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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毒品珍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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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妹,不知你现在在地狱的第几层,也不知你是否能听见姐姐的呼唤,不知炼狱的生活是否能彻底让你戒掉毒瘾,虽然你短暂的人生让我们伤透了心,虽然你一次次的叛逆让我们对你失望到了极点。但是你的离去还是使我们感到痛心。因为你曾经是那么完美。你一直是我们家的宠儿,姐弟三个,你最聪明也是最机灵的。你就像一棵娇艳的迎春花,让我们对你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你在惠州工作期间,一直都是好好的,后来不知为什么会迷上毒品,你的心里话从来不对姐姐说,因为姐姐爱唠叨。妹啊,姐姐唠叨是因为关心你呀,姐姐担心我妹年纪轻轻的远离家门,前路有多少荆棘,人心有多么复杂可惜妹对姐的话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因为沉迷毒品,你忘记了家,忘记了天天盼你的父母,五年啊,整整五年你杳无音信,五年,妈妈的头发盼白了,五年,爸爸的身体盼垮了,妹,姐还清楚的记得爸爸在知道自已得了绝症的那一刻,流着泪说:我要去找我的荣儿,再不找回来我就见不到她了。爸爸只说这一句就泣不成声了。而你那个时候在哪里呢?你知道我们在找你吗?你知道爸爸在弥留之际还在念叨你吗?你知道爸爸在临终前一再嘱咐我们一定要把你找回来吗?

    妹,找你找得好辛苦,一会儿有人说你在香港,一会儿又说你在加拿大,再过些时候又说你到韩国去了,你像一片飘忽不定的云,我们无法知道你准确的方向。正当我们准备放弃的时候,你终于有了音讯,那是一封从戒毒所寄来的求助信,你因为长期吸毒而备录在案,在一次吸毒的时候,你被抓去强制戒毒。强制戒毒是要花钱的,你昔日的所谓朋友们早就躲得远远的。这时候,你终于想起了家,想起了爸爸妈妈,想起了姐姐哥哥。

    记得我们赶到惠州的时候,天热的要命。没有班车到达你所在的戒毒所。我们租的摩的,一路颠簸两个多小时才找到隐藏在深山中的戒毒所。妹,那天你一见到我们就哭成了泪人。隔着厚厚的玻璃,我看见你拿着话筒的手一直在颤抖,五年没见了,妹稚嫩的娇容已不在了,妹一贯自信的笑脸已被失落与憔悴代替。妹呀,五年,你不仅失去了尊严和青春,你还丢掉了你的梦想。曾经,你是那么意气风发,曾经,你的心比天还高。

    交了四千多块钱办了一切手续,我们终于把你领回了家,你跪在爸爸的坟前伤心的忏悔,你说你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走歪路了。那次,我们每个人都相信了你的话,相信那是你发自心灵深处的回归。可是,我们错了,我们太低估了毒品的魔力,不到一个月你又开始复吸了,我们不知道你是怎么买到毒品的,不知道这个你离开了五年的地方怎么就比我们还熟悉。妹,看着你叼着烟的慵懒样子,我们的心都碎了,我们恨毒品但是无能为力,唯一的办法就是再一次的把你送进戒毒所,你也非常想摆脱毒瘾,在戒毒所看着你与毒魔苦苦抗争,我们既心疼又安慰。经过三个月的心理疏导和药物治疗,凭着你坚强的毅力和对毒品的痛恨,终于摆脱了毒魔的纠缠。

    二

    妹,已经三个月了,你已经三个月没有沾染毒品了。你说其实毒瘾好戒,就是心瘾难戒,只要没有外界的诱导,你是一定能成功的。

    戒毒后,你渐渐滋润起来,但你美丽的脸上常常挂满了忧伤。经过多次沟通,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原来在2000年的时候,你在香港生了一个女儿,你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那个时候,你因为吸毒,根本没有能力抚养孩子,八千元,你就把孩子给卖了。八千元你几天就挥霍一空,但孩子成了你永远的痛。你说好想她,你说毒品害得你失去了良知,失去了母性。

    半年后,你似乎在家呆不住了。你说你不喜欢武汉的气候,说夏天好热,冬天好冷,你说了一千个要离开的理由。虽然我们一再强留,你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

