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娃心倾恋 > 第七章

第七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九月中旬,楚心娃又回到学校去上课了。离开学校太久,有些东西不免生疏,再加上她是中途插班进现在这个班级,毕业作品展的分组早已完成,她又无法中途加入,因此形成只有她一个人单打独斗、自成一组的局面。

    但她并不气馁,因著对服装设计的热忱,再加上她有天分又努力十足,很快的就追上其他人的进度。为了赶上同学,楚心娃是付出了所有的精力,就连例假日也都躲在宿舍里用功、画设计图,个性独立使然,她并不太会去依赖别人,也不会去诉苦。

    两地相思,范修尧知道她忙,而建尧科技已逐渐驶上他当初铺设的轨道,他现下唯一的计画是等楚心娃一毕业两人就马上结婚。她太独立、也太不依赖人了,一点也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令他每每有种无法掌握住她的不安。

    尤其在毕业展制作的课程展开后,她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大都是范修尧自台北搭机南下来探她。那一天她会暂时将所有的事丢到一旁,两人甜蜜的共度,第二日再加紧用功补足当日该完成的工作。

    随著时间的推栘,毕业发表会亦踏入紧锣密鼓的阶段

    范修尧正埋首在书桌上藉由网路观看股价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引起他的注意力,他抬起头来望向门口,随即惊喜的出声。

    “娃娃!”

    出现在门口的娇秀身影冲进他怀里。“阿尧!你看,我成功了!我的作品入选发表会的优选了!”她挥舞著手中的一纸文书嚷嚷道。

    他只是用大掌捧住她的俏颜,带笑宠溺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有天分!”

    “就这样子呀!”楚心娃不依的嘟囔道。

    “不然你要我怎么样?”他笑问。

    “起码说声:‘你是最棒最厉害的!’或是‘嗯,评审老师果然有眼光!’这才算真正的赞美嘛!”她巴著他,大眼闪亮亮的冀望着赞赏。

    “真是不害臊。你都已得意成这副德行了,我要再称赞你的话,你不连‘谦虚’两个字要怎么写都忘了吗?”

    “没关系呀,忘了我还可以查字典!”她俏皮的说道。

    “顽皮鬼!”他轻敲她的头。“今天怎么有空跑回来?你毕展一忙起来不是连我这未婚夫都忘光了吗?”

    她装傻的嘿嘿直笑。“因为我们昨天就开始停课了,发表会一个礼拜后才开始。还有,教授认为我的作品水准很高,他把我的设计图送去法国参加今年的设计新秀选拔赛,你知道吗?我入选了呢!”说到此事她不禁兴奋的直跳。

    她的喜悦感染了范修尧,令他脸上浮出浅笑。“恭喜你了,娃娃。”原来他的小女孩比他所认定的来得有才华。

    “谢谢!”她欣然接受,并在他的脸颊印上两个大大的吻做为回礼,然后就整个人懒洋洋的埋进他的胸膛里。“呼!毕业制作终于完成了,好累喔,坐车也好累。如果我的推荐资格有通过的话,我就可以去念茱莉亚了”她呢喃道。赖在他身上好舒服,好想睡

    “茱莉亚,法国的茱莉亚艺术研究院吗?”范修尧浓黑的眉倏地皱起。

    “对呀,那里曾经培育出许多知名的服装设计师呢,而且我以前的死党搞不好也在那里,那时我们一块约定要去那里念书的,我好想去”她诉说著,原已快眯上的双眼顿时睁大,发出渴望般的异彩。

    “该死的!你不能去,我也不准你去!”他突然面色阴惊的暴吼,惊吓到正逐渐放松下来的楚心娃。

    她愕愣的盯著他阴沉的脸色。她说错什么了?他不是应该要为她高兴吗?为什么他看来如此暴怒?

    “为什么不准我去?我好不容易才拿到推荐资格的,而且你凭什么不准?”

