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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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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关门才打开,一个哇啦哇啦叫的小人儿就朝静仪跑来,她只得赶紧举双手投降并庆幸小人的父亲及时捉住他像猴子般泼躁的儿子。

    “姨姨”小人儿不肯放弃的在他父亲怀里挣扎,嘴里嘟噬着。

    静仪抱歉的望进那双可怜兮兮眨巴着的蓝眼睛,心疼的安抚他道:“姨还没洗手不能抱你,沛沛乖喔。”

    周沛嘟了嘟红润的小嘴,听话的任父亲抱起。

    “姐夫。”望进和小外甥相似的眼瞳,得到对方友善的回应。

    “今天比较晚喔。”

    在他若有深意的眼光探照下,静仪没来由的感到脸颊一热,难为情的笑了笑,走进客厅。

    “静仪,你回来了呀。”向来骄宠她的父亲,抱着才二十天大的小婴儿,坐在沙发上向她招呼。“爸,对不起,回采晚了。我在路上”她硬着头皮解释,顺便看了一眼可爱的外甥女。

    她眯着眼睛在睡觉,好幸福喱。人的一生就当婴儿时最幸福了,吃、睡、吃、睡只要有人抱,什么烦恼都没有。

    “反正我们肚子还不饿,你先去洗澡,你妈跟赵婶还在厨房里忙呢。”

    都快八点了,还不饿吗?她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奇怪,之前和宋奕麒在一块时,她一点都不觉得饿。

    与他分手后,才渐渐有饿的感觉,所以在和阿丹斗嘴时,便有些使不上力气,否则哪容得他口舌占上风!

    像现在,脑子像一团浆糊,是肚子饿造成血液里的养分不够输送到大脑,使得头有些昏,四肢也无力吧,这时候实在是不适合做任何思考呀。

    静仪自嘲的扯唇一笑,眼角余光瞄到茶几上的米老鼠餐盘,看起来有些狼藉,米老鼠头的汤匙和叉子都沾了饭粒,很仓皇的被人留在茶几面上,铁定是正在被姐夫喂饭的小沛沛听到她开门的声音,飞奔而至,害他可怜的父亲只好抛下一切,赶过去拦人。

    “姐呢?”顺口一问的同时,静仪闻见味道浓烈的麻油味,不待其他人回答,便往餐厅入口走去,看见姐姐陈静瑶正据案大嚼。

    所有人都挨得住饿,唯有做月子的妈妈跟小孩不行。

    “回来了呀!”静瑶边咀嚼着麻油腰子,边跟她打招呼。静仪看她吃得满嘴油油的,忍不住莞尔。

    “今天还好吗?”

    “整天不是吃就是睡,当猪还不好吗?”静瑶自嘲的道“不过,如果这头猪能到外头走走逛逛,而不是被禁足,就是神仙也比不上她了!”

    静仪噗哧笑出声,得到姐姐一声不满的咕哝。

    “真没同情心!”

    “再忍耐十天吧,到时候就算你想飞上天,也没人阻止你了。”静仪俏皮的道“我先去洗澡了,待会儿见。”

    “快点啊,等—下我们要审你。”

    审她?

    姐姐眼中的精光,让静仪俏脸生红。她迅速退回客厅,在沛沛缠上她之前,上楼回自己房间,拿下换洗的衣物直奔浴间。

    在凌乱的思绪中,洗净了一张脸。看着镜中的自己,静仪的呼吸显得急促,心儿也抨跳起来。

    那双氰氲着雾气的眼眸是属于她的吗?还有那红润、似在等人亲吻的唇

    思绪一下子跳到数十分钟之前,宋奕麒放大的俊脸仿佛就在眼前。他们曾靠得那么近,近得可闻见彼此的喘息。近得可看清楚他睫毛上的卷度,近得可感觉到他湿润、清新的气息。

    如果她那时候没有退开,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静仪惊愕的瞪大眼眸,发现自己竟然恶不住幻想他湿润的唇瓣覆在她唇上的感觉。对于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她为何有这样的幻想?

    难道心儿怦跳得更快了,任心绪品味流连,已确定自己喜欢他,但两人是否会有更进一步的牵引呢?

