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石头大侠 > 第八章

第八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霍凌非反射地出手与之过招,另一手将身边的白玉银推开,深怕波及到她。

    “怎么不说一声就偷袭。”白玉银对徐道平的行为感到气愤。

    才过几招,白玉银已能瞧出霍凌非的心余力绌,她心急地想着该怎么帮他,她不会武功自然没法以武力取胜,只好智取

    “怎么,不使出你独门的点穴功夫吗?”徐道平冷笑一声,他像猫逗老鼠一般,也不急著分出胜败,只是瞧着霍凌非的冷汗越流越多。

    霍凌非心中则是另作打算,以他现在的状况若是拚命一搏,徐道平还是占不了便宜,但非到不得已他不想如此拚命。

    “霍大侠使的并不是什么魔教功夫,那是我爹教他的。”

    这句话让正在过招的两人同时停下了动作。

    “你爹?”徐道平一愣,随即笑出声。“你爹的武功路数与霍凌非可是完全不同。”

    “这我自然知道。”白玉银认真地说。“霍大侠得自向庄主的真传,何须再与我爹学功夫,再怎么说向庄主也曾做过武林盟主,武功自然不在话下,我爹与他比起来差得远了,我应该说是我爹央求一位朋友教的。”

    徐道平摸了下八字胡,双眼微眯。“一位朋友?”

    霍凌非站在一旁,也没戳破白玉银的谎言,只是静静聆听著。

    “没错,我还见过那人。”白玉银点头。

    “姑娘可别信口开河。”徐道平的眼珠在两人之间转著。“我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你在打什么主意难道我会不清楚吗?”

    白玉银瞠大眼。“我在打什么主意?你说得好深奥,听不懂。”

    “姑娘是担心我打伤情郎吧。”他讪笑两声。

    她的脸像炭火一样烧得通红。“什么情郎,江湖人说话都这样不正经吗?霍大侠与我只是朋友,怎么不说你们两个刚刚打来打去是在打情骂俏,两个大男人不害臊吗,我看了都不好意思。”

    徐道平愣了下,霍凌非则是转过头去,嘴角微扬。

    “小姑娘一张嘴倒是挺厉害的。”

    “哪有你厉害,颠倒是非,胡说八道。”白玉银哼地一声。“你若不信我的话就算了,也不须这样胡诌乱扯,这种不三不四的话若是传出去,不是坏我名节吗?还有你故意在霍大侠身体不济的时候与他切磋比武,传出去不怕人家笑话吗?”

    她的话让徐道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压下怒意,说道:“别以为这样胡说一通,你们两人就能顺利离开这儿。”

    “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这儿?”白玉银反驳。“我还想在这儿待久一点。”

    徐道平恼怒地就想出掌往她身上打去,但终究还是打消主意,不想与她计较,杀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是他的作风。

    “反正我只是告诉你霍大侠的功夫不是由什么魔教邪教那儿学来的,是一位老前辈教的。”

    “谁?”他追问。

    “江湖人最重的是信义,我们已经答应老前辈不说,自然不能告诉你。”

    徐道平冷笑一声。“果然是满嘴胡说八道,真把我当傻子。”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白玉银长长地叹口气。“算了,老实告诉你,我手上还真有些拳法剑术的书籍,虽然称不上什么绝世神功,可也不是三脚猫功夫。”

    见她愈扯愈远,霍凌非开口道:“玉银”

    “你别说话。”白玉银朝他使个眼色。

    徐道平在他二人间,来回看着,似乎拿不定主意。

    白玉银加把劲说道:“这样吧!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若有兴趣我可以让你瞧瞧,免得你又说我在骗你。”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徐道平仍是怀疑,但见她信心满满,还说要拿给他看,顿时难以下决定该怎么做。

