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下骷髅谁一剑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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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女人。

    她希望忠于自己。

    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她不能像男人,可以见一个爱一个,可以爱着这个女人,又想着那个女子,而且随时可以跟任何女人缠绵爱恋。

    他是男人。

    他知道他有很多梦想。可是梦想不一定都能实现。

    因为他是男人,所以他不能像女人,可以爱了就好,只要爱就不惜一切。男人得有担待。他觉得男人最重要的是肩膀,最慎重的是承诺。

    她喜欢他。

    可她不知道是否爱他。她也不知道道他是否认真的。我已有了我的男人,她这样对他说。

    他喜欢她。

    可他不明白他有多喜欢她。他也不知道她是否也喜欢他。我一向轻薄,他于是说。

    人生真是寂寞啊。

    一个人一直没有心爱的伴侣同行这人生漫漫长路,是一件颇为悲哀的事。

    没有爱情的人是悲惨的人,没有爱情的人生是悲惨的人生。

    尤其有情怀的人。

    他一向都自以为很有情怀。

    可有情怀的人更加禁受不起寂寞。

    见看一朵花便觉得它柔它艳,遇着一栋残垣便揣想它的历史在昔,逢着一个美丽女子便生起一种会代她轻柔温柔的感觉,为一首歌、为一阙词、为大江东去晓风残月而念天地之悠悠的人,要比寻常人更加不易禁受那强烈得足以溺毙其中的寂寞。

    所以他活得像一场讽刺。

    他说笑骂大有人在,江湖去留由己,其实他很在意笑骂,因为他来了就走不了了。

    他一向只孤僻,但不冷漠。

    他怕看到月亮:

    因为思君如明月,夜夜减清辉。

    他怕风。

    因为昨夜西风调敝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他也怕饮酒。

    因为明月楼高休独倚,酒人愁肠,化作相思泪。

    他更怕听琴声。

    因为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到头来、还是此情可待成追忆。

    绝代有佳人。

    ――可是对大部分女人而言,却绝对不是遗世而独立的。

    她可以听一个陌生人在午夜念一篇纪伯伦的散文,她可以一个人对空洞说自言自语说很多谁也听不懂的话。但她不可以随意相信一句话。

    感情上的伤,往往是一伤难愈的。

    她伤不起,也付不起。

    她怕就是伤得起,付得起也被人看不起了。

    她怕,她给了他,他就就会瞧不起她了。

    所以他说我喜欢你,她只说一声我知道。

    如果说她对他无情无意,那又断然不是:要不然,他也会决然与之断交的了。

    她还常常向他表示好感,而且还诸多藉故留住他:

    她用的方法很缠绵。

    她听他说话,看他做事,问他问题。

    可他却说了轻薄无意的话。

    她就要离开他了。

    谁能告诉我爱情是什么?

    有性大可暂交颈?还是流连不去暗香回?

    她不知道未来,所以讲雍容进退自古难。

    他不希望负累,于是说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她在暗示他吗?他不知道。

    他在承诺她吗?她没把握。

    可能,她和他离得太远。远得彼此都看不清。

    可能,他和她距得太近,近得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他喜欢花。

    可他不敢折花。有一次他折了一支花,想去送给一个人。可那人却说我已不是披发戴花的年岁了。

    他拿着刚自枝折断的花,指尖忽然一疼,始知刺破了指头。

    指尖冒出了血。

    好艳。

    好红。

    他这才知道自己的血竟是那么红的。疼得那么剧烈,像要红给什么人看似的,像要证实些什么让人知道似的。

    他悄悄地把指尖的血吮吸一净,没有让谁看见他曾流过血,哪怕只是一滴。

    于是他从此就不太折花,也甚少送花。

    她也喜欢花。

    有一次有人送她一支花,好漂亮。她把它插在心爱的花瓶里。但那花,却很快就谢了。

    后来她又收到很多支花,但都不是她想要的了。她把花瓶保留了好久。却再没有人送她那花了。

    于是,她开始自己种花。

    种的花那么多,她却都没插到瓶子里去。

    那花太艳,不适合那素素的瓶子;那瓶子太旧,不适合鲜花。

    她种花,也种心事。

    她想,有一种花,是不是一生只能收到一次呢?

    她对着斜阳想。

    她对着镜子想。

    她对着自己想。

    种的花开了一季又一季。

    他不是一个君子。尤其不是一个见好就收的君子。而有些事,开始了就再不能回头了。

    所以他傲慢。

    他要野渡无人舟自横。

    他说失败也是一种人格。

    他把自己精心打扮。

    他故意发问:

    桃花是不是运?

    还是劫?

    要是劫,为何人人都希望命带桃花?

    要是运,为何桃花总是在艳中带煞?

    他说,他只好色。

    她是一个女子。一个点到及止的女子。

    有些事,她只一掠,不留痕也罢,她都要过去。

    人生风雨如晦,使人发落如雨。

    伤情令人早生华发。

    她怕寂寞。

    也许,她也不是怕寂寞,而是怕,只有她是寂寞的。她怕一个人的寂寞。

    她想,她也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