    她期待着这个可能性。

    战斗澡洗完,下楼晚餐已经是八点二十分。

    没法子,身为女人就是有诸多麻烦,尤其是年过二十五,为了延长青春魅力,不得不保养。化妆水、收敛水、眼霜涂涂抹抹下来,总要花个五分钟,只得让亲爱的家人再多等一会儿罗。

    静仪满含歉意的来到餐厅,向围在一块吃饭的家人深深的鞠躬道歉。

    “劳大家久等于。”

    “没关系的,静仪。妈听爸说,你有同学来厂里,知道你会多耽搁些时间,六点时,我们就吃了些葱油饼当点心,所以不饿。”姐夫周秉凡很善良的安慰她。

    他是中英混血儿。父亲原是香港人,到英国留学时结识英籍妻子,两人婚后育有二子。九七之后,他们全家移民英国。唯有排行老么的周秉凡选这做为定居处,只因亲爱的老婆舍不得离开家人,他只好随妻子留在这里。

    当了五年的台湾女婿,一口香港腔的中文都变成台湾国语了。

    静仪想起表弟阿丹说他们全家都是制约动物,连婚前热爱社交活动,非得玩个三更半夜才回家的姐夫好像也被他们家给制约化了。结婚后,他除了工作上的必要外,几乎每天都准时回家吃晚餐。

    “来找你的是小青吗?怎么不邀她一快回来吃晚饭呢?我好久没见到她了。”陈母问。

    “我有邀她呀,不过小青还有事情。”肚子饿扁了,静仪扒着饭,口齿不清地回答。“好吃。”

    赵婶做的青椒炒牛肉就是对她的胃。

    “阿仪喜欢就多吃些喔。”赵婶笑咪咪的帮她夹莱。

    “谢谢赵婶。”

    赵婶是陈母的远房亲戚,中年丧偶后无处可去,便到陈家帮忙。这一待就是十年,与陈家人宛如一家亲。

    “多吃点喔。”

    在赵婶的劝菜下,众人埋头苦吃。虽是吃了点心,但已经过了两个小时,点心早就消化完毕。除了早吃饱的静瑶抱着女儿在一旁休息,被喂了些饭、不知有没有吃饱的沛沛跑来跑去的打游击,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的在吃饭这件大事上。

    本来是的,直到静瑶受不了满室的扒饭声,决定开口。

    “静仪,你这么晚回来,不只是因为小青吧?阿丹说你在回家的路上还接了笔生意,帮人修车喔。”

    “嗯嗯嗯”她依然满口饭菜,胡乱的点头回应。

    这么“青莱”的敷衍,当然没法让静瑶满意。从医院回来后,她已经禁足在家将近二十天了,无聊得快发病的她若不赶紧找些娱乐,铁定、绝对会真的发疯。

    这时候当然容不得唯一的妹妹妨碍她的乐趣啦。

    “是帅哥对不对?”

    有如一个口令,让陈家人来个“向静仪看齐”除了不解世事的沛沛在静仪腿上撒娇,全家人的目光齐齐的看着她脸上可疑的红晕。

    怎么没个地洞挖好等着她呢?

    静仪借着将一条手指塞进外甥嘴里的动作,垂头痹篇众人过分热烈的眼光。

    “说嘛,一定很帅对不对?”静瑶追问道。

    “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同,帅不帅很难说。”她含糊的想带过这个话题。

    “那就是很帅罗!”

    谁知静瑶会自以为是的下结论,静仪额肤上的热度更是退不下来。

    “而且是很有感觉喔,怪不得你八点才回来,肯定两人情话绵绵。”静瑶再接再厉的发挥她曾当过记者,今是业余作家的本事,自编自说了起来。

    “拜托!”就算被她猜到八成,静仪也不打算承认,给她受不了的白眼。“我们才初次见面!”

    “那又怎样?我跟你姐夫还不是”

    嘘喔,一时说滑嘴了。静瑶打哈哈的混过去。

    “一见钟情常有的嘛,不是有句话叫一见如故吗?”

    说,你会在回家途中,突然善心与蠢念齐发,掉转车头帮人家,不是没理由的。”

    “什么理由嘛!”她微恼的嘟了嘟嘴。“我开车经过时,连他长圆长扁都没看清楚,只是觉得他需要帮忙,—”

    “车速又没多快,你会”她摆明不相信。

    “时速三十公里,加上我又专心在开车上”

    “要是你姐夫的话”

    “他是职业摄影师,有一双瞬间捉取影像的锐利眼睛不足为奇,不然怎么能及时将俊男美女最好的一瞬拍下来,我可不是他!”

