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残酷恋人 > 第三章

第三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距离家门十余公尺外的地方,就听见她继父大吼大叫的粗鄙声。

    唐蓉叹一口气,打消原先想给她妈妈的惊喜伊藤给她的好几百块美钞。索性绕到死党秀云家,等天黑后,继父和妈妈睡了再回去。

    她实在讨厌透了那个家,偏偏每天又非回来不可。

    秀云的情况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她那个凶恶的大嘴巴妈妈,去年差点把秀云的姐姐秀慧给逼死,只因她和邻村的男孩手牵手在黄埔江边被人瞧见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妈妈却硬是谴责人家玷污她的女儿,非十万人民币不肯善罢干休。

    都什么时代了,还用这种落伍的胁迫方式,难怪秀慧火大一气由家里披头散发冲到江边,幸亏左右邻居拦得快,才没酿成不可收拾的惨剧。

    她俩倚在床畔,无限神伤地互吐苦水,直至月儿娘娘溢出皎洁的光芒。

    “真的不吃点东西再走?”秀云恨不得她能留下来过夜。

    “不了,太晚回去,不小心吵醒那个恶魔,我又有三天坏日子好过了。”唐蓉摆摆手,辞出陈家,拖著沉重的步伐辗过石子路。

    好险,妈妈和继父都睡了,屋里阒静无声。

    她轻手轻脚阖上那扇千疮百孔与客厅略作蔽障的木门,摸黑脱掉身上的衣物

    “啊!”她惊声一叫,嘴巴立刻被捣住,一股蛮力藉著粗壮的手臂环住她,把她按在床板上,急躁浓浊的喘息,直喷她的眼睑,引起她一阵反胃。

    她惊魂不定,犹豫著要不要反抗或叫喊。在此地栖居多户人家的大杂院中,任何叫喊都很容易被听见,邻居们应该会手持木棍或铁条前来救她,可是她妈妈知道以后会如何?她是个爱面子的人,这没时间考虑了,随之而来的痛楚,令她奋力积满的熊熊怒焰,急欲找出得以发泄的管道。

    她从来没那么生气过,为妈妈,也为她自己。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怎么可以

    唐蓉于慌乱中,自床头找到那把有备无患的匕首,咬牙切齿,一刀刺进她继父的胸膛

    他几乎是一刀毙命,连惨叫哀嚎都来不及。

    她母亲在夜色中,全无心理准备地目睹了这幅景象。第二天,她向公安机关报了案,坚持咬定是唐蓉行为不检点,勾引她的继父。

    “妈?!”这是她此生最后一次呼唤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呀!

    唐蓉在少年法庭上哭诉了一遍又一遍,然铁证如山,幸亏她末满十八岁,法官又法外施仁,只判了她五年感化教育。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有首歌叫金色世界,叙述上海的繁华与纸醉金迷,曲调柔软缠绵、华丽堂皇又委靡消沉。

    伊藤忍受酒店以这首歌唤醒沉睡中的他,抬眼竟已近中午。她怎么没来?

    他捺著性子踱入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刮完胡子,换上舒适的休闲服。门铃并未如预期的响起。

    她爽约了。因为他给的礼物太贵重?还是那句不痛不痒的妹妹?

    许久他不曾兴起这样的失落感,为一名没见过世面,单纯得近乎朴拙的大陆妹?不可思议!

    伊藤收拾好行李,退了房间。赶往机场的路上,他脑海里不断翻涌出唐蓉嫣然、腼腆的笑容。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唐蓉被关进少年感化院后,每天除了上课、训话,还有严厉得形同酷刑的磨练。

    然而,不管日子多么艰苦、难熬,她始终不会掉过一淌泪,她的泪已经在法庭上哭完了,当瞟见母亲声嘶力竭罗织她的罪名时,她就黯然告诉自己,这世上再也没有值得信赖之人,从今尔后她只剩孑然一身,虽孤寂难免,但了无牵挂。

    她的坚强刚毅,在观护所管理员的眼中,成了无血无泪、生性狠戾的坏胚子。人人视她为异类,刻意跟她保持距离。

    所幸她本来就不多话,人不理我我不理人的日子,她更能发狠猛啃书,院内小型图书馆内的藏书,在短短一年左右,已经让她啃完了四分之三。

    为了填补空白的心灵,害怕独处时一下小心又回忆起往昔那段晦涩惨绿的童年,她把每月由感化院安排打工所赚来的微薄薪资,全数交给监管员,请他代买各式各样的书籍。

    授课老师见她态度认真,主动帮她买了录音带、基础美语让她背诵,好把过剩的精力发泄殆尽,最好连体内的邪恶因子一并抹去。

    自她杀死继父的那天起,包括她妈妈以及许多法界人士,一致认定她是邪魔附身,才会干下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只有她心里最明白,她那一刀是替他们唐家一家三口报下共戴天之仇。她爸爸在天之灵,倘若得知,也该会含笑嘉许才对。

