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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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苏医生开口,脸上已是无惊无喜:“目前看来一切正常,明美大概是想起一些伤心事,她昏迷这么久,身体很虚弱,语言和行动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你不必担心。”

    小护士也讨喜的说:“钟医生,钟太太血压心跳体温都很正常。”

    躺在床上的成秀听到这句话,哭声一下子滑回喉咙,差点没把她噎死,钟太太——谁是钟太太?说的好像是她。

    她现在相当迷糊了,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可他们似乎对她很熟悉,这到底什么状况?苦于无法正常交流,她一肚子的伤心疑惑,除了继续哭,她实在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于是,她猫咪般的抽泣了几声。

    小护士连忙过来卖乖:“钟太太,别担心,调养几天,你就可以回家了,你不知道,你昏迷这么久,钟医生每天守着你,陪你说话,给你读诗集,我就说爱情可以创造奇迹……”

    苏医生给她一个眼色,明显是嫌她太聒噪。

    小护士吐吐舌头,很识趣的离开了病房,只留下成秀的嘴巴张大得可以塞进十个榴莲——我昏迷这么久,就是这个白大褂守着我,李泽浩呢,混蛋,那家伙哪去了?

    钟良面色有一丝忧虑,不确定的说了一句:“雅琪,明美真的没事?”

    “钟良,你本人是最优秀的脑科医生,你很清楚她此刻的状况,你要不放心,等会再给她做一个脑扫描。”苏雅琪叹气,无奈的说:“关心则乱,老师教不会自己的孩子,医生医不了自己的亲人。”

    他感叹:“上次亲自给明美做手术,完全是一个错误抉择,我后悔死了,明美要真的……我不如去撞墙。”

    “我是第二主刀医生,手术过程我看得很清楚,没有任何问题。”苏雅琪语气平和:“你要这么说,我是不是也该找面墙,陪你一块死去?”

    “雅琪,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她睁着一双美目,直接迎上他的目光,大胆的说了一句:“我就是陪你去死,你也不乐意,对吧?”

    他尴尬扭头,避开她炙热的眼神,假装喉咙不舒服,连咳几下,没有接话。

    “我从不相信爱一个人可以创造奇迹。”她语气伤感:“这一次,我真的无话可说,祝你们夫妻幸福。”

    她转身离开,根本不记得和自己的病人说拜拜。

    成秀这里越发茫然了,这两个人无视她的存在,眼神暧昧,本来觉得和自己毫无关系,听见苏雅琪最后一句“祝你们夫妻幸福”,她突然觉得火冒三十八丈——既然知道人家是夫妻,你当面酸言醋语是什么意思?

    不要脸!她咒骂了一句,这个苏雅琪明显对钟良心怀不轨。

    只是……这样的打抱不平只持续了十秒,很快她的手又抚在平坦的小腹上,伤心和悲痛铺天盖地而来——呜呜呜,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怎么回事,她的宝宝怎么没有了?李泽浩和成光都去哪了?不指望潘阿姨来看她,老爸怎么也不见人影子?

    钟良的手已经抚上她的脸颊,轻轻给她抹干眼泪,声音柔和:“明美,别担心,你现在说话和行动会比较困难,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

    成秀双目朝天祭拜——首先,我不是明美,其次,我不认识你,最后,我伤心什么,你根本就不清楚。

    成秀睡着了。

    尽管脑袋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大病初愈,哭泣是一件相当消耗热量的体力活,很快她就疲乏不堪,含着泪水合上了眼。

    “宝宝一定是流产了,我不活了。”这是她梦周公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钟良有点晕,虽然想这一刻想得他心绞痛,当梦境成真的时候,他反而呆滞了,一百种心情搅和在一起,有惊喜,有兴奋,有轻松,有感恩,有心酸……刚才她拚着性命哭泣的样子,让他心底一阵阵泛疼,一定是想起那件事,她才哭得这么伤心。

    这一瞬间,看着眼前这张清丽精致的脸,他心里只有幸福——她终于醒了,真好。

    带着一丝紧张,他微微俯身,把唇印在成秀的小嘴上,轻轻吮吸——满嘴都是泪水的味道,有点涩,有点苦,感觉却很甜蜜。

    也许是条件反射,她突然“嘤咛”一声,他迅速把嘴从她的唇瓣移开,觉得自己像小偷——怪哉,亲一下自己老婆,怎么搞得有点做贼心虚。

    她的小嘴微微嘟起,诱人可口,他忍不住又低头,这一次,他浅尝辄止。

    她昏迷的时候,他天天都是这样亲吻她,以前她没有知觉,他也从不觉得紧张,现在她清醒了,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夫妻之间太久不亲热,真要做起来会不会觉得陌生?

    实际上,她整个人看起来也有几分陌生感。一样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里明显少了几许沉静,多了几分活泼,还有她哭泣的样子,让钟良非常意外,明美性格外柔内刚,从来不会哭得这么不顾形象,甚至是狼狈。

    也许,这些变化都是手术的后遗症,开颅前后性格判若两人也是不足为奇的事情,最重要的,她是他最爱的女人,他是她最爱的男人,从见面第一天起,他们就开始了青梅竹马的童话,后来,又决定追求天荒地老的传说。

    钟良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看见明美的情景。

    那一天是她六岁的生日,楼芸把整栋楼里的小朋友都请到家里去开party。明美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头上扎着粉红色的蝴蝶结,粉红色的草莓蛋糕上插着六支粉红色的小蜡烛,粉红色的气球飘在屋子里……就连大家给她的礼物也都用粉红色的包装纸裹着,只有他递过去一个没有包装纸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