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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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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望日,一轮明月。

    老远的硕王府正厅一片闹烘烘,海雅与思麟的院落月华苑,却一片静悄悄,只剩海雅一人躺在床上沉睡养病。

    一半的仆役全被硕福晋差去,另一半则因照顾着海雅的病,忙了一天,也都休息了。所以思麟可以毫无顾忌的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海雅这是他成亲以来每天晚上必来偷偷“恶补”的定心法。

    他喜欢看海雅原因连他自己也很难解释。他见过的绝世美女不在少数,但从没有人可以让他回神的时候,才警觉到不知自己情不自禁的看了她多久。

    海雅很美。思麟俯在床边,轻轻抚着她沉睡的脸。透过窗外明月光华,让海雅浑身泛着柔美的色彩。她像西洋水晶打造的娃娃,晶莹剔透,醒着的时候,更是活泼灵动。但是思麟就是无法在人前展露他对海雅的喜爱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本能的向她挨近。

    思麟轻轻地以手爬梳她披散的长发,意外地发现它们竟然像丝缎一般纤细柔软。他的手指温柔地缠绕把玩着这令他心醉的长发,动作轻巧的将她绣包内仔细收藏的马尾拿出来,替她在耳鬓边编恶劣一条细细的长辫。

    “宿昔不梳头,发丝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他一面把马尾编进辫子里,一面低声吟着。“如果我不是被人逼骗着,不得不娶你,而是因为某时某地巧遇你,一见钟情而向你求亲,我们大概真会成为人人称羡的神仙眷属吧!”

    思麟低沉而富磁性的浑厚嗓音飘入海雅心里。随着他轻轻离去的脚步,她沉沉坠入深邃的梦境。她真的作了这样的梦

    正在升龙客栈休憩的她,一副清丽动人的女儿装扮,聆听着如波涛般忽远忽近的歌妓歌声。她该走了,该是回家的时候了,却在客栈外的大道上被两、三匹突然勒停在她眼前的巨马吓到。

    尘土飞扬,白雾茫茫。等到她回神抬眼一望,一匹壮硕健美的火红鬃马上坐的是一副高大结实的身躯。他全身武将装扮,带着正黄旗旗帜,俊美得令人失了神智的脸上,有一双勾魂慑魄的琥珀色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我”海雅被他的笑容夺去了心魂,只能痴痴傻傻地被他英雄气势下的柔情征服。“海雅,佟海雅。你呢?”

    他更开心的笑了起来,随着马而左右的踏动,他的脸约略转向,完全被太阳的金光照耀,绚丽灿烂,令她几乎张不开眼,只见他的身形在阳光下逐渐模糊成一片。

    “思麟,伊尔根觉罗氏的贝勒。”他的身影幻化成一片闪烁光芒,笑声却依然爽朗豪放。“我将是你的丈夫,你此生唯一的男人!”

    “思麟”海雅不自觉得漾起了羞怯的笑容。

    “海雅,醒了吗?”

    “嗯?”她倏地张开双眼,但早晨一片灿烂的阳光令她目炫,揉了揉眼睛,顺便打了个舒舒服服的呵欠。

    好梦作不长,怎么才梦到高潮就天亮了?海雅嘴巴张得老大,在此缓缓张眼。

    “额娘!”海雅吓得跳了起来。应该是她一早去向公婆请安,怎么婆婆反而一大早在床边伺候她起床?

    “别紧张成这样。”硕福晋忍不住被她可爱的小动作和反应逗开心了。“觉得好点了没?头还会昏吗?”

    “没有没有,我好得很!好极了!”她又羞愧又紧张的连忙甩甩头。

    埃晋没听见她方才的梦呓吧!

    海雅低头坐在床上,偷瞄福晋一眼,只看到福晋神秘而悠然的一笑。

    “来吧,让丫环们提你梳洗打扮,今儿个去我那儿坐坐聊聊吧!”硕福晋优雅的牵起海雅的手,带她下床到侍女群中。

    “去去额娘那儿坐坐?”是不是她还没睡醒啊?怎么大病一场,一觉醒来,风水都轮流转回来了?

    “是啊。自你嫁过来,我们都没好好聊过。今天你大嫂和小泵亭兰都会到我那儿。咱们硕王府女人们的弈茗诗社,你还没参加过呢!”

    弈茗诗社!一想到又是比弈品茗,又是作诗取乐,海雅就开心得不得了。“我要去!我也要去玩!”

