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真假难辨 > 第三章

第三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终于可以不再无头苍蝇似地逛临水堡,晏霄和齐洛飞去处理堆积如山的账册,招喜被父亲叫去问话,陆青烟独自一人立在亭边,望着湖边美景。

    她回想着近半个月来晏霄的一举一动。他真的变了很多,以往莫测高深的沉默不再,变得多话风趣或许该说是轻浮随便比较恰当些。

    但她并不讨厌这样的转变,因为这样的他和以前比起来显得真实率性。他从不掩饰他对她的兴趣,眼中流露的是纯然欣赏,不像晏名瑾那般,只存着下流的色欲。

    但是,他仍是给人莫测高深的感觉。

    虽然他和堡主自小分离,父子之情不深,但他对堡主之死却鲜少露出悲戚,更是一下子便能有条有理地掌握堡务,控制情绪的能力亦令人惊讶;而有时他的嘻笑怒骂,让她觉得他只是不忍看她为故堡主难过而逗她笑。

    甚至当她一句无心的话提到堡务,他就能举一反三的联想到许许多多堡内的事情,令她有些不安。她宁可他像以前一样一句话都不跟她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想在她身上探得什么。

    轻叹口气,平静河面吹来的和风,却再也安抚不了萦绕心头的烦闷。

    “青烟。”不带感情的声音由身后传来,陆青烟心里一惊,以最短的时间整理思绪后,冷静地转身。

    “叔叔。”她向晏祷施个礼。

    “青烟,为叔的好像甚少和你好好的说上话?”晏祷上前与她并立,挥手撤下了身边随从。

    这个动作令陆青烟防备心起,不慌不乱地直视着他,淡然却不失礼节地回答;“叔叔特地到此找青烟,是有事赐教吗?”

    “很好。看来你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若非有事,他压根懒得与这个空有容貌的晚辈谈话。“最近,你和霄儿感情很好?”

    “青烟只是尽自己的本分陪表哥巡视。”

    “才说你不拖泥带水,又是一堆废话。”他尽量按捺下心里的不耐。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霄儿成天和你黏在一起,看来你爹处心积虑想撮和你们,就快如愿了。”

    她沉默下来。爹的居心昭然若揭,她又能辩驳什么呢?

    在堡内所有人的心里,她就是攀附了晏霄不是吗?

    “不过,霄儿这么喜爱你,叔叔也替你高兴啊。”晏祷脸上带笑,但笑意却未及眼底,反而显得伪善。“所以为了你未来堡主夫人位置坐得稳,叔叔想请你帮个忙。”

    “青烟什么都不会,叔叔可能要失望了。”她并不会因一个施恩似的笑容就忘了自己是谁,她更清楚自己根本不想坐上堡主夫人这个位置。

    “你帮得上忙的。那天在议事时你也听到了,霄儿要瑾儿把漕运的账册全带回来,这几日你有没有听说他想把漕运收回的事?”已故堡主一直有这个打算,晏祷不得不提防晏霄“子承父业”

    “我没有听说。”她坦然地摇头,且这也不是她该知道的事。

    “其实,我不避讳的告诉你,瑾儿才刚把账册带回来,霄儿就带着齐洛飞在书房里关了一天,我不相信他们对漕运的现况没有其它的打算。”

    晏祷和善的笑容有了一丝裂缝。“对你说太多你也不懂。霄儿才刚回来,又一副散漫的模样,我怕他不熟悉事务而做不错误的决定,所以我要你去帮我打听,霄儿是否要将漕运的经营权收回去。还有,他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希望你能来告诉叔叔。”

    “我不清楚这些堡内的事情。”

    “霄儿和你这么亲近,你多问一句不行吗!”不晓得这死丫头这么难缠,晏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而且,你们陆氏还想在临水堡生活下去吧?”