    好利的嘴喔,可她陈静瑶也不是省油的灯。

    嘿嘿嘿的在心里好笑了几秒钟后,她好整以暇的再次开口:“就算你是一时善心大发好了,但总有眼对眼的时候,你那么好心的帮忙人家”

    “我是很好心呀。”虽然很想理直气壮,无奈在家人的眼光注视下,气就是无法雄壮威武起来,反成了心虚的嗫声。“发现他的悬吊臂杆装置有问题,我想,反正他都要叫人来拖车,我也是想多做些生意呀,就展现实力,然后他也同意我送他去参加同学会总之,就是这样啦。”

    解释得七零八落,也不管家人有没有听懂,静仪忙着给自己舀了一碗四物鸡汤,据赵婶说,四物鸡汤是男性、女性都可以喝,她以前还以为只有女人喝四物汤哩!

    “那他”静瑶想问对方有没有什么表示,但看妹妹脸红得像随时都会爆炸,知道她向来脸嫩,一时间倒犹豫着该不该问下去,至少也得等两姐妹独处时再问吧。

    “你们说了一堆,到底在说什么呀?”陈父不耐烦的开口“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做什么职业,家里还有什么人都没说,就会说些乱七八糟的!”

    还是老爸厉害,一开口就是重点。静瑶不由得甘拜下风,忙将目光对准妹于,看她怎么说。

    静仪头痛得很,这下她可以确定阿丹那些浑话早就根深柢固的进入老爸的脑中,这下教她怎么解释?

    “静仪”偏偏静瑶还在一旁摇旗呐喊,让静仪跟本躲不了。

    干脆豁出去了!

    “他叫宋奕麒!”名字都报出去了,他们甘休了吧?

    “宋奕麒?”姐夫倒抽口气,语带惊讶。

    “那个宋奕麒?”姐姐眼中升上恍然,声音高了八度。

    “那个宋奕麒?”老爸则是低音八度,眼光无法置信。

    “哪个宋奕麒呀?”最后是老妈与赵婶着急着想一探究竟的询问。

    “是上期的商业杂志写的那个宋奕麒吗?”静瑶确认着,全家人都瞪着静仪,等着她的回答。

    “很高兴你们都认识他。”她夸张的绽出一抹嘲弄的表情。“有什么想知道的,去看那份杂志都能找到答案我相信记者的报导会比我的回答更详尽。”

    众人闻盲面面相颅,周秉凡仍感到难以置信的挑着一边眉毛,喃喃的问:“他开cefiro?”

    “对。”静仪报无奈的回答。

    “他”静瑶还待开口,一道童稚的声音忽然响起“好吵喔!”周沛很不悦的扁着他小小的嘴巴,蓝海的深眸中盈满委屈。“你们还没讲完吗?我都没得说那!”

    这可严重了,小祖宗都摆出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就哭给你看”的表情,这时候再不拯思补救,陈家将遭逢大雷雨攻击。

    “沛沛乖喔,大家都不说了,就给沛沛讲。”静仪把握住沛沛这张牌,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看她亲爱的家人还敢不敢对她逼供。

    “我要跟姨说,姨要陪我玩”他揉了揉眼睛,好不容易等到姨回来,那些大人却说那么多话,害他他打了一个大大的阿欠,努力撑着眼皮。

    “等姨吃完饭,就陪你玩喔。”若不是嘴巴油油的,静仪真想用力亲一下最最可爱的小外甥了。

    “耶!”沛沛开心的振作精神,干脆就赖在他最最亲爱的姨身上了。

    众人唉声,这个家里小霸王最大,他说了就算!

    逼供游戏结束,众人的大玩偶只能忍让给小霸王了!

