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美人泪娃儿 > 第五章

第五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门轻推过,暄烨双足踏入,没惊动正坐在案前画图的青儿。她画得仔细而认真,分毫没注意到有人走近。

    终于,她注意到身后的一片阴影投上她的画稿,回眸,她看见他,悄悄地,喜悦浮上心中,她借着倒茶压抑胸中狂喜。

    “你在画玉歆?”他就她的椅子入座,眉梢偷偷泄露出欣悦。

    “是的,将军。”

    他高兴,她知道。

    这是他们的相处模式,他怀念玉歆所以她画格格,她画格格所以他欢快,他们一直存在着这层正向互动关系。

    因此,他们处得非常好,彼此间淡淡情愫因玉歆联系,怎样都切割不断。

    暄烨对青儿惟—一次不快,是福承泰启动的。但是,她不反弹、不回应,不说也不提,随着几个日子过去,随着她为格格画的画像完成,他的怒气渐渐消褪,他来了,那件事仿佛从未发生过。

    “我害怕玉歆会在我的记忆中模糊,幸好是你的画像,一次次清晰了我的记忆。”暄烨实说。

    “为什么要害怕?就算我们四目相看到老,就算我们日日相望,等年纪大了,我现在的模样也会在您的记忆中模糊,只要感觉不变质、爱情常在,记不记得长相并不重要。”

    青儿看着他的眼睛,心疼自己。

    他正望着她的眼睛、鼻子、眉毛,他把眼前的她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并没有把她看进心中

    “是吗?只要感觉不变”

    他对玉歆的感觉不变,可是他对青儿的感觉却天天在改变,这种改变快速得让他害怕。

    那日承泰的挑衅让他尝到嫉妒,让他愤慨起自己不正大光明区隔开两人,他多担心终有一日,这种改变会影响他和玉歆之间的“不变。”

    “是的,情常在、思念常在,格格就会感受到您的爱。”

    “你是个贴心女孩,细心、敏感、多情,特别的让人很难不喜欢你。”不知不觉中,他说出真心。

    多情?他注意到她的多情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她把所有的情全交到他手上?

    这是他第二次夸奖她,第一次夸奖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她才十三岁,她只听见他口中说“喜欢”便在心里猜测他是真心喜欢,幻想她和他有“未来。”

    而今,不了,她长得够大,理解爱和喜欢有多大差别,更认清他们的未来不会搭出一条线。

    再次听见“喜欢”她压抑心底狂跳,冷静得仿若这二字毫无意义,她不要再为自作多情受伤。

    收拾起丹青,她走近床柜,取出一件披风。“将军,这是青儿新裁的披风,您要不要试试?”

    “你成天都弄这些,画图、做衣裳、绣荷包,没别的事情好做?”

    “除了这些,青儿还能做什么讨将军欢心?”告诉她,她愿意做。

    “你一心想讨我欢快,想想自己,做什么能让你自己高兴。”

    面对青儿的专心,他很难不感动,但要求他忘记玉歆,全心爱起另一个女子,他做不到。

    做什么她会高兴?偏头想了一下下、再一下下想不起来,除了看见他展颜以外,她再找不出能让自己快乐的事。她摇头,笑看他。

    “想不出来?如果得到这个礼物呢?”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盒,递予青儿。

    除了玉歆之外,他没有送过女人东西,以前他送过玉歆小兔子、马和“青儿”之后再没为女人费过心。

    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小气男人,府里的侍妾只要出口要求,他都会让随身小厮康平去满足她们,然,青儿从未对他有过要求,所以跟了他一年多,他从未送任何东西给青儿。

    今日上街,他在店里看见一支玉钗,老实说,它摆在台上并不特别惹人注意,样式古仆、质地也不特好,但雕工精致,是下了功夫的,上面的几朵新梅维妙维肖,一见它,喧烨就觉得它适合青儿。

    它和她一样,温润舒适,舒服得像一杯水,清淡不浓冽,让人一刻都离不开。

    打开锦盒,青儿伸出食指仔仔细细将玉钗抚过几遍,冰凉沁心的玉在她指尖留下一遍心悸。“很美,真的很美。”

    她不跟他要求什么,盼的是他的主动,但愿他主动待她,终于,她盼到了,在他们相识九年之后。心再度狂跳,她再装不出平静表面。

    “你喜欢?”他诧异,一直以为她对这些身外饰物不感兴趣,之前,他知道玉歆给了她不少,可是青儿全数转赠给彩苹。“见你身上只有一块玉坠子,我以为你不喜欢珠珠翠翠。”

