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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沉舟侧畔千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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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九七六年远野村发生了太多的事儿,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甚至可以说超越了当时新中国刚成立时的变化,这一切的纠纷和恩怨终于可以画上了一个句号,远野在这近十年的观景中发生了巨变,但是他们并没有那种喜气的氛围,而是变得内敛了很多。

    村子里很多被下放到农村的人都被招了回来,使得分离多年的家人终于团聚了,这多少冲淡了一些村子里朦胧的沉默。

    但是有人欢喜也有人忧,村子里也有很多人受到处分,并且被撤职坐牢的也大有人在。这一喜一悲冲击在原野的上空,显得村子有些尴尬了。

    还是先来说说王大千家吧。

    他们家现在最大的喜事就是王大千已经被批准召回来了,但是还要办理手续等,需要一段时日。家里人已经是迫不及待了,但是王琦知道欲速则不达,他还是保持着淡定的心态,为爹办理一切需要的手续。王婷可是不一样了,她天天哼着歌儿,满脑子幻想着爹回来后,自己可以与宏儿在一起了。她不仅做着团圆梦而且还做着爱情梦。真希望两者兼得

    韩氏虽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高兴,但是她的老毛病开始犯了,吵架。有事没有事时也爱自言自语,偶尔也会发发脾气,但是两个孩子也懒得理她。

    日子似乎百无聊赖,但是他们整天算着王大千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有时候在叹气中日子就从他们嘴边溜走了,有时候他们在发呆时,日子也从他们眼皮底下走了,这样的状况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也许他们想到王大千被召回来是早晚的事儿,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现在的事情变得很复杂了一些。也许这就是好事难成,坏事易成吧。

    镇委机关大门。

    一个人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夹着公文包正急匆匆地往里面赶,门口的大爷叫住了他!“哎哎,谁呀?跑那么快干嘛?”

    那人只好停了下来,但是他仿佛不想被人认出来,停顿了片刻,他瞪了门口处得大爷一眼,继续往里面走去!这年头看门的都这么厉害!

    大爷见他走了,心里就窝火!大声喊道:“你给我站住!这里不是大街上,你想进来就进来!”大爷边说边追上来,看看他到底是谁?

    但是那人显然有些怕了,这大爷年纪这么大了,怎么声音还如洪钟,怕待会儿引来更多的人出来,他只好停下了。大爷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看着眼前这个嚣张的人。

    他看着大爷走上前来,男人只好把帽檐稍微往上抬一点,笑了笑,顺手从包里掏出一袋茶叶递给他,大爷看着他手上的茶叶,还是毛尖的青峰茶,他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半,说:“跟我到门口处做个登记。”

    男人有些难堪,但是他还没转身走,大爷已经往前走了,很快他就把那个登记簿递给他,男人只好握着笔胡乱地填写了一下,大爷看了一下,才把那包茶叶藏在衣兜里回到门房去了,留下男人一脸的无奈

    他转身赶快往主楼上走去,那位大爷又从身后轻声叫他,他不解地回头,看样子他很恼怒,大爷却递给他一张纸条。

    他不解,很迷惑,但是老头已经进屋去了。

    他打开纸条,上面写着:重要干部在开会,可能有几个跟王大千事件有关的人都会受到处罚。书记这几天一直在严查此事。

    他的脑袋嗡地一下子全变成了空白,这次来就是赶快找靠山帮忙的!连礼品都准备好了,如今还没去说呢?就被人猜到了,而且结果可能还会很严重吧!

    男人的双腿突然变得有些重,他扶着楼梯扶手往上攀岩,却是那么地吃力

    难道这次是真的没希望了?但是他不甘心,前面很多次他都化险为夷了,可是如今真的会栽倒他的手里吗?他不甘心!他还想在此一搏!

    可是这次他对自己是没有信心了,而且他竟然开始莫名奇妙的心慌!为什么会这样呢?但是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要认输!没到最后关头,岂能认输!

    他又侥幸地想起了上次的事儿,那次他也是在忧虑中度过的,但是最后他还是平安无事。那么这次上天会对他开恩吗?

