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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主和农民谁更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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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夜,一个老地主和几个长工在茅屋里取暖讲故事。他们在讲地主和农民的故事。

    老地主先讲,他说,老年间发洪水,水淹没了村庄和土地,在一棵大树上,蹲着一个地主和一个农民,他们一齐逃难。地主腰里揣一包银子,农民挎一竹篮窝头。看看洪水老不退,农民饿了,就吃窝头,吃饱了就悠闲地看水景。地主也饿了,但银子不能吃。地主放下身段,说,兄弟,给我点儿吃的?不给!我买,行吗?我这窝头可贵。怎么贵法?一块元宝一个。好,成交!

    地主拿出十个元宝,换了农民的一篮子十个窝头。

    地主吃上了窝头,农民有了元宝。他们都很满意。

    洪水老不退,三天后,农民饿昏了,揣着元宝掉到水里,被水卷走了。

    又过了三天,洪水才渐渐退了。地主带着最后一块窝头下了树。在树底的污泥里找到了那十块元宝,一个不少。地主笑了,小子,你笨呢,你不知道银子不能吃。

    老地主讲完,哈哈大笑了。

    年轻的长工没笑,他说,大爷,你讲错了。我听到的故事不是这样的。

    是怎么样的?你讲。老地主有些好奇。

    年轻的长工讲起来。

    也是说遇洪水,地主有银子,农民有窝头。窝头能救命,银子不能吃。地主用元宝买窝头,农民不干,他说我这窝头是用来活命的。最后,地主抱着元宝饿死了。农民靠着窝头撑下来,并得了地主的银子,下了树就治了地发了家,成了地主。

    老地主笑笑,我的故事是听我爷爷讲的,错不了。

    年轻的长工说,我的故事是我爷爷的爷爷讲的,也错不了。如果我是那农民,我一定不卖窝头,给座金山也不卖。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一两天后,万一洪水退了,大家都没饿死,你就失去了挣十块元宝的机会,十块元宝,你算算,能买多少东西,身上的皮袄肚里的食,娶妻生子买地全齐了,你不后悔地撞墙还怪呢?老地主质疑道。

    谁有前后眼,先保命要紧,我就不卖。年轻人依然嘴硬。

    老地主笑笑,又抽了袋旱烟,柴火灭了,故事和争论也完了。

    这故事里的地主和农民,谁更聪明?这是个有意思的话题。

    他们的交易是特定环境下的一次交易,也算符合商品的价值规律,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或者一个愿买,一个不愿卖。

    地主舍财不舍命,他以为钱财是身外之物。他可能没有这么高的境界,只是懊悔带了元宝,没带馒头烧酒牛肉。如果有果腹之物,他不会与农民搞这不等价的交换。十块元宝十个窝头,这不是奇谈吗?但顾眼前要紧,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农民舍命不舍财。他认为这是个机遇,昔日高高在上的老爷,现在低声下气和我谈生意。十块元宝十个窝头,难得的机会,拼一把。万一洪水很快退了,我带着银子,还愁吃穿吗?我治地雇人耕种,不出三年,就挣下一份大大的家业。出门高头大马,身上绫罗绸缎,住着楼瓦一片明,人们会叫我老爷。我就发了。

    故事里的地主和农民谁更聪明?大概一样聪明,一样投机取巧,怀抱侥幸心理。

    他们的可贵是讲诚信,没有暴力革命,剧烈地争夺。

    他们斗的是心眼和听天由命。耗着,谁耗过谁,谁就胜利。是洪水改变了他们,他们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心里只有狡猾自私的念头,生存的技巧。

    他们的可恶是没有人道主义,没有爱的互饲,没能两相保全。

    地主认为自己聪明,农民认为自己聪明。一个故事也就有了两个结局。

    你说谁更聪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