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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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经理,沈董事长来电,五线。”内线声响,沈博洋正埋在一堆数字中,进行上个月销售报表的分析。

    “儿子欸!有没有约沁雅出来吃个饭,还是到哪儿走走?”沈方远在电话那头热情洋溢地询问,语气愉快地仿佛身处在夏威夷充满比基尼女郎的海滩。

    “谁?”沈博洋脑子还停在刚代理进口的花果调香水的销售数字上。

    “沁雅啊!你柳叔叔的小女儿,我们一起吃过饭,在福华饭店,你不会忘了吧?”像被泼了一桶冰水,沈方远的口吻明显降低三十度。

    “喔那个啊”经父亲提起,他才猛然记起一件事,随手点开电脑上的月历。

    “什么那个这个的,你柳叔叔这么谨慎地介绍他女儿给你认识,后续的邀约是一种礼貌,怎幺你连这个也不懂,还跟人家做什么女性市场的生意。”语气从冰点一下又到达沸点。

    “爸你停停,等我一下”他揉揉眉心,扭扭颈部。

    算算日子,两个星期过去了。那个要他做“挂名”男友的女人,居然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就这样把他晾到一边?

    虽然自己这阵子也因为争取一个法国品牌,而暂时将“诱妻计划”摆到一旁,不过,是该提醒一下她的“需要”的时候了。

    他嘴角斜斜上扬,对着话筒说:“爸,我和沁雅现在正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中。”

    电话里静默了一会儿,然后爆出惊喜的呼声。“真的?!”不过,那惊喜很快就被怀疑取代。“你该不是为了想金蝉脱壳,编出个谎一吉想拐我吧?”

    自家生产的儿子,脑筋有多狡猾,他这个当老爸的怎么会不清楚。

    “你可以安排机会亲自证实。”他懒懒地回应。

    “对、对,你说得没错。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和全统再约个时间见面嗯!好,就这个礼拜,确定时间我再跟你联络。干得好,儿子!”沈方远的兴奋不言而喻。

    沈博洋虽然看不到父亲的表情,却不难猜到他的脑袋里已经出现“含饴弄孙”的温馨画面了。

    “就这样,我现在很忙,不多说了。”不待沈博洋回应,听筒就传来“嘟、嘟”的空话声。

    他握着听筒,邪恶地扬扬眉,接下来会突然“很忙”的人,可不止老爸一人。

    --

    沈博洋果然料事如神。

    当晚晚饭时间一过,他就接到柳沁雅的电话。他太清楚自己老爸的“执行力”了。

    “我是柳沁雅今明两天晚上你有没有空?”电话里传来她吞吞吐吐的声音。

    “谁?”他故作纳闷地问。

    “柳沁雅!”她没好气地重复自己的姓名,也为他这么快就将她淡忘而有些气”

    “哦”他似恍然大悟。“我女朋友,柳沁雅?”

    “嗯”她不知该应“是”还是“不是”

    “怎么会突然想到我?两个星期一通电话也没有,我以为你移情别恋,找到更好的男人了。”

    “又没什么事,打电话给你做什么?”听他的口吻,似乎在抱怨被她冷落,莫名地令她感到一丝喜悦。

    “那晚上有什么事?想我啦?”他明知故问。

    “我爸约我们后天回家吃饭,我想跟你讨论一下我们的呃”她一手握着听筒,一手在纸上乱画,好纡解此时内心的紧张。

    “套招?”

    “对!”她实在很佩服他的“言简意赅”

    “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要到哪里”

    “一个小时后,我到你家,见面再谈。”

    “咦喂?喂、喂!”

    电话断了?!

    柳沁雅拿着话筒,好一会儿才理解他,一个小时后;要到她这里。

    啊她猛然从沙发上弹起,连忙收拾原本就不算凌乱的客厅,又进房间将身上宽松的家居服换掉,坐到梳妆台前,梳顺头发,努力从镜子里察看脸上有没有什么脏污

    对了!煮水、泡茶还有,冰箱里有今天才买回来的起司蛋糕

    她在客厅与厨房间团团转,直到有时间喘口气时,才冒出一个问题

    她在忙什么?

