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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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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可恶可恶可恶!”

    凌珑窝在棉被里,恼怒的尖叫著。

    一想到自个儿被向刚“乱来”的画面,早已传上了网、烧成光碟,在乡里间广为流传,她就尴尬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一辈子都躲在里头,再也不出来见人。

    “呜呜,可恶的家伙,全都是你惹出来的!啊,都是你!色狼、王八蛋、混帐东西”她闷在棉被里连连咒骂,像被激怒的小动物,胡乱咬著枕头,粉拳不断重击床垫。

    “我想,你说的人是我?”

    有人!

    凌珑吓了一跳,倏地翻身坐起,赫然发现向刚居然就坐在床边,好整以暇的对著她微笑。

    “哇!”

    她紧抓著棉被,缩到墙角去,全身包得密密实实,简直像颗裹着粽叶的小肉粽。“你进来做什么?这是我的房间耶!你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谁让你进来的?”她连珠炮似的质问,满脸惊慌。

    “你门没关。”他带著笑容逼近,薄而有型的唇,看来煞是迷人。

    “喂喂喂,你别过来!”粉脸顿时羞成红苹果,她慌乱的隔著棉被抬起脚丫子,顶住他的胸膛推拒,不让他再靠近。

    向刚探手一抓,逼得更近。

    “你这么讨厌我?”

    “当然,我”虽然隔著松软的羽绒被,但裸足上的箝握仍旧强硬得难以抗拒,她急忙想抽回脚,他却卑鄙的顺势倾身

    “啊!”在惊呼声中,向刚高大的体魄已经欺压上来,把她牢牢困住。

    凌珑的脸儿愈来愈烫红,双手乱推。“啊,走开走开,别压著我啦!向刚,我警告你,马上放开我,不然我要喊救”话只说到一半,高亢的威胁,瞬间没了后续。

    等等,她不能呼救啊!要是真把客厅那票人引来,她跟向刚在床上乱滚的情形,肯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就会被拍摄上传,供无数的网路族观赏、转奇

    黝黑粗糙的大掌,轻抚著地不知是羞红还是气红的粉脸,修长的指轻捏住她的下巴。

    “小东西,你不喜欢我吗?”向刚的嘴角仍噙著笑,眼底却闪过一丝难解的幽

    扁。

    客厅那票人的确闹得有些过分,但是他不觉得被冒犯,反倒很乐意能将两人的关系昭告天下,趁这机会,宣告凌珑只属于他,让其余的男人断了念头。

    只是,这个小女人的反应却颇值得玩味。羞怯愤怒也就罢了,她逃离客厅时的惊慌模样,简直像是要去收拾行李,连夜逃走似的。

    被压平在床上的凌珑,瞪大了眼儿,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住了。

    说真的,这么久以来,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不喜欢他?怎么可能会有人下喜欢他?虽然,向刚是如此恶劣无赖,但是她也从未否认,他有著太过惊人的男性魅力,举手投足都能吸引女人的目光当然,也包括她

    凌庞咬著红唇,陷入长长的沈默,第一次正视,始终被胆怯的天性封藏在心底的酸甜思绪。

    其实她也是喜欢向刚的吧?

    否则,怎么会事隔多年,却仍记得他微笑的模样?得知他要去相亲的消息,她心里醋意直冒;一晓得相亲无望,她的心情才一扫阴霾,再度变得晴空万里

    老天,她真的喜欢他!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响雷,劈得她头昏眼花。她撇开脸儿,没办法再迎视向刚深幽无底的黑眸,那只失踪很久的小鹿,又在她的心口乱跳,让她几乎难以呼吸。

    “说啊,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向刚凑得更近,薄唇翕动,热烫的呼吸拂过她嫩白的耳,再轻轻的一咬。

    “啊!”她敏感的一缩,连忙伸手捣住耳朵,小脑袋又转了回来,就怕他会再

    度偷袭。

    “还是,”他噙著笑,扬眉轻问。“你另有对象?”