    尽管他的双脚像铁钳一样攀爬着长长的楼梯,可能很漫长,但是他还是很快地爬到了主任的办公室门口处,大门紧关着。他屏住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心跳加速!他活了半辈子了,这会儿竟然会如此的紧张?实在是不解?他连连在心里骂自己

    门房里。

    大爷拿着登记簿,看着上面的龙飞舞风的字迹,再看看手里的茶叶,他笑了。这还算是有点信用!他慢慢地端起了桌子上刚刚泡好得一杯青茶,浓绿的颜色折射杯底,散发出清香的茶味。不用怀疑,这是真宗的毛尖茶,是原野村真宗的上好茶叶。

    大爷摸摸手上的茶叶,他想起了几年前这个叫杨密的男人也是火速地冲进机关大门,被他叫回来做登记,他许。他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个杨密的人满脸愁容,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看样子他的苦日子就要来了。

    大爷猜的真是没错,毕竟他在这镇委机关呆了几十年了,看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只要看见一面,下次他都能准确记起,所以镇委机关从没掉过什么东西,他也得到了很多干部的肯定,并且加固了他的位置。

    那个男人就是原野村村长杨密,就是有名的鸡眼。他此刻为什么会来镇委呢?

    原来是现在一切开始发生变化了,苦日子的人终于翻身了,但是那些逍遥的人可要受罪了,如同风水先生所说的风水轮流转了。现在的鸡眼是身处危机了,他当然是想赶紧来找靠山帮忙了。

    这靠山是谁呢?当然是主任了,先前他可是靠着主任一路风平浪静,如今危机四伏了,他当然还是寻找靠山商量计策了,当然他的靠山也享受了他给予的很多的待遇,只不过是隐蔽的交易而已了。

    现在王大千的事儿被书记正式提起了,正处于调查阶段,结果那是不用说了,但是肯定是自己所为,现在自己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但是要保住自己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杨密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理,他想是不是主任真的在开会呢?他该不会是躲着自己不见吧?现在他们都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

    杨密决定找一个地方等他,但是他可不想就这么出去了,白白浪费一次机会了,但是待在什么地方呢?直接站在这儿等,恐怕会引起人怀疑,怎么办?

    以前他们每次见面都是在茶馆里,可是现在他约不上他,他只好先来找他了。但是这会儿该到什么地方等他呢?

    他的脑海里还在寻思着,这里并不隐蔽,藏在那儿都看的见,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已经比十年前胖了很多。蹲在盆景后面也不行,他感觉很难受,撑得慌。站着吧,这地方完全不合适!思前想后,他决定还是去一个地方了,只有那个地方比较安全了。

    那天镇委机关的大会是在开了三个小时之后散了,很多的干部都从上面会议室里慢慢腾腾地下来的,主任刚伸着懒腰往办公室里走去。忽地听到肚子咕咕叫,他想起自己还没去厕所呢?又放下手中的钥匙,到东边的厕所去了,还没走到厕所大门,一阵恶臭从里面散发出来,熏得他捂着鼻子,里面只有一个门关着,他想这是谁呢?怎么这么臭!

    主任勉强上了厕所,问里面的人是谁啊?却没人吭声,他正觉得很奇怪,有人从门口进来了,他只好先走了。上厕所的人陆陆续续进出,那个被关着门的是鸡眼在里面呆着,他呆了很久,使劲地捏着鼻子,捂着嘴,大气不敢出。心里却直叫苦,祈祷着这些上厕所的人赶快走,他在心里愤恨地骂,这些臭人不知道吃了什么,怎么拉出的屎这么臭!

    鸡眼害怕自己出去晚了,主任就走了,但是现在出去吧,又怕被人认出来了,真是前后矛盾!还得继续忍受着厕所的臭气熏天!十年了,他可是胖了不少,如今蹲在厕所里,整个人还有些装不下,他只能站在里面,用手把小门紧紧地拉住,他怕被人看见了。

    主任在办公室里准备收拾东西,他打算自己下一步路该怎么走,已经计划好了,正在他得意时,有人敲门,他的神经短暂地绷直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那人还在敲门,他想了想还是去打开门吧。要是哪个同事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被耽搁了,可不好了。现在风声很紧的。他走到门后面,大声问:“谁啊?”

    半天没人理!

    主任觉得奇怪,但是他能肯定不是机关里的人。他想这会儿还有谁来找他呢?马上就要下班了,要是不开门的话,自己刚刚已经说话了,但是开门的话,又不知道这个神秘的人会是谁呢?