    望着从橱柜里拿出来的英式骨瓷杯组,再看看自己身上穿著的削肩洋装,她楞了一会儿,脸一红,钻回房间,换上普通的棉质上衣和防绉长裤。

    她居然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慌成这个样子?!

    他只是她的“临时男友”又不是真的,她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柳沁雅嘲笑自己的举动,刻意忽略心底隐隐的期待。

    她不是没有想起他,甚至,一连几天思绪都在他那个“订婚”的提议上打转,想象如果真的和他结婚,会是怎样的状况?可能一天到晚都在斗嘴,要不就是谍对谍,看是他狐狸还是她聪明想到这,她不自觉地绽开了一抹温柔的笑。

    一手朝空气里挥了挥,用力驱赶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门旁的对讲机响起,她冲过去接。警卫室通知她有人来访。

    “麻烦你请他上来。”

    门钤响起,她抚抚衣着,再次放眼客厅,确定没问题后,将门打开。

    门外,沈博洋身穿铁灰色衬衫,领口敞开,烫得笔挺的西装裤将他身形修饰得更英挺俊逸,脸上挂着的是和煦的浅浅笑意,随手抓出的头发,从优雅中透出闲适,随兴却掩盖不了的男性魅力。

    “我们要继续站在这里含情对望吗?”他眼角含笑。

    “啊”柳沁雅被他的声音唤醒,才想退一步让他进门,身体即被纳入宽阔的胸膛,一股温热袭上她的手臂。

    他发现自己喜欢搂着她的触威。虽纤细却柔软,加上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让他忍不住想再靠近一点。

    感觉她想挣脱,他轻声在她耳边说:“开始套招了。”果然,她马上静止不动。他满意地在她额际落下一吻,听见她倒吸一口气。

    她像根木头,僵硬地由他搂着她坐进沙发,只觉耳膜里充斥着鼓噪的心跳声。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用这样的姿势偎在一个男人怀中,令她慌然失措,失去平日的冷静。

    因为要取信于父亲,所以要习惯。她如此说服自己。

    “我们是不是该深入了解一下彼此?”他环住她的背;声音在她耳边轻轻搔着,她感觉有点晕眩,被动地应了声,却不知从何开始。

    他拉起她细白的小手在大手中揉着,漫不经心地问了几个问题。

    “喜欢吃哪一国料理?”

    “日本料理、家常小炒。”

    “放假时都做些什么?”

    “做家事、逛书店、看电影,和朋友喝咖啡、聊天。”

    “看哪一类型的电影?”

    “动作片、悬疑惊悚类的。”

    “几岁初吻?”

    “没有。”

    他眼底的笑意渐浓。“有没有暗恋过什么人?”

    “没有。”她像被催眠般,老实地回答他每个问题。

    沈博洋的嘴角愈拉愈高,此时的她温驯得像只小白兔,没了前两次见面时的冷漠,也没了让人气得咬牙的冷静自持。他有把握,主导权重新落入他手中。

    “现在的男朋友是谁?”

    “没有。”

    “什么?”他加大音量,脸从她的肩膀向前越去,想提醒她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柳沁雅却被这忽然变大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望,嘴唇正好贴上他的

    “唔”两人均睁大了眼,四片唇相接,沈博洋接收到了香甜柔软的触感,情不自禁地轻轻吸吮了下,柳沁雅楞了一会儿,顿时花容失色,跳离他的怀抱。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从震惊转到羞赧又变成压抑,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平静地坐到另一张沙发,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刚才那一题的答案要改了。”沈博洋靠回椅背,悠哉地说。

    “什么?”她温温地问,其实内心一团混乱,不断向自己信心喊话你是成熟女性,要冷静,什么事也没有;刚才只是擦过,是幻觉、幻觉

    “初吻,二十五岁。”他坏心地提醒她拚命想忘掉的事实。

    “啊”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失声尖叫,像只被丢入滚水的虾子,弹了起来,将沈博洋从沙发上拖起,然后使劲推着他的背一路到门口。