    发现自己情绪太激动,他试著缓和下语气“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我,等你一毕业我们就马上结婚的。”

    “就算嫁给你,我还是能继续念书呀!”她不认为这两件事有冲突之处。

    “不用再说了!”他站起身来将她放回地毯上。“如果你仍旧坚持要继续念书的话,那我们就解除婚约吧!我无法接受一个见不到面的妻子,所以,我让你自由。”

    泪光瞬时盈满她的眼眶“为什么这样就要和我分手?这根本就荒谬极了,我不要!”她现在是真的完全无法了解他的想法了。

    他压抑住自己浮动的情绪。“娃娃,你听我说。”他伸手抬起她的小脸“你还年轻,我知道你一向独立,但是一个人孤身在异国的孤寂感你是不会了解的。你现在爱著我,但这只是你的初恋,当你在外头遇见更好的男人,拥有更没有负担的恋情时,你可能就会忘掉我。与其让你到时怨我束缚住你,不如我们分手。”

    “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忘记你去爱上别人的!”她坚决的说道。

    他扯唇一笑,笑意却未曾到达眼中。“四年的时间不算短,你能承诺会一直爱著我,但我做不到。”黑眸中盛满无奈“我是用遗忘来爱你的!我必须要非常努力的遗忘那件事才能够撇开一切去爱你、和你生活在一起。我所需要的是你就在我身边,在我触手可及之处。现在也只有你才能压制住我心中那条亟欲复仇的毒蛇,毕竟它已经潜伏太久,壮大到我也压制不住了。”他痛苦的低喃,继而又阴沉的看着她。“如果你真的要离开,我无法保证不会去释放出那条毒蛇,或许我会失控,会不顾一切的毁掉楚心民。”

    闻言,她震惊的退开,直退到他无法触及的距离。“原来你还是记恨著,还未遗忘报复。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答应过我的”她的脸色苍白若雪。

    “没错,但唯一的条件是你要在我的身边,陪著我.”

    她拚命摇头,泪珠滚落满腮。

    “你是现在唯一能牵制住我的恨意的人,你也不想我去伤害他吧?”他诱哄的低语,伸手想再度将她拥入怀里,但她却哭著退开了。

    “够了,我答应你。”她哀伤的说道“如果这是你的条件,那么我会留在你身边的,只希望你也能守住自己的承诺。”

    原来,幸福竟只是表面的假象,他和她依然是走在由爱情所凝起的薄冰之上,稍一不慎就将跌入满布仇恨的冰渊中。

    他仍旧执意走向她,将身躯僵硬不已的她拥入怀中低喃道:“我会守住承诺的。”

    原谅他的自私吧!他是真的爱娃娃,只是这份爱有太多障碍也太过脆弱,她若不在身边,他要如何去压制住每个夜里在雪儿的哭诉中醒来时的骛猛恨意呢?

    只希望娃娃不要恨他

    楚心娃学校的毕业展最后一场发表会选择在台北市贸举行,当天到场的传媒出乎意料得多,众人不禁疑惑一场由学生主导的毕业发表会,怎么会有这么多家电视台来采访?直到发表会快终了,俞可欣的身姿如蝶般轻巧舞出时,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压轴的演出!国际级的名模竞也参加这场发表会,难怪会吸引这么多传媒。

    镁光灯闪烁不停,台下人群更是騒动不已,但台上的佳人完全无视于底下的躁动,泰然自若的走着优美的台步。她身著一套纯白小礼服,斜露半肩,胸前背后的布料都呈放射状,优雅的皱褶最终聚集于左肩上完美的挽成一朵纯白的百合花,礼服的裙摆采不规则的剪裁,轻盈的材质在走动时随著身体的动作摇曳。脚上亦穿著和礼服同质感的凉鞋,仿芭蕾舞鞋的形式,珍珠白的缎带直交叉缠绕至她纤细的小腿才打上美丽的蝴蝶结,垂落的缎带在脚步移动时飞扬。

    这一款由楚心娃设计、命名为“春之女神”的晚装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发表会圆满的落幕,更圆了校方的心愿大大的提升了该校的知名度。

    结束后所有人员上台谢幕,许多人纷纷上台献花,捧著满怀的花束,楚心娃回到后台后立即躲进僻静的角落,掩不住心中的落寞。因为她最在乎的那个人今天没有出现,收到再多的花也比不上她最渴望收到的那一束,就算是只有一朵也罢。

    后台内每一个人都在忙著整理收拾,嘴中则不停的谈论著今天的趣事,一片喧闹,唯有楚心娃躲在一旁出神发呆。

    “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了?”好不容易才在热闹的后台找到躲起来的娇小身影,俞可欣忍不住担忧的问道。