    “当然是有人拿来典当。”她笑答。“在江湖上行走,没银子可不行,照理当铺是不收书的,可我爹是江湖中人,总要我们给个方便,所以只要你能拿出些东西,不管是刀剑暗器、衣服鞋子,我跟娘多少都会给些钱,若是连这些东西也没有,那就露几手看家本领换些盘缠。”

    “这等没骨气的事也有人做。”徐道平不屑地说一声。

    白玉银大摇其头。“你这话就不对了,人要吃五谷杂粮才能活,饿肚子的时候当然得想办法,难不成要他们去偷去抢,你们学武之人要偷百姓的东西自然轻而易举,可若真落到这样,才叫没骨气吧。”

    她的话让徐道平不免动摇起来,学武之人只要听到能学得上乘武功总不免心痒难耐,他自然也不例外。

    徐道平的目光落在仍在冒冷汗的霍凌非身上,今天若是放过他,说不定以后就没这等好机会了,但若是伤了他,这姑娘绝不可能乖乖将书交给他,当然他也能打伤霍凌非再用武力逼白玉银就范,可这事若传出去,他定会遭人唾骂,毕竟这等卑鄙做法正派人士是不屑为之的。

    就在他陷入思考之际,霍凌非也同样在沉思,但他想的却不是如何脱困而是白玉银,现在的她又回到了他熟悉的那个好管闲事、喜欢为他出主意、想保护他的银子,而不是与他保持距离、冷淡以对的玉银姑娘。

    自从他告诉她中毒一事后,两人之间的藩篱开始瓦解,她的怒火气愤非但没有惹恼他,反而教他欢快,因为这证明了她还是关心他的。

    这些日子她在关心他与疏离他之间摆荡著,他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如今见她一心想保护他,他自是欣喜万分。

    “好吧。”徐道平终于下定决心。“就先瞧瞧你手上有什么东西。”

    以后日子还长得很,要报仇有的是机会,霍凌非如今冷汗直冒,却瞧不出有外伤,他判断不是受了内伤就是练功练到岔了气,或是中了剧毒,不管是哪种情形,一时之间都是难以复原,只要他逮到时机,要雪耻亦非难事。

    听到他的回答,白玉银松了口气,幸好他们这些人醉心什么上乘武功、武林秘笈,否则要脱身还真是不容易。

    “那就走吧。”白玉银马上道,有他在身边也可以保护她跟霍凌非,现在江绿滢一行人对他们可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若是让她们找著了,可有苦头吃了。

    只可惜未出破屋她的如意算盘就遭到了严厉的考验,就在他们要跨出破屋时,一道人影忽然闪出,毫无预警地向他们打来。

    因为她与霍凌非走在徐道平前头,那犀利的一掌是对著他们两人攻来的,掌未到她已先感觉到那股劲道与掌风。

    霍凌非反应也快,抢到她面前,将她挤到身后,硬是接了那人一掌“砰”一声,两人都退了一步,白玉银差点让霍凌非撞倒。她稳住身子,而后连忙后退,免得受到波及,心里纳闷著哪里来的程咬金,而且还是个蒙面的程咬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一旁的徐道平没加入打斗,只是专心地瞧着霍凌非与黑衣人对打,原以为能见到霍爱非诡异的武功路数,却让他失望了。

    霍凌非现在所出的每一招都出自明霞山庄,没有任何不寻常之处,这念头才落,黑衣人忽然翻身跃过霍凌非,朝白玉银而去。

    一见黑衣人朝她打来,白玉银惊叫一声,赶紧逃命。

    “欺负弱女子,要不要脸!”白玉银嚷叫著躲到柱子后头。

    徐道平正要出手相救时,霍凌非已先他一步,疾速的动作掠过,在黑衣人要打向白玉银时,出掌往黑衣人的脑门打去。

    对方连忙痹篇,回身攻击,霍凌非翻掌一连出了十几招,一招比一招快,徐道平不由瞪大双眼,心中暗地一惊,这招式不是出自明霞山庄。

    除了出招快速外,每一招中还带著变化,若是他恐怕接不了两招,没想到这黑衣人应是了得,连接了十几招,虽然如此,他却也被这招式困住,无法再去偷袭白玉银。

    瞧着霍凌非的脸色不对,徐道平明白他大概是支撑不了多久,正考虑著是否出手帮忙时,白玉银已先出了声。

    “你别只是看。”她急道。“霍凌非坑讠不住了,你再不出手,要是我们有个万一,你什么都别想拿到。”