    “叔叔的意思青烟不明白。”一番略带威胁的话令她十分不舒服。

    “你先看看这个。”冰冷一笑,晏祷从衣袋中拿出一份卷宗递过去。

    陆青烟不明所以地接过,展开一看,内容的一字一句渐渐令她拧起眉,芙蓉似的脸逐渐失去血色。

    晏祷看她陡然苍白的脸,有些不敢相信她明明震惊惶恐,却能不外露,还能详详细细地看完,要是一般姑娘家,早就失序啼哭了。他对她似乎有些估计错误,幸亏有这份卷宗,否则他倒没把握能轻易控制她。

    “看完了?”原本善意的笑变成了狰狞。“那么,你愿意帮我了吧?”

    她深吸口气,尽量使声音平稳。“卷子里写的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爹接了堡里总管职务以后,便开始在堡内每月的采购上贪污;后来养大了胃口,便篡改账册,自个儿支帐和外头商家交易,赚得的全入了自己口袋,每月经手的金额可是相当可观。所以你说,这事持续了多久呢?”

    一记闷棍重重地击在她心口,几乎使她喘不过气来。垂下眼帘掩饰这一阵痛心,她单刀直入地问;“叔叔调查得如此详细,相信是费了很久的时间,为什么你不把这事向堡主揭发?”这对他而言是极有利的事,何况他一向视她爹为眼中钉。

    “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只是时机必须挑对啊。他勾起一个阴沉的笑,她远比他想象中还聪明,但他也不怕她不帮他。“可是,堡主后来就被天尊教暗杀了,就算他知道了,你以为他又能做什么处置?”

    陆青烟整个人呆住,仿佛遭受到太大的打击,连话都说不出口。他他这是在暗示什么呢?不,不会是她想的那样,绝对不是她想的那样满怀震惊望向晏祷,她明白他在等她的答案做一个晏霄身边的间谍。可是,夹在血浓于水的父亲和恩重如山的堡主之间,她能怎么选择?

    又该怎么选择?

    “青烟会好好考虑叔叔提的事”只能语焉不详地丢下这么一句,她几乎要承受不住这一切。

    晏祷用着讥诮的眼神睨了她最后一眼,转身离去,知道自己已达到了目的。

    盯着他的背影,陆青烟只能愣愣站着,心里充满了心余力绌的悲哀。

    她只是想平静地、安分地过日子,为什么上天连这一点小小的奢求都不能施舍给她呢?

    “天啊,这简直是帝王般的享受。”

    霍季云赤裸着上身,趴在铺着柔软锦被的床上,双眼极为享受的闭起,偶尔嘴里还会逸出一两声满足的叹息。

    专门服侍少堡主的四美婢,春儿跪在他身旁为他推拿,夏儿拿者凉扇替他扬风,秋儿偶尔递上果物甜品,冬儿则弹琴愉悦他的视听。

    当少堡主居然能有这等风光,霍季云恍如置身云端,飘飘然不知所以。被齐洛飞缠了一天,害他见不到赏心悦目的陆青烟,还得呆坐一旁看齐洛飞处理账册,他只感到头昏脑胀。因此事情一了,他马上遣走恼人的家伙,传来四大美婢伺候。

    “不错、不错,春儿,肩膀处再用力些。”头埋在香软的被褥里,闷闷的声音还不忘下令。

    “是。”春儿又加了几分劲道。看着手底下少主极为享受的模样,她噗哧一笑。“少主,您这趟回来似乎变得比较亲切,以前你从来不要我们此后的。”

    “那是晏霄是我有福不会享啊。”唉,真舒服,他模糊的低吟。

    “既然如此”春儿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小脸浮起红晕,娇羞地贴近他耳边。“那少主今晚要了我们四个吧,春夏秋冬已经等好久了呢。”

    “嗯要了你们嗯?”如遭电殛一般由床上跳起来,霍季云张大眼支支吾吾;“春春春春儿啊,你说叫我、叫我、要了你们?”

