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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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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聊之间,巴士下了交流道,来到旅游景点。

    长熙的员工福利很优渥,员工住的是五星级旅馆,这趟行程除了游山玩水外,还可以泡温泉。

    吃过饭后,就是自由时间,允祥熙和水凌约好了偷偷跑去市区逛街。谁知傍晚下了一场雷阵雨,雨势不绝。

    他们站在潮湿的街头,看着呼啸而过的大小车辆,拦不到计程车,两人相当狼狈。

    雨水带着寒意降下,令水凌全身颤抖,允祥熙赶紧把外套覆在她身上,仍然没有让她觉得温暖。

    “你全身都淋湿了,这样不行。”

    “不然怎么办?”

    “先找间旅馆躲雨吧!”

    前方街角刚好有一家宾馆,两人马上奔了进去。

    一踏进室内,他赶紧打开室内空调。水凌冲进浴室,热水总算让她冰冻的身体恢复暖意。

    “水凌,把衣服丢出来给我,我帮你把衣服烘干。”允祥熙在浴室外面叫着。

    她逐一把衣服丢出来,冲完澡后,却发现没有换洗衣服,不得不用大浴巾包裹住身体,她害羞地走出来,祥熙立即别过眼。

    “嗯换你洗了,不然你会感冒。”

    祥熙点点头,连忙走进浴室。

    不久,两个人披着浴巾,背对着背,呆呆地看着烘干机。

    他们不知道要说什么,室内静得让人心慌。

    “水凌,我”

    “嗯?什么事?”她的头好低,视线一直在自己的脚趾边徘徊。

    “我们找点事做好不好?这样感觉很奇怪。”

    “那要做什么?”

    “渴不渴?想不想喝点水?”他低声问道。

    “好啊!”她主动站起身。“你别动,我来倒好了。”

    她把杯子递到他手里,心头怦怦直跳,他正要接过杯子,她却一不小心踉跄跌倒,水了洒一地,整个人扑倒在他怀里。

    “啊!”“水凌”

    “糟了!我把你弄湿了”她困窘又难堪,他那种让人浑身发烫的炙热目光,更让她彻底迷失。

    “没关系”

    水凌乌黑的秀发绾到脑后绑了个马尾,露出一截令人遐思的粉颈,几缕不听话的发丝飘落在颊边,因惊慌而微启的朱唇更显得她楚楚可怜,而那湿透的浴巾非但无法提供蔽体的功能,反而因若隐若现而更加令人血脉贲张。

    他的轻吻细细地从她脸庞落下,来到她的诱人唇瓣时,情不自禁转为炽热的吻,彷佛想吞噬她。

    她喜欢他口中的味道,充满了粗犷与阳光气息,十足的男人味,令她脑中一阵晕眩!

    “啊”无力抗拒的低吟声由她芳唇中悄悄流泄,她不由自主地高举双手环住他的颈项。

    他拉着她倒在床上,她忍不住模仿他的动作,用力吸吮他的舌尖和他那宽而薄的下唇,他们互相纠缠着,早已分不清是谁吻谁。

    他的胡渣轻轻刮着她细致的肌肤,可她非但不觉得疼痛,反而着了魔似地爱上这份带着刺激的甜蜜感。

    他的唇彷佛无处不在,吻遍她柔嫩的小嘴,褪去浴巾,吻遍她雪白的粉颈。他的手指熨贴着她丝缎般的肌肤,挑起她更火热的渴望。

    “嗯”欢愉流窜过她的全身,随着他的占领,她感觉自已飞上天了。

    他们十指相扣,身子紧紧结合在一起,在高潮的剎那,他们情不自禁地互相倾吐爱语--

    “我爱你!祥熙。”

    “我也爱你!”

    曾经熟悉的感觉,再次降临在彼此身上。

    “那一夜后,我不曾忘记过你”他轻抚着她。“我好想你,你的唇、你的身体”

    “我也是。”她一接触他炯亮的目光,浑身的血液顿时不试曝制地窜流,双颊好热,她羞怯地把脸蛋埋入他的肩窝下。

    之后,他光着身子起身,打开桌上的一瓶红酒。

    “你想灌醉我啊?不用了吧?”水凌开玩笑地说。

    “不是,我有其他目的。”他扬起眉微笑。

    “咦?好像有阴谋喔?”她也跟着笑起来。

    “为什么?”

