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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冥冥中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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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夜,所有人都睡了,唯有宁精神甚好。

    昏暗的灯光下,她穿着白色睡衣,安静得像一道没有呼吸的风景,像镶嵌在静夜里的一幅画。她在认真看书,她喜欢从书中看到触动心灵的文字,那会让她欣喜,仿佛心灵得到了某种洗礼。

    “能够破碎的人,必定真正地活过。”宁抬起头,望着静夜中的灯光,眼眨也不眨,她在思索这句话。

    宁是温室里的花朵,虽然家境并不算富裕,但在爸爸妈妈和姐姐的呵护下,她的生活一如公主一般,平安快乐,备受宠爱。然而,正因为太过受到保护,鲜少受挫,心灵是脆弱的。当她在友情中受到打击,当她在初探的爱情中迷路,她以为自己走落入了莫大的困难中,心情糟糕,极为忧郁。偶然读到乔叶的《破碎的美丽》,在这篇文章中,她却看到了心灵以外一种全新的东西。

    一朵花的美丽,就在于她的绽放。而绽放其实正是花苞的破碎……宁笑了:“是啊,一朵花的美丽在于她的破碎。一个人如果一生都是庸庸碌碌,平平淡淡,那么,他的人生拥有了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张普通的白纸。眼泪,是人生的点缀,点缀了人生的爱,人生的恨,她破碎的美丽填补了人生的缺憾,成就了完美人生。人生匆匆,汲汲于无谓的事岂不浪费时间!”

    宁莞尔一笑,她不再为自己的悲伤怨天尤人,她想要用另一种心态去对待她所遇到的好与坏,其实,一切都是上天的恩赐,都是人生的一部分。

    当一朵花绽放,有人说:真美啊,生命在这一刻的美丽将是永恒。也可以说:再美又如何呢,她终究有枯竭的时候,与其如此,不如不要把美丽带到这个世界。换个角度来看,我们的心灵会受到洗礼,光明进驻。

    宁快乐地敲打着键盘,qq上,和爸爸妈妈视频聊天。

    翌日,是跆拳道第二学期的第一节课,宁带着纯真的微笑同静一起来到武德道馆。她见到了寒。

    虽然是第一节课,但是毕竟是老生,所以只是正常训练。气氛一如从前,充满热情,如此认真。休息之余,大家还是聚在一起谈笑。

    “师兄,他你好厉害哦,精英赛的冠军哦!”

    “师兄,恭喜你!”

    “师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宁听到这些话,感到莫名其妙,她不解地看着寒,寒此时只是淡淡地笑着,对着身边向他祝贺的人。

    “也就是说,这是真的咯,为什么他要骗我呢,他到底是怎么了?”宁看着寒欣然地接受大家的祝贺,她知道,他真的在精英赛中获得了冠军,那晚,寒说的话再次萦绕在耳边,平静的心有了小小的波浪。

    整节课下来,宁没有跟寒说过一句话,她甚至不知道寒在什么地方---以前的她总是知道寒在哪个位置,在干些什么。她已心如止水,不再悲伤,对一切都感到坦然。回到宿舍,坐到电脑前,妈妈已经睡了,qq上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她有些沮丧地趴在桌上。

    “滴滴……”QQ发出了信号,是谁呢?宁慵懒地打开对话框:“对不起!”

    是他,宁心中一惊,自从那晚以后,寒再也没有跟她联系,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她也放下了所有的悲伤,可是她还是爱他,他的QQ信息依旧牵动着她的心。

    --微笑天使

    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山野先生

    我不是故意对你说那些话的。

    --微笑天使

    是吗,我好像忘记了你说过什么话了。

    --山野先生

    那天,我并不是针对你。我知道你受到伤害,我一直都很后悔,对不起!

    --微笑天使

    悲伤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我已经忘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山野先生

    是我不对,我不该把自己的不快乐转嫁给你,更不该伤害你。其实,那天是因为她的出现,扰乱了我的心

    --山野先生

    比赛完毕,她出现了,她对我说,她很后悔,她说她很高兴我得了冠军。

    --微笑天使

    所以呢?