    “是啊。”春儿来不及回答,夏儿倒开口了。“我们四个本来就是侍寝,是少主一直没有召我们啊。今天好不容易少主想到我们了,您就就依了人家吧。”此话一出,一旁的秋儿和冬儿也垂下嫣红的脸。

    “天!我以为、我以为你们只是纯粹的婢女”他拍了一下额头,有些苦恼。“这个春夏秋冬,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不会跟你们唉,我是说,你们四个长得如花似玉,又这么懂得伺候人,嫁到好人家都没问题,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欲就欺负你们呢。”

    嘴里调戏是一回事,真的要披挂上阵又是另一回事。他虽喜欢美人,却不会轻易亵渎美人,这是他的坚持。

    包不用说以一敌四可能会将他榨干,更可能因淫乱临水堡而被晏霄一刀给砍了。

    “少主怎么会是欺负我们!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秋儿连忙抢白。

    “不。若你们真的抱着这种心态,那么我就不需要你们伺候了。”他突然正色起来。“我不是嫌弃你们,你们都是好女孩,我不能罔顾良心毁去你们的清白。何况我已经有青烟了,又刚逢父丧,所以以后切莫再提此事,我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的。”

    一番义正辞严的话令四婢黯然不语,但不能否认其中含着某些感动。

    冬儿首先开口打破沉默;“原来少主这么疼我们既然少主不喜欢,我们不会再提了。”

    心里大石终于放下,霍季云又从严肃转为温和的微笑,仰身躺下继续接受四婢的服侍。

    “少主对表小姐真是一往情深,我们原以为少主不喜欢表小姐的。”

    秋儿有些酸溜溜地说,眼角略带遗憾地瞄了瞄少堡主精壮结实的赤裸胸膛。

    “怎么说我不喜欢青烟?”本来只是找个借口,但秋儿的话引起了他的好奇。

    “以前少主对表小姐冷冷淡淡的,一年难得回堡一次也说不上一句话,见了面顶多点个头,这样哪像喜欢呢。”夏儿解了他的疑惑。

    “哦?”他剑眉拢起,又问:“在你们眼里,青烟是怎么样的人?”

    “表小姐很少和下人说话除了服侍她的招喜以外。”春儿仔细回想“她总是待在她的房内,要不就在堡内四处走走,行事很低调。”

    “不过,堡主很疼她呢。”秋儿接着道;“舅爷和二爷根本不理表小姐,反而是堡主常叫表小姐过去聊天,所以才会指婚给少主您啊。”

    “从没见过她大声说话,表小姐应该是没什么脾气的吧。”夏儿猜想。

    冬儿停止了抚琴,顺着众人的话“少主,您这个问题真是问倒我们了,表小姐和谁都不熟络,谁又真的认识她了呢。”

    这些讯息就很足够了,霍季云心想。可以想见陆青烟在堡内相当安分,可是她不经意表现出来的聪慧,别人对她不应该只有这样的印象。究竟她如此锋芒尽敛、低调隐藏的目的是什么?

    而她对晏霄虽百依百顺,却不刻意讨好;不常显露欢容,眉梢又总是隐约透出愁绪,这些都不像是未来堡主夫人该有的表现。

    冬儿说得好,谁又真的认识她了呢。

    一大早,怀抱着对陆青烟无尽的好奇,霍季云瞒着齐洛飞兴忽忽跑到美人房前敲门。

    开门的是招喜,见到少堡主先是讶异,一时忘了下人本分,多看了他一眼。

    此刻的霍季云风采翩翩、气质出众,可能连他自己都想不到只是换了一身富贵衣服,就让他更加丰神俊朗。以往他衣着朴素,若非存心招惹,一般姑娘家还懒得看他一眼。

    “青烟呢?”他微笑盯着招喜,直到她羞涩地别过脸。

    “小姐在里头,奴婢去叫她。”被俊逸挺拔的少主看着,招喜只觉脸上一阵阵发热,扭头跑进房,心想陆青烟不知怎么能面对他而面无表情。

    霍季云跟在她后头进了房,老大不客气地在绣厅坐下,欣赏陆青烟绣到一半的花鸟,丝毫不避嫌。

    半响,一抹浅绿身影袅袅婷婷由内室踱出,陆青烟对他大刺剌的举动甚至没有眨一下眼,便在他对面落座。

    “招喜,送壶热茶来。”水眸瞅着他,仪态端庄,不像春夏秋冬或招喜会因他的注视而羞怯。忽又想到什么,她叫住招喜。“顺便拣几样茶点来,要甜的。”

    霍季云笑了。好一个细心的女子,而且完全不被他的“se诱”所影响。“未来娘子,你记得我喜欢吃甜品?”

