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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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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阙无痕几乎一眼就认出她是乔装改扮的多侬格格。她几时跟来的,他见一点也没发觉?

    斌为天皇老子的,基本上是不会接见类似厨子这种极卑微的小卒子,但目前情况特殊,又适逢行军在外,因此康熙才会慎而重之地把负责打点一日三餐,大有可能乘机下毒的伙夫找来,当面问话。

    多侬格格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却猛往阙无痕那儿眨巴着黑白分明的水眸,暗示他稍安勿躁,至少别在这节骨眼发作,让彼此都吃不完兜着走。

    “把头抬起来。”康熙命道。

    多侬格格屏着气,依言仰起抬首-

    奥!

    有那么一下下,帐里莫名其妙地鸦雀无声,连呼吸也自动放慢,全神买汪在她那张素白,但依然明媚鲜妍的俏脸上。

    可惜呀可惜,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弱不禁风,瘦小单薄,尤其是嘴皮子上那两撇滑稽的胡子,真是有够碍眼,难怪他只能当个备用的伙夫。

    康熙似乎也有同感,才会衔着嘲讽的微笑。

    “你叫“阙很多?””

    阙无痕一听这名字更差点儿喷鼻血。

    “是的。”多侬格格自动冠上“夫姓”自觉没啥不妥,因此回答得脸不红气不喘。

    “你很会作菜?”

    “是的。”

    老天,连这你也敢撒谎?干脆杀了我算了!

    阙无痕委实听不下去,乘没人注意,赶紧对她摆谱、使眼色。孰知,这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死的笨女人,居然硬是给他有看没有到。

    “你会烧什么菜?说几样来听听。”哼!说不出来就知道你是冒充入内,意欲不轨。康熙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每天和油烟为伍,善于烹调炒作的人。

    “呃”扯不下去了吧?大伙突然变得乱没同情心,不约而同地想看她的好戏。唯有可怜的关无痕冷汗兀冒,背脊发寒。

    “奴才比较拿手的是广东菜式。”多侬格格沈吟了一会儿,才不疾不徐地说。

    “例如糖醋咕姥肉、腰果虾仁、东江豆腐堡、碧绿佳鱼卷、豉汁播龙缮、鸡丝粟米羹、香麻煎鱼脯、蜜汁叉烧至于稍差一点的,也还有川式菜类的,如鱼香肉丝、豆瓣鱼条、姜爆鸭丝、枪炒黄瓜其它的,嗯北方菜也能烧个十几二十道,要一并念出来吗?”

    还有吶?在场的包括康熙都被她一口气念出来的数十道菜名,搞得肠胃大战,猛咽口水。须知,他们才刚度过三餐不继的断粮危机,又让那些拙劣临时捉来充数的伙夫弄得快翻胃,哪经得起这种“折磨。”

    其中最最惊诧的当非阙无痕莫属了,就算她记性好,能背出几道中听不中用的菜式,那又如何?难不成她要每天照三餐背给康熙“吃?”

    “好好好,”康熙显然非常满意她的“拿手好菜。”“朕再间你,你认不认识索额图?”

    “认得啊!”她话才出口,立于左右的侍卫便冲动地拔出刀剑。

    飞扬古首先发难。“大胆狂徒,竟敢勾结逆贼。”

    “我没有啊!”看到亮晃晃的刀,多侬格格心生畏惧地慌忙移向阙无痕脚边。

    阙无痕面上虽然波澜不生,但心里却已做好准备,只要飞扬古敢经举妄动,他将不惜冒着自毁前程的危险,出手搭救,即使因而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你刚刚明明说认得索额图。”

    “索将军是南军的统帅,这儿的士兵尽管没见过他的人,也听过他的名,你敢说你不认识他?”多侬格格贵为皇亲国威,大场面见多了,刀剑她还畏惧几分,大呼小叫她可不怕,马上有条有理地把他顶回去。

    “我”对喔,如果认得索额图就该死,那康熙皇帝岂不是也要回去见列祖列宗了?

    胡涂!

    飞扬古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子。最近是怎么稿的,老是说错话,做错事。他汗颜且尴尬地瞟向康熙,请示他降罪。

    “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些天累坏了。”康熙明白他是护主心切,并不怪罪于他。回头询问阙无痕:“他是你摩下士兵?”