    “阿尧的心理障碍仍未完全除去,所以他们两人才会爱得这么辛苦,但是感情毕竟是当事者两人的事,我们是帮不上忙的。”刘国维中肯的说道。

    “可是阿尧他连这种场合都没出现这可是娃娃的重要日子。”她嘀咕道。

    “这不就来了。”刘国维说道。

    唉出现在后台的高大身影太引人注目,他朝范修尧比了个手势告知他伊人的位置后,和俞可欣两人就识相的消失了,将那方空间留给他们独处。

    一大捧纯白海芋突地出现在眼前,猛然拉回楚心娃的神智。仰起头看见那张俊逸的面孔,泪雾倏地弥漫水眸。

    “恭喜你毕业了,你们的发表会办得非常成功。”

    抬手拭去眼角溢出的水痕,她接过那一束海芋,嗫嚅的道了声谢,低头时仍不小心让眼泪滚落,晶亮的水珠让白色的海芋盛接了去。该如何形容她现在的心情?甜蜜苦涩又带著淡淡的忧愁。无论如何,他还是来了!他没忘记这个属于她的重要的日子。

    范修尧陪她坐在阶梯上,紧靠著她。“别哭了,今天比较忙,但一开完会我就马上赶过来了,而且很幸运的刚巧赶上压轴演出。”

    她不语,只是捧著那束海芋,将头垂得低低的。

    范修尧无奈的将她抱入怀中轻抚,在她耳边轻诉著温柔的爱语。她干脆将螓首埋入他怀中专心的哭泣,最近有情绪压抑在心里,她需要好好的抒发一下。

    她一向爱哭,只要泪匣子一开,不让她哭到过瘾是不会打住的。他只好认命的任她把眼泪及鼻涕糊在衣服上。

    “你是骗子大坏蛋,故意让人家以为你不来了,害人家呜”依恃著他的宠溺,她得寸进尺半撒娇的抡起粉拳捶他。

    “好了,别再闹了。”他轻易的制住她作乱的小手,好声好气地说道“我们别再闹别扭了,想想我们是多不容易才能在一起。为你,我可以放弃复仇,只要你答应留在我身边一辈子”他轻叹了口气。“强要你放弃追逐梦想,或许是我太过自私,但我保证绝不负你,好吗?”

    因哭泣而显得分外晶亮的大眼瞅著他,想读出他话中含有多少真心。这般深情的面容迷惑了她,她轻轻的颔首应允了。他已经为她放弃那么多,而今只要她放弃自己的梦想就能保住这段深刻的情感和哥哥

    不再犹豫,小小的脸蛋终于浮现久违的灿笑,她张开手臂环住他的颈项,告诉他她愿意放弃茱莉亚艺术研究院,因为他!

    主动将红唇熨上他的,羞怯的啄吻在他接收到后迅速的加温成激情的热吻。她心甘情愿的放弃梦想,只求现在的甜蜜能无止境的延续下去。

    她深深企求著。

    接过那卷证书,头戴方帽的娃娃笑容灿烂,轻巧地步下讲台,在看见他后,她欣喜的越过礼堂中观礼的来宾飞奔入他怀中,他含笑接住她,她的声音如同最悦耳的风铃声般响起!

    “老哥,我拿到毕业证书了喔!”她嘻笑着抬起头来,原本只齐肩的头发却已披长到背脊,那头丝缎般的长发没有编盘起,就这么任它在风中飘扬

    “雪儿”乍然发觉楚心娃俏生生的脸蛋竟在他怀中变成了妹妹灵秀的脸庞,正愕愣著,她却突然推开他,往后退到他触摸不著的距离。

    “哥,你看,我拿到毕业证书了哦!”她神采飞扬的挥舞著证书,帽上的帽总及学士服的下摆飘得好高,整个人如同沐在风中,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微风。

    “哥,你自己说等我拿到证书就要带我去吃一顿好吃的,可别爽约哦,还有”她仍旧轻快的说著,但话语的后半部却被吹散在风中,令他捕捉不到遗落的声韵.

    他只见她的唇一张一合的,声音却传不到他耳内

    “我没忘!也不会爽约的!”他激切的吼出声,无论她要的是什么,他都不会拒绝的。

    “别忘了哦!”她轻轻的笑了,扔下一句语焉不详的话尾。

    “别忘了什么?”他低语。

    她却抓著证书,轻笑着往后退去,越退越远、越远

    “雪儿,回来!你要提醒我什么?你要我别忘了什么?雪儿!”他飞快的往前跑,倏然身处在一片看不见尽头的广阔大草原上,强风吹得他短发飞散,衣衫飘扬,他却只能看著她的身影消逝。

    他忘了什么?告诉他!告诉他!