    你的行踪又开始时隐时现,并且频繁的更换电话号码,你如果不主动跟我们联系,我们根本不知道你身在何处。没有你确切的消息,我们担心的要命,生怕你又重蹈覆辙。

    我们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你很快的结识了四川籍男人小廖,并且同居,小廖长期吸毒,并以贩养吸,从此你又跌入毒海不能自拔。

    妹,姐知道你的事情并不多,只知道你在怀孕期间,小廖因为贩毒,被公安机关抓住并依法判处死刑,那个时候你已快临产了,你身无分文,房东见你无钱交房租,嚷嚷着要你滚蛋,是租住在你们隔壁的小钱帮了你。小钱是安徽人,比你小两岁,他是个很有爱心的男人,他爱你,也爱孩子。你们结婚后,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孩子的身份,即使是小钱的爸爸妈妈也一直以为孩子是他们的亲骨肉。孩子刚刚断奶,爷爷奶奶就迫不急待的接去了。爷爷奶奶生活在乡下,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对孩子疼爱有加。

    妹,按理说你应该知足了,咱女人一辈子不就图个疼自已爱自已的男人吗?但是你对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似乎毫不珍惜,为了毒资,你每晚出去,丝毫不顾小钱的感受。毒魔不仅侵蚀了你的肉体,而且腐朽了你的灵魂。渐渐的你从吸毒发展到静脉注射,并从每次的一支二支发展到多支,这期间,你又被多次抓去强制戒毒,但是,每次你都是关进去的时候发誓要痛改前非,出来后又重蹈覆辙。一次,两次,三次最后我们终于失望了。

    吸毒,终究是一条不归路,2007年9月27日,你因注射过量的毒品而死亡,接到小钱的电话,我们没有太多的震惊,似乎早已料到你最终会如此下场。瞒着妈妈,我们再一次踏上了广东的大门,在这个你曾经醉生梦死的地方,我们为你收尸来了。你租住的家一贫如洗,小钱连为你火化的钱都没有,你虽然害得他苦不堪言,但面对你的离去,他还是嚎啕大哭。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傻男人,他哭得像个孩子。

    妹,这次我们是真的把你给找回来了,你就安心的在爸爸的身边陪伴他吧,曾经,他是那么想念你。

    三

    妹,真快啊,你已走了快两年了,那为你牵肠挂肚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你生前在家的日子稀少,感觉上你还是在外工作,从来不曾远逝。

    妈妈老是惦记着你,我总是想着法子编故事哄她,有时候说你来电话了,说你在外面一切都好,有时候说你给她寄钱来了,妈妈接过你寄的钱笑得好开心,她一直都不知道你吸毒的事情,在妈的心里,她的小女儿总是那么出色。

    6号小钱来电话说要来武汉一趟,我和哥猜测他是不是不要孩子了,哥说他不要的话,我们是一定要的,毕竟孩子不是人家亲生的。其实我们的猜测是错误的,小钱在广东的单位因为金融危机而倒闭,他于上月回了安徽老家,在电视上看到武汉有一家大唐餐饮管理有限公司,他想来考察一下市场行情,顺便把孩子带来我们看看。

    7号上午,下了十几天的雨终于停了,我和哥开车来到武昌南站,南站的广场上挤满了候车的旅客,我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小钱夏,他的脸一点都没变,只是身材长高了许多。这是第二次见到他。第一次是他四个月大的时候,你把他抱回家,他看起来好瘦好小,你一直担心他的智力和身体会不会因为你吸毒而有什么缺陷,他在你怀里吃奶的时候,姐根本就看不出来你是一个吸毒女,你看孩子的眼神是那么慈爱,你的催眠曲是那么温柔,你为孩子把屎把尿。洗澡换尿片都是那么纯熟细致,妹啊,你完全可以一直这么下去啊,你那么爱孩子,怎么忍心将他抛在世上不管呢?