    阙无痕尚未回答,多侬格格即猛挤眉弄眼,要他承认。

    真是强人所难吶!万一让人揭穿他营中藏着一名女子,后果将不堪设想。但:无计可施了,只得硬着头皮道:“是的。”

    “好极,从今儿起,朕就到你那儿搭伙。阙很多听旨,朕对你为一品御厨,你只准烧菜给朕和朕的阙爱将吃。”

    啥?

    多侬格格没有撒谎,她的确烧得一手好菜,康熙皇对她赞不绝口,每吃一餐就给她一份厚礼,不到半个月,赏赐的物品竟已多到没地方放,必须另行给她一个营帐才够用。简直羡煞所有的人。

    现在她不但有两名侍从,还有十数名助手,走起路来都有风了。

    然而纵使如此,她却一点也不开心,因为阙无痕告诉她,她愈受宠,离死期就愈近。

    “你不要生气嘛,我也不愿意这样子呀!”她可怜兮兮地经扯他的衣袖,枢枢他的掌心,像个做错事,等待受罚的小孩。“要不是奶奶一把火将小木屋给烧了,又硬逼着我和咚亲王的儿子订婚,我也不需千里寻夫,找到这儿来。又误打误撞,遇上告老还乡的御厨,为了贪一时口腹之欲,跟他学了三个月的厨艺,结果就其实有一大半原因,我也是为了你,人家说要捉住丈夫的心,就得先捉住他的胃,所以我才不辞辛苦谁知道会变成这样。”总之,一切纯属意外,请君见谅!

    “欺君之罪,乃唯一死刑,你知不知道?”如果可以,阙无痕会毫不迟疑地打她二十大板,以做效尤。

    难道她不了解一个女孩儿混迹在满是男人的军营中,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吗?

    “不会啦,”她天真地说。“你忘了,我是皇上的外甥女,要是他不肯卖我面子,还有我奶奶,她可是皇上的姑姑耶!况且,再不济也还有你,他们跟我说,你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耶。”说着还用手肘戏谨地经触他的臂。

    “庄重点。”叫旁人看了怎么得了。

    “你还生我的气啊?”多侬格格咬着下唇,两手无措地继扭着。“那你惩罚我好了,即使用刑,也比不理我要好一些。”

    嗯哼,学会耍心机啦?明知他绝舍不得打她,才故意做这种“合理”的要求。

    “我要你即刻离开军营,回惠州等我的消息。”

    “为什么?皇上已经下令班师回朝,我跟你们一起走就好了。”

    “笨蛋!”这时候还装傻?“回到北京你真准备到皇宫当一辈子御厨吗?”

    对喔,届时恐怕就不容易脱身了。

    “可是,我这样不声不响地逃走,会不会变成钦命要犯?”

    “怕什么?”阙无痕觉得她装疯卖傻的本事愈来愈高明了,要不就是脑袋瓜子愈变愈钝了。“等离开营地以后,你只要马上换回女装,就算皇上下了海捕公文,也逮不到一个叫“阙很多”的大蠢驴。”

    “喔。”近半年不见,他左一声笨、七一声蠢,既不慰抚,也不轻怜,往日的深厚情感,似乎已不复再见。亏她还做了那么多美味佳肴侍候他。唉!千里迢迢所为何来?

    多侬格格心灰意懒地悌向他,长途跋涉征战沙场,一路风夜匪懈,已使得阙无痕仅仅二十二岁的面容樵粹不堪,再加上他不知何时冒出来又长又乱的络腮胡,令他整个人显得阴郁而萧索。

    好叫人心疼呵!她好想扑进他怀里,用她的温柔抚慰他一切的沧桑,但阙无痕冷酷的神情让她却步了。

    “那我走喽?”她故意把步子拖慢,令他有机会可以挽留她。起码也该说两句体己的话吧?

    “唔。”阙无痕坚持不动如山,只举起一只手,非常没诚意地和她挥别。

    “你,真放心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去,这一十八百里路,得走将近一年,你不怕我会遭到什么不测?”