    从领口拉出他口中的玉坠子,青儿将它递到他面前。

    “当时,帮我镶链子的师傅想把玉磨得平整,可是我不依,还惹得他发脾气,幸好格格在场,他才没破口大骂。”

    “为什么不肯让师傅磨平整,他们是专家,知道怎么让一块玉表现出丰采。”

    “这是我娘的遗物,临死前,她想将王镯拔下来给姐妹作纪念,没想到一不小心摔碎,姐妹们一人拿一块,当作将来再见面时的标记,我担心,万一被磨过,我的玉接不上姐妹们的,她们会认不出我是青儿。”

    “傻气!”他心疼她眼底泪光,手揽上她的腰,暄烨俯头吻吻她的发际。“我可以要你吗?”

    青儿知道将军要的是什么,轻点下头,含蓄地松开发束,让乌黑发丝轻轻圈裹住两张红透脸庞。

    低眉,微启的朱唇被他灼烈气息包围,他封住她嘴的同时,也封印住她的心,让她再无能力爱上别人,这颗心从此为他而生、而存

    他的热情进入她的檀口问,与她的唇齿交融,她喜欢这种滋味,不想抗拒,她喜欢在他身上沉沦。

    他抱起她,将她放置锦绣被褥间,宽阔的胸膛覆上她的身子,他的手恣意的在她身上游移。

    几个挑弄,衣裳在热潮中褪尽,她迷濛的双眸水水雾雾,想看清他伟岸身量,却怎样都看不清。

    他轻笑一声,用大掌覆上她的眼睛。“别用这种眼光看我”

    “不行吗?”青儿喃问。

    “不行!这种眼神会让我失控。”

    他说了不行,她就乖乖闭起眼睛,不违。

    他的手迷恋地在她的雪白酥胸和平坦小肮上轻触,每个动作都是细腻、都是温柔她是他最珍视的宝贝

    不停的挑逗间,他的吻转而放肆纵情,她的呼吸也由淡转浓、由浅转粗,双颊泛出粉红。

    看着她泛出粉红的身子、她无力的娇柔,他体内燃起疯狂欲火,即将把他焚毁。

    她是他的,在这一刻起!

    一声狂野喟叹之后,他温热气息喷上她的身子,串串细吻在她胸前缓慢成形,他舔舐着她肌肤上沁出的莹莹汗水。

    “青儿,你真美”

    他醉了醉在她迷濛的嫣然、醉在她若有似无的召唤他醉了,不仅仅为她迷人胴体,更慕她的专心情意

    醉了、醉了这一刻,他暂且忘记玉歆,忘记那段深刻爱恋

    唇再度覆上她的,与之交缠、交缠,再交缠这刹那,是天荒、是地老;是海枯、是石烂。

    他恋上她清新香甜的唇,他恋上她干净清灵的气息,他说了不爱她,却无法不恋她,他怕自己的心背叛玉歆,却无法抵抗青儿的专情他无法,真的无法

    此时此刻,他不能思考、不能忏悔,他只能紧紧抱住她,依着他的心行事。

    心灵悸动了身心飞展了他们的心灵在空中交缠飞翔

    激情过后,窗外虫鸣卿卿,和风徐徐,月光穿透纱幔,银白光芒在两人身上洒下一遍温柔,枕着他的手臂,丝丝甜蜜在胸间扩散、满溢。

    “什么样的女人才是好的?”她自问,不期待他给予答案。

    “聪明敏慧,性灵端雅,爽直大方,见识丰富,生命力充裕”

    他习惯在欢爱后与她聊天,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青儿才会抛却自己的身分,和他站在对等立场说话,不再口口声声“将军”、“青儿知道”、“是的”

    他喜欢这样子的她,相当喜欢。

    “你以格格作标准,并不公平。在世人眼中,女人该淡泊明志、端庄平和,要高洁完整、美而不艳,还要懂得自尊和人情世故。”

    “这类女人已没有原本性情,她们让父系社会的标准,压去她们的性灵,在我眼中,她们是‘器’,不是朴玉,实用却缺乏生机,和这样的女人生活太枯乏。”暄烨反对她。

    “在婚姻里,要求的不就是一个务实好用的女子吗?她要善于持家、相夫教子,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平和态度、精细方法处理一切事务。”她讶于他的回答。

    “我不能不承认,的确,在大部分男人眼中,他们会希望有这样一个贞德女子为妻,但有了个‘实用’妻子之后,他们又会期待起风流婀娜的女子相伴。”

    “所以稍具能力的男子便三妻四妾,不再对贞德女子专情?”

