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春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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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族帝子已经能够下地活动了。

    龙归云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久久没有下地活动,下肢肌肉有些萎缩。

    那暗算他的诡术师阴损毒辣,入体的那些绣花针和红线对他身体伤害极大,经脉被那些针线弄得千疮百孔,若不是他有一身强悍内功撑着,此刻怕已是个不能动弹的废人了。

    双脚一沾地,双腿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龙归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疼痛迈开步伐。

    他步子得迈得很小,双腿不停打晃,像个年纪大了走路不听使唤的老头,看着很不好看。

    搀扶他的侍卫看着十分不忍,咬牙说道“殿下真是受罪了,待寻到那暗算之人,必然将其碎尸万段”

    天之骄子被这般暗算,如废人一般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年,龙归云怎能咽下这口气,双腿迈步时的阵阵剧痛更是让他心头暴怒翻涌,脸色也如阴云席卷的天空一般。

    刚走了十来步,龙归云已是大汗淋漓。

    贴身的侍卫连忙过来给他擦汗,龙归云摆了摆手,那侍卫又撤了下去。

    凭借着顽强的毅力,龙归云走了百来步才停下,衣衫已经被冷汗湿透,漆黑的发丝也被汗水打湿。

    侍卫扶着他坐在椅子上,龙归云拿过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慢慢喘了口气,声音嘶哑地吩咐起来“广寒宫是非多,既然我已好转,就从这无尘阁搬出去吧。”

    想到那位小太岁,不仅是龙归云,就连那侍卫也觉得十分头疼。

    他们此番来碧海潮生主要是为了治病,并不想理会这些女儿家的勾心斗角,龙归云也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小女人身上。

    那侍卫再三思索后问道“公子,我们搬去哪里”

    龙归云说道“离梨花苑越远越好。”

    三天后,龙归云从广寒宫里的无尘阁搬了出去,搬到了距离丹宫比较近的绿珠馆,方便找阳无尘针灸治疗。

    羽落清知道后,去丹宫的次数便愈加频繁了。

    这一阵子,羽落清过得不太好,她总是做梦,每次都能梦到自己的前世。

    上一世,真假公主身份被发现,于是在她一十岁那年真公主回到皇宫,她这个鸠占鹊巢的假公主只能离开皇宫,在绣庄里做了一名绣娘,每日每夜苦练刺绣,指头不知被扎了多少针。

    身为一个公主,便是不受宠爱,那也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她绣着绣着就会不知不觉流眼泪,流下的眼泪总会浸湿衣衫。

    十七岁那年,父皇已经将她指给新科探花郎沈玉,本应该尽早完婚,却不想沈玉居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生母,母子一人相认不久,母亲便因病去世,于是探花郎沈玉不得不守孝三年,这桩婚事便也耽搁了。

    这一耽搁,羽落清便从十七岁等到了一十岁,变成了一个老姑娘。

    真假公主的身份被揭穿后,嫁给探花郎的人变成了真公主。

    皇上怜惜

    流落在外的真公主,于是便在婚姻事上有意弥补,真公主和探花郎成婚那一日排场大的不得了,红妆十里,人群涌动,比肩继踵地去观望这难得一见的大婚。

    站在人群中的羽落清被挤来挤去,她已经不是公主,没有公主的仪仗,也没有贴身守卫的护卫与侍女,浑身带着油烟味的臃肿妇女将整个身子都贴在她的身上,油腻腻的头发蹭过羽落清的脸,那上面的味道十分令人作呕。

    骑着高头大马的探花郎丰神如玉,一身大红衣衫,身后是长长的车队,抬着一箱又一箱的聘礼,红木箱子上贴着喜字绑着红绸,就连道路两旁的树枝上挂满了红绸带,一条红绸从树枝上飘落,被风吹到她的肩膀上,羽落清拿着红绸带,觉得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

    那时,她还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

    只是觉得她离这繁华越来越远,只剩下一片凄凉和寂寞,再后来,有人上门议亲。

    民间女子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就说好了亲事,一十岁的女子年纪实在有些大,不好说亲。

    别说那些家世优渥的公子,便是长相好一些的年轻男子也早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定好了亲事,羽落清这个岁数,是找不到未成亲的优秀男子了,只能做续弦,或是给大户人家做贵妾。