    她没有做错,所以无需后悔。

    秀云来探望她时,已是半年之后的事,她旁敲侧击,问唐蓉是否悔不当初?继父坏归坏,但总罪不至死嘛,得饶人处且饶人,杀了人,再充分的理由,又有何用?

    唐蓉静静听完,只冲著秀云夷然一笑,霍地站起来,走回铁门内。

    秀云自此没再来过,她也不希罕,跟一个不了解自己,甘于屈从的朋友,实在没必要浪费口舌。

    她宁可选择孤独,把自己与外界完完全全隔绝起来,至少在心底她是这么做的,而且做得极其彻底,不让任何人窥见她内心深处的秘密。

    因著她特立独行的性格,吸引了“上层”对她的注意,于暮春交夏的一个午后,他们传唤她去接受一项关于心智、体能的测试。

    测试的结果显示,她体内流著一种嗜杀的血液,这样的人不适合过正常生活。

    于是在上层积极“栽培”下,她被训练成一名冷酷杀手,专门替政府机构的秘密情报单位工作,每次完成任务,均能得到一笔高额的报酬。

    “考虑的结果如何?接不接受?”监管员操著纯正的京片子,透过两片无框的玻璃镜片睇视她,鼻翼两旁深陷的法令纹,仿佛写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唐蓉没有选择的余地,从孤女沦落为落翅仔、杀人犯乃至杀手,统统是被迫不得不接受。

    她超乎常人的冷静,咬咬牙,点头应允。

    果然非正常人类!

    监管员满意地笑开了嘴,赞赏自己眼光独到。

    “这些钱拿去,把自己打点得像个人样。”

    唐蓉瞄一眼手中的钞票,起码在万元之谱。呵!她的身价,手染鲜血的身价原来是如此昂贵?!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五年之后,她获准离开感化院,一如所料,没有人来接她。

    据说妈妈已经改嫁了,临嫁前还公告周知,和这个没人性,残酷歹毒的女儿脱离母子关系,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

    她还真狠得下心!

    谁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唐蓉照例仅惨然一笑,不让泪水沾湿她的脸,她要用冷漠将一切伤痛层层封锁于心底。

    她依旧美丽如昔,成熟女人的风韵,令她甚至比少不更事的纯稚年岁时,益发灵灿妩媚。

    手上的简单行李内,摆放著“上层”预支给她,多得足够丰衣足食活上一整年的报酬,以及那只打造精致,美奂绝伦的白金手链。

    它是她仅存的,堪称美好的回忆。她二十二年的青春岁月,居然贫乏若此,可哀呵!

    她的头一个落脚处是“和平饭店”然后必须在天朦朦亮前,搭乘泰航,赶往泰北的美斯乐,进行她的第一项铲奸除恶的任务。

    “我们对付的全是一群啃人民骨肉,喝人民血汗钱的黑社会头目,这是替天行道,不必手软,更不用有任何罪恶感。”负责训练她的“上层”导师,一次又一次耳提面命,要她把心放到最狠,把血降到最冷,不达任务誓不苟且偷生。

    唐蓉搁好行李,和衣躺在柔软的弹簧床上,手中把玩著那串手链。

    五年的日子不算短,在每个难熬的夜里,她拼命回想他的抿嘴浅笑,关怀温馨的目光,藉以减轻肉体与心灵上的痛楚。

    这是串饱含纪念意义的链子,然,纪念什么呢?纪念一段无疾而终,徒留惆怅的情感?还是纪念她坎坷多舛的人生路?

