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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玉米飘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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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刚把女儿从汇龙接到家。吃过晚饭,女儿说,我好长时间没见到阿婆了,我想去乡下。说是乡下,其实离我家并不太远,也就三里多路。走过喧闹的镇区,远离了闪烁的霓虹,空气变得清新,有凉风阵阵拂过,暑热渐消,月光下的农舍隐隐约约。走过小桥,便看到了婆婆家熟悉的灯光。女儿挣脱我的手,大声叫着阿婆,像箭一样飞了过去。

    公公婆婆正坐在场心乘凉,听到女儿的喊声,迎到了小路口。婆婆拉着女儿的手左看右看,一会儿说,这孩子又长高了,一会儿又问她的学习。当女儿说她得了个三好生奖状时,婆婆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女儿趴在婆婆的肩上,阿婆,让我数数你的白头发比上次多了几根?这时忽然不见了公公。正想问时,只见公公打着电筒从田里回来了,手里捧着几个香瓜。临走时,婆婆说,明天一起来吃饭,这两天我正好田里忙完了。我今天看了下,种的玉米好像能吃了,毛毛最爱吃阿婆家的煮玉米。

    第二天我正好休息,起了个大早,去菜场买了公公婆婆爱吃的肉和鱼虾,还有些他们田里没有的菜,又到超市买了箱啤洒,早早地带着女儿去了乡下。婆婆正在洗衣服,女儿扯着她的手,阿婆,我们掰玉米去。婆婆挎上个大篮子,我和女儿跟在身后,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玉米田。这是婆婆专门种的煮着吃的白玉米,每两行玉米夹着一畦瓜地。玉米秆像士兵一样整齐地排着队,枝叶青翠碧透,在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唱着歌欢迎我们的到来。金色的阳光照在田野里,给玉米渡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好一幅美丽的田园风光图,连我们也成了画卷中的景致。每一棵玉米秆的叶子间都嵌着几个棒槌似的大玉米,每个玉米身上都穿着层层叠叠淡绿的衣裳,头顶饰着红红的流苏,像一个个调皮的孩子。婆婆教我们,要挑流苏暗红焦枯的掰,这样的玉米成熟了。我们三人齐动手,没多久就掰了满满一大篮的玉米。我和女儿一起把玉米抬回家。女儿七手八脚地抢着剥玉米,我也拿起一颗,轻轻地一件一件褪去它的衣衫,摘下红缨子,一个洁白圆润,玲珑剔透的玉米娃娃就躺在我掌上了。玉米剥好洗净,公公点燃土灶,添足柴草,锅里放好玉米,加足水,开了鼓风机,看着灶堂里火苗呼呼地乱窜,我仿佛已闻到了久违的玉米的清香。

    婆婆从田里拔来了毛豆,摘来了西红柿、茄子,丝瓜。我和婆婆一边择菜清洗,一边家常里短地和她聊天,问问他们的身体,问问他们的收成,婆婆说,让你们来吃饭,谁让你买菜了?老头子杀鸡,我还说等洗完衣服去买菜的呢!你看,他又要怪我了。我说,妈,他哪能怪你呢,孝敬父母是天经地仪的事,买点菜给你们吃那是应该的呀,平时我们上班、陪读两头忙,都没空来看你们,现在孩子放暑假了,我们就能常来了,天天晚上散个步都能上这儿走一圈。再说了,你们平时很节俭,养的鸡,种的菜,好的都要留给我们,我们没空来拿,你们还一次次地送来。做了什么好吃的,总少不了我们一份只要我们一来,孩子喜欢吃的你再贵也买。女儿在旁边帮忙,不时插上几句:阿婆,你以后少买一点,把我爸爸和妈妈吃胖了得减肥。你这小坏蛋,就没把你吃胖,看你等会儿不吃哦。哈哈哈笑声引来了邻居,都说我和婆婆不像婆媳,倒像是母女呢。正说笑着,屋里飘来了甜丝丝的香味,女儿跳着过去问,爷爷,玉米熟了?给个我尝尝。馋猫,没熟透呢。等我们准备烧饭的时候,公公的玉米也盛到了桌上。妈妈,快来吃,比你上次在汇龙买的好吃多了。女儿叫我,我也顾不得做什么淑女了,抓起一颗就啃,太烫了,吃得时候不停地换手,还是舍不得放下。婆婆家的玉米吃在嘴里香香的,粘粘的,糯糯的,带着点甜,那才是真正的天然食品。两颗下肚时,婆婆说,少吃点,现在吃饱了中午的饭菜我烧给谁吃?阿婆,你多吃点啦,我们就不管了,女儿说着,又拿起了一颗,婆婆无奈地摇头,这孩子

    吃过中饭,公公给我叫来了牌班子,我打牌,婆婆在旁边看,不时和我争论出牌的对错,我赢了,她跟着乐,我输了,她为我着急。女儿和邻家孩子玩了一圈回来突发奇想,阿婆,我要吃烤玉米。婆婆说,好,烧晚饭时让爷爷帮你烤。我要自己烤,女儿说。妈,你别理她,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当厨房里飘来饭菜香味时,焦玉米的香也同时飘了过来。那是岁月的风尘吹不散的香,带着遥远的记忆,飘到了我眼前。记得初嫁入婆婆家时,我对他们一直是惧怕的。我生长在一个充满暴力的家庭,因为很少感受到父母的亲情温暖,所以更不相信没有血缘的公婆会对我像女儿似的好,结婚后和老公住在单位宿舍,很少回家。怀孕后,公公婆婆总是带着家养的鸡和新鲜蔬菜来看我们,那年夏天,我特别想吃玉米,和老公回乡下时,婆婆煮了满满一锅玉米让我带回家吃,我偷偷地对老公说,你给我烤两个焦的,我很久没吃过了。婆婆听说后,立即到地里找了两个大棒子,烧饭时在柴火里烤熟了给我吃。吃着那带着婆婆慈爱的焦玉米,闻着带着浓浓亲情的玉米香,那一刻,我在心里把公公婆婆当成了我的亲父母。以后,每到玉米飘香的季节,公公婆婆总是一次又一次叫我们回去吃玉米,我们工作忙时就给我们煮好送过来。总是感觉菜场上买回的菜远远没有婆婆种的好吃,不知是对公婆种的菜有着特殊的感情呢,还是妈妈,想什么呢,吃玉米。女儿铁钎上挑来了一颗冒着烟的烤玉米,我毫不犹豫地笑纳了,吃得满嘴满手黑不溜秋的。惹得女儿躲在一边偷笑去了,还不忘给我拿来面镜子,笑得我差点晕过去。

    邻居看到我们回来了,吃过晚饭都到我家场心乘凉。张阿姨,你的这身衣服真好看,穿着年轻多了,哪买的?我也不知道,我家云儿给我买的,还有老头子身上的t恤。我又没什么给他们,儿子媳妇一年到头给我买这买那,吃的用的,连营养品都给我们买了,逢年过节更忘不了我们。只有你享福啊,有这么好的儿子儿媳,我们谁能比得过你?李家婆婆说。唉呀,你们别吹我老婆了,她骄傲了就完了我转过身用拳头狠锤了老公几下(假的),大言不惭地说,像我这种好老婆,你得多疼着点,要不下辈子我就跟别人跑啦。哈哈。

    说说笑笑,时间飞跑,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带上婆婆早已准备好的一大蛇皮袋蔬菜,还有满满一马夹袋的玉米,(婆婆说了,冰着没有的时候吃)带着公公婆婆的至爱亲情,在夏夜的清风里,我放飞自己的心情,成了夜空里那只快乐的流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