    “好、好。”好像自己多出了个女儿似的,硕福晋笑病傲搜劬Α屯だ级际侨u笾业恼粕厦髦椋q湃幢韧だ忌倭朔莅云嗔朔萏煺婵砂?br>

    “二少奶奶,这辫子要解掉吗?”侍女牵起她耳鬓旁一条细细的发辫,其间还掺杂一、两根棕色的怪异发丝。

    “这是什么?”海雅自己也莫名其妙。“拆了吧!我就寝时从不打辫子的,八成是福姑忘了解掉。”

    侍女们闻言,动手解开这根细密交织的辫子。

    “啊!不行!”海雅突然一声怪叫,连忙抢过侍女手上才解到一半的辫子。“这个不能解!谁都不能解!”她死命抓着自己宝贝的头发。

    她想起来了,想起昨夜恍惚中的梦。

    宿昔不梳头,发丝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她记得这首诗!思麟昨晚有来过她房里。

    海雅吩咐侍女按原样再把辫子打回去,红着一张着火似的脸任凭她们伺候更衣。她对思麟昨夜来过她房里的事虽然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她千真万确的记得这首陌生的诗来自熟悉而魅惑人心得耳畔呢喃。

    难怪她会作这么完美的梦,原来思麟真的来探望过她,这条发辫就是最好的证明!

    海雅是怎么被人梳洗打扮好,怎么被领导硕福晋房内,怎么和姑嫂们寒喧博弈、饮茶刺绣,她不知道。她根本心不在焉,魂魄早就飞到思麟身边去了。

    思麟海雅一想到他,两眼一片迷离,陶醉不已的神情教人一览无疑。硕福晋和一屋子的女人全都傻住了,就看着神智不清的海雅两眼涣散,喃喃低语的把手中比弈的棋子放到茶杯里,却把装满白子的棋盅捧起来,就像在品茗似的一口把它喝下去

    “啊!快点住手!”

    “海雅!”

    一群女人乱成一团,连后来负责收拾残局的下人们也一同遭殃。好个制造纷乱的天生高手,海雅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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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坏了我的好事,思麟!”一个瘦削挺拔的男子与思麟对坐硕王府凉亭中,优雅地摇着手中的扇子。

    “我干嘛了?”思麟才不甩他,自顾自的把玩着他最新研究的打猎兵器。

    “说好要撵海雅格格出门,咱们也事先讲好了对策,想不到”那人“啪”的一声收起折扇。“你竟然窝里反!”

    “我哪窝里反了?”他一定要制造出可以旋转发镖的新兵器,秋围狩猎的时候可以拿来当海雅“作弊”的工具。不然那个丫头哪可能猎得到东西!“我一直都在按着我们的计划进行。”

    “我们的计划中并不包括‘感情’。”那人冷笑两声,犀利的眼神直刺向思麟脑门,令思麟不得不放下手上的东西。

    “你爱上海雅了。”那人病捌鹆搜劬Α?br>

    “噢”思麟忍不住扒在桌上大笑。“拜托!我爱上女人?我应该是爱‘上’女人吧!”

    “哼哼。”那人自鼻子喷出浓浓的不屑。“那你‘上’海雅了吗?”

    “你明知我不‘上’良家妇女的规矩,故意刺探是什么意思?”思麟气势张狂的笑着瞪回去。当初他俩早就协议好,要在三个月内令海雅“完璧归佟”就算他本能上很想亲近她,面子上却完全不允许。

    “我是怕你情难自禁,一不小心真爱上了海雅,忘记我们的约定。”那人一副看透思麟花心却不多情的模样,无奈地摇头笑着。

    像这种花心却不多情的男人,一旦真的动了心,其痴情的程度更甚那些看似忠厚却不老实的男人。

    “你在吃醋?”思麟邪笑。

    “我是怕你吃亏。”那人也回他一笑,不过十分妩媚。

    “真是体贴!”思麟的手不安分的朝那人脸颊伸去。“怎么没有一个女人像你这么的懂得替我着想?”