    “你在控诉?”好奇地侧过身,面对她那张娇俏可人的小脸,他伸出粗糙的大掌在她脸上缓缓抚触。

    暄烨自问,青儿是器或是朴玉?

    她的眼睛不够大,却很灵活,偶尔玉歆的调皮眼神会在她脸上现形;她的鼻梁小巧圆润,嵌在脸庞正中央,分割出完美的左半脸与右半脸;她的菱唇红滟多泽,几度诱人亲尝。

    难怪承泰会教她的美貌迷惑,难怪他会不顾礼数,在众目睽睽下跟他要起青儿,这张脸教人心疼、引人怜。

    要是,她没跟了自己,她会有更好的待遇吧!

    “控诉?不,没那么严重,我只是心有所感。”幽幽叹息,控诉不是她这种人该有的权利。

    “说说看,我喜欢听。”

    他喜欢听?那么她便乐意为他说,她喜欢他的喜欢!

    “就说汉明东的马皇后吧!她隐忍大度、深明大义、善处人事而德昭三代后宫,又如何呢?

    她年轻时以罪臣之女入主后宫被封马贵人,她尽心侍奉婆婆搏贤良之名,终得皇后地位;她鼓励明帝宠幸其他嫔妃以昭显自身宽厚,好不容易一路争得皇太后地位;她怕留了外戚干政恶名,竭力反对加封自家亲人。

    她事事尽心、样样为国着想的下场是什么?忧郁、早夭?就算争得了全世界,划算吗?我不认为。”

    “虽然你口口声声女子要集美德于一身,但心底,你还是不满意被压抑。”他一语道破她心中想法。

    “也许吧,我是个矛盾的女人,却不能接受自己这种矛盾性格。”

    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的矛盾,她习惯当乖巧柔雅的好女孩,好使人人喜欢她、称赞她,又羡慕起格格大方坦率、不受礼教拘束执意做自己的性子,于是,她被影响了。

    总在欢情过后,心防卸下,她让自己变得善于表达;在天际将明、星光退隐后,想起自己的身份地位,重抬贞静性情。

    没错,她是个矛盾女人,日里她贞娴寡言,夜里她坦率纯洁,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青儿?他不明白,却也从不多花心思去探索。

    他自然而然地接纳了她的双重性子,是安详贞和也好、是天真浪漫也罢,她都是孟予青,一个在深夜里,安慰起他孤寡寂寥的女子。

    他有答案了:青儿在众人面前扮演实用的“器物”但她的心仍是待开发的朴玉。

    她依着世俗眼光,勉强自己成为无德、无才的柔顺女子,却又不甘心自己是这样的女人,所以她不平,所以她“心有所感。”

    “我也来举个例子,就举下嫁给松赞干布的文成公主吧!文成公主自幼天姿聪慧,嫁人吐蕃后知道联姻的重要,于是协助丈夫发展吐蕃的民族经济文化。

    她传授历法知识、提高农作物收成,她教导人民制陶、酿酒、造纸、制墨等技术,她在西藏生活四十年,奉献了青春岁月,得到老百姓的尊敬,死后还为她塑像。”

    “你想告诉我,有才干的女子不一定要躲在男人背后,用敦厚忍让来成就一段世人眼中的圆满姻缘。”

    “你相当相当聪明。”

    “但却不够有才干。我不羡慕争得宝座的马皇后,也不羡慕让人民立碑雕像的文成公主。”

    “为什么?她们代表了两种不同类型女子,一个安于家业,用宽厚大肚量换取安稳地位;一个倾尽所能,用自己的能力创造成就事业,她们都是得人欣羡的才女。”手揽过她的腰际,他还是不懂她,一直都不懂,不过他愿意接纳她。

    “她们都没有一个爱她、她爱的男子相伴终身。”

    “你怎么知道没有?”喧烨觉得好笑。

    “如果专心爱马皇后,汉明帝不会让众多嫔妃来伤透她的心;而文成公主一场政治联婚,你能期待它有多少感情成分?”

    “换句话说,你认定一个幸运女子,身边要有个爱她、她爱的男人存在才算数。”

    下意识地她想反问他,她能拥有这样一个男子吗?