    “你既然能来,自然有本事可以平安归去。我相信你。”

    “不要啦,我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且反应迟钝,怎么值得相信?”为了改变他的心意,她不惜严重破坏自己的形象。

    “你虚谦了,比起慧黠聪颖,谁及得上你多侬格格。走吧,不要企图动摇我的决心。”他不看她,害怕穷凶极恶的思念会摧毁他费尽心力坚守的意志。

    “铁石心肠也不过如此。好,我一离开军营,就把自己打扮停花枝招展,最好让土匪将我捉回去当压寨夫人,看你到哪里去讨一个像我这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貌美如花,又冰雪聪明的漂亮小可爱当妻子。”

    厉害,吹牛完全不必打草稿,并且一气呵成,也不会闪到舌头。

    阙无痕望着她,又好气又好笑。没错,她的确愚钝过人,才会连他用心良苦都不明白。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狠下心肠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偏不。”多侬格格大步走到门口,把一干侍卫统统赶到帐棚外。“我想到一个更好的方法,”她假意停顿一下,偷瞄看看阙无痕的反应,没反应?哼,那是意味着“但说无妨喽?”先假设是这样好了。“我暂时先窝在军中,咱们也有个照应,等快回到京城的时候:我再找个机会,让自己自动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

    “不行,回到京城,要想逃脱的机会使微乎其微。太冒险了!”

    “我冒险还是你冒险?”多侬格格生就一副倔脾气,人家愈不准做的她愈喜欢蒙着头蛮干。“横竖都是生死难卜,我还不如留在这儿,至少可以天天看到你。”

    “你气死我了!”他一跃而起,粗鲁地抓着她的肩脾,怒视这张俏丽的嫣容呵!陪他度过多少个无眠的夜,如果不是有她这份寄托,他是不可能熬过许许多多非人的艰苦岁月。

    渐渐地多侬格格在他的眼底与久违的温柔重逢,她明白她赢了,不,应该说他们绸缪逾恒的情爱赢了。

    “熊和你朝夕相守十个月,即使不幸皇上赐我一死,我也死而无憾。”她把小脸爽贴着他的胸坎,一片片粉碎他伪装的坚强。

    “住口!”他颓然推开她,转身面向帐外一望无际的草原。“听着,从今儿起,你搬进来和我一起食宿”

    “好啊好啊!”多侬格格芳心大喜,以为从此便可近水楼台,随心所欲。

    “别想岔了。”阙无痕狠狠地扫向她。“要你搬进来,是提防你糊里胡涂被识穿真相,休想我会特别通融或关照你;以后,你必须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没事不准赖在帐棚里,尤其不准做出不当的举动。”

    “像这样算不算?”她把小手伸进他的掌心,与他十指交缠。

    “废话!”阙无痕大吼,用力拨掉她的手。她向前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不要故意捣蛋,这里耳目众多,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我,我还指望你替我生一堆萝卜头呢!”

    多侬格格一愣,当即乐得心花怒放,就知道他不是铁石心肠。

    “我懂,以后我会小心拿捏分寸的。”她绽出一朵甜死人的笑留,搅得阙无痕差点把持不住,才风也似地跑了出去。

    庄重,庄重!毛毛躁躁的,实在令阙无痕怕在心里口难开?咸毂s樱庖宦飞锨虮鸪鍪裁床碜樱裨蚝蠊豢吧柘搿?br>

    一朵雪白的芦花从苍茫的天际飘落,正巧落在康熙微白的发鬓上,好一会儿,依依地,又随风飘走了。

    再过十天就可到达北京,一切又将回复从前。或许他该乘这些日子,找个适当时机,和阙无痕详细谈谈。这孩子大像他了,世上会不会有这么刚好的事?还是天可怜见,冥冥中作了安排?

    “报!”帐外士兵喊道。“飞将军求见。”

    “宣。”

    飞扬古手里握着封信,神色慌张地走入帐棚。“秉皇上,国师的飞鸽传书。”

    康熙闻言,脸色陡变。“快打开看看。”

    “遵旨。”飞扬古迅速摊开手中宣纸,置于康熙面前。“这是找到了?”

    “信上的确是这么说。”康熙怔愣地盯着信上那枚玉佩,这确实是他当年送给秀秀的信物。此事除了国师、飞扬古,以及他身旁的几名亲信,没有人知道。

    二十几年前,和秀秀被盗匪冲散之后,他就派人四处打听她的下落,却始终杳无音信,康熙每每思及至此,便不禁黯然神伤。

    “皇上应该高兴才对,国师说秀秀娘娘早已经为万岁爷添了一名皇子名叫:阙无痕?”