    徐道平没再迟疑,当下就要上前帮忙,没想到江绿滢一行人在这时也回到破屋。

    “他们果然在这儿,我就说他们可能会回来。”李淳一见到霍凌非,怒火整个涌上。

    “怎么多出了两个人,那蒙面人是谁?”纪筠疑惑地说。

    “管他是谁。”李淳也不管现在情况如何,一个箭步上前就要取霍凌非狗命。

    徐道平直觉地出手,出剑格开她。

    “滚开。”李淳边说边打。

    一旁的白玉银都快急白发了,都什么时候了,李淳还在这儿瞎闹,就算她是个外行也明白霍凌非现在的状况欠佳,他现在根本只是硬撑著,不要多久一定会败在黑衣人手上。

    可她一点功夫也不会,怎么帮霍凌非呢?这瞬间她又希望自己真懂得些武功,也不至愣在一旁什么也做不了。

    这时霍凌非已有些心余力绌,动作一缓下,黑衣人便趁虚而入,一掌打上他的胸口,他倒退数步,喉头涌上一股血腥。

    “霍凌非。”白玉银冲上前。

    “别过来!”他斥喝一声。

    江绿滢提剑想上前帮他,却让师姐们阻止。

    “这不关咱们的事。”纪筠说道,她们玉煞宫向来是敌我分明,这霍凌非既与她们有了过节,她们自然没理由出手帮忙,不乘机偷袭伤人已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江绿滢握著剑柄,难以下决定。

    在这当儿,黑衣人已再次出招攻击,霍凌非出手抵挡,不出几招,又让黑衣人击中胸口,他再次退后,鲜血已自嘴角流出。

    江绿滢不由分说马上出剑相助。“缩头缩尾的,不敢见人,我倒要看看你是何人。”她刺向黑衣人。

    “师妹。”其他师姐们立即阻止她。

    黑衣人痹篇她的攻击,反手就要出招,若不是师姐们拉得快,江绿滢可能已经被打伤。

    至于一旁的徐道平原想出手相助,但后来见黑衣人不是泛泛之辈于是又改弦易辙,一边与李淳拆著招,一边观察霍凌非与黑衣人,决定见机行事。

    白玉银虽然心急如焚,却只能站在一旁,一点儿忙都帮不上,眼见霍凌非又中一掌,鲜血喷出,已快支撑不住,她豁出去地冲上前,厉声道:“向庄主,师父袭击徒弟是什么道理?”

    在场所有人都惊愕了下,黑衣人攻击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目光停在白玉银脸上。

    霍凌非看向白玉银,黑眸闪熠著,眼神却是深奥难懂。

    白玉银直盯著黑衣人,说道:“庄主何必苦苦相逼?”她想再上前却让霍凌非拉住。

    “你真的是向庄主吗?”江绿滢喝问。

    出人意表的,黑衣人仰头朗声大笑,就在大家面面相觑之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击向白玉银。

    霍凌非早有戒备,在他仰头大笑时已伸手扣住白玉银的腰,往窗外飞窜而出,黑衣人出手的刹那已扑空,脚下一点立即跟著霍凌非飞出。

    破屋里其他人立即跟上,可当他们到了外头时,才发现霍凌非与黑衣人的轻功不是他们能追上的。

    四周景物上下颠倒、快速地在眼前退去,白玉银倒挂在霍凌非肩上,一会儿飞上跃下,一会儿疾速奔跑,一开始她还能瞧见黑衣人在眼界内,过了一会儿,已看不见了。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奔跑的,只晓得自己被晃得要吐了,就在她想出声示意他停下时,他已先止住步伐,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人已往下坠跌,她惊叫一声,摔趴在他背上。