    范修尧倏地张开眼,一室黑暗。从梦中醒来,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身侧人儿均匀的呼息声显示她睡得正熟。小心翼翼的分开她缠住他的四肢,他轻捷的下床,随手抄起置于书桌上的烟盒及打火机,走至屋外阳台。

    仔细的拉拢通往阳台的落地玻璃门以杜绝烟味及夜风吹入房中,他燃起烟,沉静的吞云吐雾,冷眼看着烟雾在夜风的吹拂下快速散去,但清凉的夜风却拂不去他心中的烦躁。

    他已有许久不曾梦见雪儿了,为何今天又梦到她?

    或许是因为前几日参加了娃娃的毕业典礼吧!那时候雪儿刚高中毕业不久,忙著打工的他无暇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之后雪儿在国维陪伴下参加了联考,他们那时正陷入热恋。在个性少年老成,念书成绩超优的国维携领下,她顺利的考取第一学府t大,但她甚至尚未得知自己考取的消息,在等待放榜期间她回孤儿院当义工却

    他有遗忘了什么吗?他没忘掉再过半个月就是她的忌日,忌日过后是她的生日,他怎么忘得掉?思及此,他痛苦的以肉掌猛击著阳台的栏杆。可恨他甚至来不及他猛然想起,那时他用手边所有余钱买下的东西

    那条项炼,那条原本要拿来送给小雪当生日礼物的项炼,它跑到哪里去了?当时的情形太混乱,他在冲动中离开了那问小绑楼,那时他有将盒子带走吗?他苦思著。

    懊死的喝酒误事!该死的混沌脑袋!他甚至想不起来最后一次看见那锦盒是何时.虽然只是条不值钱的k金项炼,但那是当时经济拮据的他所能负担得起的小小奢华。懊恼的以拳捶著自己不中用的脑袋,他冀望能想起些什么,那条他来不及送出的链子

    葬礼上,他已把她的毕业证书及t大的入学通知书一并焚烧给她了。莫非她要提醒他的是她未及收到的、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房内酣睡的小人儿翻过身,四肢无意识的欲攀附上那副已熟悉的温热身躯,却在手脚都扑了个空后猛然惊醒。身旁没有人!她揉揉困盹的双眼,环视著空荡荡的昏暗卧室寻找范修尧高大的身影。

    阳台玻璃门外隐约的身形,吸引著她毫无迟疑的下床走向他。

    才拉开门,夜风袭来阵阵凉意,令她身子瑟缩了一下。他就这么赤著上身站在外头不冷吗?范修尧未曾回头看她一眼,那漠然耸立的背影在刹那间竟让她有种陌生及畏惧的感觉,看来忒地无情,像那个台风雨夜里的他。

    她轻轻的退回去,先替自己披件衣服,并寻了件他的衬衫才又步至阳台。缕缕的烟雾诉说著他心情的恶劣,他只在焦躁时抽烟。轻巧的为他披上衣服,盯著他眉宇揪结的侧脸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似乎陷入了极遥远的时光中一段并不愉悦的记忆,或许那里也有她,她不该突兀的打断他的思潮。

    楚心娃干脆挨著他的脚边蹲下来躲风,陪他一块发呆,但不一会儿她竟打起盹来了,小小的身躯将重量全倚向他腿侧。

    无法再假装视若无睹了,他讶然失笑,捺熄烟蒂蹲下身将她轻巧的身子带入怀里,她倏然睁开眼睛。

    “啊,我睡著了。”她羞赧道。“你发呆完了?是作恶梦吗?还是失眠睡不著”咕哝中,她掩口打了个呵欠。“以后半夜要出来发呆想事情时要先穿件衣服,不然会感冒的。”

    说话间,她已被舒适的放回床上,盖妥被单,他也跟著上床躺在她身侧。

    楚心娃自动自发的滚进他怀中。

    “我又梦见雪儿了。”

    一句话霎时就打跑了她所有的瞌睡虫,她有些心惊的望着他,在确定他神色如常,并未变身为那个恐怖的复仇者后,她又枕回他身侧。

    “然后呢?”她问。

    他开始喃喃地诉说梦境,低沉的嗓音再度催她入梦。“我找不到链子,我应该是把它放在阁楼天花板夹层中的”那是他最终的记忆。

    她已经快睡著了。“没有,雪儿姐姐拿走了”半睡半醒间,她下意识的接口道。

    范修尧骤然坐起身,也将快沉入睡乡的楚心娃又拖回现实。

    “娃娃,你刚才说什么?谁拿走了?”