    “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单纯。”她好玩地盯着他。

    “糟了!被你看出来了!”

    水凌披着浴巾起床,格格直笑,顺道去洗手问拿出香精蜡烛来点缀增添浪漫情调,祥熙乘机把钻戒放在高脚杯里,并倒了红酒。

    “我要给你一个非常大的惊喜!”他煞有其事地说。

    “什么惊喜?”

    “保证让你永生难忘。”

    “真的吗?”水凌噙着笑容端起其中一杯酒。

    他故弄玄虚地说:“我们干杯!”

    “干杯!”

    她喝了一口香醇的红酒,听到硬物碰撞玻璃的清脆声响,她察觉出异状了。

    “红酒杯里面有东西?”

    “什么?”他装傻。

    “里面有虫?”她想起报纸报导过啤酒里有蟑螂的事件,马上紧张地大叫。“快点开灯!”

    “好。”灯光一亮,他兴味盎然地问道:“是虫吗?”

    “天啊!这是什么?”她无法置信地睁大眼,随着红色液体里的钻戒摇晃而越睁越大。“红酒里怎么可能有钻戒?这是你的惊喜?”

    她将钻戒取出来,放在掌心上。

    好个别出心裁的求婚方式!她怎能抗拒这样深沈的情感?她感动得说不出话。

    他举起她纤柔的手指,为她套上那枚戒指。“这戒指只属于你,你一旦戴上,就再也不能拔下来了!”

    这只精巧、别致的婚戒,是他特别透过关系请到闻名世界的阿姆斯特丹钻石工厂的师父切割、镶嵌如果说它是独一无二的,一点也不为过。

    这是一只绝无仅有的钻戒,就如同水凌对他的意义。

    水凌讶然并感动地说:“只属于我吗?”

    “你仔细看。”

    水凌狐疑地低头审视,慢慢地,惊喜、讶异、爱意涨满胸怀。看见她眼底浮现的惊喜,对他来说是一件满足而愉悦的事。

    戒指的式样十分简单,对她而言却是最美的,整颗钻石以几乎教人难以置信的精细手工切割成“凌”的字样,无以言喻的激动与感动紧紧地攫住她。

    “水凌,说你愿意!”他开始说出求婚誓辞。“我不能没有你,我想要天天跟你在一起。除了结婚,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把我们绑在一起的好法子!你愿意嫁给我吗?”

    水凌感动地眼眶泛红,马上认真地回道:“我愿意。”

    祥熙深吸一口气,这才发现原来他很紧张,一直憋气等待着她的答案。

    他们相信,未来必定十分美好,她会是最美丽的新娘,和他一起步入礼堂,然后两人共组幸福的家庭。

    --

    祥熙打算等新年度正式接掌集团后,带水凌回家,介绍给母亲认识,之后就会是一连串筹备婚礼的动作,看日子订婚、订喜饼

    水凌自从答应祥熙的求婚后,她也有着待嫁新娘的喜悦,不过目前两人仍然有各自的事业需要去冲刺,因此公司旅游回来后,他们仍旧维持之前的交往形式,生活上没有多大改变。

    周末夜,今天是水凌的生日,她一样忙到很晚,接受几家杂志社的访问,回到家都已经十点半了。

    生日对她向来是没有意义的,父母过世后,就只有爱热闹的爱爱会帮她过生日,爱爱去国外念书之后,她就没再过生日了。祥熙近来也很忙,因此贴心的水凌并没有拿这件事去烦他,也没提起。

    深夜十一点,祥熙仍旧没有上线,等候祥熙许久的水凌心里不禁把嘀咕。

    他是不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再等等看好了。

    她边注意着电脑边准备好家居服,喝了一些水,还是没有看到祥熙上线,于是她决定先去洗澡。

    大雄和小夫正在客厅看电视,这个周末他们难得聚在一起,两人当然无心于电视节目,他们在沙发上相拥,难分难舍。

    夜深了,残月高挂天空,四周一片冷清,祥熙把车停在巷子里。他透过人事资料,得知水凌的地址,看到公寓三楼仍透出灯火,想来水凌应该在家,他露出笑容。

    今天,是水凌二十三岁生日,他故意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动作,就是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他准备带她去北海岸夜游。

