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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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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级饭店顶楼的总统套房被震耳欲聋的摇头电音笼罩,即使厚重的雕花房门紧阖,仍可感觉轰隆隆的节奏撼动门墙。

    向允非站在门前,揿着门铃,细微的铃响完全无法与房内的喧嚣抗衡,无人应门。他抽出手机按了几个号码,铃响半晌,仍无人接听。

    浪费生命!按掉手机,瞥了房门一眼,向允非倚墙而立,脱下西装外套勾在肩上,顺手将衬衫袖子卷起,原本卓越超群的气质顿时被潇洒不羁的从容取代,深邃的黑眸微眯,沉思的侧脸另有一股魅力。

    “嗨,允非,怎么不进去?”

    向允非抬头,一个穿着劲爆、身上满是数不清的洞和刺青的年轻男子,正拥着同样骇人打扮的辣妹走近。

    认真沉思的表情瞬间敛起,向允非回以玩世不恭的笑,一耸肩,双手一摊。“没人理我。”

    “怎么可能?”辣妹瞪眼,上前按门铃。轰趴主办人徐婧绫对向允非毫不掩饰的好感与追求,在他们这群朋友中可说是众所皆知,哪有可能将他关在门外?

    “走开啦,门铃哪听得到?”年轻男子啐道,冷不防举脚用力朝门板踹去,还连踹好几下,幸好总统套房的门板够坚固,不然门当场被他踹烂。

    眼底闪过一抹不赞同的眼神,向允非没有出声阻止,只是冷眼旁观。

    激烈的叫门方式总算引起里头的注意,音乐声转小,门拉开一条缝,一颗刺猬头探了出来,脸上的烟熏妆活像被人海的熊猫。

    “搞什么?还以为警察临检!”看清来人,那人又笑又骂。

    年轻男子理也不理,一把推开,搂着辣妹对向允非招呼:“进去吧!”

    向允非走进房里,混合酒味、烟味的糜烂气息让他微微皱眉。他向来不是拘谨过活的卫道人士,但这群仗恃有钱有权的千金少爷们的作为,实在让他无法苟同。

    “允非!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穿着紧身短裙的徐婧绫飞扑而来,亲热地挽住他的手臂,凹凸有致的曲线完全贴住他,半醉酡红的艳容满是掩饰不了的欣喜。

    向允非淡淡微笑,藉由将手中礼物递过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距离。“恭喜你找到工作。”

    “你以为我想啊?”徐婧绫接过礼物,顺手丢到一旁桌上,翻了翻眼。“还不是我哥!不知道怎么跟我老头说的,硬把饭店新一季的宣传企划交给我,想到就累!”既然苦差事摆脱不掉,她乐得假公济私,先把朋友召集到总统套房开个轰趴,好好疯它一场再说。

    “乘机学以致用也好,不然你到瑞士念饭店管理不就白念了?”向允非脸上仍带笑,眼底却闪过一抹冷冽。

    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职位与工作,却让被宠坏的她弃若敝屣,只因她幸运,有个肯拿名下产业让她挥霍的老爸。

    “停、停、停”徐婧绫举起手投降。她是喜欢向允非没错,人帅、家世背景又好,但可不代表她想听他说教!“及时行乐懂不懂?喝酒、跳舞,其它的事以后再说。”看到又有人来,她马上撇下他,花蝴蝶般地迎了上去。“ted,你来啦”

    向允非讥诮地扬起唇角,走到吧台点杯饮料,而后退到窗边,望向房中布置成舞池的偌大空间,随着狂放的音乐,一群男女在里头放浪形骸地摆动,他举杯轻啜,俊眸微眯,犀冷的目光像是睥睨一切。

    他和徐婧绫兄长徐承文为大学同学,在一次参加徐承文的生日宴会后,开始了他被徐婧绫纠缠的日子,骄傲自恃的她狂妄地宣告要“把”上他的决心。

    面对她的热情追求,向允非完全不为所动,也懒得搭理,身为台湾生技界龙头凌群生技的第二代,自幼就见多这种骄纵横行的富家千金,再怎么美艳的外表,一被那败絮其中的自大个性映衬,都成了让人敬谢不敏的原因。他宁可跟路上搭讪认识的美女交往,也不想和那些所谓的“名媛”有所牵扯。