    咬住下唇,她暗忖,不行的,这种敏感问话会把他远远推开,青儿明白,他不想负担她的爱,他的肩膀只愿意挑负起格格的感情。到时,她会连这个她爱、不爱她的男人一并失去。

    “睡吧!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早朝。”拉起棉被,她把自己藏进他怀里。

    不想、不想、不能多想,想多了他们的关系,只会让情况变得复杂,就这样子继续下去吧!让她能看他、爱他,一切无所谓了

    青儿为暄烨穿戴好朝服,在晨曦中送走他。

    倚靠门柱,凝视他在薄雾中逐地消失的背影,青儿有了甜甜的幸福感。浅浅淡淡的甜蜜在口中,像含了糖霜,舍不得咽下口水,舍不得甜蜜滋味在口中化开。

    久久,他的背影不在眼眶里,她整理起记忆箱子,将他的身形、他的言语、将一夜贪欢一并纳入。

    必起门,大白天了,她又是那个受世俗礼教养大的女子,安静、懂进退。

    青儿开始打理起自己,叠被整柜,摆摆弄弄,将夜里凌乱的痕迹逐次恢复。

    没多久,王婆婆端来葯汁,浓浓的葯汁看得青儿眉心发皱。

    那是府里防止侍寝怀孕的葯,每当将军到哪个姑娘房里,第二日王婆婆就会端来汤葯,并盯着姑娘将葯喝光。

    这帖葯不但预防了姑娘们受孕,更是明确地阻止下她们的痴想身为一个侍寝,没有权利怀下将军的孩子。

    闷咳几声,她知道侍寝姑娘中,会有人为难婆婆或者塞银子给婆婆,希望她高抬贵手,忽略个一、两次,好让自己有机会借子女攀上枝头。

    青儿从不在这上头和王婆婆磨,她晓得当下人有下人的为难处,也晓得自己的身份是一世转洗不去的印记,所以她认命也认分。

    端起葯,皱起眉,她没有迟疑地将葯水全喝下肚子,几番咳嗽,葯汁在腹中翻滚,掀起的呕吐感差点儿将入口的葯汁全数呕出。

    猛吞口水,抚住胸口,她阻去一波波不适。

    “吃片甘草吧!别苦了口还顺势往心头苦去。”王婆婆递来甘草。

    “谢谢婆婆。”她接受婆婆好意,含住笆草,甘了口,心仍然苦涩。

    倒来茶水,青儿说:“婆婆稍坐。早上我采了玉兰花供在盘里,还沾了晨露呢,您要不要带些回去?”

    “好啊!婆婆最喜欢在髻上别香花,整天光闻着花香味儿,精神都清爽起来,当个老风流也挺不错。”婆婆说起顽话。

    端来瓷盘,她挑了些硕大完整的玉兰花,摆入另个盘中,送给婆婆。

    “您喜欢,有空就到这里走走逛逛,这阵子花开得特别多,我每日清晨都会摘下一些放着。”

    “老身谢过姑娘。”

    拿了花和葯碗,临出门前,王婆婆犹豫半刻又折回来。

    “青儿姑娘,我看你也不是个非分人儿,况且你的身子又老不好,怎么不让将军多往别的姑娘屋里去?”

    青儿没回答,酡红的脸庞彰显她的尴尬,这种话教她怎生回答

    “唉是婆婆忒糊涂啦,这事儿又不是你能决定得来,何况将军喜欢你是你的福气,哪里有人把福气往外推的道理。青儿姑娘别恼我,我老糊涂啦!”她腾出手去拍拍青儿肩膀。

    “婆婆,青儿知道您是为我好。”

    “可不,这葯对女人身子大伤啊!你又不是个健壮娃儿,吃久了早晚会吃出病谤来,不如我瞧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想受孕也不容易,往后将军要是上你这里过夜,我便不熬汤葯了,若是有了万一,你月事迟了,可千万要告诉婆婆,让婆婆来想办法补救,你说好不?”