    “皇上,”多侬格格无巧不巧,偏选在这节骨眼捧着燕窝粥走了进来。“这东西得乘热吃,凉了味道就差了。”她享有特权,可以不经通报,随时端着食物进来供康熙品尝。

    把托盘往案前摆上,眼角余光不小心瞄到宣纸上描绘的那枚玉佩,不由得吓一大跳。

    “怎么,你见过?”康熙察觉她神色有异。

    “那是”不明就里,她心想还是别说的好。

    “那是皇上急于寻找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你如果见过得从实招来。”飞扬古说。

    “他犯了法?”

    “不,他是朕失踪的十三皇子。”为什么要告诉他实话?康熙自己也不了解,只是非常自然地就脱口而出。

    奥!

    多侬格格一惊,竟将案上的笔筒扫落地面。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康熙和飞扬古同时虎视耽忱地盯着她。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奴才另在阙将军颈子上见过那玩意儿。”

    “果然是他。”康熙欣然她笑了。“快召他见驾。”

    “是。”

    飞扬古远去速来,眨眼的工夫,阙无痕已赶至帐前,身边还多了一个老头子。

    “你是”康熙指着那位老者,觉得似乎有点面善。

    多侬格格则是一眼认出他就是阙无痕的义祖缺的比她还多的阙老公公。

    “皇上焦地健忘,不记得微臣了。”老公公伸手撕去脸上人皮面贝,露出一张和玄天上人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孔,当场把阙无痕和多侬格格吓得目瞪口呆。

    “原来是国师!你这是”康熙热情地握住他。“你又在故弄玄虚了。”

    “此事说来话长,容臣稍后再向您禀告。现在先来看皇上日思夜想的十三阿哥。无痕,过来。”

    “这是”什么十三阿哥,阙无痕大惑不解地标向众人。

    “吾儿呀!”康熙走上前双手挽起阙无痕,声音变得有些儿暗哑。“为父累你试凄了。”

    “你说,你是我父亲?”这不是作梦吧?老公公一向爱框人,也许是故意戏弄他的。

    “什么你呀我的,还不快跪下。”说着,便将阙无痕按例,强迫他三叩九拜行大礼。

    “起来,起来。”康熙如获至宝,握着他的手久久不肯放开,精光四射的黑瞳瞬也不瞬地盯着它的脸。笑间:“你是特地来助我剿灭叛贼的?”

    “我”阙无痕想诚实回答,他到沙场来的目的只为求取宝名,好回惠州风风光光地把多侬格格娶回家,但玄天上人猛朝他眨眼,要他撒个善意的谎言,以便皆大欢快。

    “不是的。”他不想自欺欺人。“未将从来就不知道和皇上的关系。”

    “国师没有告诉你?”

    “没有。未将和他朝夕相处将近两年,他从来也没提起过,连他国师的身分,未将也是现在才知道。”

    “两年?而你却到这时候才告诉脱?”康熙怒然地注视着玄天上人。

    “没有那辛辛苦苦千锤百炼约两年,皇上焉能得到一名骤勇善战的大将军?”

    “如此说来,他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名师出高徒,难怪他这么优秀。”

    “不,是虎父无犬子。”玄天上人饶有兴味地揪着阙无痕。“小伙子,现在可知道老纳用心良苦,该对我心存感激了吧?”

    “怎么,你费心栽培,他还不领情?”康熙道。

    “哎呀,他那驴脾气简直跟呢,没、没”他本来要说跟他老子一个样。可转念一想,阙无痕的老子不就是康熙吗?因此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总之,他个得很,教他习武读书还得煞费机心,麻烦透顶。幸亏有这小妮子相助,否则尚不晓得须多熬几年呢!”他全没预警地,突然掀开多侬格格的小皮帽,令她一头乌溜溜的秀发顷刻如飞瀑般披向双肩。

    多侬格格花容失色,竟骇得夺地跪伏在康熙面前。“多侬该死,请皇帝表叔饶命。”

    “她又是谁?”