    之后,他大学毕业、服完兵役后到英国深造,渐渐和她断了关系,但这样平静的生活却在他回国后,接下徐家旗下饭店的设计案时宣告终止。

    若只是敷衍她玩玩爱情游戏倒还无所谓,但偏偏徐大小姐把论及婚嫁的算盘打到他身上,一察觉她的意图,他就用尽镑种不同拒绝方法跟她保持距离,然而过于自恃的她,却不断对外放话,在认识的朋友群中俨然以向家二少夫人自居。

    看到舞池中舞得狂放的徐婧绫,向允非自嘲勾笑。是他太迷人还是怎样?生为次子的他向来低调,也没有兴趣继承家业,没想到这样竟还能让徐大小姐如此情有独钟。忙着拉开两人距离的他,压根儿就不想来参加这个完全缺乏实质意义的派对,但经过徐承文百般哀求,难得只会挥霍的千金大小姐终于愿意工作,虽说会付出多少心力仍有待商榷,还是希望他能出席给她一点鼓励。

    即使承文的小开气息也让他愈渐疏远,但念在昔日同窗、加上徐世伯之前放心将总统套房交给他设计的分上,向允非只好耐着性子,勉强与宴,说服自己对这群富家子女的嚣张举止视而不见。

    任务达成,对承文也算交代得过去。向允非将杯中调酒一饮而尽,把空杯放在吧台正准备走人,一阵轰闹尖锐的笑声引起他的注意。他闻声望去,看到另一端的沙发区围坐十来名男女,用骰盅玩真心话大冒险,正哄笑着要输家实践冒险。

    “快!舌吻啊!不然?*党稣嫘幕埃 迸匀随夷郑纠匆桓瞿械模舶阉团浼依谝黄稹?br>

    “啊小米不敢啦,她胆子比米粒还小,怎么可能?”有人使出激将法。

    “去你的!谁说我不敢?”输家小米火大,虎地站起,抓住被凑成对的男生,众人更是迭声叫嚣。

    向允非目光一掠,正要敛回,却突然被一抹身影牢牢顿住,他的视线越过站起的主角,落在圆圈中面对他而坐的女子身上。

    她就像原该梦游仙境却误闯西游记的爱丽丝,身旁的群魔乱舞没污染了她清丽的气质,长发扎成马尾,针织小外套和米色及膝裙的婉约打扮和周遭格格不入,水灵的眼睁得圆圆的,有点被吓到,又带着点好奇,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名叫做小米的女孩。

    当输家小米用力吻住那个男生,舌战得难分难解,他看到她像是倒抽了一口气,水眸瞠得更圆了。

    向允非唇畔挑笑,饶富兴味的目光紧锁着她。光是看人接吻就吓成这样,他可从没在徐婧绫的狐群狗党中见过这一类型的朋友。

    怎么会这样?骆巧因看傻了,想到刚刚差点被她喊中数字,吓得心跳飞快。

    大学学妹兼同事张瑞慈说有场联谊要带她一起参加,谁知道竟然是这种派对,他们行事大胆、作风开放,让她如坐针毡,只想早早结束回家。

    “瑞慈”她拉拉身旁张瑞慈的袖子,小小声开口。“该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正好玩的时候走什么走?”张瑞慈瞪她,然后拿起骰盅热烈地喊:“快!继续啊,还有人没罚到呢!”她刚被罚舔别人脚趾头,说什么也要扳回一城。

    输家小米成了庄家,接过骰盅猛晃,骰盅内有八颗骰子,她背过身相加摇出的数字,笑得诡谲。

    “八、九、十,往这边!”她豪气一喊,游戏开始,气氛沸腾起来。摇出的数字只有庄家知道,大家依序喊数字,最少喊一个,最多喊三个,每人有一个机会可用回转将顺序倒回或用pass跳到下一个人,看谁喊中数字谁就是输家。

    骆巧因无法,只好乖乖参与。喊过一轮,数字越加越高,众人更是胆颤心惊,pass、回转满场飞,很快又轮到骆巧因身上。

    没那么倒霉吧?骆巧因思忖,怕免死金牌太早用,一咬牙,喊出:“二十一。”

    庄家小米翻了个白眼,伸手揭盅,有气没力地喊:“中”怎么会是这个无趣的闲杂人等中奖?那拘谨的模样一看就知道玩不起来!