    从遇到他开始,一切都太混乱、太奇怪了她不喜欢这种控制不了自己感觉的状况,情绪起伏太快,她习惯以前那种平静的生活。

    “怎么啦?”他转头向后,看不见她羞红的脸。

    “我不玩了,不要你扮演什么临时男友,这些误会,我会自己向我父亲说明的。再见!”她打开门,却再也推不动他一丝一毫。

    那急得想哭的声音表情,扯出了沈博洋一点“罪恶感”他终于收敛起玩心,一手抓住她无力的双手,一手勾起她低垂的下巴。

    她回避着他的注视,再度因他的靠近产生心悸的感觉。

    “那好,从现在起,我就不再是你的临时男友”他说。

    虽然,是自己提出游戏终结,但她的心却莫名一沉。

    “而是你的正式男友。”他接着又投下一枚炸弹。

    她猛然看向他他深邃的眼眸近距离凝视着她,脸上没有笑意,有的是一种坚定不容拒绝的气势。

    “柳沁雅,我是认真的,而你,不要否认,也已经心动。”

    “我才”她反驳的话尚未说出,已被他凌厉的严肃表情给压得硬生生地吞进肚子。

    意识里仿佛被下了一道深沉的催眠指令,柳沁雅”动也不动地承受他落在唇上,一个如蜻蜓点水般,温柔的吻。

    离开她的唇,他有些不舍,不过,为避免吓坏了这只初尝男女情事的小白兔,他努力自制着。

    “被天,我会准时来接你,晚安。”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脑中环绕着他刚才对她下的魔咒

    她,对他“心动”了?

    --

    柳家大宅里,刚刚结束一顿热闹、充满笑语的晚餐。四个人来到交谊厅,沈方远提议打桥牌。

    他和柳全统是大学时的老搭档,藉此游戏也让这对刚陷入热恋的男女培养一下默契。席间,他没漏掉沈博洋体贴地为柳沁雅布菜,更没放过她羞赧的模样。看来,他儿子的确没有晃点他。

    三个男人热络地交谈着,第一次,让柳沁雅对这栋豪宅产生不同的感受,不再是全然的冰冷无情。

    她沉浸在融洽偷悦的感觉里,一个敏感的字眼突然窜进她的耳朵

    “结婚?”柳沁雅杏眼圆瞪,手中的纸牌顿时散落一地。

    “是啊!方远,你觉得如何?既然他们两个情投意合,感情看来也十分稳定,博洋打拚事业,早点成家也早点把心定下来,再过几个月,我可能也比较少时间在国内,有博洋照顾沁雅,我会安心一点。”柳全统忽略柳沁雅的惊呼,向沈方远建议道。

    “爸”柳沁雅提出抗议,对于父亲如此急躁地要求男方承诺婚事,感到十分难堪。

    现在是演到哪里了?为什么她有种漏看好几集的错愕感?

    她明明记得他们四个人吃完饭,沈伯伯提议玩桥牌,吃饭的时候并没有提到她和沈博洋的事,开始打桥牌时.她和沈博洋一组她承认,叫牌时偶尔会因为沈博洋投过来的视线而心慌意乱,稍有闪神.但是,也不至于就开始论及婚嫁了巴!

    “这个提议不错,博洋也三十岁了,是该把婚事办一办。博洋,你看呢?”

    “沈叔叔”她转向慈祥和蔼的沈叔叔,想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以啊,其实我也向沁雅提过,先订婚,再挑个合适的日子结婚。”沈博洋一脸正经地加入讨论,眼底有着不易发觉的狡猾。

    “沈博洋!”她终于大叫,现在是谁要跟谁结婚,为什么都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

    “那太好了,就依博洋的意思,先订婚。订婚的相关事宜就由我来处理吧!”柳全统满脸笑意,最后转向柳沁雅。“沁雅,这样爸也就放心了,这一年来,家里冷清许多,是该热闹热闹。”

    “爸我”柳沁雅欲言又止,见到父亲一扫前些日子的疲态,一脸红光,她不知道如何开口拒绝,只好瞪向帮凶沈博洋,用眼神控诉她对他的不满。

    “柳叔叔,您放心,我会照顾沁雅的。从第一眼见到沁雅,我就知道她是我理想的妻子人选,感谢柳叔叔厚爱。”

    “真的吗?太好了,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们两个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柳全统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沁雅从小就乖巧,不让人担心,我因为事业忙碌没有好好照顾她,心里一直觉得内疚,答应我,善待我们家沁雅。”

    “爸”听见父亲这幺说,柳沁雅一阵感动,原本想拒绝的话也吞下了。

    只是现在不说,难道就让订婚一事这样顺理成章地继续下去?

