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丧乱志 > 第3章猛地灌了一口

第3章猛地灌了一口

作者:深圳铁板烧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我和离婚的阿姨圣水旅馆淫荡学姐坏心机在会所碰到女友之后一支红杏出墙来情动天下小西的美母教师凄子配合我滛凄对妈妈的情欲那一汪肥水的流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靖康时,小种相公勤王不成行,受朝廷命援太原。相公所带军兵,本就是朝廷拆散打乱了的,时常将令出了中军便断了。

    那时节在榆次,援军失期、赏赍不至、神臂弓矢亦尽了,右军前军那群腌臜的鸟人居然溃了,反而冲动相公中军营盘,最后在相公身边死战的,只百余人。我最后见相公时,他中了三箭一枪,血染白须,眼见是不成了,犹自大呼报国、杀敌不止。

    金狗被相公一杆枪杀的狠,不敢近逼,只是在外围射箭。相公他就,他就”陆大安言及此,七尺的昂藏汉子竟是泪眼盈盈,泣难成声。佟仲思及当时惨状,也是心头沉重。

    拍着肩背细声安慰许久,陆大安才续道:“我与几人往相公那里杀去,却反被金狗困住,身上都受了些刀剑。身边的一个重伤兄弟被金狗一槊挑起,掷往另一个金狗马前,那个金狗再挑起,以此取乐。

    我大怒冲去欲夺,却无奈金狗人多,脸上挨了一刀,被砍翻在地。待我醒来,已不知是什么时候,满地狼藉。百余弟兄,多半都倒向同一个方向,相公应该就在那边,可怎也寻不到他的尸首”

    陆大安再次洒泪,佟仲心下凄然,却再难找到安慰的词句,只好往下问道:“后来呢?哥哥又是如何到了此处?”陆大安闭眼忍泣道:“那时我也难辨方向,只知道拖着身子走,以为必死的。

    谁知天可怜见,竟让我撞进了乌金山的一座寺庙中。我伤势太重,又心切着杀金狗雪恨,挣扎了几年方始大好。出得山来才知道中原大半已被金狗占了,连东京都被打破了。

    我心下正是万念俱灰,却又听闻咱们西军在张枢密手里复振,便又起了屠灭金狗、为相公和弟兄们报仇的念头,径寻到邠州投军。路上遇到几个面熟的在榆次溃了的前军,那些鸟男女居然千好万好的在环庆军中。

    他们劝我同他们一道在环庆赵哲军中吃粮,吃了我一顿好骂。腌臜面皮羞臊,便纠缠着要动武,被我砍翻几个。

    恰恰杨政杨将军经过,问我缘由,打了我二十军棍绑我入他军中。我先是不服,后来入他账中方知他父与小种相公相交莫逆,前番绑我实为救我。杨将军问我做何打算,我言道欲多杀金狗为小种相公报仇。

    杨将军便遣我随他帐下杨队将做刀手。我本以为此去定能雪榆次之恨,谁知在富平我等死战,又是那些狗贼所在的环庆军赵哲部先溃。

    我随杨队将断后死战,只想把这百多斤舍去多杀些金狗,离了这个小人当道的鸟世间,追小种相公去。故杨队将以为众寡悬殊、招呼大家缓缓后撤时,我却冲前突阵。本以为断无幸理,可居然刀枪加身还是醒了来。

    你说这贼老天为何偏要留我独活?为何要留我独活?”说到此处,陆大安激动万分,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遒劲的胸膛,流泪捶顿不已,脸上刀疤无比狰狞。佟仲见他身上疮疤处处,几无好肌,思及他所经历两场大战及自己在富平战中所失袍泽,亦是怆然,一时默而无语。

    不过又想起今日不知怎的,非要违了自己的谨慎性子救他,却不想救得如此英雄汉,又是一阵庆幸,一阵欢乐,良久,陆大安渐渐平复,叹口气对佟仲歉然道:“哥哥是个厮杀汉,愚鲁顽笨。

    心里想到这节便气忿难忍,徒惹兄弟跟我气恼了。”佟仲见他说的郑重,赶忙摇手将心中所想说与陆听:“哥哥至情至性,对小种相公忠心不二,小弟是极喜欢的。哥哥这样说,可是把小弟当外人了!

    实不相瞒,小弟随我家将军襄助折家二叔破复叛的宋江,而后赴江南游历。太原战时,赶回欲为国效力而不及。听哥哥方才叙述,已是让小弟后悔莫及。可富平战时,小弟随将军同在杨武显麾下神箭营效力,居然不知哥哥就在身侧,真真是让小弟深憾了!”

    陆大安听佟仲言讲,面色数变。先是重重颔首,面有喜色。继而疑惑抿嘴,似微有不屑。待听到神箭营三字时,却像突然想起什么,霍地立起身来,大声道:“兄弟神射,又是在神箭营,更是提及破宋江事,那兄弟家将军莫非是连珠箭射死花荣的折翎折将军?”

    营官只是指挥,远称不上将军。佟仲不知在陆大安心中,除了对自己的顶头上司的衔职清楚以外,别的全然不知。文官自是枢密、太师,武将只有相公、将军。

    见陆大安听自己对指挥称将军便也自然而然称将军,且神色间敬佩异常,不由又多了几分亲近。言语间却自傲道:“正是!那时我家将军方得折家二叔点拨,箭法初成。

    哥哥也知道我家将军?”陆大安嘿然抓住佟仲双肩,一把贯将起来道:“有眼不识啊,有眼不识!

