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独泊伊河文集 > 我们都可能被边缘化

我们都可能被边缘化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曾有文学史家把这部退职夫人自传归入海派文学加以讨论。其实,自传虽有海派色彩,但更确切地说,这部长篇不但在当时是很另类的,就是今天来看,也是开了女性小说私人化写作的先河。从某种意义上讲,潘柳黛比苏青走得更远。女性在中国漫长的历史上经历了那么多的压抑和摧残,以至出现了潘柳黛这样的女作家,写自传这样另类的小说,这样特别张扬女性的自我性情,无论如何,是意味着对历史的一种反证,自有其积极的意义。相比之下,自传所体现的作者自身的种种局限和不足也就是次要的了。

    ——陈子善

    上个世纪40年代,是一个绝望与希望交织的年代。

    战争局势的好坏,风向标一样左右着人们生活的各个角落。

    都市文学,从飞扬的高空跌入凡间的泥淖。文风亦由感情恣肆笔法跳脱转为哀婉细腻组织精致。没有20年代情欲的浪漫张扬,没有30年代对机器大工业的赞美,却多了对琐碎生活的反复唠叨,对不幸人生不厌其烦的倾诉。

    对政治,这些作家自知没有预测未来的本领。他们不愿参与党派纷争,自觉疏远政治,躲在都市的角落里细细打量这世界与人生。

    日子一页页翻过。吃饭,做工,调情,交友,都在有条不紊进行。都市里的一切都透着陈腐和倦怠,表面的平稳隐藏不住街巷弄堂里冒出的动荡不安。

    市民需要安慰,需要小说,需要京剧,需要电影。

    谁都不能否定,文学的一大功用就是对世俗生活的摹写和关照。

    公案武侠虽可以暂时满足一下衰老民族的自慰心理。但毕竟隔着历史,隔着几个时代。老爷爷的铁布衫功夫挡不住机枪子弹的扫射,削铁如泥的青锋剑架不住飞机的俯冲。英雄碧血,改写不了失败的耻辱。天下太平,粉饰不了哀鸿遍野的实况。

    读倦了,听倦了。才明白是自己在欺骗自己,说书人在帮着欺骗自己。回头看看,天还是灰蒙蒙的,地还是惨凄凄的。太阳在别人家院落里闪烁,自家并没有改变。

    改朝换代,小百姓管不了。还是津津乐道于自己眼皮底下的事吧。租借地里的奇闻,中西文化的碰撞,大家族的败落,婚姻纠纷,爱的错位,纷至沓来。

    作家们把经历和见闻加以改造写进小说和散文杂感。

    文字别致,透着灵性,或哀婉,或幽默,或讥讽,或消闲。

    他们的文章不算黄钟大吕,他们在用一把胡琴独奏,悠悠扬扬,把声音渗入人们饥渴惶惑的心田,安慰着弱小者,失败者,迷惘者。

    他们能把简单的故事讲得奇奇怪怪勾魂摄魄。

    都市小知识分子欣喜这种文字。因为写出了他们世俗生活的痒和痛,描绘了他们不安分的梦境。

    作家的文笔很出色,他们成名很快。

    有几个小女子更是格外醒目。

    苏青带着结婚十年来了,张爱玲带着她的传奇来了,还有潘柳黛,抱着退职夫人自传,羞涩地来了。

    潘女士用细腻的笔墨,为我们揭开了40年代都市生活画卷的一角。

    她用自传体手法,讲诉了一个孤独女孩生存抗争的故事。

    女人和男人之间爱的冲突,是作家永不厌倦的话题。

    女人离不开男人吗?女人是男人的玩偶吗?

    追求感情的女人是不幸的。在古代在现今,女人的不幸,都一样。

    激情被冰水一次次浇灭,你的心死了吗?

    脆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文豪的话又说中了。

    明知前面是深渊,还要义无返顾跳下去。犹如一架玩偶被人家掌控住,多么可笑可叹的爱,然而,人世间,有很多女人飞蛾投火,让人扼腕。

    谎言与伪装让一个女人变得无知,被俘虏,被缴械。陷于片刻温存不能自拔。即使她受过良好的教育,即使她阅人无数,但在盲目的爱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不堪一击。

    男人撕开假面,变成热带蛇,温柔下露出狰狞。背叛,暴力,都来了。

    挣扎呼救,无人理会,有的只是世人的嘲笑与讥讽。

    不幸啊!

    好在,羔羊不再沉默,她最终选择了离异。

    那天,她向负心汉说:不!她要结束这种尴尬的处境,她不能和披着羊皮的狼一起生活,继续被奴役被欺骗。她要寻找正常的生活。找到阳光雨露。

    这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多么艰难呀!

    但我们相信,历经磨难后,出走的娜拉会过上自食其力的日子,不会再走回头路。

    这就是作者的倾诉,带血泪的倾诉。

    有人说潘是用身体写作的第一人,这说法很无聊。

    其清新的笔调,细腻的情感,大胆的倾诉,让人钦佩不已,让我获取了阅读期待的某种满足。

    六十年一甲子,距离第一次出版,六十年了。六十年后,我才读到此篇,我惊叹这小女子的不凡才华和气度。六十年,淘尽了多少大作,多少名家名作变得味同嚼蜡,不堪卒读,被无情地抛掷进历史的云烟。

    意识形态和官方的吹捧,代替不了艺术实力。时间是公正的评判者,不信不行。文学有自己的铁律,靠自己的文字赢得赞赏的,其文名必不虚。

    六十年,没有淹没潘的作品,虽然,它不完美,有些青涩。六十年后,还有人出她的书,读她的书,品咂有味。

    这部薄书被编进边缘丛书。边缘,一个模糊暧昧的词语。几十年后,谁会被边缘呢?我们都可能被边缘掉,这是肯定的。

    不过,我还真喜欢这套书。读了又读,爱不释手。

    我喜欢这种私人化的倾诉方式,我一直以为,文字的功能就是倾诉,披肝沥胆地倾诉

    我不喜欢热场文字。热场文字太浮躁。

    我安于边缘。我不想裹在时代的漩涡里,如果那是中心和主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