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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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下班之前,顾晓晨接到了伍贺莲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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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我有事,晚点回来。你自己打车去银申府邸,C幢601室。什么东西都不用带,我会全部买新的给你。”寥寥几句话说完,不等她回话,他直接将电话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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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晓晨放下电话,心里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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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顾晓晨环顾无人的冷清公寓。她走进卧室,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几件衣服,几本她喜欢的书,还有几盆盆栽。冰箱里还有食物,她舍不得浪费,索性打包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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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着行李慢慢地走出公寓,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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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昨天晚上,顾晓晨梦到了顾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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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少会梦到顾青,从前那么想要梦见,却也没有机会。可是昨天却奇迹一样得梦见了。周遭太过昏暗,顾青的身影十分模糊,可是那张熟悉的脸庞依旧如记忆里那般年轻朴实,那是她最最深爱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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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问她,“晨晨,我们这个家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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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顾青面前,轻声说道,“爸爸。妈妈在,我也在。我们这个家没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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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散,真的没有散。她和妈妈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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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没有住在一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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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晓晨关了灯,也关了门,锁了一整个公寓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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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路边拦下计程车前往银申府邸,那幢住宅大楼越来越远。顾晓晨抱紧了行李,宛如抱住了一个家。她抱得那么紧,生怕松了手就会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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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天,六点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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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迷离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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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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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申府邸是香港价位较高的住宅区,入住的人都有私家车。当那辆计程车驶进银申府邸的时候,尴尬地遭到了保安地阻拦询问,“小姐,不好意思,请问你住在哪一幢公寓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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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晓晨一愣,努力回想伍贺莲所说的公寓地址,却一时想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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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支吾了半天,她还是说不出来,“对不起,我忘记了。等等,我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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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晓晨拿出手机,却又发现她连他的号码都不知道。之前他给她电话,也是打的公司电话。握着手机,她艰涩地说道,“我的手机没存他的号码,一时也联系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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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安按照规矩办事,“小姐,这样的话,你不能进小区。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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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我能理解。”顾晓晨笑笑,吩咐的士司机倒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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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了钱,顾晓晨拿着行李,提着挎包,站在路边呆呆地等。不知道等了多久,车辆不时从身边行驶而过。直到等得累了,索性坐在了行李上。她低着头,双手环住自己的腿,脚边是塑料袋装好的几盆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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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远处一辆兰博基尼徐徐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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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中,伍贺莲开着车正要驶入府邸。车灯打着强光,照射出前方的路边,赫然出现一团黑色身影。黑色的长发,垂落于脸侧,遮挡了她的容颜。她的脚边,放着一些大小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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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抹身影让伍贺莲觉得有些熟悉,他眼眸一凝,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猛踩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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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朝前驶出几米,豁得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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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从车上下来,几个大步走近那团蜷缩的身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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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晓晨。”他沉沉开口喊她的名字,男声在风中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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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有人呼喊,她怔了下,慢吞吞地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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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顾晓晨在伍贺莲的眼中,像是一只流浪的小猫,无家可归,无所依靠。即便是隔着眼镜,她一双彷徨的双眸泛着雾气,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芒。忽然有一丝欣喜,像是被人找到的迷路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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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冷声质问,透出几分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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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晓晨闷了下,轻声说道,“我忘记是哪幢公寓大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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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贺莲怒气更盛,“你不会打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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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你的号码。”她再次低下头,声音轻到不行,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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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之间,怒气像是被浇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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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默了半晌,沉静说道,“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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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晓晨“恩”了一声,试图想要站起身来。可是她刚起身,麻木的双脚让她整个人微颤,又要跌倒在地。他眼明手快,急忙伸手,有力的臂膀扶住她的腰,轻轻将她带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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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烟草味道充斥于鼻息,他的胸膛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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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麻了?”他低沉的声音竟然是不可思议的温柔,让顾晓晨有些酸酸的,她木纳纳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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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候片刻,她轻声呓语,“已经不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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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贺莲这才松了手,在顾晓晨之前替她提起路边的行李。她连忙伸手去接,他却霸道命令,“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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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下,他走向亮灯的车将东西放入车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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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贺莲扭头见她还僵在原地,眉宇一皱,“还站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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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晓晨回神,迈开脚步朝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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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车驶入府邸的时候,伍贺莲刻意停车对着保安吩咐了几句,方才那位保安连忙道歉。一番波折,终于来到了C幢601室。用钥匙开门,按下开关,黑暗的公寓顿时亮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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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洁的两室居,黑白的冰冷色系,沉稳如公寓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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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晓晨站在玄关处,局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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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贺莲走进客厅,将东西放在地上,随手脱下西装。一转身,瞧见她揪着衣摆站在门口,他顿觉有趣,“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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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顾晓晨乖巧地应声,朝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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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贺莲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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