    但无论如何,她始终视它为珍宝,它代表著她人生中的第一个男人、第一个奢侈品、第一个有笑有泪的回忆。不管她将来会步向天堂或地狱,她都会牢牢记住,曾经有过一个那样的男人,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著她去喊他一声哥哥。

    尽管那不是她要的,她仍是感激涕零。

    手腕上的表,指著四点一刻,唐蓉一夜无眠,犹精神奕奕。感化院里的医师说过,她拥有非常人的体力,所以能担非常人的重担。

    非常人?!哼,好讽刺。

    俐落收拾完行李,赶往机场,展开她未知却绝对惊险重重的杀手生涯。

    往曼谷的班机上,邻座是一位中西混血儿,自称是香港中文大学的学生,叫杰瑞罗。

    唐蓉礼貌地朝他微微颔首,立刻别过脸假寐,希望打消他想攀谈的念头。

    “你也是到泰国观光的吗?”看来他并不死心。堪称流利的英语,夹杂著广东腔调。

    “可以算是。”五年非常人的磨练,她已脱胎换骨,变得世故、滑头而狡诈。

    她讨厌这种改变,且挺怀念十七岁时候,那个清纯、浪漫,有著无邪明眸的自己。但,她无力挽狂澜,这一切全是造化弄人,连老天爷都爱跟她过不去,尚能如何?

    大男孩搔搔后脑勺,不太满意她的回答,却很识相地不再追问,只粲然咧著嘴,露出洁白讨喜的贝齿,憨憨地笑了笑。

    打量她的眼神,和其他不怀好意的男人不同,一样有热火和赞叹,但没有挑逗,是很真很真的那种。

    在这双眼睛的凝睇下,唐蓉恍惚间回到十七岁那年,当她首次下海,幸运地遇到一个叫伊藤的日本男人

    一见钟情的喜悦暖化并抚慰她过多且过早饱经沧桑的心,它让晦暗的人生忽而瞥见一束光芒。五年了,她仍不时在午夜梦回,仓皇惊醒的梦里低呼他的名字。

    “你呢?也是去观光?”唐蓉不愿太拂逆他的好意,礼尚往来,反问他一句。

    “唔,到清迈看看那里的少数民族,我是人类学系的学生。你知道泰国的少数民族多达十九族,其中最有名的七族包括长颈族、苏族”男孩愈说愈兴奋。

    唐蓉注意到他有双深情的眼、高挺的鼻梁、适合接吻的优美薄唇,嗬!她没来由地又想起那个叫伊藤,她首度也将是最后一次下海的第一个恩客

    杰瑞罗像打开话匣子似地滔滔不绝,神情举止一派天真。很像她少不更事的时候令她不知不觉心疼起来。

    “如果你也是单独一个人,我们何不结伴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他诚挚地邀请,脸上散发著热切的期待,犹如一个卑微的奴仆,在等候女王的恩准。

    “谢谢你的邀请。我不是一个人,有几名同伴在曼谷饭店等我,我们预备前往普吉岛。”一北一南相差十万八千里,这回他该死心了吧?

    唐蓉并非蓄意撒谎,她只是选择了一个最不伤感情的方法,让他知难而退。

    “喔!”杰瑞失望地眨了下眼“那太可惜了。”

    他一直期望谈一个很真很美的恋情,跟一个仿佛遭贬谪凡尘的天使般的女孩。

    在这段三、四个小时的航程中,他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

    “很高兴认识你,但愿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杰瑞腼颜愈深。

    “希望是。”曼谷机场纷乱的人潮,迅速冲散他们俩。

    唐蓉毫不留恋,遑论难舍之情,她昂首快步,坐上接泊的汽车朝泰国国内机场而去,转机赶往清迈。

    心中不住默祷,千万别让她再碰上那个口若悬河,来自香港的混血儿。

    上帝首次听见了她的祷告。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清迈皇家饭店九六号房,时间晚上十点整。

    唐蓉对著镜子,换上一袭黑色丝绒低胸礼服,舒适贴身的设计完全展露她曼妙撩人的曲线,妖艳的眉眼是教人难以抗拒的蛊惑。

    她对镜试了各款各样的笑意,以便在适当的时机使用。因应任务需要,她必须毒如蛇蝎,丽如妖魅。

    泰国是外国观光客的天堂,清迈以北的金三角则是烟瘾毒贩的金窟。每月由此地运出的毒品,多得令人咋舌,豪华饭店、酒家、夜总会、舞厅、妓院全设了“吸烟区”有些地方甚至名目张胆贴着“鸦片烟馆”