    当年小种相公与我说过,折家诸子,唯遵正公弃子可称佳儿。杨将军杨队将,哪个不对折翎将军赞不绝口?富平阵上,那泼天的箭雨射倒金狗,可真的是例无虚发,不都是折翎调教?”

    佟仲双肩被陆大安一双大手抓的酸麻,却被他的言语挠到心中痒处,咧嘴笑道:“正是我家折将军调教。手且松些个吧,小弟禁不起哥哥神力。”陆大安哈哈一笑,继而叉手喟叹道:“若榆次有折将军,定能射退金狗,怎还会有那场祸事!”

    佟仲闻言亦叹,黯然道:“战场之上,各部协力,奋勇杀敌方可,怎会有一营一队扭转战局之事?我神箭营五百弟兄,个个英雄,富平一败还不是十不存一!”

    陆大安愕然瞪眼道:“我冲阵时,箭雨犹在。听兄弟说话,莫非神箭营最后竟竟吃了金狗的亏么?”佟仲的眼睛再次红了起来。

    愤愤道:“营盘前面的刀牌手先溃,让金狗杀至我箭营营前。折将军虽亲自断后,护着我们且战且退,但我等最擅弓箭,近身搏杀俱是稀松。金狗人砍马踹,营中死者无算,逃亡路上伤者亦多半死了。

    待云夫人接应我等退至诸葛砦,连将军在内,只余十三人了。”陆大安惊道:“什么?神箭营都是如此,那我西军岂不是损失殆尽?”佟仲摇头讪笑道:“怎会?死的都是你我这等死战的,退走的只是逃散了。

    待翌日军旗一竖,又是大军一支。昔日剿宋江时,折家二叔劝我家将军从军,我还曾暗暗腹诽将军为何婉拒、不愿立男子功业,如今看来却是将军有先见之明了。”

    陆大安半生皆在西军,听闻佟仲讪笑,心中满是不忿,可思及自己所历两次大战中,那些溃散的兵士及其无耻的嘴脸,心中又是一痛。

    再想到佟仲虽入军伍稍晚,可目下亦是西军,满嘴的咒骂竟是难以出口,只得怏怏坐倒。一阵风吹来,火光飘忽,将他面目照的阴晴不定。

    佟仲与陆大安顶撞了几句,心中怨气稍解。抬头见陆大安呆坐无言,心中生歉,将酒囊掷过去道:“哥哥再喝几口,你我便就着余火歇一宿吧。明早我继续往西寻一阵,寻不到便回砦复命。

    哥哥要向哪边去?不知是否同路?”陆大安接过酒囊,狠狠灌了一大口,抹抹嘴道:“听闻杨队将在凤翔,我要去随他再杀金狗。兄弟是寻人还是寻物?不知我能否帮上忙?”

    佟仲呵呵笑道:“哥哥天幸遇上了我,不然便撞进金狗怀中了。”陆大安一怔,问道:“怎么?”佟仲道:“小弟这次是奉将军将令出山打探消息的,现下刚从凤翔那处来。

    金狗已经占了凤翔,正四处劫掠,杨队将定是不在城中的。我在路上见一小队金狗带着一车财帛往北去,便跟上去瞧瞧。这队金狗很是机警,为首那人身上似乎带着什么紧要物事。

    入了夜我用迷药将其放翻,欲将那物事夺来,谁知为首那金狗竟然出恭躲过了迷药。我近身功夫不如他,便一直远远坠着用箭射。那厮手段倒也真的了得,直到今日傍晚才被我一箭射中。我双腿追了他的马儿一日,气力不济。

    又想着他必死,于是就慢行了几步。谁知等我寻见他尸身时,只见衣襟散乱,分明是有人从他怀中将东西搜拣走了,我往前继续寻了一阵,便到了这村子,见哥哥被妖女迷惑,又听见哥哥说太原、富平,这才放箭救人。

    不想这妖女比我前几日射死的厉害许多,幸好云夫人丝绦相助,你我总算是逃得一命。”陆大安听佟仲说至射中金狗时,便已知事情竟真这样巧,但只是咧嘴笑着、未曾开言。

    待佟仲一面疑惑的看着他一面将事情讲述完毕,这才哈哈大笑,将今日事一说,探手入怀将那黄绢铜印取出,双手托着笑道:“这便是你在找的物事了!为兄手痒,却让兄弟好找。”

    佟仲闻言,又惊又喜,见到陆大安手中之物,一怔接过。将黄绢缓缓展开,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气息渐渐粗重,从头至尾再看一遍,面色苍白。陆大安见他情状,心知有异,忙关切地上前拍肩道:“兄弟,怎么了?”

    佟仲被他拍的一抖,铜印从手中滑落,咕噜噜滚到一边。陆大安俯身捡印,只听佟仲颤声道:“这这次祸事泼天了!”陆大安见佟仲惊惶如斯,知事态不小,沉声道:“兄弟切莫慌乱,无论刀山火海,哥哥舍这条命陪你闯去!”

    佟仲抓过酒囊,猛地灌了一口,强抑着颤声道:“哥哥呀哥哥,这铜印是金狗颁下的将军印鉴,这黄绢是金狗元帅代主加签的任命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