    他听到门还在响着,就只好打开门了,看看是谁这么过分,!

    门是被打开了,但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手捂住嘴巴,立刻拉近了办公室,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了!

    主任大声呜呜地叫着,他很愤怒,在机关竟然有人敢这样做?

    可是等那人松开手后,他再也愤怒不起来了。

    他看见鸡眼,转过身去把衣服提提,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拉皱的衣角,他又把杯子的水喝下了,漱漱口。鸡眼看着他,心里紧张的不成样子了,他大口地喘着气。说:“你还真闲得住!要出事了!”

    主任宠辱不惊的样子,让鸡眼有些发慌。

    “镇定,镇定!你怎么还是学不会呢?”

    鸡眼哪里能镇定呢?他扎着手说:“我的大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思去开玩笑呢?”

    “我说你就是个猪脑子,现在你就慌,那以后你还做成什么大事啊?”主任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鸡眼暂时停了一下,眼睛亮亮的,说:“你有好主意了?”

    主任抽着烟,不理他,眼睛望着外面,说:“你以后少来我的办公室!还有刚才你的臭手把我捂得那么紧!”

    鸡眼见他有主意了,马上抱歉地笑笑,说:“我那不是急吗。”

    主任瞪了他一眼,点了烟却燃不起来,鸡眼赶紧走上前去,把火柴掏出来给他点燃烟,可是主任却把头一偏,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打火机,轻轻地一压,火苗就出来了。鸡眼讪讪地站在桌子前,看着主任抽烟,他很尴尬。

    主任一根烟抽完之后,看着他说:“今天来找我就是这事?”

    鸡眼说:“现在王大千都被批了召回来,这可是正是当务之急啊!”“什么当务之急呀?你不想让人家回来?”

    鸡眼肯定地点点头,主任笑了说:“你还想让人家一辈子待在深山老林里吗?”

    鸡眼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他问道:“你说什么?”

    主任把烟掐灭了,说:“也该让人家回来了。”

    鸡眼不解地看着他,说:“你说的是真的?”

    主任说:“那老东西在盐巴村苦也受的差不多了,你也该歇歇了,别把人家往死角上逼。”

    鸡眼大惊失色地说:“他回来了,那我不是完了?我还等你救我呢?”鸡眼有种想哭的冲动

    主任不耐烦了,说:“你是个男人吗?一点小事就沉不住气!”

    鸡眼哭丧着脸说:“我不能就让他这么简单的回来!”

    主任瞅了他一眼,说:“你还想怎么样?”

    鸡眼眼里放着狠光,说:“我不会让他回来的!谁让他老跟我作对!”

    主任笑了说:“我现在告诉你,别在背后耍花招,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鸡眼感觉主任已经靠不住了,他的紧张转变为担心,他把包里的东西恭敬地递给主任,谁知主任把它往桌子上一放,看也不看一眼,鸡眼着急了。

    主任说;“你还是回去吧!等候消息。”

    鸡眼以为主任答应帮忙了,高兴地跟他告别,主任望着窗外,抽着烟,突出的烟圈紧紧地包围着他,鸡眼放心地走出去了。

    主任听到门被关上了,他才回过身来,看着桌子上包着的礼品,他拾起它扔进了垃圾桶,冰冷的脸庞看不出一丝笑容

    事情有了突击的转变!

    在某一天早上,杨大头在路上瞎转悠时却碰见了王琦,王琦从井边挑水往回走,两个人相视了有几秒钟,王琦还是放下了水桶,清澈的井水可以看到桶底,王琦怕水倒处去了,由于走路时扁担一晃一晃的,谁容易往外飞,他就在水上面放了一块大大的菜叶子。水井在河边的竹林里,几乎所有的原野村民都是在那儿挑水,那是一口有年代的古井了,养活了原野村几代的人。

    王琦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路上碰到杨大头,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说话了,杨大头跟他讲话时,他不理他。当他跟杨大头讲话时,却是他不理自己,现在既然是见面了,那么总该说几句话吧?何况还在一个村子里住着。

    杨大头笑了一下说:“听说你爹要回来了?”

    王琦绝对没有想到杨大头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他点点头。

    杨大头笑了,过了一会儿说:“那应该很快了吧?”