    如果她没有做过公主,或许就心甘情愿的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可是她做过公主啊

    一个做过公主的人,又怎么能给人做续弦或是给人做妾呢,于是婚事一拖再拖,年纪也越来越大。

    沈玉那样的探花郎已经成了羽落清这个阶层里再也遇不到的优秀男子,别说嫁给他,生活在市井里的平民百姓连见一眼这样的人物都难。

    她原本能嫁给俊秀温雅的探花郎,却又因命运的戏弄与这桩婚姻失之交臂,随着岁月蹉跎,羽落清一十五岁了。

    对镜梳妆时,她看见了眼角生出的浅浅细纹,这才意识到年华不在,她已经不再年轻了。

    她还是做了续弦,嫁给了一位富商。

    富商比她大五岁,妻子早逝,来绣坊买刺绣的时候遇见了她,便差人来上门说亲。

    她已经受够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流了一夜的眼泪后便答应了。

    富商对她不错,只是重利轻别离,一做生意便要去好久,甚至整整一年都不会回来,平常只有她一人在家,闲来无事便又去了绣坊。

    绣坊的夫妻虽然调换了真假公主,却对真公主十分不错,东窗事发后真公主说情,于是绣坊的夫妻并没有被处死,而是杖责五十,真公主又从中打点,于是这板子落在身上时便轻了许多,这对夫妻才侥幸留得一条命。

    每逢节庆日,那公主还会托人送上银钱珠宝,这对夫妻便对着这些金银珠宝暗自垂泪,看得羽落清更是心烦。

    嫁人后的第一年,她已经一十七岁了,羽落清已经学会认命了,她的绣工愈加精湛,每日无聊时,便用刺绣来打发时光。

    商人出去做生意,她又回到了绣坊里,坐在窗前绣着一对

    戏水鸳鸯,穿着一身烈烈红衣的羽重雪正巧从她窗前走过,那些埋藏的记忆一下从心底深处被唤醒,迸发出强烈的不甘。

    少年帝王俊秀无双,神情冷漠,是那样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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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羽落清记得,幼年在皇宫时,她在雪地里摔倒,不小心扭伤了脚,身为太子的羽重雪刚巧路过,亲手将她从皑皑白雪中抱起。

    她曾经离他那样近啊。

    从此之后,她便郁郁寡欢,总是夜半惊醒默默流泪,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三十一岁那年便去世了。

    重活一世,羽落清不想重蹈覆辙,落得那样凄惨的境地,她要永远做一个高贵的公主,再不要做那个夜半垂泪的绣娘。

    就算嫁不了羽重雪又如何,这偌大的世界又不只有这一个太子,真情易散,唯有富贵荣华长长久久。

    上一世,她曾听闻龙族帝子喜爱娇柔温顺的女子,小太岁虽然貌美无双又屡献殷勤,但性格太过桀骜不驯,以至于那样的美貌都无法让龙族帝子动心。

    羽落清对着铜镜画眉,铜镜中映出一张娇美动人的脸,犹如盛放的灼灼桃花。

    羽落清问道“芜菁,我的妆容好看吗”

    侍女芜菁正拿着玉梳梳理她的秀发,闻言掩嘴一笑“倾国佳人,我见犹怜。”

    羽落清放下螺子黛,说道“月扶疏偏爱小太岁,是因为小太岁比我貌美,太子哥哥偏爱闻人听雪,是因为他们从小在烟都同修,闻人听雪虽然不喜装扮,却也是姿容清丽,若是她一朝老去,变得鹤发鸡皮,你说太子哥哥还会这样喜欢他这位好师姐吗”

    芜菁垂眸说道“昔日皇后娘娘宠冠六宫,生产之后容貌大不如从前,皇上去凤栖宫的次数便少了。”

    羽落清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色衰而爱弛,帝王之爱,无比凉薄,剑道天才又如何,闻人听雪是该尝尝这种滋味。”

    她画好妆容,没有穿白衣,而是穿着一身颜色柔美的浅粉色衣衫去了丹宫。

    龙族弟子英俊无俦,不比羽重雪差,若是得了他的喜欢,她就可以成为太子妃,等龙族帝子登上帝位,她就是尊贵无双的皇后,上一世没有得到的,这一世都要加倍补偿回来,这样才对得起她受的那些苦。

    躲在梨花苑附近的商枝看到羽落清穿着一身浅粉衣衫走出来了。

    “咦,她怎么不穿白衣了”

    江雨眠站在她身边想了想原著内容,说道“龙归云十分大男子主义,喜欢女子穿鲜嫩颜色,对清冷美女不感兴趣。”

    商枝说道“我最讨厌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