    她瞪著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很想赌气的点头。只是,或许是从小就见识过这么绝佳的“货色”把她的眼光养得高了,这么多年来,她的确不曾对其他男人动心

    挣扎半晌之后,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摇头。

    “既然你没对象,我也没对象。我喜欢你,你也不讨厌我,那么,”他一脸莞尔。“你到底还有什么问题?”

    “我我”她哀怨的瞥了他一眼,轻咬红嫩的唇,委屈的低语。“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她原本就胆小,实在不想引人注目,再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当年咬她的蛇数量庞大,一条条全是灌饱了醋的母蛇

    “跟我在一起很丢脸吗?”他诧异的问,不明白她为什么下愿意正大光明,反倒情愿偷偷摸摸。

    “不丢脸,”她可怜兮兮的嘟著红唇。“但是,其他人”

    “哪来的其他人?”向刚捏著她的下巴,不明白这颗小脑袋里,究竟藏著什么顾忌。“这件事情你情我愿就行了,关其他人什么事?”

    “但是但是”她愈说愈小声,表情焦虑又不安。

    虽然说,现在不必担心再有人把她拉到厕所去谈心,但是凭著向刚这“极品中的极品”的特殊身分,排山倒海的关心肯定是少不了的。

    除了关心之外,伴随而来的怀疑肯定也下少。他们说下定正在议论纷纷,怀疑向刚为什么搁著那些艳丽的美人儿不挑,反倒挑了她这个不出色的蒲柳之姿

    温热的掌捧住她的脸儿,她一脸困扰的抬眼,望进那双幽暗的黑眸里。

    “小东西,你想得太多了。”他轻笑几声,醇厚的嗓音,以及坚定的目光,都神奇的安抚了她的下安。“知道我在毕业前,为什么要吻你吗?”他突然提起。

    她可怜兮兮的摇头。

    向刚又笑了起来,俯身亲吻她雪白的颈项,在她耳边哑声道:“我习惯把最美味的佳肴留到最后。”

    “啊?”她茫然的低哼。

    讨厌,好痒喔,他这样乱亲乱摸,她根本无法思考。

    “你不懂吗?”热烫的气息,随著他的轻笑与话语,在她敏感的颈间流窜。

    嗯?懂什么?她眼神迷蒙,用残余的理智思考,却仍不明白,那个吻跟食物有什么关联。

    向刚微微撑起伟岸的身子,啄吻她柔嫩的红唇。“小东西,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定情之吻。”

    她满脸错愕,眼儿眨啊眨的,红唇半张,很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粗糙的指尖滑过粉嫩的脸蛋,重新熟悉地清丽的轮廓。

    “你以为,那个吻只是我的恶作剧?”向刚轻声问道,眼里的温柔满溢得醉人。

    凌珑几难察觉的点头,心跳乱了谱,像被一条好细好细的线悬在半空,随著他的眼神、他的微笑而摆荡不已。

    “那不是恶作剧。”他在她的唇上低语,声音都化为呢喃。“那时你才高一,我就是再喜欢你,也必须竭力忍耐,不能把你拐上床,只能暂时忍耐,先用一个吻定下你,烙下所有权。”

    斑中一毕业,向刚当机立断,远走他乡去了台北,就怕自己一时血气方刚把持不住,会犯下勾引未成年少女的罪行。

    那个吻里头,可是封缄了他所有的等待。

    “只是一个吻,你真以为我会念念不忘?要是我在南部的期间,爱上了其他男人呢?”她听得面河邡赤,又羞又恼,却还感到一丝丝的甜意,暖暖的流过了心间。

    “你不会。”向刚笃定的微笑,眼里闪烁著傲然。

    他不但深谋远虑,而且极有耐心。他愿意一等再等,等到时机成熟、等到她从蓓蕾绽放成花朵、等到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他才展开行动。而这种男人一出手,往往就能稳操胜算、手到擒来。

