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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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到这只流浪狗是在买菜回家的路上。

    北风撕叫着狂舞,刮起地上纷乱的污垢。石灰中裹着泥土,在空中弥漫,天空昏昏暗暗,变成了土灰色,冷冷的北风穿透厚厚的装裹钻进一个一娇嫩的身体。

    于是,街上看到的是一个个夺命而逃的人,开车的飞驰,骑车的猛窜,两条骨架支撑的用袖子捂着脸跑,一条条街道疯了,城市乱了。

    我也是这个城市的逃亡者,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寻找自己那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巢穴。

    现代时尚的衣装,齐腕的袖子挡不住飞沙流石的席卷。整齐的头发在风中飘扬,与沙尘共舞。出去才化的淡妆也经受不了犀利的狂风袭击,灰尘替代了“雅芳”的清香。红红的唇采也刹那间惨白,颤抖的娇艳经受着北风的鞣虐,瞬间美丽改变。

    亡命的“天涯”逃亡,上演一幕鬼子进村的壮举。

    小小地我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此时没有了小巧玲珑的位置,昔日骄傲的苗条身板在此时变得柔弱不堪,只有庞然大物才能杀出包围突围出去。

    尽管我使出吃奶的力气,还是在原地挪动着徘徊,不是三寸金莲却也走着精彩的“t”字舞台。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悲凉的哀鸣划破灰暗的天空,直入云霄,震得街道两旁老树枯黄的叶子簌簌下落,片片打在逃亡的人流的脑袋上。尽力地转身去看,却没有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只听到了冻得发抖的一片哈喇子声。

    在狂涌的人流之中,我看到了一只小小的流浪狗,它的身材很小,很苗条,肚子似乎也不算很圆,褐色的长毛有些打卷,上面沾满了枯干的细叶,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垃圾。

    小小的流浪狗在人群中上窜下跳,尽管它拼命的逃窜,还是逃不出一个个骨架下面那双“名牌”大头皮鞋的撞击。

    其实更厉害的还不算大头名牌,尖细的名牌更厉害,狠狠的踩在身上,更是剧疼,钻心的疼痛。它刚才就是没有躲闪开,而被狠命地踩上一脚,疼得它发出叫声,其实它想忍耐的,可是疼痛的感觉真的好难受,它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只得喊出声了。

    它努力地在一只只脚下滚动,在一个个细小的缝隙中寻找可以逃出名牌的空间。

    一次一次地突围,一次一次地失败。它在骨架下面寻找可乘之机。

    它不明白,有些纳闷,自己怎么会无缘无辜地挤在这些人流之中,刚才还在一个垃圾堆边吃食堂倒在门口的骨头。

    那肉真多,基本上就是肉了,它吃得那个香啊!正在打饱嗝之间,就看到一阵风起,这些名牌们就开始尖叫、开始乱动,杀那间,平静的世界就疯狂了,它疑惑地看着这一切,感到极其困惑。

    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呢?不知道这是嘛回事,它还在用爪子缕嘴边的两根胡子呢?就被一个帅哥飞起一脚,它就卷进逃亡之中了,那一脚真恨啊,刚好踢在它的肋骨上,感觉要骨折了,后来又被一个美女的名牌补了一脚,它感觉自己快死了一样,钻心地疼痛。

    可是这会没法顾及这些,逃出去,才是重要的,不然连现在这微弱的呼吸也保存不了了,死亡距离自己太近了。真没有想到,想死竟然这么容易。可是它还不想死。

    它睁着小小的眼睛,原地不动,看着着这些拼命挣扎的人。他们一个全副武装,一个个穿得如石磙。还是打着冷战,手在嘴边,不停地用嘴哈着,难道那冒着的一点细烟就能取暖吗?

    它不知道,也不理解,它现在就想挤出去,虽然它没有家,是一只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狗,可是它喜欢阳光,喜欢路边的花红柳绿,生活虽然有时候对它不公平,譬如,它现在没有家,它晚上没有睡觉的地方,只能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在墙的一角,但是它还想活着,活着真好。

    它也冷,虽然它身上有长长的红褐色的毛。

    它原本是主人的宠物,那时候多幸福呀?天天被抱在怀里,出门还有车坐,酒店的餐桌上也有它的位置呢?不相信吗?出入四星的酒店那是家常便饭,都是那只可恶的白色狮子狗,自从它来了以后,主人就不喜欢它了。

    “丑死了”这是主人说的,可是为什么以前就不说呢?那时候总在人前炫耀它漂亮呢?可是现在

    这就是世风日下吧!瞧那白色的狮子狗,整天不拿正眼看它,它红红的嘴巴好看吗?还不是被主人擦了点口红,它的毛还不是被主人洗澡了,它上穿的那件马甲气死了,不说那狗东西了。

    说那些也没有用了,它还是被遗弃了。而且现在卷如逃亡的人流,努力钻出去,才是现在该做的,它用力的上跳下窜,只是被踩的肋骨很疼,它使不出多大的力气。

    再说,它的身板也不大,就是一只红褐色的长毛小狗。

    北风是刮不到身上,因为太矮了,挨着地层,不是说,天塌了有高个顶着吗?所以它是不用顶天的。它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快点钻出这攒动的人潮,那里的“敌人”稀薄呢?它吐着红红的小舌头,用它特有的嗅觉来回地闻着。

    终于看到了,右边有一个老年人,她穿的是布鞋,而且也被挤得东道西歪,手里的菜篮子快掉了一样。

    它真想帮她一把,可是它太矮了,根本够不着,算了,还是逃命吧,自己先管自己说,现在人都没有多少情分了,还不说自己是条狗,此刻逃命要紧呀!

    说那时那时快,它一个箭步钻过老人的脚脖。

    天哪,终于钻出来了,它抖抖挤乱的脏呼呼的长毛,快步跳到路边高楼的墙角下,安全了,它长舒一口气。

    我走近它的时候,它依然蜷缩在墙角,浑身发抖,脏呼呼的长毛掩盖了它的脆弱,我随手丢给它两个鸡脚,它抬起那双由于惊吓而恐惧的小眼睛,瑟瑟地看着我,似乎有晶莹的东西溢出,它用爪子拿起鸡脚,送到嘴边,其实它是饥饿的,刚才吃的肉虽然不少,可是在脏水里浸泡了太久,没有味道了。

    它吃的很香,我起身回家。

    它跟在我的后边,想跟我一起回家,我说不行,我家在楼上,没地方养你,它好象没有听懂,还是跟着我。

    我又说,虽然我能勉强养活你,可是楼上的邻居不喜欢狗叫,你不可能做哑巴吧!我不能带你回去,你还是走吧!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又去蜷缩在墙角,高大的楼房下面,它太小了,渐渐地在我的背影中消失。

    又一个城市冷漠的人,它在背后嘀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