    虽然仍处于惊魂未定中,但她还是快速爬起,心急地翻过他的身子。

    “霍凌非。”

    见他紧闭双眼,嘴角流下鲜血,她不自觉地大叫著他的名字。

    “霍凌非,你没事吧?霍凌非”

    他皱了下眉头,勉强睁开双眼,她焦急的模样近在眼前。

    “我没事。”他气虚地说。

    她没浪费时间跟他争辩,也没被他安抚人的话语骗去,只是动手扶起他,他们不能躺在路中央,万一向长德追上来,他们两个都要没命。

    幸好他还能动,否则她真不知怎么拉起他。

    “你还能走吗?”她因用力而涨红脸,左手横过他的背,将他的右臂搭在她肩上。

    “银子”

    “嗯。”他看似清瘦没想到还挺重的,幸好她还有些气力,否则他们真要在这儿等死了。

    “你终于肯答我了。”每回叫她小名,她总来个听而不闻,像是没听见一般。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些。”她蹙著眉心。

    他微微一笑,以袖子抹去嘴边的血渍。“我不打算现在就死,你不用担心。”

    “你中了毒又挨了那么多掌”

    “我还撑得住。”

    “万一向庄主又追上来”

    “你放心,我还能保住你。”

    这话莫名地刺痛她。“保住我做什么?”她怒道。“保住好你自己比较重要。”

    虽然身体如火烧般地疼痛,但他唇角的笑意却加深了,比起她的客气与疏离,她的怒气反而让他欢快。

    “我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好。”可举目望去,又没个躲藏的地方。

    走了几步,他的身子越来越沉,听见他又咳出血来,她的心越来越慌。

    “银子”他的脸颊靠在她头顶上。“若我叫你现在一个人走,你肯吗?”

    “不要说傻话。”她生气地回了一句。

    他露出笑。“再走,我就要把你压垮了。”

    “我壮得很,你不用操这心。”

    “有脚步声往这儿来。”他说道。

    一抹惊恐攫住她的心,但她很快便压下这样的情绪。

    “你”“到那树下坐著。”她撑著他走到最近一棵树下,与其狼狈地让人追上,不如在这儿坐著等敌人。

    待让他靠著树干坐好后,她也在他身边坐下,拿出帕子为他擦拭唇边的血迹,他专注地瞧着她,移动掌心握住她空下的另一只手。

    她没说什么,只是让他握著,一层薄晕染上她的颊面。

    “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吧!我不会有事的。”他说道。“向庄主不会杀我的。”

    “他不杀你难道会杀我?”她反问。

    “你”“我们就坐这儿等他。”她打断他的话。“你现在成了这样,该怎么办就由我作主吧。”

    他勾起嘴角。

    “他若要你我的命,就让他一起都取了去吧,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他握紧她的手。“我不会让他动你”“你若没骨气地求他,就别想再见我了。”她再次截断他的话,一脸坚决。“今天我们要活便是一起活,要死便是一起死,没什么可商议的。”

    “那就听你的。”他握紧她的手,唇角的笑意加深。

    她这般霸道的模样仿彿又回到了儿时,他们在一块儿时总是她出主意,他动手去做,她娘还曾笑话过她,说她是个小霸王。

    见他又呕出一口血,她的手颤抖著,素色的帕子已染成了红。

    瞧着她愁容忧惧,他缓声道:“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同你说过再怎么样我都还有一、两年的日子可活,我不会在那之前就走的,这伤只是看起来严重,可实际上没伤到多少。”

    “你好好调息,不需要说这些安慰我的话。”

    “我不是安慰你。”他轻抚她的手。“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黑影已飘然而至,一掌打了上来,白玉银反射地扑到霍凌非身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霍凌非的性命若不能保,她就与他共赴黄泉,绝不让他一人孤单上路。

    “给娘倒杯酒吧。”

    “别喝了,大夫说你不能再喝了。”

    “别老跟我提大夫两个字,反正我这条老命也差不多了,你就让我快活些。”

    “你别开口闭口就说这些。”

    “生气啦?好好好,是我说错话,别嘟嘴给我看,咳”“歇著吧。”

    “别。”她摇头。“我躺腻了,靠著床头就行,今儿个生意还好吗?”