    看到骰子所摇出的数和自己喊的相符,骆巧因冒出一身冷汗。百无禁忌的大冒险她做不到,真心话的题目又都过于辛辣,她完了

    热闹的气氛顿时冷却,大家我看你、你看我,都是一脸麻烦样。谁带来的朋友啊?快点出来自首好不好!

    “喏,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感受到众人鄙夷的目光,张瑞慈只好开口。

    骆巧因犹豫,下了决定。愿赌服输,她不能让带她来的瑞慈丢脸。“真心话。”

    发问权在庄家,大家朝小米丢去目光。

    唉,料想得到也问不出什么太劲爆的回答,随便问问继续游戏算了!小米撇嘴,问出最小儿科的问题:“说说你第一次的性经验吧,时间、过程、地点。”

    有人轻哼,有人嗤笑,这种问题他们早就不屑问了,小米还真是手下留情。等了半晌没听到回答,所有人视线朝骆巧因射去,看到一张胀得通红的脸。

    意识到自己成了目光焦点,骆巧因脸更红了,头低得几乎埋进胸前,尴尬得十指绞扭,轻轻摇了摇头。

    小米不耐地瞪着张瑞慈。这么不上道?都问了这种无害的问题还不答?

    “快说啊!”张瑞慈急了,用肘顶骆巧因。早知道就不带她来了!本想带个土包子可以衬托自己,却反而扫兴,要是害她成了轰趴的拒绝往来户就糟了!

    骆巧因连耳根子都红了。“没有”

    向允非远远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在她冒出那两个字时,向允非挑起一眉,忍不住低笑出声。

    天!他真不敢相信,这样清纯可人的小尤物居然能逃过男人的觊觎。

    难不成爱丽丝清纯到不曾谈过恋爱吗?他原本想离开的念头已完全消失,反而兴味盎然地看着。

    “敢玩就要甘愿受罚呀,你还不说!”没听出她的意思,张瑞慈气得翻脸。

    “等一下!”小米惊喊,看着骆巧因,像发现什么奇珍异宝。“你是处女?”

    她知道很丢脸,但可以别喊那么大声吗?骆巧因羞恼闭眼,胡乱点头,马上引起周遭一阵哗然。

    原来人家不是不说,而是根本没有性经验!一反刚才的索然,现在气氛完全被炒热了。

    “怎么会、怎么会?你几岁?”

    “没交过男朋友吗?”

    七嘴八舌的问题将她淹没,骆巧因吓得往后挪坐,没料到乏善可陈的自己竟会成为众人追问的对象。

    “你怎么可能还是处女?”见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张瑞慈皱眉反驳。“你大学时不是和男朋友交往四年多,四年都没发生过关系,骗谁啊?”

    “真的没有”骆巧因尴尬低道。“那时候还年轻,我不肯”老天爷,谁来当场杀了她吧!从来就不觉得身为处女是什么骄傲的事,为什么还要她为了这个名声据理力争?

    “那个男的应该不行吧?不然怎么忍得住?”众人更是被挑起兴趣,左右端详,发现这拘谨的小土包虽然不是美艳型,但清秀的五官透着点水柔的韵味,没道理到口的肥羊不吃的。

    “我技术很好,要破处可以找我。”有人自告奋勇。

    “我能力才强,保证给你一个美好的回忆。”机会难得,又有人毛遂自荐。

    般什么鬼?没人要的老处女反倒奇货可居了张瑞慈翻白眼,没好气地吼:“她下个月就满三十,你们谁不怕被架去结婚就尽管下手!”