    静仪逃过一劫。

    走进大宇车辆修护厂,接待大厅明亮、通风,让人感觉不出这是修车厂,空气里甚至难以闻见汽油味。

    这是因为车子由另一端的入口进出,车辆检修区与接待大厅以一道门户隔离,接待处才会格外清净、安静。

    宋奕麒评估的想,笔直的走向接待处,向接待小姐说明来意。

    “宋先生是吗?请坐一下,我csll静仪姐喔。”

    从接待小姐嘴里听见她的名字,奕麒心里有抹异样。

    不过还是两天前的事,陈静仪三字仿佛在他心理生了根,悄悄发了芽,以他估料不到的快速度成长。

    下午接到她的电话,听见她清脆优雅的声音,脑中计算的投资案数字忽然间消失,任那银铃般的声响一路撞击至心灵深处,就在那里缭绕不绝,引得他心旌动摇,除了她之外,什么都不重要了。

    是以,当她问他是否能在下班之前来取车;他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浑然忘记四点还有个会议要主持,七点又有个一定得参加的宴会要赶去,只是想着要见她。弥补两人分开四十分个小时的空白。

    就连后来在秘书的提醒下,记起了既定的行程,也只是进会议室交代几句,要别人代他主持会议,若不是晚上的宴会太过重要,非得亲自参加不可,只怕亦被他晃点过去呢!

    搭计程车来这里的一路上,他更是浑噩,脑中充满了她的形影、两人仅有的短暂相处,每一字、每一句、每个片段,都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播映。

    也像是见了单相思。奕麒嘲弄的微扬起嘴角。他当然是,不然心里这股甜蜜又苦涩的感觉会是什么?

    虽然平生不犯相思,不代表他不清楚何谓相思呀。

    那是种既磨人,又无比甜美的感觉,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你、你来了”

    喘息的音调泄漏出一丝像是激动、又像兴奋的情绪,奕麒的视线贪婪的看着从弯角闪进来的人儿。

    她微微涨红着脸,胸口有着明显的起伏,仿佛是用跑的来。年轻的脸庞带着些许的无措,但她投有闪躲他的直视,反而落落大方的走来。

    薰衣草色的针织长袖上衣,搭配米色的及膝窄裙,呈现出采的女性妩媚迎异于前天初见面时给他的帅气印象。奕麒眼中难掩惊艳,不管是帅气的她、还是妩媚的她,都有令他心跳加快的魅力。

    那如警钟在耳内钻钻作响的声音,显现出那缕令他心乱的情慷依然存在,对她的渴望也没有改变。领悟到这点的奕麒,几乎想欢呼出声,这表示想望了许久的爱情,终于翩然降临在他身上。

    “宋先生,”被他过度热烈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静仪的语气显得有些结巴,幸好在偷偷的做个深呼吸后,又能畅顺说话了。“车子已经修好了。你想现在就过去取车,还是到我的办公室坐一会儿”

    说到这里,她停顿下来,不明白向来招待新客户的作法,遇上宋奕麒却变得有些呃,复杂了起来。

    “我是说,如果你不赶时间,我”天哪,她到底说什么呢?静仪难为情的红了脸。

    “我不赶时间。”幸好奕麒及时接口,解除了她的尴尬。

    “呃,好,那到我办公室坐好了。”她摊了摊右手,做出请的姿势,领着他拐过一个弯,登上二楼,边走边问:“你

    要喝咖啡吗?我们有美式咖啡,还有espresso,还是喝茶?”

    “不麻烦的话,请给我一杯espresso。”

    “当然不麻烦。”在邀请他进办公室之前,静仪转头向助理交代“林,来杯espresso。”

    “是。”正在影印资料的圆脸小姐,微笑地去泡咖啡。

    进入静仪的办公室,除了典型的另家具,最明显的就是—张海绿色的长沙发,以及一整柜与汽车有关的杂志,连沙发上也摆了一本。

    “不好意思。”她手忙脚乱的把杂志拿开,请他坐下。

    “很少有女性在这行工作。”他以闲聊的语气道。

    “不会呀。”她困惑的扬起一道眉“我们厂里就有好几位女同事。”

    “我不是指总机或是会计之类的。我的意思是,像前天的情形,你可以不动用机具,就把我的车轮从水沟里弄出来。”

    “我不一样。”提到这个,她就忍不住眉飞色舞。“我从小就在修车厂长大,看多了,自然会嘛。”

    “在修车厂长大?”他玩味着她的意思。

    苞他这么一聊开,静仪之前紧张的情绪松弛了不少。

    其实她没必要穷紧张,两天前她不是还觉得他和蔼可亲,没有架子吗?