    下了车,他穿着简便的白色polo衫和卡其色长裤,手中捧了束玫瑰花,试了试,发现铁门没有上锁,于是便直接坐电梯上楼。

    这时,在雾气袅袅的浴室里,水凌发现自己忘记拿衣服进浴室。她将门打开露出一点细缝,瞄到那两个大男人正赤裸着上身在沙发上翻滚,她只好提高声量大叫:“我没穿衣服,我要出来,你们不要偷看!”

    谤本就没人理她。

    想到那两个大男人根本对女人没有感觉,她干脆披着浴巾走出来。

    就在这时,电铃响了。

    “真是讨厌!”

    懊死的!是谁竟在这时候打断他们的兴致?大雄好不容易才放开小夫,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一位潇洒的男人。而他脸上的微笑,在那一瞬间凝住。

    “生日快乐”四个字卡在允祥熙的喉咙里,久久不能出声。

    “找谁?”赤裸着上身的大雄,口气不耐烦地问道。

    允祥熙怀疑自己定错楼层,不然就是找错地址。“请问,这里有住一位叫范水凌”

    “有。”大雄回头叫嚷。“水凌,你的客人。”说完,就撇下允祥熙回到客厅沙发上,和小夫又黏在一起。

    祥熙不禁往屋内望去,这时,水凌听到大雄叫她的名字,也停下脚步并转过头--

    两个人目光相接,祥熙脸色铁青,水凌则是一脸尴尬。

    她知道自己现在非常狼狈,身上只披着大浴巾,客厅还坐了光着上身的男人

    水凌胀红着脸开口:“祥熙,你怎么来了?也不先跟我说一声。”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胸前的浴巾,深怕掉下来,深深表现出她的不安和困窘。

    祥熙一动也不动,瞳孔里燃烧着忿怒的火焰,扭曲的表情令人害怕,妒火吞噬了他的理智,他顾不得怀疑,便相信了眼睛所看见的事实。

    他青筋暴露,太阳穴止不住地跳动。“先告诉你?然后让你先清场,好继续玩弄我、继续欺骗我?”

    瞬间,水凌的脑袋像是被炸弹炸开。“不!祥熙,你听我解释--”

    糟了!她早就应该向他说明白的,她借住在大雄家可是每次跟祥熙在一起时,都忘了提。现在说,是否太迟了?

    他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把一整束玫瑰花朝地上丢下,花瓣散落,他发疯似地用脚践踏,同时也狠狠践踏了她的心。

    祥熙转身冲下楼,每一步都是那么决然。

    “祥熙”水凌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听我说”

    允祥熙却一句话也不听,头也不回地冲上车,他使劲地踩下油门,迅速地将她抛在车子后方。

    水凌呆滞地站在马路口,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连鞋子也没穿,身上只披着浴巾,引起路人们好奇的目光。

    冷风扑向她的面颊,泪水潸潸的滑下,她不懂也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酷?可以一下子让她飞到天堂,下一秒却让她摔进地狱。

    原来水凌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允祥熙彷佛感觉到有一把锋利的刀插入胸膛。

    开着车子在大街小巷里乱钻,他不愿意去回想方才所看到的情景,两个没穿上衣的男人和刚沐浴后的水凌那太可怕了,也太令人伤心了

    他好傻,怎么像着了魔似的迷恋她呢?