    只是,身为“囊中物”的凌珑可就不爽了。

    “你未免太有自信了吧?”她眯起眼儿,嫩嫩的指在他胸膛上戳啊戳,痛恨自个儿这么单纯,轻易就被他看透了,当真因为一个吻,就心儿騒动了十年。

    “你有意见?”他挑眉问道。

    “当然”凌珑才说了两个字,房门却在这时被人推开来。“你怎么没锁门?”她羞得惊呼出声,双眼圆瞪,就怕步上欣欣与向荣的后尘,也被人抓奸在床。

    “我又没做需要锁门的事。”向刚俐落的翻身坐起,却见凌云站在门边,神情严肃,与平日的轻松截然不同。“公司那边出状况了?”他问。

    “被你料到了。”凌云点头,倚靠在门边,对妹妹粉脸上的嫣红不表意见。

    “该死。”他咒骂一声,伸手扒过浓密的黑发。“有时候,我真痛恨自己的直觉。”

    凌云嘴角一勾。

    “我也是。”

    两人的对话,让凌珑听得一头雾水。她稍微探长脖子,确定门外没有其他闲杂人等,这才克服羞怯,小手拉紧棉被,好奇的凑过去。

    “你们在说什么?”她眨眨眼睛,想弄清楚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向刚转过身来,很是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小东西,很抱歉,我得马上回台北,没时间再跟你温存。”他答非所问,还捧起她的脸儿,当着凌云的面,放肆而短促的印上一吻。“不过,你要是想我,可以到台北来”

    “谁会想你!”凌珑羞得满脸通红,小手乱挡,急忙推开那张俊脸。“要走就快走,别赖在我床上!”

    向刚轻笑出声,大掌擒住她的手腕,俯身再偷了一个嫩甜的吻,这才挪动那高壮得像山的身躯,离开床铺,跟凌云一同踏出房门,把羞窘的她留在空荡荡的床上。

    被吻得脸儿红红的她,一把抓起枕头扔过去,想来个背后偷袭,给这个自傲又轻薄良家妇女的家伙一点教训。只可惜,她的偷袭行动慢了一步。

    枕头飞过大半个房间,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没有打中向刚的后脑勺,却略的一声,撞上紧闭的门。

    失业的日子,原来是这么的无聊。

    向刚离开后第二天,凌云也带著娇妻,开车返回台北的住处,一并回到公司内坐镇,处理这次的突发状况。

    晚餐时桌上残余的大半菜肴,让凌珑赫然惊觉,她的食客们居然在一夕间就锐减了大半,仅?习掷下枵饬礁龉潭u稍薄?br>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缺了某样很重要的东西。

    有好几天的时间里,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牵著狗儿四处闲晃,甚至会回高中校园,坐在秋千上,默默看着青峦上的山岚升上蓝天。

    她好像好像好像很想念向刚

    变得连狗儿都双腿发软,拒绝再走时,凌珑才拎著菜回家。

    她站在厨房里,想靠著繁忙的家事,摆脱他撒下的魔咒,不再去回想他的声音、他的模样、他的热吻、他的触摸。只是,没过多久,她的抵抗就宣布败北,脑细胞一个又一个的沦陷,全被属于他的回忆侵占,手里那颗好大的包心菜,被她茫然的撕了一片又一片。

    她想念他?

    她不想念他?

    她想念他?

    她不想念他

    当凌梁月娥踏进家门时,看见的就是女儿中邪似的,站在厨房里哺喃自语。整个流理枱上,散落了大大小小的叶片,而她还低著头,在剥那颗只剩拇指大小的包心菜。

    她翻翻白眼,迳自走到女儿房中,扛出个行李袋,把盥洗用具、换洗衣物等等搜罗齐全,这才走了出来。

    “喏,拿去。”她把行李袋塞给凌珑。

    她如梦初醒,本能的接任行李袋,小脸上还是充满迷惘。

    “妈,你要出门了”

    “不是我,是你。”

    “我?”