    “嗯,这车厂是我父亲经营的,不过那时候规模没那么大。我从小就跟前跟后,帮他递工具之类的,十岁时已经会换轮胎了。”

    “可你是女孩子呀。”想到小小的她,混在汽车修理工中,奕麒心里就微微的感到疼痛。那年龄的女孩该是被人捧在手掌心里呵疼,而不是做这种粗工。

    “女孩子又怎样?”一双深黑的瞳眸里闪射出不认输的光芒,优美的菱唇倔强的紧抿着。“爸爸从不因我是女儿而感到遗憾,男生可以做到的事,我也办得到,只是要多花些脑筋,找出技巧来。”

    “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我是”他讷讷的不知该如何解释心底对她的疼惜,只能借由温柔的眸光默默的传递心中的怜意。

    静仪被他的目光看褥心地狂跳,害羞的转开眸,隐约中,似乎明白他眼中的情意。

    是那个意思吗?她正志的猜疑着时,助理端了咖啡进来。

    浓烈的香味沁人脾胃,当那杯浮着一层金黄泡沫的纯黑咖啡被端到面前,奕麒喃喃的道谢,小助理微微红了脸颊的退出办公室,他望向静仪。

    “你不喝咖啡吗?”“也不是,只是这会儿喝,晚上准兴奋的失眠。”她老实的道“不管是任何咖啡,对我而言都是兴奋剂,那种想睡又睡不着的感觉很难受的。”

    “原来如此。”他微一颔首,端起洁净的骨瓷咖啡杯就唇。

    “味道不错吧?咖啡豆跟机器都是义大利原装进口的。”

    “很道地,跟我在意大利喝的没什么两样。”他笑着说。

    “喔。”应了一声后,夹带着咖啡香的沉默便在两人间蔓延。

    静仪垂下眼睫,觉得他越过咖啡杯上方看来的眼光分外灼热,敏感的嗅觉除了闻到咖啡的味道外,似乎还有隐微、不细闻就闻不出来的男人味道,那味道不难闻,尤其是混合了咖啡香,倒令她有些微微晕眩了。

    “你刚才说”看出她的不自在,奕麒试图打开话匣子。“你从小在修车厂长大,十岁就会换车轮了。你对汽车很感兴趣吧,书柜里都是有关的杂志。”

    “嗯。”提到本行,静仪便活泼了起来。“我高职念的还是汽车修理科喔。本来大学也想念相关科系,但我想了又想,觉得大学能教我的,恐怕还比不上从厂里的师傅那里能学到的。而且车厂需要的是合乎时人潮流的做生意方法,所以我补习了一年,考上企管系。”

    “原来你是企管系出身的。”

    “不过课余时间,我都会到厂里帮忙。所以我是这里的资深工睡,能当经理可不是因为我是老板的女儿。”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骄傲了一下下。

    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可爱,奕麒扬起的唇角更温柔、欢悦了,觉得她就像一朵新鲜怒放、娇妍典雅又带点俏皮的蔷薇花,纯真的黑眸里还有抹少女的野性,美得让人好想拥有。

    “对不起,你一定觉得我很烦,说着说着就大言不惭的自吹自擂了起来。”她不好意思的道。

    “没的事。”他深炯的眼眸明白宜示着对她的欣赏。

    “你的确很优秀。”

    被他这么一称赞,静仪心花怒放,花瓣似的菱唇止不住的频往上扬,更衬得她眉目如画,灿美如花。

    “在车子方面,我是敢这么自夸啦。”她爽朗的说“就像本厂提供的服务一般货真价实。如果这次你满意我们的服务,可以考虑以后再给我们服务的机会喔。对了,这里有份明细表,你请看一下。”

    她起身到办公桌拿了一份档案过来,打开递到他面前。

    “这里有材料费及修理费,每一笔费用都是实实在在的,不信的话,你可以打去同行问看看。”

    “没必要。”他手伸向她,在她不解的眨眼下,绽唇笑道:“这不是要给我签名吗?”