    “谢谢婆婆关照青儿,青儿铭记在心。”

    “别说这话,你的好处全将军府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瞧你和将军站在一起,是多登对的金童玉女啊!可惜你家世不好,唉全是命啦!凡事看开点,说不定哪天将军会扶你为妾,咱们贫穷女子能这样也算出头天了。”

    青儿但笑不答话,她没想过出头天,她盼的是他的情、他的心,可是这份盼望似乎比“出头天”更加奢侈。

    今夜斜风细雨,打在窗棂上,啪啪啪的扰得人心难安。

    蜷在暄烨怀中,青儿呼吸着有他的空气,那是种阳刚的醉人气息。

    抱住青儿,他亦无言,睁眼望住上梁,一瞬不瞬。

    “将军有心事?”青儿仰头对上他新冒的青髭。

    “今日是我阿玛冥诞,以往我们会在这天大宴宾客,整座将军府邸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他轻喟。

    她晓得他胸中感觉,他在追忆过往热闹繁荣,今日他虽荣华富贵、加官进爵,亲人却不在身边,父母亲不在、妻子不在,他只能在回忆中寻觅亲情。

    “我对老将军不太有印象,好似我初进将军府没多久,他就奉派调驻边疆。不过,记忆中他是个威武男人,声音如钟,气象恢宏。他是个严肃的爹爹吗?”青儿试图转移他的哀愁。

    “他是。他很少笑,从小他就管我管得严,书默不出来、弓拉不满弦,阿玛都会狠狠修理我。小时候不懂,我是他惟一的儿子,为什么要对我这般严厉?现在懂了,他是望子成龙;一个望子成龙的父亲、一个继承父业的儿子,为什么缘分会淡薄如纸?”

    “他要是知道你的成就,肯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离开他的怀抱,她趴过身,对着他的眼睛诚恳说。

    “我宁愿用我的成就去换取他的寿命,我但愿能陪他多年,看他含饴弄孙、看他安养天年。”

    “你们是很相像的两个人,严肃冷静、不太会表达自己的关心和感觉。”

    “你在分析我?”大手一捞,他将她捞回自己怀里。

    夜里,他不喜欢一个人的冷清体温,他害怕这种冷清会渐渐扩散,笼罩起一室孤独。

    趴在他胸前,她恋上这种没有距离的亲密,她爱上夜、有他的夜,相对地,她便厌起白天里,两人中间的疏离。

    “我爹爹说,要看一个男人值不值得托付终身,讲究的不是他有否外貌文采,更不是他是否荣禄富贵,而是他的心,他是不是够爱你。”转开问话,青儿寻出一个容易话题。

    “你爹很爱你娘?”

    “对,我娘到死都念着爹爹,她要我们转告爹,‘磐石不移情不转,留待他生结知己’。她存着最后一口气,执意等待丈夫回来,可是最终仍是等不到。她想和爹爹约定下一世,她害怕他们会在云云众生中错过”

    “那时你爹在哪里?”

    “在苏老爷家当夫子。当时我们是这样认定的,于是我们托了人上城里找爹爹回来,哪知道带回来的消息,竟是他身陷囹圄。

    葬了娘,我们四姐妹进城,跪在府衙前求大老爷放爹出来,他放出来了,但交到我们手中的是一具死尸,我们来不及转达娘的话磐石不移情不转呵”“你口中的大老爷就是吴知才?”

    “是他,我们为筹银子上告苏家和吴知才,姐妹们卖身为婢,只求还得父亲一身清白,他是磊落男人,绝不会偷窃珠宝,更不会在牢狱中上吊自尽。”

    “你认定你爹是冤枉的?”

    “他是冤枉的,无庸置疑。”

    “事经多年,你们手中并无证据,想上告苏家并不如想象中容易。”

    “我知道并不容易,不过,吴知才贵为朝廷命宫,都能伏法了,我相信天网恢恢,它终会为我们孟家争得公平。”

    “有时候你乐观得教人羡慕。”

    “那是格格教我的,她说悲观于事无助益,不如乐观些,精神好了,事情也会变得容易解决。格格我真想她”

    伏在他胸前,两颗想念的心紧紧相贴。

    “这世界上只有你会陪着我怀念玉歆了。”

    “她是个最好最好的女人,老天没赋予她长寿,是老天苛待。”

    “说得好,老天待她不公。”暄烨喃语。

    老天已待玉歆不公了,他怎能再对她不公?暄烨锁紧自己的心,控起自己的情,不再由着青儿让他的感情泛滥。

    是的,公平,他要对玉歆公平、忠贞。

    “没关系,这世的不公会在下世偿还,老天终会给你们一个圆满结局。”

    至于她她是局外人、是第三者,是不该在圆满之内的人物,她只求今生能停、能留,能在他的生命中扮演起一个次要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