    到此一游只能动口吃、掏钱买货,不准拍照。

    唐蓉鄙夷地皱皱鼻子。今晚“四青物产”总裁在饭店十七楼举行一个盛大的舞会。

    四青物产三名大股东之一的颜立民即是她的目标。

    盛大的舞会中,宾客都是泰国上流社会的名人。唐蓉打扮入时,挽著市长的手臂,款步走入舞池。

    她的舞姿精采极了,惹火的身段在场中飞旋翩然,是众所瞩目的焦点。身畔围绕的俊男,一个挽过一个

    水晶灯层层叠叠,如颤动的流苏,穿走在她周边的仕女,披挂了一身的南海珍珠、钻石翡翠,却全都过犹不及给比了下去,暗淡无光地仅能当个陪衬。

    颜立民打著拓展中国商务的旗帜,到泰北来从事毒品买卖,辗转走私回大陆沿岸,吸食人民的血肉,成就他穷奢极侈的享受。唐蓉以为她在寄怀别馆见到的排场,已经是过分豪华的景象;没想到,颜立民出手更阔绰,大厅内座无虚席,宾客食不厌精,鲍鱼只选最昂贵的“两头鲍”鱼翅要一条条牙签一样粗的金山勾翅,燕窝更是名贵的血燕

    清迈与许多先进国家的大城市相比,并没有特别繁华富庶或过人之处。相反的,它为了吸引观光客,勉强保留建筑于数百年前现今已一片斑驳的佛寺,和长耳族、长颈族非人道自虐的少数民族,更是与进步、文明严重背道而驰。

    可,在私底下,某些幽暗的角落里,它却特别摩登、特别罪恶、特别黑暗、特别放荡

    其始作俑者,便是这群嗜血、啃骨、吃干抹净,利欲薰心的混帐东西!

    唐蓉注意到颜立民手捧高脚水晶杯,假装和某位政要热烈讨论政府新颁布的金融政策,实际上则是拚命拿眼瞅她,她舞到哪,他的目光就跟到哪。

    然,大厅另一端,她没留意到的,还有另一双眼,更专注地盯视著他两人。

    颜立民五十多岁了吧,看上去顶多四十出头,个子岸伟,眉宇间潜藏著阴狠霸气。他有时仰天纵声大笑,令对方有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寒意。

    唐蓉转过来,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经过,不发一语,只凝著美眸挑逗他。

    他是个中老手,狡猾的狐狸,心中正盘算著如何追捕猎物。

    她有意无意飘漾的万种风情,逗得颜立民心痒难搔,当他正欲开口攀谈时,她已翩然换上另一个舞伴,再度滑入舞池。

    雷射灯光闪烁每一具粉雕玉琢的鬓影,瞬间流转千回,她依然咦?她不知去向了!

    颜立民摇晃著杯中晶莹透明琥珀色的美酒,微微抬眼,不著痕迹搜索一遍。

    不在?!

    一时心情大坏,踅回他专属的贵宾休息室,立刻招来贴身保镳,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找回那美艳女子,以及查明她的来历背景。

    保镳才欠身离开,唐蓉旋即由甬道的天花板夹层跃下

    “嗄?!”一双灼灼黝亮的瞳仁阻绝她的去路,幽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一股慑人的寒气迎面袭来。

    他们俩的距离仅仅一步之遥,只需扣动预藏于吊袜内袖珍手枪的板机,便可以随时杀人灭口。

    但她没那么做,只怔愣与他四目交织。她犯了杀手最大的忌讳优柔寡断。这若是让上层知道,她必死无疑。

    须臾,那人无言且突兀地执起她的手,瞥了眼雪白细腕上的白金链子。

    “你是”她若有所悟。

    糟!甬道上有脚步声传来。唐蓉急于脱身,仓卒别过,又觉不该就此离去,她必须杀了他,摒绝后患。

    猛回首,那人居然奇迹似地不见人影。欵!管不了那许多了,先完成任务要紧。匆匆推开雕花房门更震撼的场面正等著她他死了!

    未闻惨叫、挣扎与枪声,颜立民却直挺挺地倒卧床榻,殷红犹温的鲜血,自他前胸汩汩直流。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唐蓉轻巧旋了身,从她潜入的夹层板逃逸出去。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干得好,你的酬劳。”中国方面派驻在清迈的连络人张冀以十分嘉许的口吻,盛赞唐蓉漂亮完成任务。

    他递给她的是一张汇票“钱已转入你的帐户,下一个任务是高坡的儿子高建成。”

    “下一个?”这么快?她连喘息的空档都没有。

    这趟任务的完成,纯属“意外”唐蓉可以不要那笔丰厚的酬金,但她必须保住性命,而保命最好的方法即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上层要你在清迈多待几天,喏,高建成的资料全在里面,有问题再跟我连络。”张冀加了句“三天之内,杀掉他。”

    她不能拒绝,仰首干尽杯中酒,绯红血色立刻漫上她惨白的脸颊。

    “没问题吧?”