    “拿走什么?”他急切的质询令她吓了一跳。

    “那条k金链,炼坠设计成一片波折状的枫叶。”

    她圆瞠大眼望着他焦急的脸孔,在连眨了数次眼后才能从昏沉的脑子里串连出他在问些什么。“那条链子是不是在它的扣环上面有刻字?”她蹙眉回想。

    “对,就是那条,你曾在哪看过?”

    “那个时候我们去买东西在她的零钱包里,链子掉出来,我问她这么漂亮的项炼怎么不戴起来要放在钱包里?她说:‘这是我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他藏起来不让我知道,要等到我生日那天才要拿出来给我惊喜一下。不过不小心被我发现了!因为我真的很喜欢所以就先把它拿出来玩啰!可是不能被我哥发现我早知道礼物是什么,它还没正式属于我,所以当然不能正大光明戴出来了。”楚心娃仔细的回想那天范修雪说的话。“之后雪儿姐姐就很宝贝的把链子收回皮包的夹层里了。”

    小雪拿走了链子,在她生日之前!“那一天是什么时候?日期?”他又追问。

    楚心娃却黯然低头不语。

    “什么时候?”他不死心的又问一次。

    沉默半晌,她才抬头轻声说道:“就是出事那天的早上。”

    他脸上的神色顿时凝重不已。

    楚心娃偷颅著他的反应,她自己都不愿回想那一天的记忆了,他会不会又反悔

    范修尧紧蹙眉头。如果链子真在小雪身上,那为何没有在她身上发现呢?警方甚至没找著小雪随身携带的那个零钱包。仔细回头想想,当年的事似乎有些未厘清的疑点,那时他太忙著去怨天尤人,太忙著去愤世嫉俗,以致于只能盲目的迁怒于所有人,无论是仇人或友人。

    小雪当时确实遭到性侵害了,但警方却未在她体内采到属于犯人的体液,只因为楚心民那傻子衣衫凌乱,再加上所有人发现时他正叠压在她的身上,他才会以准现行性侵害的罪行被逮捕。

    他回想着当时楚心民狂暴的举止,好几个大男人才制伏住一个瘦弱的少年

    楚心民癫狂的模样令他当下推翻了他可能是无辜者的怀疑。因为他不只是个智障儿,而且还是个疯子!没有人可以预测一个疯子有可能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然而此刻,他心中却已暗下决定要把五年前的疑点查清楚,最重要的是那条项炼的下落。

    回过神时,他见到楚心娃仍跪坐在他身侧,螓首低垂。

    “娃娃。”他出声唤她,却换来她受惊的轻喘。轻叹了口气,搂著她躺下,他将她的小脸轻轻压抵著自己的胸膛。“睡吧!你可以停止你的担心,我不会对他出手的。”

    望着他情真意切的脸,耳中听著他的保证,她原本僵直不已的身躯终于渐次放松,放心的倚靠著他。许久之后她才倦极的沉沉睡去。

    耳中听著她均匀的呼息声,于他,却又是另一个难以成眠的夜晚。

    圣心教养院

    “嗨,林小姐!”踏入院内,楚心娃熟悉的向值班护士打招呼。“嗨,楚小姐!你又来看心”护士愉快的回应,话说一半却突兀的断掉,只见她猛低头翻阅本子后才又抬头对她说:“你又来看你哥啦!”

    不打算深究miss林今天的怪异行径,她还要先去跟池院长打声招呼。“院长在吗?林小姐。”

    “你是说池神父吗?”miss林问道。

    难不成圣心还有第二个院长?楚心娃想着。

    “你那么久没来了,可能还不知道吧。池神父上个月回美国去了。前一阵子他老感到很疲倦,他原本就有肝炎,检查后才知道他的肝已经硬化了,而且还有转成肝癌的迹象”她突然打住,深深的叹口气才又接著说:“神父那边的教友认为台湾的医疗技术比不上美国,就把神父力劝回那边接受治疗了。”