    --山野先生

    我知道她是个爱慕虚荣的人,之所以会对我说那些话是因为我得了冠军,所以我很生气,很恼火,让我觉得冠军又算得了什么呢?

    --微笑天使

    你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你曾经很爱很爱她,甚至现在,你依旧对她有感情。

    --山野先生

    不,我早就放弃了这段恋情。

    --微笑天使

    人很多时候是会欺骗自己的,你以为已经放下了,其实,在你内心深处还有深深的依恋。

    --山野先生

    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

    --微笑天使

    如果你对一个人已经失去了感觉,那么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会有任何反应,可你还是很在意她说的话。

    宁不再说什么了,她似乎不生气,又似乎对寒的态度很在意。也许,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不明白,她与寒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

    天,灰暗灰暗的;风,阴冷阴冷的;空气,浑浊浑浊的;心,空荡荡,空荡荡……

    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听着陌生的对话,一股莫名的感伤涌上心头。宁一个人走在热闹的校园,她想起刚到这里来的时候,她怀着一颗天真的心,笑着看着这陌生的一切,竟觉得有一种归属感,她高兴地想:“是天注定的吧,我似乎注定要来到这里。”她憧憬着她将在这里度过丰富多彩的时光。可是,仅一个学期,她对这里的微笑渐渐消失不见。曾经天真纯洁的心已经被莫名的感伤所充斥。剩下的快乐只是对家深深的思念……

    宁静静地坐着,拨动了“家”的号码。在风中站立了好久,好久,电话那头,不曾接通,她是多么希望听到妈妈或爸爸的声音啊。冷风吹着,吹进了宁的心里,冰凉冰凉的,一阵颤动,好不凄凉无助!

    放眼望去,似乎没有可以去的地方。手机里的名字,都好遥远。何处是归宿?这么久了,还是一个人,一个人孤孤单单。

    不知不觉,她来到滨江大桥,江上的风吹来,一丝丝凉意侵透。来来往往的行人,好不热闹,只有宁一个人孤独地,暗自神伤……曾经在这里,那场大雨,淋湿了她天真的心,淋湿了她美丽的梦,淋湿了纯洁的微笑。记忆中,那场大雨,留下了她无数的眼泪,留下了她的脆弱。也留下了他的面孔--最后的,那温和的,亲切的面容。

    “原来你在这啊!”

    宁惊醒,转过身,是寒。惊讶之余,她没有说话。静静地转过头,面向江面,任江上的风肆意地吹打在宁的脸上。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寒看着宁,还没说话,宁的手机响了。

    “喂,朵朵。怎么了?你别哭啊,到底怎么了,快告诉姐姐啊。乖,别哭了。”宁着急地劝道。寒在一旁,看着宁,隐约间听到电话那头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她一直哭着,似乎很伤心。

    她叫朵朵,是宁的表妹,今年七岁,她从小就很喜欢宁,宁也很喜欢她,两个人就直接以姐妹相称,朵朵从小就喜欢粘着宁,有什么心事都会跟宁讲。

    好一会儿,宁似乎在朵朵断断续续中听懂了什么,她的脸色渐渐变了,她慢慢放下电话,神情呆滞。寒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许久,宁转过头,盯着寒看了好久,她紧紧抱着寒,伤心地哭了起来。寒习惯地抱着她,安慰她,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许久许久,宁总算平静了许多。寒带着她来到“桃源”,这是很美的一片地方,种满了花草树木,芳香四溢。绿绿的草地上洒满了各色的落瓣。树与树相间,可以看到石凳和古色古香的亭子。整个布局就像是梦想中的桃花源,所以名之为“桃源”。