    “当然。”有也不能说。

    甭说开口婉拒,纵使轻蹙一下眉头,数秒之内就会有颗子弹精准穿透她的咽喉。持枪“销毁”她的,可能是张冀,也可能是某个躲在暗处的幽灵杀手。

    每个杀手均必须时时提高警觉,他们随时得杀人,也随时会被杀,他们是死神的部下,镇日得与恐惧危殆为伍。犹如一头猎犬,永远仓皇追逐,永无宁日。

    唐蓉敛眉愁眸,没入黑巷之中。

    晚风梳扬她披肩的秀发,长巷阒暗冷寂,巷底一抹幽微光亮照映著她修长萧索的身影,如一尊骇人却妖艳的鬼魅长长的暗影躺落地面,犹不停延伸

    悄无声息地,另一道黑墨般的暗影重叠上她的。

    “谁?”唐蓉灵敏察觉他的存在。

    “分赃的。”男人粗壮的手猝不及防拦上她纤细的腰杆,剩余的那只手同时探入她的胸衣,取出张冀交给她的汇票。“这么多呀,我要一半。”

    “你到底是谁?”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唐蓉一身上乘武术可不是白学的。

    但见他两个起落,骤然回旋,招招都显示出练家子的凌厉身手。

    “让你渔翁得利,大言不惭收下巨额佣金的代罪羔羊。忘了?”这男人来者不善,凭藉得天独厚的孔武力道,轻易化解唐蓉的攻势,逼她温驯伏在他肩上。

    是皇家饭店那个突如其来的大汉。唐蓉认得他的眼,和他始终从容自若的喘息。可怕的对手!

    原来他是赶来分一杯羹的,不过,他对她手腕上的链子,兴趣似乎更浓。

    “要多少钱尽痹篇口,何必故弄玄虚。”唐蓉愤怒甩开他紧抓著她的手,却徒然惹来他更使劲的箝制。

    “全部,包括你。”那男子找著她的唇瓣,以匪夷所思的激情拥吻她。

    唐蓉呆掉了,二十二年的生命,感情世界仍处单恋阶段,委实没有足够的经验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场面。

    在感化院时,每日受完严酷的训练,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等待入睡时,她会给自己一段时间,自由自在地幻想与伊藤的初吻,温柔缠绵的拥抱,想像在他厚重冬衣下的宽广肩膀和扎实的肌肉,他拥抱的力量一定激越野烈得令人血脉逆流,心绪狂跳吧,就像现在

    唐蓉蓦地一凛,奋力擅起头,直视他的眉眼“你是”是他?

    伊藤没有放手的打算,以一记疯狂绸缪的吻,默认他的真实身分。

    “不,别”她是天地难容的杀手,她没有爱的自由。

    “你欠我的。”即便飞逝了将近两千个日子,他犹无法忘怀这个他花三百美金买下初夜的女子。

    那日她不该爽约的,害他损失得更多,她应该做点补偿才合乎公平原则。

    “可你说认我当妹妹。”被风掠起飞扬的发丝,飘散著甜蜜的香味,脸蛋因紧张亢奋红得像个水蜜桃,仿佛轻轻咬下去就会渗出糖汁来。

    任何正常男人面对如此秀色可餐的女人,难免会做出离经叛道的行为。

    “确定是我说的?”天!那绝对是他说过最愚不可及的话。“ok,我收回。”

    话一出口,如覆水难收,谈何容易?

    “来不及了。”她对他的思念化成一根利刺,深深刺进她的心脏,从没有一种情感可以刺得她如此痛不欲生。

    她在上苍捉弄下成了一名杀手,不能有爱有泪、没有自我的杀手。他们注定了须以悲剧收场。

    “这得由我决定。”他将她推向墙垣,两臂为锁圈住她。“告诉我你的组织。”

    唐蓉嗫嚅著,间不容发的环伺,令她胸口一窒,乱了方寸。长达四年多非常人的训练,在这一刻险些要瓦解掉。

    极端混乱之下,忽地一道灵光闪过。她踮起脚尖,主动吮住他两片教她魂牵梦系的薄唇,然后万不得已,狠下心来,用力一咬

    伊藤惊诧方定,她已趁隙觅地逃逸。走得干净俐落,未留半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