    楚心娃愕然不已,她才多久没来圣心而已,竟然就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

    “那圣心怎么办?由谁代理院长?”她疑问道。

    miss林忍不住叹气道:“唉!原本圣心就是神父募款设立的,神父走了,圣心原本也保不住。不过后来政府有派人过来接洽,希望将圣心接下改设为公立的机构,神父就将圣心交给政府了。”她将嘴附在楚心娃耳边道:“你都不知道,这个政府派来的新院长派头可大了,做人更是机车。大概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不仅”

    看她嗤之以鼻、一脸唾弃样,楚心娃忍不住噗哧一笑。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我是来看我哥的,我现在就自己去找他。”

    miss林愣了一下,忙叫住她:“等一下!楚小姐,你要看你哥吗?可是他现在不在中庭那儿。”

    “不在中庭!那他在哪儿?”楚心娃直觉的问道。

    “在”miss林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哎呀,你哥现在栘住在三楼啦!”

    楚心娃蹙眉想了想。三楼!那不是她心神惊疑的望向护士小姐“林小姐,你刚说我哥在哪里?三楼不是专门用来禁制隔离具有攻击性的病患的吗?为什么”

    miss林一脸为难的神态,此时正巧有一位穿白袍的医生经过。

    “啊,我们医生过来了,你问他比较清楚。郑医师!”miss林立即挥手呼叫。

    郑医师走过来马上认出楚心娃。“哦,你是楚心民的家属嘛。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问有关于我哥怎会转到三楼”她呐呐地说。

    “你先等一下,我先回办公室里拿点东西,我们边走边谈。”

    两人沿著长廊步行。

    “为什么要把我哥移到三楼?我哥不是一向都很乖的吗?”她有些着急的追问。

    “楚小姐,你哥哥的状况确实一直都很稳定,而前任院长池院长也认为他是无害的,所以我们对他的疗程控制及限制一向都涸祈松,可是”说著,两人已走到医生的办公室。“你先稍等一下,我进去拿个东西。”郑医师转身走进去。

    楚心娃蹙著眉,有些心焦的等待。

    “我想还是要让你过目一下,因为我们前一阵子收到这种东西。”他走出来,将几张传真的资料交给她。

    她翻阅一下内容,明显是报纸上的报导,标题赫然为

    惊传痴呆儿奸杀妙龄女!

    如同被人当头淋下一盆冰水,她顿觉周身冰寒无比。

    另一份的标题则是

    教授夫妻竟生智障儿!莫非基因组合出差错?

    文章旁不仅登上她父母的大头照,还有哥哥在法庭中发狂的疯态。

    天!怎么会?已经五年了,有谁会如此恶意范修尧阴沉的面容倏地浮上她的脑海。不!不会的!她摇头甩去那个可怕的念头。他不会这样对她的!她告诉自己。

    “若只是院方单方面收到也就算了,但不知是谁竟然将传真给钉到医院的公布栏上,让病人跟病患的家属也看见了。家属指责院方不该让有危险性的病患在院内自由行动,我们实在安抚不住,再加上”他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楚心娃,关切的说道:“你还好吧?要不要先坐一下?”

    “我没事,请继续说下去。”

    郑医师无奈的接著说:“加上上个礼拜天他又忽然发狂打伤了两名医护人员,所以”

    “怎么可能!不会的,你们一定是弄错人了,我很了解我哥哥,他虽然智力不高,但是他的心地很好,他不可能会打人的,你们一定是弄错了。”她急急的反驳道。

    他吁了口气,伸手指向窗外一名护佐。“那位是田护佐,他也是前两天让你哥给打伤的两个人之一,另一位折断了手,目前还在家中休养。”

    她瞠大眼睛,无法置信.

    “那一天我人也在中庭,还好我们发现得快才一起制伏了你哥。小田的耳朵差点就让你哥给咬下来了,虽然他平日很安静,不过疯起来时”

    楚心娃握紧双拳,小小的身躯抖颤不已。她不要再听这些人说话了,她一个字也不相信。

    “够了,别再说了!我现在只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郑医师沉默的点头,旋又语重心长的劝说:“现在的圣心已经和池院长在时大大不同了,行事政策上也多了许多规定,我想你可能没有太充裕的时间算了!你还是先做好心理准备,待会儿见到的可能不会是太令人愉快的场面。我带你去办理探访的登记吧。”

    “登记?”她不解地重复。

    “因为新政策,重度病患接受探视需要主治医生签章。”他苦笑道。

    棒著铁栏杆,窄小的会客室被画分为更狭隘的两方空间。她在这一头等待,那边的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两名身材高大的男护佐及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的哥哥。