    “很难得的习惯不是吗?”她浅浅地送上一个笑。

    但霍季云从她的笑容中看出些许惆怅。越看着她,越觉得她娇柔的表相里似乎藏着许多心事,这么多的情绪压迫着她,应该不太好受吧?他不免一阵心疼。

    “未来娘子,你知道我昨儿个被小飞子欺负得多惨啊!整个人几乎埋在账册山里,到现在,脑子里还是一堆数字呢。”他指着头,佯装可怜地瞅着她。“还是未来娘子你好,我一来就叫招喜弄东西给我,小飞子他不让我吃,不让我喝,不让我睡觉,不让我休息,连蹲茅如厕都不让我去,唉,我是多么可怜啊。”

    陆青烟被他的模样弄得有些忍俊不禁,看他又朝窗外探头探脑,似乎在期待招喜端着大鱼大肉回来,她淡漠的脸上终于绽出一个真心的微笑。

    “你笑了!”霍季云眼睛一亮。“这样才对嘛,美人儿就是要多笑,否则不是辜负这闭月羞花了吗?”

    她顿时领悟过来他装模作样是在逗她笑。或许是昨日二爷的话压在心头,她一直无法放开心情,他却在短时间内便发现她的异样,不仅没有揭破,还迂回地抒解了她的郁结。

    他真的不同了。

    “你一直能保持心情愉快吗?”她一直无法理解。“甚至连自己的父亲被暗杀,你似乎也没有很大的哀戚。”

    “呃这个,其实我和他并不十分亲近”这么说也没错,因为晏祈又不是他真正的老子。“何况,一直沉浸在哀戚里怎么成呢?如果连少堡主都郁郁寡欢,谁来挑起临水堡的大担子?”他真是太聪明了,居然能想出这个理由。

    “堡主自小将你送上山,难怪你们不亲近。”她叹口气。“你说得对,一直沉浸在哀戚里怎么成呢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自己去克服的。”盈盈目光突然锁定了他,泄露出矛盾的情绪。她想起父亲的要求及二爷的逼迫。若她使手段逼婚,或假意亲近晏霄窃取情报,临水堡产业落到父亲或二爷手里,便辜负了故堡主对她的期待;若她不理会二爷的要求,父亲很可能身败名裂,自己也可能落得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她究竟该怎么做?

    “未来娘子,你怎么一直看着我?”霍季云灵光一闪,得意地笑起来。“嘿!你终于发现我长得英俊非凡,所以目不转睛吗?”

    被他这么一说,她一向淡然的粉颊上竟也浮现一丝不自在,禁不住做了一个有违大家闺秀礼教的动作横了他一眼。

    “谁管你是不是英俊非凡呢。”她微嗔地啐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直勾勾地瞧着我?”见她难得流露出小女人的娇媚,他心花怒放,连忙笑着拉过椅子坐到她旁边。“说吧说吧,你情不自禁爱上我了,是吧?”

    “胡说。”她转目不看他。

    “没关系,我知道你害羞。喜欢上我是很正常的,以前在淞田在外头的时候,只要是女性,上至七十下至七岁,谁不喜欢我呢”把头凑过去和她对上,他真把自己当成了她的未婚夫,完全沉浸在与未婚妻打情骂俏的乐趣中。

    “你真是”完全拿他没办法,她只能极力平息心湖的涟漪,不让他的胡言乱语扰乱了她。“我看着你,只是考虑着事情罢了。”

    “考虑什么?要不要承认爱上我,有这么难决定吗?”霍季云对她无可奈何的脸色视而不见,突然由衣服暗袋中掏出一样东西。“这样吧,用这个决定?”

    待陆青烟看清楚他拿出来的东西,不禁诧异地扬起柳眉。“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

    “嘿嘿,少主我无所不能,除了武功高强、玉树临风之外,当然也要赌技精湛。”他环顾了周围,将绣桌旁用来装线扣、绣针的小钵拿起,倒出里头的东西,回到她身边。“这个骰子我玩了十几年了,也算小有成就。现下咱们来比掷骰,若我赢了,你就得承认爱上我,如何?”他笑眯了眼的将骰子递给她。

    玩了十几年?望着手中骰子,听着他兴高彩烈说着浑话,她好似重新认识了他一般,怔忡了一会儿。

    不过,她是不会违逆晏霄的意思的。“我就算掷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赢是输啊。”她摇着头,纤手顺势将骰子往钵里掷。

    “放心,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我不会眶你的。”他经验老地道拍胸脯保证,眼光这才落到钵里“豹子?!”