    寒和宁来到这里,坐在石凳上,眼前的美景并不能洗刷宁心中的伤痛。

    沉默,依旧是沉默。空旷美丽的桃源,只听见花瓣悄悄飘落的声音。

    “朵朵说她爸爸,就是我舅舅,死了。”宁强忍着泪水道:“从小我就跟舅舅很亲。他对我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他真的很疼我,无论我想要什么,我有什么愿望,他都会想办法帮我完成。我还记得第一次旅游就是舅舅带我去的,大家都说我是他女儿……”宁抽泣着,轻轻拭去滴落的泪水。继续说道:“这次回家,他生病了,妈妈跟我说,舅舅的病没什么大碍,只要休息好了就没事了。我以为妈妈不会骗我的,我真的相信舅舅会好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朵朵说,舅舅已经死了呢……”宁弯下腰,把头靠在膝盖上,双手抱头,失声痛哭。寒眼角噙着泪水,他看着宁伤心,他明白,无论是什么样的安慰,都无法抚平宁失去亲人的痛苦。他默默地听着,爱怜地看着宁,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过了一会,宁抬起头,沉重地说道:“我还记得,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医院,那时,我去跟他告别,告诉他我就要踏上回校的车。我还记得他的眼里充满疼爱与不舍,他拉着我的手,久久不愿放开,我看到他眼中分明噙着泪水,原来,那时候,他已经知道那是我们最后的一面了。我还记得,我握着他的手,笑着跟他撒娇,告诉他我会想他的。他像往常一样,用他温暖厚实的手拍了拍我的头,他想告诉我他没事,叫我不要担心……这一切都好像是昨天啊,怎么突然一切都变了呢?”宁哭着,哭着:“这不是真的,不是……我不相信。我不要相信。”

    “宁,你冷静点,冷静点。”

    “你不会明白的,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你又怎么会明白呢!”

    “我明白。你说的每句话,每个字我都勾起我的回忆,没有人比我更明白失去至亲的痛苦……”寒一脸平静,却带着无尽的忧伤……宁疑惑地看着寒。

    寒没有看宁,他半弯着腰,稍稍望着远处天边,说道:“那个傍晚,像今天这样美。我正在打球,突然接到电话,说我的爸爸妈妈出了车祸……”寒顿了顿,哽咽着道:“我当时懵了,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妈妈已经走了,我只看到她僵硬的脸,妈妈从来都很亲切的,可是那天,她好冷漠,我怎么叫她,她都不理我。”宁静静地听着,她没有安慰寒,寒擦了擦眼泪,继续道:“我见到了爸爸,他当时已经没有力气了,我紧紧抓着他的手,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对我说:‘对不起,爸爸妈妈不能陪着你,照顾你了,所幸,你已经长大,爸爸相信,即使我们都不在他身边,你也可以好好照顾自己的。’我当时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只是哭着,哭着,什么都不知道。爸爸用他微弱的声音对我说:‘孩子,这个世界是复杂的,但也是充满爱的,今后,无论你遇到什么事,你一定要坚强。你要相信,只要有爱,就不会孤单,不会无助……”

    寒双手抱着头,他哭了,他所有的男子汉的坚强此刻都不见了。宁没有说话,她可以理解寒的感受,她也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抹去他心中的痛苦。她流着泪,不仅是为舅舅,也为寒,为寒的父母。

    时间老人总是来去自如,刚刚让宁和寒回到四年前,现在又把黄昏招来,像宁和寒的心情,朦胧,愁苦,悲伤……

    夕阳西下,笼罩着夕阳的余晖,这片桃源显得更加温馨而神秘,像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薄的轻纱,在风的吹拂下,越显飘逸。又像是仙女的花园,充满着神奇的灵光,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

    寒和宁静静地坐着,什么也没说。他们没有再哭,他们只是平静地坐着。

    “只要有爱,就不会孤单,不会无助。”这是这片桃源给他们的爱,也是寒的父亲给他们的祝福,还有,宁的舅舅……是的,有爱就不会孤单无助。

    这晚,宁睡得很平静,她做了个梦,梦里,她看见了舅舅,舅舅也告诉她要坚强,无论遇到什么事,有爱就有希望。宁醒来,这个梦,好真实,她相信这个梦是真的,她相信舅舅一定来到过她的身边,他一定用他厚实而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她跪坐着,面朝着窗,双手握在胸前,心里默默祈祷着:“舅舅,我会记住你说的话,我会坚强,我会在心里默默地爱着你,你在另外的世界里,一定会幸福!一路走好,我亲爱的舅舅。”

    在宁最悲伤的时候,寒再次让她感受到了温暖。当她看着寒为了安慰自己而忍痛勾起自己伤心的回忆,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很温暖,很心痛,很感谢……奇怪的是,这种种的感觉,却不似从前那样缠绵。宁不明白,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