    “放肆!”那人迅速扬起扇子正要往思麟的毛手打去,却被思麟以更快的速度反手一扣,轻轻使劲,歪倒向思麟怀里。

    “思麟,你皮痒!”那人在被思麟拉往怀里之际,快速的一个旋身,背贴着思麟,同时擒住他的衣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笑着摔他个过肩大栽葱。

    “什么人?”思麟没被摔躺在地,在快要落地的剎那,他一个轻巧的翻身,像猫似的稳稳立在地上,同时爆发一句怒喝。

    两个男人都静默的盯着花丛后的同一个方向。

    “是我”一个娇小的身影怯懦的从花丛里慢慢探出身子。“我不是要偷听,我是听说你在这里才”

    思麟瞪大了眼“海雅?”

    简直不可思议,她是如何无声无息接近他们的?思麟自信凭他俩的功力,不可能有人能接近他们到这种地步才被察觉。

    “你哪儿来的功夫底子”

    “你听了多久,又听到了些什么?”那人清凛的问道,打断思麟意外而好奇的询问,思麟这才赫然意识到自己又对海雅失了神,迷糊了判断力。

    这个小魔女,总是会挑起他的本能去战胜理智。

    “我才刚走近你们,就看到你们在搂搂抱抱”海雅顺着刚才发问的声音来源,渐渐将视线由思麟身上转过去。

    一见到对方,海雅顿时呆成石像。

    她看到的是张令人惊艳的面孔。用“艳”字来形容眼前这名陌生男子,并不过份。海雅从没见过如此俊逸而风采翩翩的美男子,原来“玉树临风”这四个字形容的姿态是这般令人目眩的景象。

    “我和他搂搂抱抱?”思麟一副哭笑不得的德行。“搂搂抱抱应该是这样才对吧!”他一只大手搂住那男子的肩头,将他压向自己的胸膛。

    明明是两个大男人在那里拳打脚踢,她居然会看成打情骂俏的亲热模样。

    “还在嘻皮笑脸!”那人反身一推,轻巧地跳离思麟两步,斜眼笑看海雅“当心你的宝贝格格误以为我和你之间不清不白。”

    是啊!海雅用力点头。她早就这么认为。

    “我们何止不清不白,简直难分难舍!”思麟豪气地仰天大笑。这种落落大方的豪迈架式,比玉面公子型的男人更撼动海雅的心。

    “你们你们”第一次看见思麟大笑固然难得,但听到“难分难舍”这种字眼,更让她脑袋一片混乱。

    “我们只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哥儿们。”那人解释。海雅的心思根本不必花脑筋去猜,完全写在脸上。“我叫元卿,敬谨王府的四贝勒。你和思麟大婚当夜,我们见过一面。”

    “喔好像有印象。”那夜大伙闹洞房,思麟和他的双生哥哥缠打在一块儿。当时她忙着分辨到底哪个是她丈夫,根本没空注意其他男人的长相。

    “你们慢慢聊吧!我先走一步。”思麟要忙得事情可多着呢,没空和他们玩三堂会审的游戏。

    “等等,思麟!”海雅连忙追上去。“今天不练马术了吗?”她已经将马尾编入辫子里,刚才也喝下了制伏马儿的符水,正想在思麟面前展现她克服惧马症的成果,怎么他反而抽身离开了?

    “你大病初愈,今儿个就休息一天吧。”说完,思麟转身走出凉亭,却听见身后的元卿亲切的开口

    “是啊,反正你待在这儿的日子也不多了,就甭练什么马术,多在府里好好玩玩、逛逛吧!”

    思麟猛然一回头,发现这些话虽然是对海雅说,可是元卿的双眼却像豹一样的盯着他看。剎那间,空气中凝结了诡矣邙不安的火葯味。

    他一个粗暴的转身,大步前进,完全把元卿和海雅的叫唤拋在脑后。如果元卿只是多事鸡婆,他骂元卿一句“啰唆”就罢了,偏偏元卿的话老是不偏不倚的敲中他心里最矛盾的角落。

    撵走海雅的计谋已近成功,皆大欢快的自由日子就快来临,他却在这个时候动摇心意。

    真的要撵走海雅吗?真的吗?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赶走她的问题,而是思麟“要不要”赶走的志愿。当初他还在烦恼该用什么方法解决这椿婚姻,元卿帮他想到了两全其美德法子,却在现在这个紧要关头,他想说:“不要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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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不侍候你的棋子遛马?”

