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分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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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红尘之中,我是一粒小得看不见的尘,柔弱的身心经历着岁月的浊洗,所有的故事就像风中摇曳的叶子在呼啦啦地飘动,虽然故事都沉积在心灵的最深处,不忍拨动,可我还是想把那段岁月回忆,谨以此文祭奠我那不是初恋的初恋。
1
二十年前的那个午后,当我发现自己的文具盒里突然冒出来的六角五分钱的时候,我的脑子瞬间就懵了,不明白谁的钱竟然莫名其妙地掉在我的文具盒里。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五分钱就可以买一个好本子的年月里,这些钱够买十三个本子呢?差不多够用两三个月了。
我像观察小偷一样扫视了我的全班同学,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午休,似乎没有人把钱不小心掉进我的书包,而且正好掉进我的文具盒。
为了不让丢钱的同学怀疑我是小偷,于是,我高举着手中的六角五分钱大声地喊:“谁的钱掉了,掉在我的文具盒里。”
这样的一嗓子惊醒了正在午睡的男女同学,大家哄堂大笑。几十双眼睛齐唰唰地看着我,那种奇怪的眼神反射着一种让我读不透的秘密。他们彼此交头接耳,切切私语,那样子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而我却像外星人一样依旧傻呆呆地高举着手中的毛毛票。这是多么奇怪的逻辑!谁能把钱掉进我的文具盒呢?我不明白怎么回事,也猜不透他们嬉笑的含义。
没有人来认领这奇怪的六角五分钱,为了彻底地澄清自己,我仍然大声的高呼:“如果没有人认领,我叫缴给老师了,我的大嗓门让乱哄哄的班级嘎然静止,鸦雀无声,也许我还发挥着自己是班干部的威力,沉默了几分钟之后,我断然决定,把钱缴给老师。
那年,我虚岁十二,读小学五年级,农村的孩子普遍读书晚,我也不例外。我拿着六角五分钱走向老师的办公室。老师也不懂我“做好事”的原因,这不是马路边捡的钱,也不是在校园捡的钱,更不是在教室走廊捡的钱,而是在我的书包,我的文具盒里捡的,这算什么意思呢?老师也不明白,但是为了我的“面子”老师把那六角五分钱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
我很有风格地把钱缴给了老师,很自觉,很幼稚,一身轻松地走出老师的办公室,哼着小调,午后的太阳火辣辣地照射在我小巧玲珑的步子上,笑咪咪地走进教室,却见他脸色绯红地趴在桌子上,双眼流露着哀怨,责怪,还有点愤怒
志建,我们的班长,他用他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我,我莫名其妙。
喜欢我那一年,其实他也只有十三岁。
2
似乎就是一瞬间,少年离我们已经很远已经,飞花追月的日子好像也就是昨天,一切的一切就像小说故事一样,在流转几个世纪之后停滞不前了。
当昔日脸色绯红的男孩走近我身边的时候,我们已经如雨后春笋,齐刷刷地成了所谓的大人,女孩子并不丰满的身躯高傲地挺起。男孩子的咽喉成了男子汉浑厚的声音。
因为种种原因,我还是没有把书读完,与梦想失之交臂,清高自负的我终究变成了一个背着背笼割草的农家女。村子前边那条美丽弯曲的小河记载着我曾经洒下无数的泪滴,故乡的蓝天白云漂洗着我柔弱的心,少女的七彩梦幻附加上抑郁的色彩,一直延伸到今天。
3
志建到我家那一年,我十九岁,那是一个有着半弯新月的夜晚,我手中拿着没有织完的毛衣,从婶婶家回来,却看到志建坐在我家堂屋里,他突然出现在我家,实在是吓到我了。母亲指着志建说:“你的同学来看你了。”然后和他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堂屋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黑白电视在播放着连续剧,什么内容我不知道。
看到志建,我羞红了脸,不安地用手扯着衣角,看着脚上的土布鞋,很难为情,不知道究竟是在脸红什么,是因为自己地道的村姑打扮吗?马尾辨用手绢稀松地扎着,土气的衣服还带着泥点,这是昔日那个骄傲的女生吗?那个老师的得意弟子吗?那个清高自负,目空一切的小蛮女吗?
