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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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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时的端午,除了挂在胸前的咸鸭蛋和涂在脸上的雄黄酒外,就是粘着白糖吃的粽子了。

    每年端午的前一个星期天,父亲一定会带我去柴州打粽叶。柴州离我家有40里路,所以一定要赶早,记得第一次随父亲去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多钟。迎着夜幕的微寒,我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父亲挑着箩筐在后面紧跟着,一路要经过水渠、公路、和一个叫“毛竹花”的深潭,再爬上江堤,一低头就能看到江边敞蓬渡船上昏黄的马灯了,我们上了船,船上已有三、五个客人,大家虽都不熟悉,但很热情的打着招呼,不一会儿,彼此就知道是哪个湾的和此行的目的了。

    船老大解开缆绳,慢悠悠的摇着船橹,马灯随着船的摇曳而忽明忽暗,江风随着船的前行,直往我的肉里钻,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父亲赶紧把我搂在怀里,吸着烟,继续他们的天南地北,我盯着黑沉沉的江面发呆,偶尔有萤火虫在眼前晃过,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味。

    当江面的黑沙渐渐褪去的时候,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船桨击水的声音,将晨起的鸟儿们惊得扑棱棱的乱飞。下了船,再穿过一条两边都种着蓖麻的土路,就到了目的地了。江水疯狂的长着,把粽树拉到离岸很远的水中,说它是树,其实长得跟芦苇差不多,不仔细分辨是很难看出哪是粽树哪是芦苇的。父亲脱了外衣,只穿着一条内裤,拿着一根麻绳下水了,五月的江水依然有点凉,父亲抓起一把水,在胸口拍了几下,然后开始打粽叶了。父亲说那种叶子稍宽稍园,茎和叶的颜色混然天成的就是粽叶了,打粽叶不能太老,也不能太嫩,否则一煮就破了。父亲穿梭在他认为好的粽树之间,水草随着微微荡漾的江水在他的腰际随意摇摆着,不时有鱼儿机灵的来回游玩。我无事可做,沙沙作响的芦苇荡让我总感觉有一又眼睛在暗处偷窥着我,我守着父亲的衣服不敢移动半步,唯有一双不安份的眼睛到处扫射着,我居然看到稍远处的岸边有几枚白晃晃的野鸭蛋,和一只慢腾腾的乌龟,我瞬间忘记了害怕,很兴奋的跑去将它们占为已有,并用很大很开心的声音告诉父亲,父亲一面忙碌着,一面笑着夸我好能干。

    大约二个钟头,父亲吃力的拖着一大捆粽叶水淋淋的上岸了,解开麻绳,把粽叶分别装在两个箩筐里,又去另一边找了一捆粽草,此时江面上已是金光闪闪了。

    到家的时候,已是日落西沉,吃了晚饭,父母就开始煮粽叶了,煮好后,只留下一小部分,把看起来好一点大一点的又装回箩筐,那些是要送给外婆、二奶奶、和三太奶奶的,因为我们三个小家伙都是她们分别带大的。

    在我大一点的时候,我们举家迁到了武汉,武汉再也没有粽叶可打了,父亲很是失落了两个端午节,但父亲包粽子的好手艺得到左邻右舍的青睐,每年端午,必有不少人拿着糯米和粽叶请父亲帮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父亲学手艺,父亲也很乐意的手把手的教,但他们不是包的松松垮垮,就是把粽叶挤破了,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父亲包的粽子棱角分明、大小适中,于是,他们每年学,每年还是不得不请父亲帮忙,每包完一家,别人必定会执意留下三、五个粽子,以示谢意,家里的小方桌上每年端午总是堆满了“百家粽”

    父亲46岁那年的春天中风了,那天一大早出门的时候,他还在我儿子的小脸上高兴的亲了一个,中午被人家送回来的时候,却口眼歪斜,半身不遂了,虽经过精心治疗,但还是有很明显的后遗症,说话吐词不清,走路依靠拐杖,连吃饭都很吃力。但他一切自理,不要任何人的帮助,谁帮他骂谁,他恨不得马上好起来。

    那一年的端午,父亲坐在大门口等了半天都没人请他包粽子,他用含糊不清的话要母亲去买一些粽叶回来。母亲知道他心里难受,去买了粽叶,泡了一斤糯米,还买了二两葡萄干,那年的端午,父亲用了一天的时间只包了三个粽子,并且松松垮垮的难看极了,母亲又用粽草将他包的粽子缠了几道,才勉强能下锅煮,那三个粽子谁也舍不得吃。父亲难过的说:明年你们就有粽子吃了。

    也许是父亲运气好,也许是父亲的体质好,也许总之,在以后的每个端午节,我们又吃上了他包的粽子,至到他57岁因癌症去逝。

    在我们的心里,父亲是顶天立地的,是铜墙铁壁的,他一直那么快乐,他的笑声一直那么爽朗,没想到在疾病面前,他的生命如此脆弱。父亲在的时候我们谁也没想过要学会包粽子,没有父亲的端午节,家里再也没有醉人的粽香了。

    为了增加节日的气氛,每年的端午节,我都会上超市买一些粽子,现在的粽子可谓“风情万种”内容千变万化,有鱼粽、肉粽、海鲜粽、还有一种有些异域情调的咖喱粽,那些五花八门的口味虽然新奇独特,但终究吃不出那种糯米与粽叶约会的原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