    “豹子?”她不明白。

    霍季云表情难解地望着钵,三个六明明白白排在一起,他只能安慰自己,第一次玩的人通常是有些运气的。“投出豹子就是通杀就是赢了这局,我不必再投了。”他冲着她赖皮道;“不管,你再掷一次。”

    陆青烟不置可否地又掷了一次,骰子在钵里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

    待声音平静下来,霍季云瞠目结舌的望着骰面,嘴角有些抽搐。“四五六?你居然投出了天顺?”他怀疑地拿起骰子掂了掂,该不会失手拿成灌铅骰吧?

    “唉,还是通杀。姑奶奶你手气未免好得不像话。不行,再一次。”

    他不信邪地又将骰子递给她。

    “三个四?又赢了!再掷!”

    “三个么?不算,再一次!”

    “又是豹子?天哪”

    几回下来,霍季云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他无力地看着她。“其实你是经验老道的老千吧?”

    “怎么可能。”陆青烟仿佛越丢越有兴趣,玉手拾起骰,轻轻松松又掷了个四五六出来。

    “我又赢了对不对?旦她难掩兴奋之情,眼波含着期待地凝视着他。

    “是啊又赢了”这回真是踢到铁板,他暗自警惕自己下回千万别和她赌。不过难得见她笑得这般开怀,他苦笑着由她践踏他的信心;反正逗笑她,也算达到目的了。

    “那么,你认输了?”她随口一问,注意力仍放在钵里。

    厚脸皮地抓住她掷骰的玉手,霍季云享受着冰肌玉骨的触感,一边无赖说道;“是啊,若我赢了,你就得承认爱上我;若我输了,你就得承认很想嫁给我。”

    佳人闻言一怔,眼光落到被他紧握的手上,又看了看他似笑非笑的脸,不明所以的陷入沉思。须臾,她像想通了什么,幽幽地望向他,并未挣脱他的大手。

    “或许嫁给你也是一个方法”

    “你说真的?!”他双眼放光,惊喜大叫。“你真的承认很想嫁给我?真的?”

    他忘记此刻自己是晏霄,只记得他是霍季云,而她的话,是对着霍季云说的。

    锵铃匡啷!一阵瓷器破碎声忽尔传人两入耳中,他们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朝声音来处望去。

    “少少主,小小小小姐,你们在、在干什么?”招喜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尊贵的少主和文静的小姐居然在聚赌?

    而且少主还紧紧抓着小姐,情绪激动,像是要硬抢她手上的骰子。

    陆青烟和霍季云对看一眼,而后极有默契地各自转开。前者神色自若地抽回玉手,慢条斯理地收起手上的骰子;后者则板起了脸,沉下声道:

    “招喜,你把我的茶点丢在地上是什么意思?”

    “少少少主,招喜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再回去拿”被他一吓!她话一说完,跌跌撞撞地想往回走。

    “不必了。青烟要和我到堡里巡视,你把这里收拾一下便成。”废话不多说,他领着陆青烟离去,留下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婢女,还青着脸猛想方才自己看到的画面是否是一时眼花。

    “哇哈哈哈你看到招喜那个表情了吗?实在太有趣了”远离了陆青烟的居处,霍季云才放声大笑,他敢断定那个小婢女现在一定还满脸疑惑。

    “你怎么欺负招喜呢。”陆青烟虽和招喜有隔阂,但见她被少堡主的不豫吓得脸色发白,还是忍不住替她说了话。

    “她也不见得对你多好吧?”霍季云眼神里闪过一丝怜惜。他不管事,并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至少招喜每日都要跑一趟陆可久的屋内,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什么意思?”她觉得他玩世不恭的外表下,似乎对什么事都很清楚。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哇。”他无辜地摊手。“招喜那丫环砸了我亲亲未来娘子替我准备的茶点,我才会说她两句嘛。”