    “对,去台北的火车票我已经帮你买好了,隔壁的张先生就等在外头,他会开车载你去火车站。”她把女儿从厨房拉出来,再一股脑儿的往门口推。“动作快一点,免得错过车班。”

    凌珑的双手却紧紧抓住门框,腿儿钉在地上,拒绝被老妈推出门。

    “等等,妈,你为什么突然要我去台北?”她转过头,满脸狐疑。

    “当然是要你去照顾娃娃。”凌梁月娥认真的答道,还蹙起眉头,挤出忧虑的表情。“我这几天总是在担心,娃娃那么娇弱,要不趁现在补补身子,生产时肯定会很辛苦。”她说得冠冕堂皇,心里其实打的却是另一个主意。

    纵然所有人都看出,凌珑想向刚想得连魂儿都没了,但是她脸皮薄,如果摆明了要她去台北找向刚,她肯定是抵死不从。

    既然不能直说,凌梁月娥聪明的兜了个大圈子,娃娃跟未出世的孙子,倒是成了最好的藉口。

    一想到嫂子那娇弱的模样,紧抓著门框的小手慢慢松开了。

    是啊,娃娃娇生惯养,无法处理孕期的饮食,又对她的手艺上了瘾,挑食挑得厉害,回台北的这几天,肯定都没能好好用餐吧!

    “那,饭团谁来照顾?”她问。

    “唉啊,交给你爸就厅了!”

    确定了狗儿也安置妥当后,凌珑深吸一口气,抓起行李袋,不再迟疑,转身就走出门外,急著上台北照料嫂子。

    邻居早等在门口,看到她出现,还体贴的帮她开车门?下柙蚴钦驹诿趴诿突邮郑咝说煤喜宦欤袂橛湓萌惹校蛑毕袷窃诩夼频摹?br>

    一等车子驶离视线,凌梁月娥马上冲回屋子里,连鞋子都来不及脱,直接就扑向电话,用最快的速度按下儿媳在台北住处的号码。

    “喂,娃娃吗?凌珑已经出发了。”她停顿了一会儿,捣住胸口,一想到那“极品中的极品”即将成为自个儿的女婿,就兴奋得寝食难安。“替我转告向刚,要他千万别客气,不管拐也好、骗也好,有啥本劣诩使出来,总之呢,就是非把这桩婚事搞定不可!”

    蓝色大楼的玻璃帷幕,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凌珑那娇小的身影就站在门前,手上提著一大包热腾腾的粽子。她一手遮著微眯的眼,努力仰起头,看着这栋造价惊人的商业大楼。

    她站了半晌,之后再度低头,察看手上的名片,与墙上的门牌对照。

    “奇怪,没错啊?”她皱起眉头,小声的咕哝。“不会吧,真的是在这栋楼里吗?”

    这栋大楼的外观华丽得慑人,看起来就是那种超级有钱的人才会出没的地方。她这个平民百姓,抱著粽子在门外徘徊好久,才鼓起勇气,推著金色的旋转门入内。

    大楼内部的装潢更是富丽堂皇,黑色的大理石地砖更是光可鉴人,凌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还特地拎高粽子,就怕油滴在地砖上。

    电梯的外墙,清楚标示著各家公司所租赁的楼层“福尔摩沙”四个大字占去了九楼那一格。

    当年篮球队的几位队员,在几年前成立了“福尔摩沙”将手工家具销售到海外。这几年来席卷欧洲的中式复古风潮,正巧起了推波助澜的效果“福尔摩沙”所推出的产品,在市场上都有极佳的成绩。

    凌珑之前只听说,公可经营状况顺利,但是,从这气派的办公大楼看来,她偷偷猜测“福尔摩沙”应该是经营得非常不错。

    她踏入电梯,直上九楼。电梯门一开,迎面就看见一面巨幅的玻璃窗,玻璃上头还用喷砂效果,雕刻出连雅堂的台湾通史序文,透过窗外的阳光,映了满地行云流水的车书。

    瘪台小姐起身,露出甜美的微笑,殷勤的问候著。

    “您好,请问需要我帮您什么忙吗?”

    凌珑眨眨眼儿,深吸一口气,好下容易镇定下来。“抱歉,我来找凌云,请问

    他在吗?”