    闻言,向允非笑意敛去,眼眸微眯。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居然陷自己朋友于泥沼之中?见骆巧因无地自容的尴尬表情,有股难以察觉的情绪在心里一闪而过,他随即转身朝舞池另一端走去。

    “嗄?”众人傻眼。那张清秀的五官会骗人,看起来顶多不超过二十五岁。二十出头的小处女惹人垂涎,三十岁的老处女就让人避之唯恐不及了!

    四周一片静默,骆巧因更是羞窘得希望就此人间蒸发。

    突然,有人打破这个僵局

    “玩什么骰子啊?无聊!”拿着酒杯的徐婧绫跌跌撞撞地闯进圈子,一脚把骰盅踢开,喝得醉醺醺的她已有些神志不清。“音乐开大声点,跳舞、跳舞!”她拉起其中一个男的,扭动水蛇腰跳起火辣的贴身舞。

    众人鼓噪,口哨声、尖叫声不断,再没人记得那处女话题,随着节奏转移到舞池里狂放摇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骆巧因松了口气,摸到自己的包包,看张瑞慈已在舞池中舞到忘我,不想再节外生枝,贴着墙壁往门口移动,趁没人注意,悄悄退出门外,退出这片是非之地。

    看到房门关阖,向允非俊薄的唇噙着浅笑。清纯的爱丽丝终于离开满是魑魅魍魉的西游记!

    “明明是你说要跳舞的,还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满身酒味的徐婧绫过来拉他。

    “你跳,我喜欢看你跳舞。”向允非没让心头的想法显露出来,拉下环住他的手,送上迷人的微笑,轻推着她。刚刚看到爱丽丝陷入窘境,他鼓动徐婧绫前去搅局,替她解了围,现在麻烦落回他自己身上。

    “是吗?”徐婧绫被捧得晕陶陶的,笑睨他一眼,扭腰摆臀往舞池舞去。

    向允非挑眉,目光虽随着徐婧绫移转,但心思早已随那抹离去的身影游离。

    这种无谓的游戏,没人会认真说出秘密,而她居然傻到把自己剖白?脑海中浮现那张窘迫嫣红的小脸,向允非斜倚墙双臂环胸,唇畔的笑更加浓郁。

    “欸,昨天的联谊怎样?”

    唉到公司的骆巧因才刚坐上座位,同事方玮马上滑动椅子来到她身旁,兴致勃勃地问道。

    “别提了。”骆巧因摇头。昨晚沾染的烟酒味花了她好长时间才弄掉。

    “到底怎样嘛?”方玮锲而不舍地追问。

    骆巧因轻叹口气,将昨晚的状况大略叙述。“就是这样,我老了,那种年轻人的聚会我实在融不进去。”

    “是你那个学妹太怪好不好?”听她贬低自己,方玮猛然站起,气得瞪眼。“用联谊的名义把你骗去,见你抢了锋头还急着拆你的底,她根本没安好心眼!妈的咧,下次就别让我看到她!”

    “胎教、胎教,”望着眼前那圆滚滚的肚子,骆巧因急忙拉她坐下,温声安抚。“别生气,瑞慈她只是心直口快了点,没你说的那么坏。”她心里暗自庆幸瑞慈待的公关部在别的楼层,方玮和她相遇的机会少之又少。

    “对不起,妈咪说粗话。”方玮抚抚肚子,张牙舞爪的大姐头模样顿时被满腔母爱取代。忆起方才所闻,忍不住又开口:“以后尽量和那个张瑞慈保持距离,免得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钞票!”

    “好。”骆巧因柔柔一笑,开启电脑准备工作。

    突然,方玮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去不去?”