    天哪!他们怎能

    望着大哥竟像颗人形粽似地被穿上约束衣坐在轮椅中,他们甚至用皮带将他的身体固定在轮椅上楚心娃掩住小嘴,几要痛哭失声。

    “楚小姐,请你把握时间,探视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护佐冷淡的提醒后就退了出去。

    紧攀著栏杆,楚心娃频频唤道:“哥,你有听到我说话吗?哥哥,你看我这边”

    他看来毫无知觉,双眼睁得大大的,瞳孔涣散,明显是被注射了葯物。

    “哥”不知唤了多久,他仍然没反应,楚心娃心里充满挫折感,忍不住沮丧的蹲在地上哭泣。

    为什么会这样?原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在短短时间内就被弄成这样?

    她的哭声似乎唤回了楚心民被葯物所影响的注意力,无神的眼眨了眨,涣散的瞳孔逐渐凝回焦距。

    “娃娃”楚心民唤道,睑上肌肉无法控制,唾液自歪斜的嘴角淌落。

    楚心娃几要以为听见的是错觉。“哥,我是娃娃,妹妹娃娃,你还认得我吗?”

    他用呆滞的眼看了她许久,好半晌才困难的说出:“不哭。”他嘴角扭曲,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容给她,却不成样子。“我妹妹娃娃”

    楚心娃闻言立即起身拭去泪痕“对,哥,我是娃娃,你的妹妹。你终于想起我了。”她激动的紧握住冰冷的栏杆,望着他虽不清朗但却已不再涣散的瞳光,确定他现在应该是神智清楚的。

    “哥,他们说你打人,所以才把你关起来。你告诉娃娃,哥哥为什么打人好吗?妈妈说不能打人的唷,哥哥你忘了吗?”她轻柔的说道,想由哥哥口中劝哄出事实的真相。

    因为,智障儿是不懂得去骗人的。

    “打人,打坏人”楚心民说道,更多的口水沿著下巴滴到衣襟。

    “坏人,什么坏人,谁是坏人?”楚心娃这次是真不懂他想表达些什么了。

    “坏人”他又喃喃重复了数次,眼光焦距越加清明,突然失控的大吼大叫,被紧缚住的身体则不断的扭动挣扎。“坏人!打坏人!雪啊”楚心娃顿时忧惊不知所措。“哥,你说什么?什么坏人?没有坏人啊!你冷静一点!”她伸长双手想安抚他的狂乱,但即使瘦小的身躯全紧攀著栏杆,小手依然触摸不到他。

    楚心民的吼叫声引来两名护佐。其中一个在见到楚心民的情况后马上退了出去,再进来时手上已带来针筒。在两人靠近时楚心民挣动得更加剧烈,脸上的神情扭曲至近乎狰狞的地步,但奈何身体的自由受限,他仍让那名护佐在他身上扎了针。

    “你们干嘛?你们在我哥身上打什么针?那是什么葯”她惊怒的叫道,却无法阻挠。

    他们并不理会她,只是详细的观察著楚心民的反应。

    他持续扭动不已,口中则不停的叨念著语焉不详的字句,不久他的身躯突地一阵抽搐,整个人突然就沉静下来了。

    替他注射的那名护佐见状立即将轮椅推出会客室。

    “等一下,不要走!你们明明说半小时的,时间还没到”她抗议道,却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哥哥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楚小姐,患者最近的情况已经比较稳定了,你的探访却让他又发作。我们不晓得你是对他做了什么而令他发病的,但若是你的探视对病人的病情没有改善只有妨碍的话,基于患者本身是法院所判定的强制被观护人,院方有权力拒绝你的探视。”余下的那一位护佐冷冷的盯著她说道。

    “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是在说她被禁止来看哥哥吗?还说这是法律规定的她觉得身体内、脑袋中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正逐渐崩塌、毁坏。

    “你们是怪物,没有人性!我哥哥人好好的,你们凭什么乱替他打针?你们想要害死他”她尖声说道。

    “我们替他注射的只是镇定剂,只是暂时松弛他过于激动的情绪。如果你没有引起他过激的反应的话,我们也不会为他注射神经迟缓剂的。”那护佐冷冰冰的解释道。

    “骗子!那我哥哥刚进来时为什么会反应那么迟钝?你敢说你们在带他过来之前没有替他打针吗?”她激动的反驳。

    “楚小姐,探访的时间已经结束了,你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