    “老样子,来了几个庄稼汉,今年收成不好,他们也不好过。”

    刘芷兰瞧着女儿在灯下做针线活,说道:“银子,你要十五了吧。”

    她笑眼望向母亲。“突然提年纪做什么?”

    “霍凌非离开多久了?”

    “做什么突然提这些?”

    “回答我就是了。”

    “快半年了。”

    “他跟你说半年就会回来吧。”

    “他也不能确定,毕竟是第一次闯荡江湖,得听其他师兄姐的,也不是他能作主的,不过我想”

    “若是下个月他没回来,就把你为他做的衣裳全剪了,以后也别为他费心思了。”

    白玉银瞪大眼。“娘,你说什么,这衣服是我好不容易才”

    “我说都剪了就剪了。”她正色地说。“今天王媒婆到家里来,说布庄的二公子对你有意思,你”“娘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净说些奇怪的话!”白玉银不高兴地皱眉。“你若是想把我许给宋二公子,我可不会答应。”

    “我知道我这话你一时听了难以接受,可这事我想了好几个月,决定这样做才是最好的。”

    “我不明白”

    “瞧着我你还不明白吗?!”刘芷兰尖锐地说。

    白玉银微怔。

    “你想步上我跟你爹的后尘吗?”

    女儿错愕的表情让刘芷兰喟叹一声。“你爹什么时候准时回来过?答应过的事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不是哪个江湖弟兄有难了,就是路上遇见了哪些不平事所以行程给耽搁了,有事想跟他商量,身边却没个人,连我病了,想捎封信告诉他,却不知要往哪寄去。”

    白玉银沉默无语。

    “这几年我看开了,对他也慢慢死心了,咱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就是,不须再盼望他为咱们做些什么,可现在娘病了,不能不为你打算,娘若走了,你一个孤伶伶地要怎么办?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不吉利的话,可我得趁著还清醒时,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了。”

    “娘”

    “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她摸著手腕上的玉镯,长叹一声。“娘这样的路子,你还想走一遍吗?霍凌非一脚踏进那圈子里,就挣不开身了,他是个死心眼的孩子,感情上不会负你,但这样又如何?你爹不也是这样,他对我也好,可我在他心里始终占第二位,我敌不过江湖恩怨、师恩如山,我心里体谅他,一年一年的等著,等他解决那些恩怨情仇,他说三年,就三年,我等,一个人守著这个家、这个当铺。

    “可三年过了,事情还没解决,他说再几年便成,我知他心里也恼,不忍苛责他,笑笑地说:没关系,反正我有银子这乖女儿,有人陪我作伴。一年过了又一年,一晃眼十几年过了,什么都没变,只有人老了,情淡了,心死了。”

    她脱下手腕上的玉镯子。“这是我十六那年,你爹送我的定情物,是他第一次闯荡江湖,帮人解决了困难,人家答谢他,给了他十两银子,他第一个便想到我,立即到玉行买了这镯子,没想到回程途中却没了盘缠,他饿得头晕眼花,也不敢当掉这镯子。”

    刘芷兰又叹口气,双眼因回忆而泛起湿意。“这事我每天都想着,想了心里便甜。”她轻抚玉镯。“可除了这些回忆,与你爹之间也没剩什么了。”

    她抬眼看着女儿。“你还小,很多事不是娘现在说你就能体会的,娘现在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了,说什么娘都不会让你再步上我的后尘。”