    孩子太可爱了,看得出来他的爷爷奶奶是极其疼爱孩子的,从小钱的言行举止也能看出来他没有把孩子看外。孩子见到我的那一刻居然叫我妈妈,叫得我心里酸酸的,小钱说孩子不到一岁就到安徽乡下去了,你在他的印象中是极其模糊的,我和你其实长得并不相像,不知道孩子是根据什么来判断我是他妈妈的,不知道是你冥冥中的安排,还是那永远无法隔断的血缘亲情。

    晚上逛中百超市的时候,孩子拉着我的手,兴奋的指着每一个商品大声的说:这是毛巾,这是书,这是香香走到内衣区,他又说:这是衣服,这是裤子,他指着乳罩突然停了下来,眨巴着眼睛努力的想叫出它的名称,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乳罩,在四、五岁的孩子眼里应该是非常熟悉的,同龄的孩子会一口说出这叫乳罩,但你的孩子不知道,因为他没见过。那天回家后,我脱光了衣服,告诉他那叫乳罩,他居然不好意思正眼看我,没想到这臭小子还挺怕羞的。

    现在的骗子很多,小钱担心那个大唐餐饮管理有限公司会不会是骗人的,我们跟着去看了,觉得很正规的,小钱在我们的肯定下,交了6800元的加盟费就留下来学习了。孩子牵着我的手很听话的随我回家了,一路上他的小嘴叽叽喳喳的一刻都没停过:妈妈,这是大车车,妈妈,这是小车车,妈妈,汽球,妈妈,好多花哦,妈妈他每说一句话都要叫我一声妈妈,还时不时的送上小嘴跟我亲一个,妹,说真的,看着他天真烂漫的小模样,我在心里骂你好多遍,骂你好狠心,为什么生他又抛弃他呢?他现在还小不懂事,等他长大了,问起你来,你说我们怎么回答他才好?

    小钱学习期满了,他12号就要回家了,临走之前,我带他们来到你的墓地,本来一直晴朗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还刮起了一阵风,风刮得墓地的花圈呼呼的响。妹,你知道了吗?你知道他们看你来了吗?你是不是一直都盼着他们。因为相隔太远,他们这是第一次来看你,你不要怪小钱,他一人在外也挺不容易的,其时你从来都没有怪过他对不对?其时你是舍不得他们的对不对?要不然,在他们上车回家的那一刻,怎么会下那么大的雨呢?那雨时急时缓,如诉如泣。

    四

    妹,又到武大樱花盛开的时节了,还是那片土地,还是那片樱园,那一团团一簇簇的樱花还是那么娇艳,那一个个青春的身影还是那么自信。唯一不同的是,再也看不到我妹仰望樱花的笑脸了,只有这一刻,我才深深的体会到,崔护的诗里埋藏了多少无奈与忧伤:“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然笑春风。”

    妹,姐虽然不是很清楚你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但依稀记得你有段时间特别伤感,你一直都是很快乐的,你喜欢唱流行歌曲,喜欢跟着歌星的步伐疯唱。但那段时间你似乎很不快乐,你每天都唱着同一首唱,那首梦醒十分听起来好伤感:“你说你爱上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找不到最相信的人。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甚至怀疑人生。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那段时间正是你面临毕业的阶段,也许,你受到了某种伤害,但是你从来不对我们说,一个人悄悄的去了广东,姐现在想到这些真是后悔,要是那个时候能及时的与你勾通,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妹呀,你真是太幼稚了,也太痴情了,人生有太多的责任和义务,爱情绝不是生命的唯一,当你在痛苦中沉沦,用孤注一掷的决断将自己生命的永恒交给魔鬼的瞬间,你想过没有,你真的倦了吗?当你抛开世俗的一切远赴黄泉的时候,你真的丢开了吗?

    不,你没有倦,你若是真的倦了,你又何来的悔?妹,姐知道你后悔但已经无法自拔了,你挣扎过,在戒毒所里你一次次的煎熬着,那种痛苦绝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妹,我最近看了一篇讲述戒毒的自传体小说,是一个叫卢步辉的男人写的,小说虽然言语粗俗稚嫩,但内容却是非常有可读性的,里面详细的描写了吸毒人员,是怎样从最初的尝试到最后的欲摆不能的心理活动。妹,通过这部小说,姐终于明白,毒,是多么的难戒。卢步辉虽然已经出版了这部32万字的小说,他虽然在6月26号国际禁毒日那天,当街跪求人们千万不要沾染毒品,他虽然也像你一样苦苦的挣扎过,但是,他的毒瘾始终无法戒掉。

    如今,你已经用生命的代价诠释了远离毒品的含义,真希望用你的生命能唤醒那些沉迷于毒品的人们,唤醒那些利用毒品赚黑心钱的贪婪而没有良知的心。妹啊,假如你的逝去若真的能唤醒那些软弱而麻木的灵魂,也算是一件值得安慰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