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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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老鸨，还是经常光顾各大青楼的嫖客们，大概都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你说她何可人虽然长相不俗，也还是完壁之身，但是毕竟是个没什么艳名，有没有才情也没人知道的普通妓子罢了，初次挂牌，咋就能遇上个痴心汉，嚷嚷着要为她赎身呢？
画皮馆里顿时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我继续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满面俱是得意地看着那名为花姐的老鸨：“开个价吧。”
“这……”花姐为难地咬着嘴唇，其实她的心底也很明白，我看上去就像个钱太多没地方花的主儿，说了要为何可人赎身，那么我所能付出的银两定然不会少，但是她也舍不得把自己辛苦调教了一番，预意打造为花魁的俏丫头就这样给卖出去，毕竟今儿个是竞价的时候，说不定到最后，有人出的价会比我给的赎身银还要多，而且只要初夜，要是她就这样被人给买走了，这以后得少赚多少钱啊？想到这儿，花姐朝我勉强一笑道：“魏公子，您看，今儿坐在这儿的这些大爷们，可都是冲着可人姑娘来的，我要是真答应让您替她赎身，岂不是要令这些大爷失望了？”
我收起了扇子，轻轻一笑：“花姐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行有行规，从古到今，可曾听说过有哪家青楼会不让恩客替姑娘赎身的？只要我出得起钱，可人姑娘也愿意跟我走，不就得了？再说了，即便是我替可人姑娘赎身，真会引起在场这些大爷不快，那得罪人的也是我，与你这画皮馆又有什么关系。”
花姐向四周瞅了瞅，见没什么人愿意站出来同我抬杠，随即狠狠皱了皱眉头，冷然一笑道：“既然魏公子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嘿嘿……三千贯！这便是可人姑娘的身价钱，公子身上若是带足了银两，便将人领走吧。”
四周又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吸气声。三千贯，就算对富裕的宋朝百姓而言，这也绝对是一个大数目，人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等着看我的笑话。如上所述，何可人长得再漂亮也不是什么名妓，古时的脂粉客多为附庸风雅之流，若对方不是青楼中的花魁、才女，谁也舍不得如此花费，毕竟天下的美人多了去了，这家的看腻了，咱再换一家就是了。
大概花姐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认定我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平常妓子，而花费大把银钱，要是我知难而退，她便又可以继续她今晚的竞价了。
只可惜她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莫说是三千贯，就算是三万贯，我也要将何可人给赎出来。
在花姐略显得意的目光之中，我伸手入袖，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张交钞，递给站在身旁的甘霖：“这是三千贯，请花姐收好了。”
甘霖傲然地走上前去，将交钞举到花姐面前，一通乱晃。花姐瞪大了眼睛，那对黑亮的眼珠子随着甘霖地动作而左右转个不停。
“拿着。”
花姐飞快地一把将交钞抓在手里，再次确认了上面的金额之后，像是生怕我会反悔似的，立刻塞进了怀里，脸上再次堆起了献媚的笑容，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魏公子真不愧是从京城来的，出手就是大方！可人姑娘能跟着您啊，那真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咯咯……”她嘻嘻哈哈地拍了我好一通马屁，随即朝站在她身后的那个龟奴笑骂道：“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替可人姑娘收拾东西！”
“是是是。”龟奴同样满脸媚笑地点头哈腰：“可人姑娘，快跟我回房收拾东西吧。”
何可人点了点头，转身之际，她朝我投来一抹意味深长地眼神，其中夹杂着三分欣喜，七分忧虑。
我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的将来感到迷茫，为了使她安心，我朝她投去一抹温和至极的笑容，转身走回桌边坐下。厅中诸人见状，自知已经没有了热闹可看，各人低声地感叹了一番，便又开始举杯痛饮，喧闹声再一次响彻大厅。
“等一等，本大爷也对可人姑娘一见倾心，我愿出四千贯为她赎身。”正当我满心欢喜地以为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的时候，从大厅的角落里，突然传出一个冰冷而又显得有些散漫的声音，在我的心头狠狠地撞了一下。
大厅之中的喧闹之声再一次消失了。就连原本打算上楼去收拾东西的何可人与龟奴都停下了脚步，转身向下看来。
“他爷爷的！这不明摆着和我叫板吗？”我有些恼怒地朝声源处望去，只见靠墙的一张大圆桌旁，坐着五个武者打扮的劲装男子，其中三人很是眼熟。
我垂下眼眸，细一思索。嘿！这不就是昨天跟我抢着买那匹水碧染的野蛮人吗？这都能撞上，看来咱们还真是冤家路窄。
“哈哈哈哈……”我大笑着摊开双手，神情无奈地耸了耸肩：“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昨天才刚见过面的熟人！咱们还真是有缘啊。怎么？这位兄台也对可人姑娘有意？哎呀……可惜了可惜了，兄台出手，怎么总比在下慢了一步呢？该不会你身染了什么顽疾，而导致反应迟钝？”
“哈哈哈哈……”大厅中爆发出一阵笑声。
为首那名男子的脸上有怒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泛起一丝冷笑，朝我望来：“兄台休逞口舌之利，要知道，这儿可不是绸缎庄。”他用眼神朝身旁的随从微一示意，随从立刻心领神会地从怀里摸出四千交子，得意洋洋地走了过来，在花姐面前一挥，道：“还不快把方才那人给的钱退给他。”
花姐心里乐得眼都移不开，嘴里却还假惺惺地说着：“这这这……这不太好吧，人家魏公子都已经付了钱了……”
随从转头看向野蛮人，野蛮人微微点了点头，那随从立即又从怀中摸出一张交子，一起递到花姐面前：“你看好了，这可是五千贯。”
这下花姐连装都懒得装了，急忙从怀里把我之前给她的那张交钞掏了出来，塞回甘霖手中，一把将野蛮人给的那五千贯收了起来。“看来这位大爷对我家可人姑娘还真是情深一片，可人能跟着您，那真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看着她又在向那个野蛮人大拍马屁，我心里那叫一个气啊！杀人的心都有了。心说这人也太没职业道德了！明明已经许给我的人，怎么说变就变了？还有那个爱跟我抢东西的野蛮人！嘿，你笑什么笑？你以为你拿着五千贯交子，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那是做梦！本小姐今天就要让你见识一下，“穷得只剩下钱了”这句话的精髓所在究竟是什么！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再次从衣袖里摸出一张交钞，狠狠地放在桌上：“区区五千贯算什么情深？本公子出六千贯！”
空气里弥漫着危险的分子。野蛮人站起身来，缓缓朝我走来。我站在原地，高傲地仰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眼光相撞的那一刹那，半空中仿佛闪过一溜火花，这个量子算是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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