    “你”他的话,教她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能语重心长地盯着他说;“你,真的变了很多这样的改变究竟是好是坏呢”

    “霄儿,青烟!”陆可久忽由廊下现身,笑容满面地朝两人行来。他很满意地看着两人交头接耳的亲昵样。“你们小两口在这儿培养感情?这样很好、很好。”

    “舅舅有什么事吗?”又来一个杀风景的人。他们前脚才离开房间,

    他便跟着封来,想也知道是谁通风报信。想到这里,霍季云脸色自然好看不起来,但这样一来,也让他“恢复”了晏霄的冷峻。

    “没事,只是路过见到你们在这儿,过来聊两句罢了。”他的目光转向陆青烟,意在言外地笑道:“青烟,爹就知道你是个乖女儿。”

    陆青烟没有回话,只是轻轻低下头,就像默认一般,方才好不容易被霍季云逗出的笑容转眼即逝。

    霍季云可就没这么逆来顺受了,他一眼便瞧出她的僵硬。“舅舅没事的话,恕我无法多聊,我有事和青烟先走一步。”

    “也对。霄儿你成天被公事缠住,难得能和青烟聚聚,是该把握时间。”陆可久像听不懂他的暗示似。“你昨儿个一整天和齐洛飞关在书房里,真是辛苦了。”

    “这是我的本分。”废话!齐洛飞那死家伙拿押宝庄的未来威胁他,他能不和他关在一起吗!

    “关了一整天,帐没什么问题吧?”

    “到目前为止还好。”

    “积了这么久的事,一时半刻当然处理不完啊。”在谈话的同时,陆可久仔细观察着霍季云的神色,瞧不出什么异状,他才微笑拂拂美髯。

    “霄儿,身为你的舅舅、青烟的父亲,我不希望你累坏身子、太过忧虑,当然也不希望青烟受到冷落。那些没看完的帐,你大可搬来让我帮你处理,你们才能多一些相处的时间哪。”

    “这”霍季云怎会不清楚他的意图,撇唇一笑。“我还应付得来。”

    “话先别说得这么满,等你处理完那些堆积如山的公事,妹婿的百日也过了,你错失和青烟成亲的时光,可是要再等上三年,那时候啊,青烟都是个老姑娘喽。”他状似轻松,暗地里却向陆青烟使了一个凌厉的眼色。

    她收到了父亲的暗示,仍是沉默,只是螓首轻微到不见痕迹地点了一下。

    陆可久满意地笑了。“霄儿,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过几天再回答我,找这老骨头就不妨碍你们了。”

    目送他拂着胡须离去,陆青烟才略微放松了紧绷的精神。她一直一直看着,直到父亲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才幽幽开口;“季云你会答应他吗?”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是不是也认为公事占了我很多时间呢?”他状似不经意地又喃喃自语道;“本来以为,叔叔和舅舅在我回堡前就忽忽将故堡主将爹下葬,连让亲生儿子送他最后一程的机会都没有,是为了掩饰什么,如今听舅舅一言,或许是我误会了”他深深地看了陆青烟一眼。“是吧?”

    娇躯陡然一震,沉静的美眸中透出惊疑。“你都知道了?”

    “我该知道什么呢?又不该知道什么?”他莫测高深地一笑,然后轻佻地刮了刮美人儿滑腻的脸蛋。“这要看你认为什么是该让我知道,又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才能决定我是不是知道啊。”

    说了一大串话像绕圈子一样,陆青烟思考着他的话,渐渐回复冷静。

    “其实你什么都很清楚对不对?”

    “当然。我当然清楚舅舅怕我太累,怕我冷落他的乖女儿,想帮我分担公事;我想,过不久,叔叔也会来向我说一样的话。唉!青烟,你认为受到这么多的关心,我该不该答应他们的提议呢?”