在我自己的家里,我局促不安。
恰恰相反,志建却很镇定,他微微翘起的嘴角抿着笑容,一直盯着我,也没有多余的话语,就是这么四目相对,我却先低下了头。扯着衣角的手似乎也在发抖。志建一身清爽的打扮更是衬托出我的土气,我尴尬极了,所有的骄傲在那一刻荡然无存。
志建初中没有毕业就在他父亲的关照下,进了一家工厂,成了那个年代大家羡慕的工人,所以,我们两个是代表两个阶级的,工人和农民。
4
新月初升,志建没有要走的意思,而且提出来,到外边走走好吗?我无语却点头了,他在前,我在后,走出我家们,在院子外边的麦秸垛旁边,我们停下了脚步。
初秋的乡村,夜晚已经有点凉了,月光昏昏,有点朦胧,不太清晰,但是却依旧留下两个拉长的影子。我们谁也不开口,分别依靠着一个麦秸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尽管不近,但是彼此的呼吸也听得很清楚。
志建终于先打破了沉默,低沉的声音有点害羞,慢吞吞地说:“我有话和你说,我看着他说了一句:“你说吧,啥话。”
可是他又不说话了,似乎那句话有千斤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沉默,还是沉默,月亮缓缓地移动,村前的荷塘偶尔有蛙叫声,天籁之外的风声也夹杂着一种狂热涌向我们。我的心跳得厉害,我分明也听到他的心跳声。
“小霞,我喜欢你,”他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说完了这句话,他像卸下了重担,然后长舒一口气,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等待着我开口。
我惊诧地张大了嘴巴,虽然我早就猜想,他要说的就是这句话,可是等他真正说出来了,我还是惊诧,有窒息的感觉,头晕眼花,求爱原来这么简单啊,我的爱情就这么来临了。
“你在说啥啊!”我含糊地回应他。“我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结婚。”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下我的嘴巴张得更大了,什么话语也说不出来。
“还记得我们读书的时候吗?小学,中学,我一直喜欢你,不管你在那个班,我都跟着你,你想想哪有刚好就分到一个班级的,其实都是我让我父亲找了关系的。
啊,他的话彻底地吓到我了,我一直不明白的事情终于浮出水面。想想当初,我进的是重点中学,而他的成绩却不好,是不可能进重点的。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却看到他已经坐在教室里边了。曾经天真地以为,他可能也考出优异的成绩了吧!
原来里边还有这么多腻味啊,我嬉笑着说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5
尽管那个夜晚的月光昏昏暗暗,尽管我们都羞羞答答,尽管两个麦秸垛让我们保持着距离,但是青春的火焰还是点燃了那年少的心,第一次接受男孩子赤裸裸地表白,我的虚荣心膨胀了。竟然忘记了他曾经让我“身败名裂”的恨。至少我离开学校和他有着至关重要的原因。
然而,在这样柔和的月光下,我只看到眼前那一双真诚的眸子,还有他的喃喃细语,诉说着这些年他的故事。我的眼里有眼泪慢慢溢出,那晚,我们说了很多,很多,包括曾经的那六角五分钱,他说我很傻,傻得很可爱,当时我上缴给老师的时候,他恨死我了,说我是世界上最蠢的女孩子。
那晚,我们交谈的很轻松,没有了儿时的天真,也没有今天的世故,很纯洁的谈话,一直到月亮偏西。他才踏着月色离去。
最终我也没有接受志建,不是我恨他,而是有着太多的外围原因。他最后一次离开我家的时候,我听到了他苍凉的抽咽声,我也哽咽了。不是我想伤害他,实在我无奈啊,和他之间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根本就不允许我们发展下去。虽然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亲戚,但也不是我们所能扭转局面的。
6
今天的我们彼此都为人妻和人夫了,曾经侧面打听过,他过得并不好,我无语。
十几年后的今天,我的梦中还是会出现志建的影子,不过都是在学校,很清醇的同学关系,那个月光下的谈话也在梦中出现过。可惜当年的我们连手也没有拉过,更谈不上亲密接触了。
也许,也许这一生我都会沉浸在那六角五分钱的歉意之中,所以我也给他留下了一个美好的月光之夜,虽然只是浅浅的君子之交,但也算没有留下遗憾,至少有了回忆,难道不是吗?就如此刻,我把他搬上日记!