    她向沈博洋投以求救的眼神,他则回给她一个要她放心的笑。

    “沁雅,订婚的事就交给爸爸来筹备,我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订婚喜宴。”

    “爸这样会不会”太快!

    “爸爸终于可以为你做些什么了。”柳全统没让她最后两个字说出口,欣慰地望着她。

    她垮下肩膀,无奈地对父亲投以微笑。“这些事我来处理好了,您别太劳累,我想不要太铺张,简单就好。”

    “那怎么行!”柳全统突然放大音量。“我们两家在商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你儿同也不能让你沈叔叔觉得寒酸,这件事得盛大办理。”

    “爸我知道了。”父亲的脸突然胀红,柳沁雅担心他血压飙高,按下心头的疑惑,乖乖地答应。

    “我们饭店有专门规划订婚、结婚各项喜宴的顾问服务,您别心急,我按您的意思办就是了,到时候您只需要告诉我发请帖的名单,其它还是交由我处理吧,”

    她是柳全统女儿的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何况过去对外的活动,他们一向不准她参加,这次怎么会

    “这样也好,我会让你妈和哥哥、姐姐都回来参加,记得,场面要盛大隆重,别让人笑话了。”

    “是”罢了,父亲要面子的心理她可以理解,反正这一切也都只是为了让他宽心,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吧!

    只是,想到还要见到那三个人,她的心就变得异常沉重。

    三个男人继续讨论订婚的话题,柳沁雅沉默不语,沈博洋注意到她脸上的落寞,有些心疼。

    虽然,这顿饭顺利达成他要的目的,只是,会不会把她逼得太紧了?

    感觉到他的注视,柳沁雅也抬头望向他,凄凄地扯扯嘴角后;神情山止即黯淡下来。

    “爸、柳叔叔,我看沁雅累了,我先送她回去。”沈博洋将柳沁雅搂进怀里,向两位长辈告辞。

    “喔,好,沁雅,需要什么帮忙,尽管向沈叔叔开口。”

    “嗯,我知道了。”柳沁雅温顺地由着沈博洋带她走出门外,坐进车内。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来的转折。

    从父亲突来的那通电话开始,她的人生好像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二十几年来没交过一个男朋友,一夜之间,她居然就将终身大事给定了下来,真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她的每个表情,沈博洋都看在眼里,或许他太急着要达成目的而忽略了她的感受,不过,他并不打算改变这个结果,他有自信,很快她就会发现,她未来的老公,绝对“物超所值”

    “像作了一场梦吧?”沈博洋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后,心情豁然开朗。“第一次见面相亲,第二次见面我成了你的临时男友,第三次晋升为正式男友,第四次,你就成了我的未婚妻。你说,我们下次见面,会不会你就为我生了一个儿子?”

    他说的虽是玩笑话,却正是她脑中纠结未清的乱源。她,就要这么莫名其妙地踏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了吗?

    事实上,因为父亲的心急,逼得他当场决定,该感到抱歉的是她,而他,却反过来解开两人之间的尴尬。

    “你真的想娶我?”她一直认为他当时说要订婚,玩笑成分居多。他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很难捉摸。

    “我告诉过你,我是认真的。”

    她转头,怔怔地看着他。

    出色的外型,作风独立果断,个性幽默风趣,情绪智商甚至比她更高或许因为对象是他,所以,她除了觉得少了些什么,并没有积极反对。

    就如他所言两个不想谈恋爱的男女,一起步入一点都不浪漫的婚姻;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有束缚对方的意图,搞不好这样还比较可能白头偕老。

    只是,她真的对爱情没有任何期待吗?