    骆巧因愣了下,随即会意方玮问的是前几天收到的喜帖,笑容淡了下来。

    喜帖的发送地址,她再清楚不过,四年多的交往,那地址已深镌脑海。他要结婚了,当年说不想被婚姻拘绑的自由男子,如今要结婚了。

    见她怔忡出神,方玮眼中满是担虑,跟着沉默不语。那一天巧因失魂落魄的,要不是她追问,也不会知道她收到喜帖的消息。

    “去做什么?”骆巧因往后靠着椅背,轻吁口气。“分手四年,我一事无成,仍停留原地,人家成家立业,幸福美满,哪有脸去?”不是想示威,但,她希望至少能表现出没有他,她仍能过得很好。

    “靠!什么一事无成?那是你条件好,找不到配得上你的人,再这样贬低自己我就扁你!”方玮气得又忘了胎教。“你若介意,我老公借你!他打扮起来还挺人模人样的,让他陪你一起去,绝对会抢过新郎的风采!”

    “不用了。”那义愤填膺的模样逗笑了骆巧因。“我没那么在意。”

    “同事那么久,你连我也想瞒?”睨着她,方玮叹气。“若不在意,以往都说随缘的你,怎么会突然想报名婚友社,甚至连张瑞慈介绍的不入流联谊都答应了?”

    骆巧因顿时无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方玮的话,让她再无所遁形。

    收到喜帖,才突然惊觉自己快三十岁了,分手将近四年,别人有了携手共度的伴侣,而她,却还是孤独一人。原本自以为无拘自由的生活,在红纸烫金的映照下,顷刻间,突然颠覆成孤寂萧索。

    她就像溺水的人,着急地想抓住一根浮木,以往不曾考虑的管道,却成了她赖以维生的攀附,她上网找寻婚友社的资料,筛选后的打印资料放在抽屉,她却踌躇了,唾弃这样的自己。

    “缘分这东西很难说,”方玮轻拍她的手,给予安慰。“别只是因为一时冲动,就逼着自己往婚姻的坟墓里跳。”

    不是巧因不够好,而是缘分这事真的难以捉摸。若她是男人,她绝对会爱上像巧因这样的女孩。温婉中带着自主,不像时下女孩过于呛辣,也不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家碧玉那般含蓄闭塞,脸上总带着轻拂人心的笑容,清灵的气质让人整逃冖着都不会觉得厌烦。

    “以前不都是你催着要我参加联谊和婚友社,主动制造认识对象的机会吗?怎么现在又变成冲动了?”那时方玮积极牵线的程度,简直比老妈还热络。

    “那不一样啦!”方玮反驳。“我希望你是自己想通,而不是被刺激才找上这条退路。”

    “都要三十岁了,还冀望在路上撞到一个白马王子吗?”骆巧因扬起唇角,有着淡淡的自嘲。她住中研院附近,方玮老爱叫她去中研院门口撞个金龟婿。“何况我只是要报名婚友社,又不是随便遇到对象就抓去结婚,你别那么担心。”

    “最好是!”她就怕巧因会这么做,人在受到刺激时很容易做出丧失理智的事。“如果婚友社帮你安排相亲,结果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知不知道?”

    “好”骆巧因失笑,把她的椅子往一旁的座位推去。“上班了,再聊下去主任会骂人。”

    “谁管他!”方玮撇撇嘴,还是乖乖地滑动椅子回到自己的座位。

    骆巧因无奈摇头,拉开抽屉,婚友社的资料映入眼帘,不由得低叹口气。

    看来,报名是势在必行了。

    一辆深绿色的四驱吉普车驶上坡道,在两层楼的独栋洋房前停下,驾驶的向允非下了车,摘下墨镜靠着车顶,打量眼前的房子。

    位于中研院附近,这幢建筑已有点倚山而筑,坡道起始是管理室,隔绝出一个宁静的社区。

    “就是这儿?”向允非问,环顾四周景象。

    “是啊!”另一边有人开门下车,叼着烟的魁梧男子抽出大串钥匙,叮叮当当地找着。“别觉得这里偏远,托中研院的福,不管是上高速公路还是环外道路到市区都很快,懒得开车的话搭公车也很方便。”

    “再怎么样,都比我那位于阳明山的老家还便捷。”向允非挑眉,关上车门,走到后车厢开始搬行李。“阿协,谢啦!”