    王琦不知道他是何意,尽管他爹与自己的爹作对,但是他想也没有什么,爹早晚都会回来的。杨大头见王琦点点头,他看着天空,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说:“赶紧给你爹办手续吧!别拖得太迟了。”

    王琦不解他是何意,杨大头却转身走远了。留下一脸茫然的王琦在那里站着。

    王琦不管杨大头是何意,但是他真的开始为爹办回村的手续了,在他印象里杨大头和他爹不一样,他很善良,除了偶尔的无厘头瞎闹之外,他几乎是和自己玩的很开心,他也是诚心对待自己的。王琦想不管他是想说什么,但是这次他相信他,也许他已经变了。

    远野小学里,很安静,此刻已经放学了。杨大头不想回家,他也不想到学校去。就独自转悠着,却一不小心到了学校。他想车贤岭姐姐和郑璇姐姐两个人都在学校吧?他忽然想去和他们聊聊。最近自己的苦闷是无处发泄,虽然他已经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了,但是他的心里没有丝毫慌张,有的是坦然,他有时候还笑笑,望着天空,他独自笑。

    两个姐姐天天与自己见面,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来这里与他们聊天。显然他们俩很高兴自己的到来,车贤岭觉得他能来这里简直是喜出望外!两个人热情的不得了,杨大头觉得好像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如此受人欢迎!禁不住心头有些酸楚

    三个人开始拉开了话题,畅聊起来了,现在终于不是过去了,可以多聊聊了。杨大头想他们放下书中的工作与自己聊也是一件足以开心的事儿,他也不去想那些不高兴的事儿了。也许是他们快要回家了吧?现在他们都是满脸蓬勃朝气,杨大头真为他们高兴!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临终的老人一样,到处在给人留遗言一样,他忽地笑了,两个姐姐聊了什么,他没听进去,但是他的嘴角一直微笑着。现在希望自己做这些还不晚,只是不要错太多就好他的脑海里全是父亲这些天来满脸焦虑,他在家里转来转去,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他的脸色苍白之极,饭吃的越来越少,有时候还自言自语。娘问他怎么了?他却与娘吵架!杨大头知道他肯定是在想什么事情,而且有可能会牵扯到自己家里,现在自己连学校都回不去了,自己也在等着受处分看样子爹的事情和王大千叔叔有关,只是他不知道会严重到何程度?按理说他回来是件高兴的事儿,可是他发现爹现在是越来越焦虑,他想安慰他,但是怕他大发雷霆!杨大头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了,这几年他成长的特别快!可惜现在自己家恐怕是不能像往常一样了。

    他在学校常常出去宣传,做演讲,看多了很多的脸色,他们的脸上表情让他很容易猜测他们的心理,他并不是有意窥探什么,而是他会不经意间去揣测。

    家里的事儿,以及自己的事儿,他早已猜到,只是娘一个人被蒙在了鼓里。杨大头想这样对娘太残忍了,她一辈子都为自己和爹操心,到头来却是不好的结局?真是苦了她了

    很快事情发生了变化,王大千召回来的日子已经定了,可是鸡眼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杨大头也被学校叫了回去!这一事情在村子里传遍了,无非是炸了锅的新闻!

    村民们议论纷纷,众人都不解!

    当然不解了,百姓们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平平静静的,那里知道这官场上的斗争呢?可是这结果一出,众人大声喧哗!鸡眼犯错误了?还是被公安局人带走的?连他儿子也抓走了?他们可是犯了什么罪呢?

    正在大家都在怀疑猜测时,王大千却回来了。村里人又是一阵骚动!在他们的印象里这王大千是个小小的村官,被下放到外村这么多年,突然回来了,感觉还真是不一样!听说很多被下放的老师都招了回来,这王大千现在才召回来,是不是有些奇怪呢?

    这一抓一回给村民们提供热话题,可能要讨论很长时间了,只是他们还想去村上讨论一下或者去听听事情的原委,但是现在村上早已不开什么大会了,他们只好望洋兴叹了。

    至于事情是怎么个结果,还没来得及交代时,几个知青被通知要回去了,王琦和王婷听到这一消息时,几位两个姐姐感到高兴,也同时伤感起来了。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这里已经几年了,突然离开了还怎是不舍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离开,敬请关注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