题记:红尘之中,我是一粒小得看不见的尘,柔弱的身心经历着岁月的浊洗,所有的故事就像风中摇曳的叶子在呼啦啦地飘动,虽然故事都沉积在心灵的最深处,不忍拨动,可我还是想把那段岁月回忆,谨以此文祭奠我那不是初恋的初恋。
1
二十年前的那个午后,当我发现自己的文具盒里突然冒出来的六角五分钱的时候,我的脑子瞬间就懵了,不明白谁的钱竟然莫名其妙地掉在我的文具盒里。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五分钱就可以买一个好本子的年月里,这些钱够买十三个本子呢?差不多够用两三个月了。
我像观察小偷一样扫视了我的全班同学,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午休,似乎没有人把钱不小心掉进我的书包,而且正好掉进我的文具盒。
为了不让丢钱的同学怀疑我是小偷,于是,我高举着手中的六角五分钱大声地喊:“谁的钱掉了,掉在我的文具盒里。”
这样的一嗓子惊醒了正在午睡的男女同学,大家哄堂大笑。几十双眼睛齐唰唰地看着我,那种奇怪的眼神反射着一种让我读不透的秘密。他们彼此交头接耳,切切私语,那样子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而我却像外星人一样依旧傻呆呆地高举着手中的毛毛票。这是多么奇怪的逻辑!谁能把钱掉进我的文具盒呢?我不明白怎么回事,也猜不透他们嬉笑的含义。
没有人来认领这奇怪的六角五分钱,为了彻底地澄清自己,我仍然大声的高呼:“如果没有人认领,我叫缴给老师了,我的大嗓门让乱哄哄的班级嘎然静止,鸦雀无声,也许我还发挥着自己是班干部的威力,沉默了几分钟之后,我断然决定,把钱缴给老师。
那年,我虚岁十二,读小学五年级,农村的孩子普遍读书晚,我也不例外。我拿着六角五分钱走向老师的办公室。老师也不懂我“做好事”的原因,这不是马路边捡的钱,也不是在校园捡的钱,更不是在教室走廊捡的钱,而是在我的书包,我的文具盒里捡的,这算什么意思呢?老师也不明白,但是为了我的“面子”老师把那六角五分钱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
我很有风格地把钱缴给了老师,很自觉,很幼稚,一身轻松地走出老师的办公室,哼着小调,午后的太阳火辣辣地照射在我小巧玲珑的步子上,笑咪咪地走进教室,却见他脸色绯红地趴在桌子上,双眼流露着哀怨,责怪,还有点愤怒
志建,我们的班长,他用他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我,我莫名其妙。
喜欢我那一年,其实他也只有十三岁。
2
似乎就是一瞬间,少年离我们已经很远已经,飞花追月的日子好像也就是昨天,一切的一切就像小说故事一样,在流转几个世纪之后停滞不前了。
当昔日脸色绯红的男孩走近我身边的时候,我们已经如雨后春笋,齐刷刷地成了所谓的大人,女孩子并不丰满的身躯高傲地挺起。男孩子的咽喉成了男子汉浑厚的声音。
因为种种原因,我还是没有把书读完,与梦想失之交臂,清高自负的我终究变成了一个背着背笼割草的农家女。村子前边那条美丽弯曲的小河记载着我曾经洒下无数的泪滴,故乡的蓝天白云漂洗着我柔弱的心,少女的七彩梦幻附加上抑郁的色彩,一直延伸到今天。
3
志建到我家那一年,我十九岁,那是一个有着半弯新月的夜晚,我手中拿着没有织完的毛衣,从婶婶家回来,却看到志建坐在我家堂屋里,他突然出现在我家,实在是吓到我了。母亲指着志建说:“你的同学来看你了。”然后和他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堂屋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黑白电视在播放着连续剧,什么内容我不知道。
看到志建,我羞红了脸,不安地用手扯着衣角,看着脚上的土布鞋,很难为情,不知道究竟是在脸红什么,是因为自己地道的村姑打扮吗?马尾辨用手绢稀松地扎着,土气的衣服还带着泥点,这是昔日那个骄傲的女生吗?那个老师的得意弟子吗?那个清高自负,目空一切的小蛮女吗?