    一句听了刺耳的冷言嘲讽,思麟怒火中烧地转头看向一身朝服、刚返抵家门的思麒,便摆出痞相十足的笑容:“不行!我的心肝宝贝大病初愈,我怎么舍得她那么娇弱的身子再受折腾?”你想看我好戏?行啊,你去死嘛!到时候我会去你坟前演给你看,让你看个过瘾!思麟大方地赠送思麒一个不屑的冷哼。

    “真是深情款款哪。”你再掰啊,思麟!到时候死得太难看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这是你应得的报应!“也难为你了。本来我还担心硬要你娶那个木头格格,你会怨我,甚至迁怒到她头上,没想到你竟如此多情重义,和她如胶似漆。”

    在旁边应侍的仆役们冷汗直流,一个个缩着脖子想落跑。可是伺候贝勒们的任务在身,落跑的结果还是会丢脑袋,他们也只能努力在两位贝勒狂暴火气的夹缝中求生存。

    “木头格格?”思麟虽然在笑,可是俊脸上的肌肉已在微微抽动那是他暴怒待发的征兆。

    “当初阿玛要我娶她时,我实在厌恶透顶。什么白玉娃儿,其实不过是副中看不中用的臭皮囊。除了脸皮,毫无内涵,娶她跟娶块木头有何差别?”

    说来说去,就是思麒自个儿娶的老婆最完美的意思。而思麟娶的,正是他不要的一块美丽而空洞的木头!

    所以你就设计陷害我,把你不想娶的海雅丢给我来娶?“海雅的确脸皮漂亮,至于是不是块笨木头,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你,怕你后悔。”思麟脸上的表情已经很难看出他是在笑,还是火大得准备发飙。

    “我后悔?”思麒冷冷的病捌鹚邸?br>

    “还好当初你只注意到海雅的脸皮而已,要是发现她其它的好处,只怕我就没娶到她的福份。”情况不妙,准备走人!“不跟你串了,难得你和我三姑六婆一番,我却有要事在身,好可惜喔。有空记得常找我聊天!”思麟一边说,一边“嘿嘿嘿”的慢慢远去。平日沉默寡言、与他相看两讨厌的双生哥哥,会突然对他如此“亲切”地废话连篇,其中必有诈!

    “你跑啊,思麟。”思麒寒意逼人的冷笑,喃喃低语。“跑得愈快,离鬼门关愈近。”祝你一路顺风!

    思麟没有跑,但他大步前进的速度沿路扫起一阵旋风。凡他在花园中经过之处,处处树断花残,落叶狂舞。

    “思麟?”孤零零留在凉亭中的海雅,突然看见他冲回来,抓着她的手就往他刚刚来的方向拖去。

    “思麟,我们去哪里?”他人高腿长,害海雅被拖跑得气喘吁吁,却仍开开心心得跟随着他。

    多累都无妨,只要能跟在思麟身边、看到他,她就觉得好幸福、好满足。无论天涯海角,她都愿意紧紧追随

    “这里不行!”海雅回过神来时,发觉自己竟然被他拉到马厩来,吓得尖声怪叫。“去哪里都可以,我不要再进马厩里!”

    思麟冷下脸盯着神色惨白的海雅,回头向马僮怒吼:“把白儿骢牵出来,二少奶奶要练习上马!”

    “不要!”海雅都快掉出眼泪来了“不是说今天要休息,不练马术吗?”为什么突然又把她从天堂推到地狱去?

    思麟露出温柔得迷死人的招牌笑容。“我好想看看你克服惧马症的马上英姿,你忍心让我失望吗?”

    不忍心!海雅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乌黑明灿的翦水双眸直盯着思麟。

    没办法,她就是无法抗拒思麟的怀柔策略。明知那些话的可信度微乎其微,却没人教她该如何从男人甜言蜜语的陷阱里跳出来。

    那天下午,他们俩人就一直耗在王府后山练习马术。海雅在整个下午的奋战中意外发现,那些声称可以治惧马症的马尾和符水,完全无效!

    绣芙蓉2003年7月26日更新

    全身骨头都要散了,连脑筋几乎也断光了。

    思麟坐躺在书房的坑上,拿着毛笔在纸上无力的写了“英雄气短”四个字,跟现在的他一样每个字都有气没力。

    曾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新锐猛将,回到京师老家后的富裕和平,令他日渐消沉。尤其是官场上的勾心斗角,诸王贝勒间的明争暗斗,思麟快被这些迂腐庸俗的把戏磨成废人。

    “烦死了!”思麟用力一甩,毛笔横扫出去,竟然发出“哎呀”的一声。咦?他的毛笔会说话?

