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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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叫我去帮你偷”男子的声音因这惊恐的提议而陡地拉了八度高。

    不过,他的嘴巴马上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捂住。

    “嘘!你想被人听见啊?”

    娇滴滴的女声低斥着他。

    “嗯、嗯、嗯!”男子努力地想要说话,拼命地指着她的小手要她放开。

    下一刻,他的嘴唇得到了释放的空间。

    惊恐的男人马上哇啦哇啦叫了起来。“你没搞错吧?良良,你竟然教我去去”

    她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竟然教他去偷?

    名唤良良的姑娘闻言,愁眉苦脸地坐了下来,她捧着小脸蛋,很不高兴地侧头瞅了他一眼。

    “是你自己说有任何困难都愿意帮我的。”

    “没错。

    可是,这可没有包括杀人放火在内。

    “还说呢,你刚刚拍着胸膛保证,说什么没关系,有什么困难跟我说,任何事都包在我阿杰身上。”

    良良唯妙唯肖地模仿着男子刚刚的语气和神态,可把他逗得尴尬死了,不知如何是好地拼命抚着额头,说不出话来。

    谁教他把话说得那么快、那么满?傅杰懊悔地想。

    一大早过来,他就看到良良愁着张俏脸,呆呆地坐在门槛上发呆。

    他以为她有什么困难,所以才大大方方、拍着胸脯做保证。

    哪里想到她竟会提出那样的要求,早知道他就不说了。

    “哼!”看傅杰半天说不出话来,良良非常不高兴地重重哼了一声.脸色极为不悦。

    见状,傅杰急忙开口辩解“可是,我没想到会是”

    话说到一半,他又词穷了。

    唉!这可真的踩着他的尾巴了。

    而造成如今这副窘状,得归功于一个月前的某一个夜晚。

    罢应酬完回家的他在去帐房查帐前,先转去给两位老人家一个是他奶奶,一个是他娘请安,却意外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原来他还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一个名叫绔良良的姑娘。

    但是因某些原因,两家从亲家变成了冤家。

    他还记得娘是那样说的

    “要不是那件事,杰儿也已经成亲了”

    但奶奶却非常不高兴娘提起这件事“唉,别说了。”

    也因此,两家就“很有默契”地将这门亲事当作从没发生过。

    至于是什么原因、什么理由让两家变成了冤家,傅杰并不在意,毕竟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可是突然蹦出一个未婚妻来,而且还是”指腹为婚”就让他觉得挺新鲜的。

    谤据娘的说法,如果不是“那件事”他现在就和绮良良双宿双飞、俪影成双罗!

    这么一想,那个差一点成为他妻子的女人,长得是啥模样?住在何方?

    一连串对绮良良的疑问,充斥着脑海,严重地引起了他的关切。

    好,去查一查吧!

    暗杰禁不住奔驰的好奇心,决定一探佳人。

    结果,良良就这么被他找到了。

    “良良,我做梦也没想到你竟然要我帮的是这种忙!”令他吓了一大跳。

    “要不然你还能帮我什么忙?”良良回嘴。“同样是卖菜的小贩,你还有什么通天大本领啊?”

    她需要一个高壮的人帮她顶着,他不正是了吗?

    “我”

    他才不是什么卖菜小贩。

    他傅皆粕是隔壁城镇上鼎鼎有名的同仁堂老字号的当家。

    只是为了接近她,他改了装扮,成天穿着邋遢地陪她晒太阳,她还以为他真的是卖菜的小贩啊!

    也不想想他一个月前批的萝卜,到现在只卖出三根,若真靠这个吃饭他早饿死了,还能撑到现在吗?

    “我是没什么通天大本领,可是,起码我知道‘偷’”说这字时他还特别压低声音,左右看看四下有没有人。“是不对的。”

    她也知道不对。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除了你以外,没人能帮得了我的忙。”

    他摇头道:“除了‘偷’以外,我什么都能帮。”当然杀人放火也除外。

    “除了‘偷’以外,你什么忙都帮不了。”

    良良不屑地说。

    一个月下来才卖三根萝卜的人,能济得了啥事?

    “这你就错了。”

    要是知道他的身份,包准她会吓一大跳。

    其实,只要去打听打听,就可知道他傅杰是何许人也。但他并没有跟她说他的全名,只说自己叫阿杰,而朋友也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良良不说话了,紧抿的小嘴显示出她的心烦和不悦,愤力地拿起石子在地上乱划一通。

    奇了,良良在闹什么别扭?傅杰觉得奇怪。

    老实说,初见她的那一刹那他是惊为天人,从此对她一见钟情。

    每天他心甘情愿地起了个大早,一路从城的那一头直奔这一头,而且风雨无阻,就为了想见到良良。

    可是,她刚刚跟他说什么来着?

    她

    她竟然叫他去去偷?

    不,他可不答应。

    “良良,你那种‘想法’是不对的。”他严正地摇着食指“搭”起她的脑袋。“遇到不平不满的事情,不能只想到用暴力解决。当然,遇见任何困难的事情,也不能光用你那种‘想法’来解决事情。明白吗?”