    她竟然佯装纯洁、清纯,欺骗他的感情。不!从头到尾都是他自作多情,自取其辱,

    车子一直往前开,开上了高速公路,台北多雨,细雨湿润了他的车,打湿了挡风玻璃,一阵又一阵的细雨,将整条道路涂抹得更忧郁了。

    当他恢复理智时,看到了中正机场的标志。

    他无可救葯地喜欢上水凌,以致无法承受她的背叛。

    如今梦醒了,他只想远走高飞。离开吧!离开这个伤心地,回到他生长的地方,不然他会崩溃,他无法承受这致命的打击。

    他把车驶入机场的停车室,下了车,失魂落魄地走入机场,在机场内待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他搭第一班飞机飞回韩国。

    --

    那天以后,祥熙再也没有来上班了。

    水凌那一晚不停地拨打他的手机,却无人回应,她一夜无眠,隔天急着赶去上班,魂不守舍地在餐厅等候他,可是他没出现。到了中午,她忍不住打电话话到业务部,业务部的人说允祥熙没上班,这消息对她是个大打击,挂上了电话,眼眶开始不试曝制地频频流出眼泪。

    同时间,祥熙一直等回到韩国,下了飞机,才打开手机。看到水凌无数通的留言和简讯。他冷笑着不予理会,他只传了封简讯给许叔,简单说明要回韩国休息一阵子再回去上班。然后,他又关掉手机,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他。

    他想念父亲,想看父亲的生活过得如何,于是坐了两个小时的巴士风尘仆仆地来到首尔郊区。如他所料,允博凯正跟几个好友下棋、小酌。

    “祥熙,你回来了啊!”允博凯连望也不望儿子一眼,更不会有什么亲切的拥抱,开口便说:“你有没有钱?拿一点钱去前面杂货店买酒给我!”

    分开将近三年,祥熙看到父亲依然沈醉酒精里,丝毫都不振作,对唯一的儿子也毫不关心。

    允祥熙悲愤,怒火中烧,随即冲向父亲,把他手里的酒瓶抢过来,大声咆哮:“不要再喝酒了,因为酒,把你这一生都毁了!”

    “你说什么?!”允博凯也动怒了。“不是酒毁了我,是你母亲毁了我们!”

    “那是你一点也不争气,是你自己没出息!”祥熙斥喝。

    “我就知道,你妈嫌我,现在连你也嫌我啦?”他嗤之以鼻。“我有才华,只是运气不好,你妈妈就熬不住,跟别的男人跑了”

    现在的允祥熙深深替母亲打抱不平。妈妈从没有嫌过爸爸,从她一直未再婚就知道她心中还有他,可是爸爸又怎么对待妈妈呢?他从未反省自己,只是一直数落妻子的不是。

    允祥熙冷冷地说:“错了!是你自己没用。从前,你打妈妈,会打女人的男人根本没出息,你怪罪运气不好,却不曾为这个家尽心尽力过。你只是借着喝酒来遮掩你的无能,我总算看清了,你真是个没用的老头!”

    允博凯气得浑身发抖。“臭小子,你敢骂你老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我要狠狠揍你一顿!”他挥拳过来,允祥熙轻易地抓住他的拳头。

    “我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允祥熙心灰意冷地说:“因为我长得像妈妈,是不是?所以你只要一看到我,就把对妈妈的怀恨转移到我身上,你想到抛弃你的妻子,所以就借酒装疯,把我痛殴一顿。”

    允博凯忽然安静了,他挣脱了儿子的箝制,盘腿坐在地上,怅然说道:“两年多不见,你就变了这么多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对象了?”

    允祥熙全身不由得一阵颤抖。

    “我告诉过你,女人全是祸水,你为什么不听呢?你看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妈妈毁了我的一生,女人是最贪婪,可怕的动物。因为我贫穷潦倒,无法满足她的虚荣,你妈妈瞧不起我,才离家出走”

    有允博凯这样一个失败的父亲,才会将儿子教育成一个冷血无情、不懂情爱的男人。

    “以前你向来无心无肝、无情无义,最是愤世嫉俗,唯有如此,你才不会被女人伤害。没想到,你居然会有感情!”允博凯露出鄙夷的笑容。“你完了,你被女人控制住了!我已经预测你的将来,会是跟我一样凄惨的下场!”

    允祥熙握紧拳头。父亲有一件事说对了,他对水凌用情至深,已经陷入痛苦的深渊,再也爬不起来,他的世界,永不见天日了。

    他看到允博凯不曾表露的另一面,也许爸爸是爱妈妈的,否则怎么会对离弃他们的母亲恨之入骨呢?

    “爸也许你是对的。”他心力交瘁地说。

    这个地方,他是待不下去了。

    他掏出一迭纸钞给爸爸,然后提着行李转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