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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闲情理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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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言旧书,指从地摊或旧书店淘出的,相对新书而言。

    旧书可买。对读书人来说,其价格优势不容置疑。工资像乌龟在爬,物价像风筝在飞。新书的价格早已叫穷书生望而兴叹了。一本薄薄的小书,不过百十页,定价十元左右,贵啊。

    旧书因为旧,其价格较低廉。(当然,古籍善本是越老越贵越少越贵的,我是说大路货。)三四百页的书,原来作价一元多,卖书人挣一点,三四块,感觉还值得买。

    比较新书,旧书的出版更认真些,质量更好些。这是我的认识。现在,一年的出版物,不知要比改制前多出多少倍。出书的门槛低了,手续简了,上架快了,效率高了,品种多元了。但质量却良莠不齐。有朋友说,进了书城,才发现,店面大了,书多了,花花绿绿,看了晃眼,但可看的书不多,可买的书更少。

    作者说,出书难。

    读者说,买书难。

    无钱无名的作者戏言,出书就是出血。自费出书,负担确实太重。一些专业太强的理论书,因为没有卖点,就卖不动。出版业也是商业,没有回报的买卖,谁也不愿搞,理解。

    但有钱有权者,一本接一本,像政府印发的简报,却不愁销路。书店里,图书馆里,这样的东西堆得不少。

    再之,书店里的伪书太多,时尚噱头的包装,带些暧昧意味的书名,加上广告宣传,极度挑逗人的眼球和神经。我也凑热闹,翻翻,见其内容杂凑,浮艳轻薄,确实刺激人的感官。这样的书,偏有人愿意掏钱。看样子,读者的品位,真是千差万别。

    像我这样,看书挑剔点的,就感觉好看的书太少。我偏爱古籍。拿过一本新出的东西,读不上几页,就发现错字,心里便不耐烦,再看看一些所谓专家的评注,更叫人大跌眼镜。人家标榜是教授,怎么那见解那口气那表达能力,那么像高中生呀。我就怀疑了,那么大的书城,会堂而皇之的卖盗版书吗?编辑者的态度太不认真,校对,排版,纰漏百出,叫人怎么读。

    几次上当,我学乖了,要买,就买再版的。中华书局,上海古籍,人民出版社,商务印书馆,为数不多的几个。要么,就干脆买旧书。旧书,出的认真啊。

    故而,我的书架上,旧书比新书多。

    买旧书,还是检验自己读书水平的好手段,淘书,也是件乐事。在一堆废纸里,找自己心仪的一两本,确像沙里淘金。旧书里常见一些初版书,绝版书,偶尔,还能见到品相不错的,更觉好玩儿。

    品相差一些,只要是你需要的,也不妨买回家。你可以细细整理,给它拾掇一下。先去污,擦掉铅笔划痕,污渍,去不掉也不打紧,不要强求,别弄坏了纸页。再除尘,掸一掸,拍一拍,翻几遍,就差不多了。再去潮,放太阳底下烘一烘晾一晾。折页折角要抚平,有必要,可以重现装订一下,换个书皮,用线穿个册子。但一定要慎重小心,旧书都较脆弱,禁不得大手术,尽量少折腾。

    一番努力下,一本像模像样的书摆在眼前,拿起来,读两眼,别有意味也。

    但这意味,不是读书人都能体会的。

    不讲卫生的,不可以。旧书总有点脏,藏污纳垢是免不了。翻阅时,难免带些灰尘细菌。看完了,要好好打打肥皂,洗洗手,再拿东西吃。看书的习惯也要好,不能沾一点嘴上的液体,翻一页书,这等于一个劲地往嘴里送细菌,对身体肯定不好。

    有洁癖的人肯定不会买旧书。有洁癖,想象力就丰富。看到书边的缺处,他会联想到老鼠可爱的牙齿。看到书页间滑落的虫子的干尸,他会恶心半天。对那一片污渍,他会想,是茶渍,是鼠尿,还是童子尿?提心吊胆,难过半天。如果这样,还是不买,不读的好,别闹出病来。

    旧书可买,指我这样的穷书生,旧书可读,指我这样的老书虫。

    新派的读书人,早就喜欢网络阅读,连纸质书也抛弃了,更不会噘着屁股淘旧书了。

    旧书将来的命运如何,我不会费心想。

    我乐此不疲,依旧去淘我需要的旧书。

    近来读书林秋草,孙犁老人晚年多病,以整理旧书为乐,写书衣文字,写买书读书故事,为孤独的生活增了乐趣。

    我以为,这样打发晚年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