    “请问您是?”对方下动声色,依然保持微笑,说话的语调有如黄莺般好听。

    “我是他的妹妹。”

    “呃,”柜台小姐瞬间微微睁大了眼。“是凌珑小姐吗?”她双眼发亮的求证。

    啊,没想到凌云对员工的教育如此彻底,连柜台小姐都晓得她这号人物的存在。

    凌珑点头,困惑的看着柜台小姐双眼直眨,像是在努力压抑什么情绪,眼神更是热切得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是她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她忍不住摸摸脸,然后偷瞄电梯,利用门上的倒影自我检查。只是,左右端详了一会儿,她还是看不出,自己的仪容是哪里出了错。

    瘪台小姐利用内线电话,低声询问了一会儿,接著再度露出微笑,伸手指引方向。

    “凌小姐,请你跟我来。”她笑吟吟的带头,领著凌珑往里头走,经过忙碌的办公室,然后停在一扇门外,在门上轻轻敲了敲。

    “进来。”是凌云出声音。

    凌珑松了口气,跟笑得颇为诡异的柜台小姐道谢,这才推门入内。

    “小妹,你等我一下。”凌云坐在电脑前按键如飞,直到信件传送出去,他才转过身来。

    一瞧见桌上那堆小山似的粽子,他不由得挑起眉头。

    “端午节到了?”

    “不是啦!是嫂子想吃棕子,我干脆就多包一些。”她把桌上的肉棕往前推。

    “喏,这些可以分给公司里的人吃。”

    “哪一个人?”凌云嘴角轻扬。

    “所有的啦、所有的。”她俏脸羞红,硬著头皮说出违心之论。

    好吧,她愿意承认,送粽子只是藉口,她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来看看向刚。

    来台北这几天,凌珑连他的影子都还没见著。她住在兄嫂的高级公寓里,而向刚的住处就在楼下,她偷偷留意过,察觉他这几天都不曾回家。

    她忍啊忍,终于按捺不住想他的情绪,拎著一堆粽子,以慰劳员工的名义登门拜访。

    凌珑咬著红唇,猜想向刚见到她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他会不会一脸志得意满,点破她的来意,骄傲的说,她是特地来看他的?

    哼!他要是真敢摆出那种表情,她肯定把这袋粽子往那张俊脸上砸过去!

    凌云坐在电脑前,眯眼觑著妹妹,仿佛像是正在考虑什么。半晌之后,他眸光一闪,伸手按下内线,简单吩咐了几句。

    没一会儿,秘书就端了个托盘过来,轻轻搁在桌上,托盘上有几杯正在冒著热气的茶。

    “小妹,替我把茶送进会议室里。”凌云注视著她,笑容隐没,神情十分严肃。“向刚就在里面,他病了。”

    “病了?他在会议室里休息吗?有没有去看过医生?我过去看看。”她瞪大眼睛,一听见他病了,心口马上揪了起来,也没问会议室在哪里,马上就要冲出去。

    “等等!”凌云伸手逮住心急的小妹,大掌分别搁上她的双肩,谨慎的告诉她。“向刚不是在休息,他正在开会。”

    她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亲身大哥会这么玲血。“你怎么可以让病人继续工作?”

    “公司要盖仓库的那块地,原本已经准备签约,之后就择日动工。”凌云极有耐心的解释著。“但是,有人从中作梗,煽动地主反悔,甚至愿意替地主缴纳违约金。买地的一切事宜,都是由向刚负责的,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罢手。”

    她咬著下唇,努力消化听到的种种。虽然不明白商界的尔虞我诈,但是换个角度想,向刚既然还能应付棘手的土地纠纷,就代表他的病并不碍事吧?