在我自己的家里,我局促不安。
恰恰相反,志建却很镇定,他微微翘起的嘴角抿着笑容,一直盯着我,也没有多余的话语,就是这么四目相对,我却先低下了头。扯着衣角的手似乎也在发抖。志建一身清爽的打扮更是衬托出我的土气,我尴尬极了,所有的骄傲在那一刻荡然无存。
志建初中没有毕业就在他父亲的关照下,进了一家工厂,成了那个年代大家羡慕的工人,所以,我们两个是代表两个阶级的,工人和农民。
4
新月初升,志建没有要走的意思,而且提出来,到外边走走好吗?我无语却点头了,他在前,我在后,走出我家们,在院子外边的麦秸垛旁边,我们停下了脚步。
初秋的乡村,夜晚已经有点凉了,月光昏昏,有点朦胧,不太清晰,但是却依旧留下两个拉长的影子。我们谁也不开口,分别依靠着一个麦秸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尽管不近,但是彼此的呼吸也听得很清楚。
志建终于先打破了沉默,低沉的声音有点害羞,慢吞吞地说:“我有话和你说,我看着他说了一句:“你说吧,啥话。”
可是他又不说话了,似乎那句话有千斤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沉默,还是沉默,月亮缓缓地移动,村前的荷塘偶尔有蛙叫声,天籁之外的风声也夹杂着一种狂热涌向我们。我的心跳得厉害,我分明也听到他的心跳声。
“小霞,我喜欢你,”他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说完了这句话,他像卸下了重担,然后长舒一口气,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等待着我开口。
我惊诧地张大了嘴巴,虽然我早就猜想,他要说的就是这句话,可是等他真正说出来了,我还是惊诧,有窒息的感觉,头晕眼花,求爱原来这么简单啊,我的爱情就这么来临了。
“你在说啥啊!”我含糊地回应他。“我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结婚。”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下我的嘴巴张得更大了,什么话语也说不出来。
“还记得我们读书的时候吗?小学,中学,我一直喜欢你,不管你在那个班,我都跟着你,你想想哪有刚好就分到一个班级的,其实都是我让我父亲找了关系的。
啊,他的话彻底地吓到我了,我一直不明白的事情终于浮出水面。想想当初,我进的是重点中学,而他的成绩却不好,是不可能进重点的。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却看到他已经坐在教室里边了。曾经天真地以为,他可能也考出优异的成绩了吧!
原来里边还有这么多腻味啊,我嬉笑着说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5
尽管那个夜晚的月光昏昏暗暗,尽管我们都羞羞答答,尽管两个麦秸垛让我们保持着距离,但是青春的火焰还是点燃了那年少的心,第一次接受男孩子赤裸裸地表白,我的虚荣心膨胀了。竟然忘记了他曾经让我“身败名裂”的恨。至少我离开学校和他有着至关重要的原因。
然而,在这样柔和的月光下,我只看到眼前那一双真诚的眸子,还有他的喃喃细语,诉说着这些年他的故事。我的眼里有眼泪慢慢溢出,那晚,我们说了很多,很多,包括曾经的那六角五分钱,他说我很傻,傻得很可爱,当时我上缴给老师的时候,他恨死我了,说我是世界上最蠢的女孩子。
那晚,我们交谈的很轻松,没有了儿时的天真,也没有今天的世故,很纯洁的谈话,一直到月亮偏西。他才踏着月色离去。
最终我也没有接受志建,不是我恨他,而是有着太多的外围原因。他最后一次离开我家的时候,我听到了他苍凉的抽咽声,我也哽咽了。不是我想伤害他,实在我无奈啊,和他之间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根本就不允许我们发展下去。虽然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亲戚,但也不是我们所能扭转局面的。
6
今天的我们彼此都为人妻和人夫了,曾经侧面打听过,他过得并不好,我无语。
十几年后的今天,我的梦中还是会出现志建的影子,不过都是在学校,很清醇的同学关系,那个月光下的谈话也在梦中出现过。可惜当年的我们连手也没有拉过,更谈不上亲密接触了。
也许,也许这一生我都会沉浸在那六角五分钱的歉意之中,所以我也给他留下了一个美好的月光之夜,虽然只是浅浅的君子之交,但也算没有留下遗憾,至少有了回忆,难道不是吗?就如此刻,我把他搬上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