他的女人!我要让詹姆斯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中!让他的灵魂一生不得安宁!我在狂燥中失去了理智。我很满意我将要采取的报复方式。我的爱在失望中变得狰狞扭曲

    我的灵魂看着我的肉体,它躺在那儿,毫无生机。它的两只眼睛睁得很大并且充满了恐惧,脸和身体都苍白的吓人。我想我已经死了。是的,我的确是已经死了。我在流产后偷偷吞下了一瓶安眠药。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在医院的走廊里,我看见詹姆斯用充满惋惜的语气对安迪说:“记得吗?在三个月前的那个化装舞会上,那天晚上她多美呵。还有你,穿上我的那套佐罗的装束也很带劲儿!”安迪默然无语。

    “如果不是你突然想要穿我的超人服,那晚的佐罗本该是你。”安迪的声音很轻。

    “她好象很喜欢你。她只跟你一个人跳舞,所有的人都成了摆设。对了,你把她带回家了吧?”詹姆斯又说:“那个可怜的女孩儿还在她的枕边给我留了一封信。说我是个杀人凶手!是个没有人性的父亲!天知道,她是不是疯了。我还没结婚,哪儿来的孩子?!”

    我看见安迪的五官不安地扭结在一起,看上去更加委琐。脸上那些疙瘩涨得红红的,令人作呕。我记起那晚是有一个穿着超人衣服的男人,只有他没来邀请我。现在想想,那个超人的身材的确是更像詹姆斯,詹姆斯跟安迪的身材很相似,只是安迪略微瘦削一些。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晚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安迪的声音里含着些许的委屈。

    詹姆斯皱起眉头若有所思:“万圣节的前一天我在商场里遇见过她。我手上正拿着佐罗的面具要去结帐。”“天哪!怪不得她前几天看见我跟南希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反常!她把那晚的佐罗当成了我!”

    不是的,他们说的一定不是真的。难道佐罗竟会是丑陋的安迪!

    我一直不肯离开。我的灵魂在人世间到处飘荡游移。

    我看见安迪的卧室里,有一幅很大的落地窗,悬挂在上面的是乳白色的窗纱。安迪喜欢开着窗子,站在窗前,让风把纱吹得如同一个舞娘。我看见那件曾经强烈诱惑过我的佐罗的披风被整齐地挂在他的衣橱里,我在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遗失的那条浅色紫镶金的丝带,被平平整整的折好和黑色的西部牛仔帽放在了一起

    我在我死去的九个月后又看见那个令我魂牵梦绕的佐罗。我知道那是安迪。我还看见他脸上的疙瘩在戴上面罩之前闪着令人恶心的光。他在戴那顶黑帽的时候没有留意到旁边的丝带被刮到了地上,并被他踩在了脚底。又是一年的万圣节到了,有一个盛大的化装舞会正在等待着他。

    那条已经褪了颜色的浅紫色镶金的丝带,不知什么时侯被风吹到了屋外。有几只松鼠咬玩后,又被一只不知名的鸟儿衔着飞了很远很远,最后落在一堆正在燃烧的篝火中,燃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