    清澈的眼儿先看看手里的茶,才看向凌云。

    “他现在需要的是医生,不是这些茶。”她嘀咕著,很想去瞧瞧向刚的情况,却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就算贸然闯入会议室,也帮不上他的忙。

    凌云微微一笑,冲淡了眸中的阴霾。

    “对他来说,你送去的茶远比医生的葯来得有效。”他领著她来到会议室前,还打开房门,把她推了进去,不给她任何迟疑的机会,就伯胆小的她会突然变卦。

    “啊,不要推”她低叫著,被推得差点跌倒。她手忙脚乱的稳住托盘,好下容易才恢复平衡,没让杯子里的茶水洒了。

    才刚抬起头,她就看见了向刚。

    他站在偌大的会议桌前,瞧见凌珑的那一瞬间,那双深邃神秘的黑眸闪现异采,旋即又敛起。

    只是,向刚的诧异全锁在眼中,俊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他不著痕迹的收回视线,不再紧盯著她,仍旧以那低沈的声音侃侃而谈,当他注视著某个人时,黝暗的眸子魄力惊人,比刀剑还危险犀利,有著难以抵抗的气势。

    这一瞬间,凌珑终于明白,高中时原本杀气腾腾的两派人马,为何会愿意在他的调解下罢手。

    那跟他高超的猜题功力无关,而是因为他那难以逼视的眼神,能让最凶狠的人心生畏惧。龙龙与忠狗肯定是看出,纵然双方人数差距悬殊,但是一旦他出手,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凌珑深吸一口气,跨出有些颤抖的步伐,逐一为每个人送茶。

    会议室内气氛热烈得接近火爆,双方人马,有一半以上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彼此的谈话中英文交杂。只是,那些字句对她来说,都如同马耳东风,她一心只挂念著桌子最前方的那个男人。

    这短短的几步路,简直漫长得像千山万水,她好不容易来到向刚身旁,双腿已经重得像是灌满了铅。

    “向刚。”凌珑藉著端茶的动作,小声的叫唤。

    他低头审视文件,表情没有变,甚至没看她一眼,像是根本没听见。

    “喂,你还好吗?”她不死心,更小声的问。

    还是没反应。

    咦,不想理她吗?

    凌珑的小脸垮了下来,既失望又生气,正想退开,没想到他却在桌子下握住了她的小手。那宽厚的大掌异常灼热,简直有如烙铁,烫得她心头一凛。

    他只是匆匆一握,随即放开,神色自若的喝完茶,然后起身继续与一个金发男子展开讨论。

    凌珑站在原处,被他握过的小手抖个不停,视线也黏在他身上,神情既紧张又慌乱。之后,她急急忙忙的转身,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夺门而出,直冲凌云的办公室。

    “他发烧了。”她的声音在颤抖,手心还残留著向刚过高的体温。

    凌云点头。

    “四十度。”

    “四十?”血色从粉脸上消失,凌珑双腿一软,要扶住桌子,才能勉强站著。

    “老天,他怎么还有办法站著?你们怎么不送他去医院?”

    “送了。”凌云叹了口气,也对好友的顽固感到无奈。“但是今早他自己拔了点滴回来,坚持亲自主持会议。”

    噢,她好想骂人!

    凌珑紧咬著唇,走到会议室前,不安的来回踱步,频频看向那扇紧闭的门。焦躁与担忧,随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攀升,眼看十几分钟过去了,会议却仍末结束,她深吸一口气,冲动的走上前。

    还没来得及撞开门,凌云已经闪身挡在她面前。

    “小妹,别进去。”

    “你别拦我,向刚再这样烧下去会死人的,我进去带他出来!”去他的土地、去他的仓库、去他的会议,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为了向刚的安危,她完全忘了要胆怯,胆小如鼠的性格,这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凌云的怀里,她挣扎得像只小母狮,急切的想冲进会议室。

    兄妹二人正在拉拉扯扯、争执下休,会议室的门却在这时打开了。向刚率先踏步而出,闪亮得有些异常的黑眸环绕室内,搜寻到了她娇小的身影。

    他当着所有员工的面,视若无睹的推开多年老友,把她夺入怀中,用双臂紧紧的抱住。

    热烫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简直像是被一个火炉抱住。他的体温,似乎比刚刚更高了。

    “你真的来了。”向刚的声音嘶哑,有著惊人热度的额,抵靠在她纤细的肩膀上。“小东西,让我靠一下。”他轻声低语。

    四周围著好多人,凌珑想推开他,尽快把他带往医院。但是还没开口,她的肩头却陡然一重,他全身的重量一股脑儿的压来,压得她马上跌坐在地。

    向刚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