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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卡住喉咙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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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我被一阵干渴的感觉叫醒,很不情愿的爬起来,准备到附近的小河边去喝水。

    正值旱季,难以忍受的高温让我们除了必要的狩猎外,几乎不进行其它任何活动,大家四下散开,各自找到一些斜坡树阴等比较凉快的地方,或倒头大睡或浅眠小息,不到肚子饿的瘪了下去,绝不挪动半点地方。

    原来宽阔的小河只剩下细细的涓流,周围露出干裂的土地,偶尔窜过一只来喝水的蹬羚,我走近河边,发现表哥季罗也在,趴在岸上低低吼着,打了招呼,便低下头喝水。

    清凉的河水让体温降了下来,我舒服的跳进水里打了个滚,再回头看着季罗,这家伙昨晚吼了一个晚上,吵的整个狮群不得安宁,我有些奇怪,考虑要不要上前探望一下。

    他还是趴在原地,像是要喝水的样子,偶尔低头喝了几口,水却很快从嘴角流了出来,看来这家伙遇到麻烦了。

    明明昨天还生龙活虎的,吃起东西来没人能抢的过他,今天怎么连水也喝不进去了?等等,昨天?我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昨天那只成年的黑斑羚,该不会是

    我跳起来跑到他身边,左右打量,在他的喉咙处明显的凸起一块,是卡住了什么吗?也许就是那只黑斑羚坚硬的骨头吧,我有些兴灾乐祸,再叫你抢。季罗好像明白我在想什么,狠狠的瞪了一眼,又是一付无奈又痛苦的样子。

    没有人会来帮它,只有靠他自己。

    远处的表妹莎丽跑了过来,她是季罗的跟屁虫,整天只知道跟在他的后面耀武扬威,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仗着两个表兄的宠爱胡作非为,我从小没少吃她的亏,讨厌的家伙。

    莎丽目中无人的跑了过来,留下一连串的尘土,我厌恶的扭头避开,在这种炎热的时候就算多走几步都显得多余,更别说是打架,我决定不与她计较,回去睡个回笼觉。

    当我恋恋不舍的离开小河时,莎丽还呆在季罗身边,她没弄清这个强壮的表哥是怎么了,还哀怨的怪他不理自己,我想,就算她知道季罗现在的痛苦,也丝毫帮不上什么,最多只能在一旁安慰罢了,但这远远不够,他现在需要的,我们都给不了。

    卡拉娜姨母远远的看着,眼中充满担忧,我想她知道自己的儿子遇到了什么麻烦,但她也同样什么都做不了。

    又是一夜的哀嚎。

    第二天早晨,狮群要出发了,整整三天没有狩猎,就算再怎么酷热难耐,我们也要起身去追逐迁徙牛羚的足迹了,它们跟着草季跑,我们跟着它们跑,这是恒古不变的定律,是大草原的生存法则,我们都必须遵守。

    在动身之前,父亲先带领大家来到小河边补充水份,我们都大口大口的喝着,要知道在这样的旱季,能找到清澈的水源也是很不易的。

    季罗低下头努力的饮水,但大部水依然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那块骨头还卡在那里吗?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照这样下去,他也不可能会吃的下食物,而且,他已经两天没喝水了,在这样的天气里,如果他今天还不能饮水,那不用等饿死,他也会脱水而死的。

    我虽然不喜欢他,也曾兴灾乐祸,但还不至于到希望他死的地步,看着他痛苦难耐的样子也难免心里难过,

    父亲发出出发的吼声,我们起身,慢慢依序离开,大部分成员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没有人会为他停下脚步,莎丽早已跑到前面去了,卡拉娜带着费里克斯落在后面,忧伤的望着自己身处困境的儿子,不时哀嚎,但最后她还是毅然的回过头,加入到行进的队伍中。

    季罗站了起来,蹒跚的跟着大家,他不想放弃,如果现在脱离狮群,他将必死无疑。

    空气中的温度高的仿佛要燃烧起来,但还是抵消不了我的好奇心,我频频回头,想确认季罗的状态,他仿佛一下子瘦了好多,鬃毛凌乱,无精打采,丝毫没有往日年轻健壮、意气风发的样子,虽然他还是在努力加快自己的脚步,无奈的事实却是他与队伍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

    正在打量,狮群忽然一阵骚动,前面出现了牛羚留下的痕迹,母亲闻了闻地上的味道,又指着草上留下的新鲜咬痕,告诉我和哥哥这可是一个相当大的牛羚群,并且里面有很多怀孕的母牛羚,这意味着在不久的雨季到来时,我们就可以享受到无比非盛的大餐了。

    在这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跟着它们。

    果然,父亲的脚步加快了,大家奔跑起来,速度快的我和哥哥有些吃不消,只能拼命的跟在母亲后面,生怕落下,当然队伍中一些其他同龄的表兄妹们也同样如此。

    谢天谢地,在我将要支持不住的时候,牛羚群终于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队伍慢了下来,我知道母亲他们又要开始新一轮狩猎的策划了。

    这种时候我居然又想到季罗,回头张望,竟然还能看到他的身影,我不否认我的意外,可能是因为早已预知了他的死亡,不过我想,回过头不管能不能看到他,我都会吃惊的。

    他的身影已经落下很远了,远到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正当我望过去时,他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终于没有站住,倒下不动了,此时,也许他正承受着我们难以想像的痛苦,也许他已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一只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的小公狮,我的快要成年的表哥,这个正在长出美丽鬃毛的强壮雄狮,没有倒在惨裂的战斗中,没有倒在艰苦的捕猎中,却倒在一块莫名的骨头上。

    这真是一块坚硬无比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