    他挺起身子往丢到门口的毛笔一瞧,吓了一跳。

    “海雅?”

    “你是故意的吗?”海雅站在门口皱着眉头,两手端着托盘,托盘上的点心里倒插着一枝毛笔。

    “不是”他忍不住喷出笑声,却连忙掩住口。她的脸上有条毛笔扫过的痕迹,在雪白的肌肤横上一笔“大胡子。”

    “你怎么跑过来了?”他拉海雅进房里,合上门屝。“夜里这么凉,你穿这么单薄也敢随便乱跑!”思麟边念边把他身上披挂的外衣,俐落一转便包里住海雅的身躯。

    “我来给你送宵夜。”思麟的衣服上残留着他的体温,以及阵阵阳刚的男性气息。海雅觉得自己快醉了。

    “别动!”不知何时,思麟早把托盘放到桌上,将她的脸拉向自己的胸膛。“你长胡子了。”他咯咯笑着把自己的丝绸衣角牵起来,温柔的擦着她的脸。

    衣角这一拉,思麟结实的腹肌春光外泄,海雅整个人僵在他胸口前不敢动,可是眼角又忍不住往那儿飘。

    “我我自己”不,还是让思麟帮她擦好了。虽然感觉满羞愧,但是这种有点危险又异样的情绪让她充满好奇。

    “糟糕,糊成一片了。”忍不住再度爆笑出来,思麟看着她那张粉嫩小脸上的大胡子变成“大影子”特别逗趣。

    “你到底给我擦成什么德行了?”脸可是女孩子的第二生命。看到思麟指着她的脸笑得东倒西歪,她急得像着火似的。“镜子呢?你这儿怎么连个可以照照的东西也没有?”

    “我又不是娘儿们,要那种东西干嘛?过来!”他轻松的一把扛过海雅,和她同坐在温暖的炕上。“试试这样擦不擦得掉。”

    “啊!”海雅脸上像是被电击到。“不要!好脏喔!”她推不开用舌头舔她脸颊的思麟。那股温润柔软的感觉,令海雅全身的神经都竖起来。

    “嘿,擦掉了。”他洋洋得意的用衣角在海雅脸上抹呀抹。“你没事跑来送宵夜干嘛?”

    “我看你今天好像特别累”没了费英东和赫兰泰的协助,思麟的确被操得格外疲惫。“原来你每晚都窝在这儿啊!”“又是活骷髅替你探出来的情报?”他早就偷偷的放下衣角,手指却仍不停的在她脸上摩挲。

    “你什么都不说,我当然只好叫她这么做。”近看思麟实在需要很大的自制力,才不会让心脏从嘴巴里跳出来。

    “我何必说,反正你什么都查得到。”上次他在升龙客栈的行踪,八成也是托福姑的福查到的。“你这样紧迫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烦不烦啊?”

    “你管我”霎时,海雅心底有股挫败感。“你衣服都脏了。”她失落的垂着头,看到他乌黑成一块一块的衣角。

    “脏就脏,我还有比这更脏的时候,还不是照睡不误!”糟糕,他抚着海雅细嫩的脸蛋,忽儿有狂吻一阵的冲动,眼神也因而深邃成暗色琥珀。

    虽然他刚才只是一句无心抱怨,可是对她来说,就像是小刀轻轻划过心口,伤口虽不大,却仍会隐隐作痛。

    又闹别扭了,女人真的是阴晴不定。

    “你有洁癖啊?”他不耐烦的一把抓过海雅递山的衣裳,随手把身上的脏衣服剥下就往她头上甩。“你拿去给丫环们弄干净。”

    “干嘛要我拿去”明天自会有人来收拾。可是海雅的舌头打结了,想移开视线却不知道该看哪儿。

    “混帐,全都掉了!”他刚刚手劲太猛,把炕边的书册全挥到地上去,只好一本一本捡起来。“点心端到炕上来,我饿了!”

    “喔。”太好了,有事可做,可以转移注意力。在她端宵夜上炕的时候,杯盘的鉴锵声连连不断。

    思麟的眼角不经意扫到海雅的神情,会心得微微邪笑。“你也脱了鞋坐上来吧。”他拍拍身旁的位子。

    “不,我”她的眼神盯着那堆书。“你快把衣服穿上吧,打着尺膊很容易着凉的。”她却浑身热得冒汗,这里好像太暖和了。

    “哦?真的?”他兴味盎然的坐靠在枕上,衣服早被他扔到炕边角落。“啊,鹅油酥饺!你居然连我爱吃什么都查出来了。”他一口一大个,塞了满满一嘴巴。

    不能看!海雅坐在他身侧,却直盯着他们之间的那堆书,不敢瞄向思麟结实魁梧的身子。可是要一直死命克制自己的视线,好难啊!