    如果,她开始觉得有点喜欢他呢?她还会不会这么平静地看待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

    “怎么不说话?突然想到自己要嫁一个这么十全十美的老公,兴奋到舌头打了结?”沈博洋摸摸她的脸庞,她的沉默让他变得没有原先那么有自信,难道她对他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的触碰让她胸口一紧,对自己苦笑了下,幸好,他有张子弹穿不破的厚脸皮,和一张能把死人逼得从棺材里跳出来的利嘴。就算没有爱情,至少和他在一起,绝对不愁生活没有乐趣。

    “我在想,你们公司有没有代理奶粉,万一以后有女人上门来要奶粉钱的时候,自己公司的货应该比较便宜。”她心境一转,反应马上恢复水准。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见到她能谈笑,他松了一口气。

    原本只是随口玩笑,他的答话却让她涌上失落,她闷闷地说:“在餐厅里,我对你承诺的事,现在依然有效,我不会干涉你的工作、生活,包括感情。”

    她习惯先厘清自己角色扮演的规则,这么做才能让她感到踏实以及有安全感,不逾矩、不会触碰到别人的禁区。

    就像住在柳家时,她清楚寄人篱下只能求温饱,不该奢望拥有家庭的温暖。

    沈博洋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她为何对两人关系抱持这样的态度。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她听到他对婚姻的态度,一颗心竟然就像双脚落了地般的踏实。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没让自己生出不切实际的期待,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要求他,毕竟,这仍是一场非关爱情的婚姻。

    虽然,她真的希望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

    “总经理,你确定下个月五日是你订婚的日子?”沈博洋的秘书他三叔特别交代他要好好调教的堂妹沈晴芳站在办公桌前,拿着行程表,纳闷地问。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他边批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

    “是没什么问题,那四日在香港的签约要提前还是挪后吗?”

    “不必,行程照常。”

    “喔”

    他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一直不走的沉晴芳。“有什么事就直说,赖在这里等放饭啊!”沉晴芳笑嘻嘻地靠近桌缘,也习惯没什么分寸。“堂哥,怎么我看别人订婚、结婚都很忙,你却每天还是埋在电脑和文件里;我实在想不透,该不会你连订婚那天都请人代理吧?”

    “要忙什么?不就交换个戒指?”换他觉得奇怪。

    “厚你真的不懂喔!上次我哥订婚,准备十二项聘礼、租礼车、找男傧相、订戒指、做礼服、试吃宴席菜色、算清楚整个流程要给的红包数、宴客名单还有和女方家联系整个细节,出发前还要先祭祖、到的时候还要”

    “等、等、等一下”他的头都快晕了。“有这幺复杂吗?”不过,他突然记起柳叔叔那天提到订婚宴要“盛大隆重”因为柳沁雅告诉他一切交由她们饭店的顾问处理,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就是这么复杂,你不知道婚姻是恋爱的坟墓这句话的由来吗?光搞定那些订婚、结婚琐碎的事,新郎和新娘也差不多想离婚了。”

    他笑。“你这么解读倒是挺新鲜的,不过我没听沁雅提起这些,她只跟我说到时将宴客名单列给她,这件事我丢给我老爸了,另外人到场就好了。”

    “可怜的堂嫂,我猜她到订婚前,礼服腰围至少要改五次以上。”

    “为什么?”

    “累瘦的啊!拜托,那么一堆事情你全都丢给她搞定,不死也半条命。”

    “你会不会太夸张了?搞不好只是一个简单的订婚仪式,宴会又不是自己下厨我猜应该是这样。”心里却愈来愈不确定。

    “你不是说堂嫂是亿客来量贩柳董的女儿?”

    “没错。”

    “拜托,上次他五十八岁的寿宴,就搞得好像人家不知道他多有钱、人脉多广似的,女儿订婚欸,哪可能是简单的一个仪式而已。”她面带不屑地回嘴。

    沈博洋想了想,再看看一脸鬼灵精怪的沉晴芳。“啧,怎幺你好像挺闲的,要不,我那些订婚要注意的事全交给你来处理,哪天我们也来做这个市场,广告标题就写婚礼顾问,预防您从此走进爱情的坟墓。你看如何?”

    “虽然这个行业已经有人做了,不过,我们的广告词比较耸动”沈晴芳支着下巴仔细思考。“堂哥,我包办之后有没有婚假?”

    “我订婚,你放假?听起来好像挺顺的。”

    “是不错。”她没感觉到室内已经降到不必开空调的冷度了。

    “给我滚回你的座位去!”耐性磨光的沈博洋终于破口大吼。识相的人当然马上脚底抹油。

    “对了,九点过后的应酬帮我推掉,我看我得去关心一下我未来的老婆。”这下,换他陷入沉思。

    他是不是太低估了这个女人的能耐?还是她一向都这么逞强,不懂得男人的肩膀是做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