    “双月格格的孙女儿多侬,也就是您未来的儿媳妇。”

    “哦?”康熙非但不怪罪她女扮男装,胡闹一通,反而附掌哈哈大笑,还连说了三个好。

    当晚,康熙和玄天上人把当年如何受盗匪打劫,如何和他母亲失散的种种过往,钜细靡遗地向阙无痕解释,才终于化解他心里的疑虑。

    案子二人相拥而泣,直说到五更破晓才各自回营就寝。

    返京后,阙无痕获康熙赐名胤祥,封为康熙第十三贝勒爷,并替他和多侬格格主婚,择定次年二月十八日为他俩完成终身大事。

    消息传到多王府,大伙无不兴高彩烈,额手称庆,只除了多老夫人。

    她作梦也没想到,事情怎会演变成这样?她原就不太硬朗的身子骨,这下子更加虚弱了。

    “老夫人,”如烟匆匆忙忙跑进来。“贝勒爷和格格回来了。”

    “是吗?”多老夫人尚不及起床,他二人已然跨入门槛。

    “奶奶。”多侬格格开心地拉着阙无痕走到床沿向她请安。“我们回来了。”

    “回来就好。”瞥见阙无痕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她更觉无地自容。

    幸好当初没把他害死,要不然她就有十条命也不够赔。而且弄个不好,说不定还要抄家呢。

    “你,过来嘛!”多侬格格无论如何,希望阙无痕能够和她奶奶尽释前嫌,大伙开开心心当一家人。“叫人呀!”木头人似的动也不动。

    “奶奶。”不知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吗?愿意喊她一声奶奶,她就该偷笑了。

    “把头转过来。”眼睛看着外面,你在叫谁啊?

    “我就是不要见她,我”一个不小心把脸转得太过,余光瞟到她气息橱憾的痛容,不觉一愕!怎地才多久不见,她竟苍老至此?

    非但眼睛白浊,血丝暗现,而且白翼内缩,双唇干瘤得像脱水的果子“你,你病得很厉害吶。”身为一个医术高明,又极有恻隐之心的人,就是特别喜欢自找麻烦。人家生病吧你啥事,她是坏人耶。

    “那你还不赶紧帮忙看看。”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该那么小心眼吧?多侬格格故意睁大双眸瞪他,存心瞪得他良心不安。

    “不用了,我这是罪有应得。”她虽知道阙无痕很懂些医术,却不敢指望他出手相救。

    “把眼睛闭起来。”

    “嗯?”多老夫人好生诧异。

    “不是你,是她。”气得狠捏了一下多侬格格的鼻子,才臭着脸帮多老夫人把“你气血两虚,需得从肝肾治起。回头我替你去抓几帖葯。”

    “谢谢。”

    “不客气。”把完脉他起身就打算离去,多老夫人却还抓住他的手不放。

    “你?”他盯着多老夫人。

    “我只是想告诉你,把多侬交给你,我很放心。”

    这句话让阙无痕大为感动,长久以来,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今天总算自她口中说出,虽然迟了点,但依然受用。

    “谢谢你,奶奶。”

    原本僵凝的气氛忽地一解,厢房内马上充满欢乐的笑声。

    “救命吶,救命吶!”

    “外头是谁在大呼小叫?”

    “出去看看。”

    众人一走出长廊,即瞧见玉面罗剎急惊风似地奔过来。

    “阙大哥快救我。”

    “怎么回事?”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婆娘,怎会跑这儿来?

    “那个疯子,他硬说我欠他一千两,整天追着我讨债。”

    那不是李坤阳吗!

    “他的武功几时变得这么厉害,连玉面罗剎都怕他?”阙无痕好奇地问。

    “玄天上人教他的。”如烟道。“李大哥死缠烂打的本事最强了,有一日他在街口遇见玄天上人,就便已着他老人家不放。”

    原来是这样。果然“一皮天下无难事。”

    众人谈笑间,李坤阳已追了土来。

    “阙老弟,你来评评,她问我你的下落,我告诉她你今儿会回来。这么重要的消息,索价一千两应该很合理吧?”

    “合理合理。”一行人忙点头如捣蒜。难得碰到一个脑扑住玉面罗剎的人,当然要帮他把她吃得死死的。

    “嘿!你们怎可以哎呀,你不要追我了我没钱啦!”

    一阵风吹过,两个人又跑得不见人影。

    众人相视一笑,笑声远远地飘向空中,弥漫了整个多王府。

    爱新觉罗胤祥后来襄助雍亲王取得皇位,于三十七岁那年受封为怡亲王。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原十三贝勒公忠廉能,卓有功勋于国家,今即着令晋封怡亲王,赏三眼花翎,以示朝廷褒忠奖良之圣意。钦此!

    多侬格格收起圣旨,得意洋洋地恨向她的夫婿。“瞧,我多有眼光。”

    “是,您不但眼光独到,而且脸皮独厚。”她的四个宝贝子女,异口同声地替他们的父王回答。

    唉!这个娘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