    至少不小心飘来了三次!思麟好整以暇的慢慢咀嚼点心,欣赏着海雅可爱又纯真的小动作。

    “咦,你看三国演义?”海雅只忙着转移注意力,盯着书本半晌才发觉书上印的字。“我也很爱这部书耶!”

    “你懂满文?”他看的可是满文版的三国演义。海雅有汉人血统,会汉文理所当然,但她通晓的可是满文,这是一般候门千金少有的本事。况且女子读三国演义,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也懂一些满文。”她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神情万分可爱。“我阿玛处理朝堂政务时并不避讳我,甚至都是我替他整理函牍。看久听久,自然就懂。”

    “爱看三国演义的女孩居然会怕马?”他发现海雅对他的大小事情了解很多,自己对她的了解却少得可怜。“你被关公德赤兔马吓坏的?”

    “才不是哩!”她哪那么逊!“书上的马一点都不可怕,真实的马才吓死人。”她的脾气又回来了。

    “真马哪里可怕?”他推开书堆,靠她愈来愈近。

    “它们动来动去,眼睛还会盯着我看,怎么不可怕?”她愈说神情愈紧张,没注意到思麟已经贴在她身旁。“尤其是它们的身体软软的,肌肉一块一块的,一摸就会有连骨带肉、温温热热且隐隐脉动的感觉”她倏地倒抽一口气。

    “像这样?”思麟牵起她一只白玉般的小手,按在他温热而赤裸的胸膛上。

    海雅的心剧烈狂跳着,想试着抽回手,却被思麟紧紧扣在胸肌上。

    “可怕吗?”他俯身在海雅耳边低喃,热气拂在她耳畔,她羞得缩起了肩头,眼神为难的闪烁着。

    “不不一样的。你是人,又不是马”

    “你不觉得飞焰很美吗?”他凝视着近在眼前羞怯不已的小脸。“它身上没有一丁点多余的肉。结实、健美、壮硕而威武,骑在飞焰身上奔驰的时候,可以感受到它强悍的生命力与律动感,优美、原始,丝毫没有造作与矫饰。”

    思麟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深幽而神秘,甚至带着点危险的魅惑力。她几乎被思麟耳边细语催眠,全身酥软无力。

    “摸摸看,把这当作是飞焰。”他牵起海雅另一只手放在肩上,由他先引导她两只纤细的玉手在他赤裸的身上游移,既而他放手让她自行体会。

    思麟身上的肌肉不可思议的坚实,又不可思议的柔滑温暖。她的手怯生生地缓慢游走,感受那份由手掌传来的陌生触感。

    她第一次看见这么美丽的肉体,第一次触摸到如此令她心悸的身躯。思麟方才对飞焰的赞叹,仿佛成为此刻她对思麟的感觉。

    突然间,思麟含住她行经至他脸上的手指,轻轻的舔噬着、吸吮着。这种滑润而温软的感觉,强烈的震撼她心弦最细微的末端。

    她颤巍巍地轻声娇喘着,从不知道自己的双手竟是如此敏锐、易感。

    一个疾速的狂吻覆上她的双唇,连同思麟那副撩拨人心得伟岸躯体,将她紧紧包围在他怀里。

    这是他难以想象的意乱情迷。

    在海雅脸上完全嗅不到胭脂水粉的香味,红唇是毫无妆点的自然触感。他可以彻底品尝她柔嫩双唇的滋味,吻啄她细腻肌肤的震颤。

    海雅陷溺在他几乎要吸尽她灵魂的深吻中,心神荡漾之际,已被思麟褪尽衣衫。她羞怯的闭眼轻噬着自己的手指,阻止自己发出那既陌生有魅惑的呻吟,却突然被思麟抓走了咬在嘴上的小手。

    “别不出声好吗,小美人?”他改把他捉住的小手贴在自己迷人的笑脸上。“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在思麟双手老练的抚触下,她还来不及呻吟,就已被他的双唇吻去了声音。

    两人的喘息,交织成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