    她注意到了他唤的是她的名字,而非戏谑的“未来娘子”这是实实在在的征询。抬起头,她像做了什么决定似,坚定地望向他。

    “我认为,父亲和叔叔做的任何提议,你全都不能答应。”

    果然,在隔日的议事之后,只见晏祷和陆可久暴跳如雷地离开主楼。

    霍季云并没有带着陆青烟出席,所以她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不过,见下人这几日战战兢兢的表情,她约莫能猜出少堡主做了什么决定。

    还记得当他反问她为什么不能答应陆可久和晏祷的提议时,她只云淡风轻的回答;“掌握临水堡的产业,你才有本钱和他们周旋。”

    是啊,他掌握了与他们周旋的本钱,可是,她却同时失去了可凭恃的条件影响晏霄决定的能力从今以后,她的生存空间被挤压得更狭窄了。

    她,只脑瓶自己了。

    冷凝着一张动人的脸庞,她静静地坐在房里,等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晏霄今日又与齐洛飞开在书房,她很清楚接下来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境况。

    咿房门被推开了;不是招喜,她再怎么仗势也不至于敢无礼到不敲门。陆青烟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就淡淡地唤了一声;“爹。”

    陆可久脸色铁青地摔上门,气冲冲走到她面前。“我生你养你这么大,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呸!亏我还辛辛苦苦让你成为晏霄的未婚妻!”越说越气,一只巨掌高高举起,就要往她细致的脸挥下。

    “爹,”她不闪不躲,抬头注视凶恶的父亲,语气仍是平缓;“晏霄会看到的。”

    陆可久顿时听懂了她的意思,重哼一声将手放下。“晏霄这小子究竟怎么回事?他从小离家,明明就对经商没有兴趣,回来之后也只见他整天闲晃,你天天和他混在一块,怎么连叫他腾出部分产业让我管理的能力都没有?!”

    这些话他说来理所当然,听在陆青烟耳中却是难以言喻的刺耳。她放缓了声调,和颜劝说;“爹,临水堡是晏堡主白手打下的天下,传给儿孙理所当然。我们只是依附着晏堡主,甚至连他弟弟二爷都没有资格争夺。你平时管理堡内庶务,薪饷已很优厚了不是?何必贪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哼!我为晏家作牛作马十几年,又得到了什么?!”他义愤填膺地瞪着她。“你没有尽力就算了,还整个人倒戈过去,早知道当初生下你时就该掐死你!”

    “你没有得到什么吗?亏空公帐、中饱私囊,这几年不公不义得的钱,已经够你挥霍一辈子了。”见父亲脸色忽青忽白,还透出一丝心虚,

    等于正面肯定了晏祷那份书卷写的内容。她缓步走到他面前,语重心长问道;“爹,你老实告诉我,晏堡主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你说什么?!”他大力地推开了她,害她往后踉跄好几步,又恼羞成怒地喝道;“你方才说的话,是谁告诉你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沉痛地拧起眉她发现,她从没有了解过自己的父亲;或者应该说,她太了解他了。

    “你知道所以晏霄也应该知道。”他突然转怒为喜,阴恻恻地尖声发笑,不带一丝亲情的目光慢慢扫过她。

    陆青烟瞬间感觉到一阵透骨的寒。“不,晏霄他不”

    “你不用说了!”他举起手制止,算计的眼光仍下停打量她。“其实我一直看错你了,你的功用应该更多才对,花在晏霄身上算是浪费了”忽然神色转为凌厉。“你应该没让晏霄那小子破了身吧?”

    “不!女儿没有!”她急忙否认。

    “没有最好。给我守着你的身体,别便宜了那小子!”撂下这么一句,陆可久拂袖而去,徒留陆青烟满腹怅然。

    案亲那么说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一直要她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亲近晏霄吗?现在又改变主意,难道

    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她忍不住起身想追出去,才转个身,眼光不经意飘过窗外,突然看到晏祷站在远处,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直盯着窗内的她。

    她猝然失去了走出这扇门的力气,一手抚着微微发疼的胸口渐渐地,填塞在胸口的闷窒转化为不平与怒气,她踩着毫不迟疑的步伐至窗前,定定地迎视那挑衅的眼光,直到晏祷失去笑容、迸发怒气

    砰!玉手果断地合上窗户。这些人,究竟要逼她逼到什么程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