    “你别担心我,我一个人”

    “银子。”刘芷兰再次打断女儿的话,顺手脱下玉镯子。“瞧着我。”

    白玉银不明白她的意思,直到她瞧见母亲高举右手,一甩手将镯子往地上砸。

    “锵”地一声,玉镯顿时裂成好几段。

    “娘你做什么!”她大叫著冲上前。

    “别捡。”刘芷兰厉声道。“我说别捡,看着我。”

    白玉银震惊地看着母亲,怀疑久病已让她神智不清。

    刘芷兰长叹一声,眼角沾了湿气,碎裂的玉镯让她一时间喘不过气来,半晌才缓缓说道:“你要明白娘的苦心啊。”

    面粉的香气在空气中扩散,带著一点焦甜,桂花的香气在他鼻间搔著痒,熟悉的感觉在胸臆间缓缓荡著。

    “我爹说到了庄里要吃什么有什么。”

    “我只想吃你做的。”

    “上回我做了桂花糕,你不是嫌太甜吗?”

    “多喝点水就是了。”

    “肚子疼怎么办?”

    “去茅厕就行了。”

    “嘻干嘛吃得这么辛苦,我做馒头吧,馒头不用加糖。”

    儿时的片段让他嘴角拉上了笑,一整锅的馒头硬得像石头,让他啃坏了一颗牙,她生气就把它们全丢了,后来又觉得浪费,捡回来堆了一座小小的馒头山。

    癘?的走动声让他睁开眼,熟悉的摆设顿时纳入眼帘,他一怔,是白豪丰夫妇的房间,转头望向门口,正好瞧见庖厨内忙碌的身影,一会儿推揉面团,一会儿打开蒸笼瞧着里头的东西。

    他盯著她的身影,静静地看着她忙碌的模样,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见到了幻象。

    白玉银以袖口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转身想在板凳上休息一会儿,正好对上他的脸。

    她欣喜道:“你醒了?”

    她穿过厨房走进房内,双手都是面粉。

    “我昏多久了?”他哑声问,黑眸盯著她沁著汗水的脸蛋。

    “没多久,一逃卩而已。”她原以为他会昏得更久。

    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双手在腰间的布上擦了擦。“想吃点什么吗?我做了馒头、包子跟汤粥。”

    “为什么不看我?”

    她反射抬起头。“我没有不看你。”

    “你哭过?”她的双眼又红又肿。

    “让灶火的烟熏的。”她盯著自己沾著面粉的双手。“太久没下厨了。”

    他盯著她没说话,两人间有著短暂的沉默,她低垂螓首,感觉到他专注的眼神,不自在地正想起身,他忽然又开口说道:“我觉得好多了,扶我一下好吗?我想起床走走,吃点东西。”

    “你别逞强,我把东西端过来吧”

    “我真的没事。”他柔声打断她的话,那天危急之际洪老跟庞项正好赶上,要不他们两人可能已无性命坐在这儿说话。

    见他想下床,她伸出手搀扶他。

    “庞项留了一些草葯给我,说是对你的毒有帮助,我熬了一些,你趁热喝点。”她慢慢地扶著他走进厨房。

    他在板凳上一落坐,她马上走到灶旁,掀开一直在锅里热著的葯汤,盛了一碗到他面前。

    “很烫的,你慢慢喝。”

    见她要走开,他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别忙。”

    她低垂著头,盯著手上的面粉。

    “怎么了?”

    “没有。”她摇头。

    “我在这儿让你不自在吗?如果是的话,我能回山庄去”

    “你回去做什么?”她倏地抬起头,眸子起了怒意。“向庄主不对,我不该再叫他庄主,他是个大恶人,他要杀你”“他没要杀我。”他轻声打断她的话。

    “你不用为他说话。”她怒目而视。

    “我不是为他说话,他要杀的人不是我。”他脸色阴沉起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