    幸好良良把他当成“心腹”看待,否则这么可怕的想法,她恐怕不会跟他说吧?

    一想到这儿,他就不由得眉开眼笑起来。

    “我又何尝愿意有那种‘想法’,可是我”她嗫嚅地低下了俏脸。

    要不是那一户人家的墙那么高,她还用得着他吗?

    他难道以为在开口请他帮忙之前,她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她可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终于把话说出口的。

    她真的需要他帮忙,真的需要。

    “总而言之一句话,那种‘想法’不可以有就对了。”他坚定地摇晃了下食指。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必再说了。

    他不怪良良,真的不怪良良。

    良良是诚实、善良、美丽、可爱的,不管良良的理由是什么。

    他对良良的心意,不会因这可怕的提议而减损一分一毫,纵使她她提议要“偷”时,害他的心脏当场痉挛了下也一样。

    他不懂的是,良良为什么要偷呢?

    “良良,你可以说呀!”傅杰不愿见着良良一脸的苦恼。

    苞他说有个屁用?良良嘟起了嘴。

    不是她不肯跟他说,而是跟他说了根本就没用。

    他能帮得上什么真正的大忙?

    要不是她实在看不过去,决定跟他“条件交换”暗中帮衬着他,这一个月才卖三根萝卜的人现在恐怕早就已经饿死了。

    所以说了有个屁用啊!

    见良良心情实在不好,傅杰决定转移话题。

    “良良,肚子饿了,我们吃便当吧!”他高兴的拿起了饭包,笑得好开心。

    这可是良良亲手为他做的。

    他每天等的就是这一刻,这是他最满足的时刻。

    而之所以会有这便当,是起因于两人的一段对话

    一天,良良突然对他说:“既然你的生意那么不好,不如咱们来个条件交换。”

    “什么条件交换?”他问。

    “你每天那么早来帮我铺摊、扛货,那我来帮你打点午膳如何?反正我每一天都得准备饭包,不差你那一份。”

    良良真是窝心。

    想他每天一大早风雨无阻的,在良良出门前就已经在胡同口等她。还为了能挤在良良摊位的旁边,他花了钱暗中将那摊位买下,好成天跟她在一起。

    一切的一切,还不是怕她吃苦受累?

    纵使饭菜是用简单的荷叶包的,里头只有白饭、青菜,没啥鱼、肉,可他每天吃得开开心心的。

    因为这是良良“为他做的。”

    “你吃吧,把我的份也一起吃了。”良良懊丧地支着头,没有胃口的样子。

    “好,你说的哦。”他高高兴兴地三口并作两口,想快点把两份午膳一起吃完。

    今天良良心情不好,他就趁早收摊,带她去吃大餐。

    “良良,我一整个早上都没生意耶!”哪像她,生意愈来愈好,几乎都卖光了。

    “嗯,得等下雨。”

    “啊!”“你卖的那三根萝卜,都是在下雨天卖出去的。”一天一根,还真是可怜。

    “啊!”良良记得这么清楚啊?

    他每天胡里胡涂的,看良良都来不及了,哪还会去注意雨不雨天的?

    虽然他卖菜没什么本领,替人治病把脉的功夫可是到家的。

    就拿他爹来说吧,不但曾经亲自替皇上看过诊,还替皇太后把过脉呢!而这差事在爹死后,自然也落到他身上。

    至今,他每个月仍需固定到皇官一次,去向皇上和皇太后“请安。”

    可见他的医术有多么地棒。

    良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怎么办?你今天又杠龟了。”她婉惜地看着成堆的萝卜。

    “嘿嘿”他“傻笑”了起来。“良良,等下午收摊了,我们去逛一逛如何?”

    待会儿得要编个好理由,否则良良问起他哪里来的钱吃大餐,他该怎么回答?

    良良没注意到她的生意愈来愈好,其实是从认识他才开始的。

    每天晌午一过,傅杰吩咐的人全都轮流地来她的摊子“报到”一下子就把她的菜买光光,哪还会有剩?

    一毕竟只要他吩咐一声,城里有哪一家客栈、饭馆不买他的帐的?

    所以说,良良误会他了。

    “生意不好你还有心情逛?”

    “就是因为生意不好,所以才得要逛呀!”傅杰赶紧编个谎。

    “我没这个心情。”她哪有这个心情?虽说生意愈来愈好是没错,可是这还不够。

    她存的钱还不够!

    娘的病愈来愈糟了。

    她唯一的亲人就只有娘了,再没有其他人能给她依靠,只有靠她自己才行。

    所以,她下定决心豁出去了!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挽回娘的性命。

    “你到底帮不帮我?”等他吃完了,她鼓着腮帮子瞪着他,可她心里却紧张死了。

    他会不会说出去?

    会不会瞧不起她?