    名唤阿协的男子抬头,一脸幸灾乐祸。“说真的,哪有人像你那么倒霉?先是因为你哥车祸受伤被叫回阳明山老家帮忙,住了两个月,好不容易他出院你可以回家时,房子又烧掉,落到要来我这种分租的小地方歇脚。”

    “犯太岁吧!”向允非一耸肩。“人没事就好,反正我本来就有打算想把房子重新设计装潢。”

    可不是?虽然四十坪的单层公寓比起阳明山豪宅是小了点,但至少是他朝思暮想的私人天地,谁知道才重回怀抱第二天,因最近多雨开启的除湿机像是在谴责他的背弃,居然趁他外出时起火燃烧!

    所幸周遭邻居发现得早,火势及时扑灭,但接获管理员通知赶回家的他看到那片惨况仍感哭笑不得,屋内乌黑一片、地上积着水洼、四周满是呛鼻的焦味,别说住人,连多待一秒都让人难以忍受。

    “房租我也不收啦,记得下次要用到你时,设计图用心点画。”阿协找了半天,终于找到钥匙把门打开。

    听到向允非的倒霉遭遇时他差点没笑岔了气,不是他没同情心,实在是自从工作结识,他可还从没见过向允非垮下脸过,难得狼狈,他不把握机会落井下石怎成?

    身为室内设计师的向允非是业界争相聘雇的宝,设计独特、大方兼具实用机能,直中现代人脾胃,但他只接单案、从不受雇子任何一家企业,如此单打独斗竟也闯出一片名声,许多大型设计公司接了难缠案子转而请他代为捉刀的案例皆不在少数。

    从事租屋中介的阿协为了将手中房子租出好价钱,有些房间需事先翻修整理,若有幸经过向允非的设计,即使价格再高,趋之若鹜的房客仍比比皆是。

    偏向允非忙得紧,工作满档,捧着银子还排不到他的设计图,那时听到他要暂停工作,还让阿协百思不得其解,若非之前新闻炒得热了,他也不会知道向允非竟然和凌群生技有关,而且还当上代理总裁。

    都怪向允非这小子从没提过家里的事,他的身上也丝毫看不出富家子弟的跋扈气焰,就算姓氏特殊,也只当是巧合而已,哪里想得到身旁的好友竟为接掌凌群生技总裁的第二人选?

    冲着一直将他蒙在鼓里这点,不好好敲诈一笔怎成?

    “我哪次不用心画?”向允非嗤哼,把后车厢刚采买的平行仪绘图桌和一袋制图工具搬下。“你老爱搞员工宿舍那招,一次就来个十几间的小坪数房间,格局还全都不一样,为了善加利用空间,我要花多少心思?接你一件case抵得过别人十件。”

    “上班族经济充裕,员工宿舍炙手可热,不搞这个搞什么?欸,看在我才刚被人劈腿的分上,让我念念又会怎样?”阿协自知理亏,改采哀兵政策。

    向允非睨他一眼。那张粗犷的脸太开朗,让他都忘了这件事。“还好吧?”听说阿协捉好在床,啧,那种感觉应该不太好受。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阿协豪迈挥手,有着故作无谓的洒脱。“我早认了啦,连隔壁的国中生都可以是援交妹,我已经不奢望还能在这世界上找到清纯的女人。”

    “别那么绝望,我上礼拜才看过一个将近三十岁还未经人事的例子。”向允非安慰他,脑海中浮现那张混合清纯与水媚的容颜。不是他爱道人长短,实在是这件事还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真的?”阿协眼睛亮了起来,随即嘴一撇。“那一定有问题啦,很丑厚?”

    “长得还不错。”向允非低笑,将制图工具提向他。“帮个忙吧,我可没办法一边搬绘图桌一边提这些。”

    阿协接过,领他走进屋内。“来吧,先参观房子。停车场要再往上去,待会儿带你去看。”

    向允非将后车厢关上,扛起绘图桌随他走进。

    “楼上、楼下都各隔成两间套房,楼下目前住了一个在保险公司担任内勤行政的小姐,二楼住的先生在中研院工作,他们生活习惯都很好,看你要住楼上还是楼下都可以。没有公共空间,除了大门都是独立门户,所以不会干扰到彼此,这里什么家具都有,对你来说是再适合不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