    “对喔。”她找了枝笔交给他。

    两人的指尖在不可避免下,微微的触碰到。静仪只觉得一道温热的电流经由相触的部位传导向体内深处,化作难以言喻的滋味扩散向全身,不由得怔怔的瞪视着他。

    奕麒眼中有着浓烈的情意,仿佛凝聚着千育万语要向她诉说,也像一道引力吸引着她靠近。然而,就该她想靠近时,恼人的电话铃声响起,像一道无情的雷声,硬是劈开了缠绵的视线。

    “喂!”静仪抚了抚仍然狂跳的胸口,伸手接过听筒,发出喘息似的声音。

    “嗯,我明白了。”原来是修护厂中心打来的电话,她转向奕麒,之前的迷乱情绪逐渐沉淀下来。“他们将车子准备好了,可以去取车了。”

    “喔,好。”奕麒知道眼前不适合谈情说爱,这份动心其实来得并不合乎时机。除了晚上非去不可的宴会外,他明天—早就要飞香港、再转往上海,五天之后才会刚来。

    天哪,五天!想到将有这么长的时间见不着她,那相思的情绪便泛上眼睫。

    静仪毫不清楚他心情的变化,还俏皮的道:“如果没,问题的话,请在请款单上签个宇。我保证这不是卖身契,

    到时候如果你不满意我们的服务,都还可以再谈。”

    奕麒扯了扯唇,对她的开朗倒有些嫉妒了起来。

    “我相信你。”他若有深意的看她一限,很快的签上名。

    静仪被他的眼光看得心儿又乱擅乱跳了,若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可能又要与他相对无语,唯有眼波缠绵了。幸好她记得表弟路特丹的脾气有多坏,那张嘴更不饶人,尤其他又知道那辆cefiro的车主,就是那天让她舍弃等待她吃饭的全家人,热心帮忙的男子,说不定还会拿马表计算他俩独处的时间呢。

    所以,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把他给带到表弟面前,免得那家伙又找机会嘲笑她。

    “请跟我来。”

    虽然对她语气里的急躁微感受伤,奕麒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她下楼,越过接待大厅,穿过另一道门,来到修车间。

    她带他穿过一群忙碌的工作人员,来到一名蓄着长发的瘦高男子面前。

    “阿丹,宋先生来拿他的车子”

    那名被叫做阿丹的青年,以他的浓眉大眼很不客气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奕麒一遍,最后才懒洋洋的交出车钥匙。

    静仪瞪他一眼,没理会他调侃的眼神到,拉着宋奕麒他走到他的车旁。

    对于她就这么随意的拉起自己的手,奕麒全身不禁窜起一阵微颤。她的手虽不是很柔软,但感觉很不错,然而,不错的感觉还来不及进一步的品味,静仪已经放开。

    “你不妨试试车。”她微笑的建议。

    “嗯。”她依言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感觉着车身的平稳一如往昔。

    他只在宽敞的厂区内绕了一圈,便回到静仪身边。

    “有没有问题?”她关心的问。

    “没问题。”

    “那就好。嗯,你想用什么方式付款?我们接受现金,支票,信用卡。”

    “信用卡好了。”虽然有些遗憾她满嘴叨念的都是生意经,可想想这是她的职责,而且付钱也是因该的,奕麒倒是心平气和的掏出皮夹,取出取出金卡给她。

    静仪把信用卡交给会计,才转过头想对奕麒说什么,就被他眼中热切、严肃的神情给吓位。

    “你,听我说,”他的语气显得急促,所有的人都忙着自己的工作;正是说话的最好时机。而且,该死的,再不走,他在社交界从未迟到的名声又要杠龟一次。

    “我今晚有个约会推不掉,”他的神情无比懊恼“明天又要到大陆,大概星期五或星期六才回来。我在想,回来后是不是有荣幸呃,约你一块晚餐呢?”

    “晚餐?”心一阵一阵的雀跃,他是那个意思吗?

    “是的,晚餐。你肯赏脸吗?”他专注的眼光紧锁住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她兴奋得口干舌燥,才想舔一下唇,会计已经走过来,将金卡文还给奕麒,并请他签名。

    他快速签好了名字,重新抬起头,直视着静仪。

    粉脸晕红,即使女性的矜持让她想要拒绝,倾向他的心也不容她说不。

    静仪微微点了一下头,羞怯的说:“好。”

    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欢呼,奕麒忍不住拉住她的手,

    低哑着激动的声音“等我。”

    简单的两个字,却有无限的情意,静仪的颊肤如火焚的,心儿渗了蜜酒似的既甜美又醺然。

    不再多言,他放开她,坐进cefiro里,朝她摆了摆手,连人带车很快的消失在她痴痴的凝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