    她不是看不出来他对她特别好,可是能帮她的也只有他了。只不过,她实在很怕他就这样吓得从此对她退避三舍。

    “什么忙?”他满足地拿起水袋吞了一大口水,才终于有办法说话。

    粗茶淡饭的确不错,对吃惯了大鱼大肉、精致佳肴的他而言,不啻是一种新鲜的享受。

    “帮忙”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说着。

    “偷!”

    “你”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说不出的失望在他的眼底成形。

    怎么他好说歹说了那么多,她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良良是他的最爱。

    为了良良,他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就是这种事万万不可!

    人穷志不可以穷呀,良良。傅杰在心中对她呐喊。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想偷呢?”他非要追问到原因。

    “我我缺钱。

    说着,她涨红了俏脸。

    为了不让他看见她的尴尬,也为了让自己有勇气能继续说,她干脆背过身去。

    因为他眼底的失望深深刺着了她。

    可是为了娘,她有什么好怕的?

    深深吸了口气,她努力撑过从心底涌起的一波波的怯懦。

    “你可不可以帮我?”

    她眼里的坚决深深地骇着了他。

    天哪!

    良良知不知道她有多可怕?这么坚持地要偷,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以为他是一个受她美色迷惑的小混蛋?

    还是以为他色迷心窍,什么都肯听她的指使?

    她难道就不怕他把这事说出去?

    他这么苦口婆心地劝她,她为什么不听?

    泵且不论她想偷的理由是什么,光听到她的念头就够骇人的了。

    良良

    他的良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已开始在想着该如何结束这一段时间的“试探”想着该如何告诉她自己真实的身份,想着该如何化解两家的仇隙,想着该如何告诉她他想娶她。

    如今却唉!

    良良回过身来,见他仍是用着失望的眼神瞧她,令她的心都碎了。

    突生的一股冲动让她开了口。

    “我是不得已的”

    有哪一个偷儿是得已的?

    暗杰无力地抹了下俊脸,什么话都没说。

    他的神态让她好伤心,终于她哭了出来。

    “良良别哭!”他惊跳了起来,赶紧哄着她“你到底是为什么偷?还有你想偷什么呢?”

    这一刻的傅杰有说不出的后悔,他应该一开始就把事情问清楚,怎么反而把良良弄哭了呢?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良良哭红的眼睛让他有说不出的心疼。

    “别哭了,别哭了。”他哄着她一起坐下,拿衣角拭着她滴落在两颊的泪水。

    “我我需要你帮忙”她抽噎地说。

    那一户人家的墙好高,而且她需要有人陪着一起壮胆。

    良良是个聪慧贤淑的好姑娘,怎么会突然有这种傻念头呢?

    这事铁定有蹊跷。

    “你想偷什么?”要金银财宝,他多的是。

    “我”她一脸的尴尬。

    让他知道她想偷的是什么东西,他一定会大笑。

    “你答应了,我才说。”她戒备地嘟起了小嘴。

    “这样啊”那可伤脑筋了。这种事怎么能答应呢?但他实在是很想知道她为什么偷?不如就答应她吧!

    “我帮你。”用他的方法。

    “真的啊?”她惊喜地漾开了笑靥。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吧?”看到她的笑容他该感到开心,但此刻他的心头却有说不出的沉重,唉!

    “你答应我千万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幄,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她严肃地竖起了食指警告他。

    “我答应。”他无力地点了下头。

    “真的不可以说出去,说出去是会坐牢的哦。”她愈想愈不放心。

    “知道。

    “好。”

    见他一脸认真地允诺,她欢天喜地的笑开了脸。“跟我去一个地方。”

    她拉着他就走。

    “暧暧暧!萝卜、萝卜”他急忙指着摊子,他的摊还没收哪!

    “放心,不会有人要的。”

    良良拉着他,头也不回地走。

    嘿,她还真是兴奋到家了,连他的摊都不顾了。

    他们两个走了好久好久,在傅杰的“哀号”之下,良良才终于拿出良心,肯雇车了。

    “良良,你好狠!一直拐着我说‘快到了’‘快到了’,结果是到隔壁城去。”当他听到她吩咐马车的目的地时,差一点没晕倒。

    “省点钱嘛!”她不好意思地说。花这种钱她会心疼的。

    好歹走上一段路,也能省点儿车钱。

    “好,要去哪儿都依你。’他闭上眼睛好好休息,真的是累坏了。

    良良和他挤在小小的马车里,她的娇躯依偎着他,他的胸膛靠着她,而她的小手,一直握着他不放。

    这令他喜欢不已。

    等一等,他高兴什么劲儿?良良可是要带他去杀人放火,有什么好高兴的?

    穷开心!他暗暗斥责自己。

    “到了!”

    马车停下的刹那,他也跟着“醒”了过来。

    “到了?”

    “嗯。”她心里有说不出的紧张。

    良良拉着他一起下车,小心翼翼地带他走到这次的目标。

    “就那儿。”她站定,略微紧张地道。

    “这儿?”他奇怪地看了眼四周,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没错,你看。”她抬高了俏脸,示意他看向那块高高的匾额。

    他抬眼一看

    “啊!”他惊吼了出来。

    这这不是他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