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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玉琴霄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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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初上,扬州最大的珠宝行仙客来的后院,已是张灯结彩,婢仆全体出动招呼来客。今年五月,北汉亡,中原已成大宋江山。天下初定,一派和平景象,而扬州这千载烟花圣地,更是繁盛。曲声袅袅,歌声悠悠,是那般令人陶醉。

    经过五代十国的战乱,女子受到的限制大大松懈了,虽然远不及唐朝中期以前的开放,但比之以后的一千多年,风气也算开放很多了!单在去仙客来的途中,方拓就看到好几对偎依在一起的男女,不禁感叹:“谁说古代保守来着?”

    一身男装的方拓对任何人都是不卑不亢,江秋水温婉地跟在身边,一路上轻笑着施礼,体态盈盈,仿若清梅绽放。旁人先看到江秋水已是魂不守舍,再见到身后英俊的方拓更是眼前一亮,两人出众的身影立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走到哪儿都引起小小轰动。托江秋水的福,方拓能处处受到警惕目光和浓浓敌意的款待,让她心下苦笑不已。

    等两人走进大厅,在场的人全部加入迎接的行列,看那老老少少流着口水又奋力巴结的恶心模样,旁边的方拓都会忍不住想踹上几脚,江秋水却能妥善地应付自如,游刃有余,直叫她佩服不已。

    方拓已经被那些苍蝇搅得烦躁了,正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下,不远处一声亲切的招呼传来:“秋水,方兄!”角落里,一位锦衣公子长笑起身,向他们招手。正是下午见过面的冷幕白。

    看到对方身旁那许多空着的座位,方拓微微一笑,在江秋水耳边小声道:“去那里坐吧!”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自然得找个认识的坐在一起。

    江秋水微微颔首,对围着她的众人轻轻施礼,拉着方拓走向冷幕白的方向。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翩翩入座的江秋水身上,她落座的姿态,已称得上风华绝代,每个动作皆是完美动人,看得人赏心悦目。有不少登徒子痴迷的一路跟上,甚至打算一直站在她的身边,可都被冷幕白带来的保镖当了回去。

    “还好冷公子来的早,否则今晚真的不能清静呢!”江秋水看了看站在四周,隐隐将此地护住的八名壮汉,掩嘴笑道。

    冷幕白闻言,微微一愣,苦笑道:“你不说我夸张便好!”随即又提起精神,看向方拓:“方兄,秋水可从未跟着其他人出入公开场合,唯独你例外,真是让我妒忌啊!”“公子说哪里话?”一个身着红衣,容貌不下江秋水的妩媚女子款款而来,双手缠上冷幕白的脖子,娇声道:“奴家和公子在一起也不逊色啊!”说完还示威似的瞟了江秋水一眼。看她能通过旁边的保镖直接走进,显然与冷幕白的关系不一般。

    “那是,那是!”冷幕白有些尴尬,搂住身边美人,柔声说道。两人暧昧的动作像是热恋的情侣,一切都很自然,但方拓却看到冷幕白那一瞬间皱起又舒缓下去的眉头。心里猜测这两人并不简单。

    “她是满月楼的月楣儿,今年也要参加赛花大会!”江秋水贴近方拓的耳朵,小声说道。

    “确实是美女!”如果江秋水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青莲,那月楣儿就是鲜美艳丽的牡丹了。她刚说完却感觉腰间一痛“你拧我干什么?”

    “我在你身边呢!你就不会收敛点?”江秋水白了她一眼。

    “大姐,我是说实话嘛!”方拓苦笑,又靠在她的耳边细语:“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吗?若是旁人,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咧!”

    “反正我在身边的时候,你看别人就是不行!”江秋水强词夺理道,心里却也有些吃惊,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真的把方拓当成男人,而且下意识的受到吸引。其实她不知道,方拓的骨子里可是男人,自然会有女人受到那股魅力的影响。

    真把我当成你包养的小白脸了?方拓刚要反驳,却为走向他们的一个身影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个很有精神的男人,皮肤略黑,长得甚是雄伟,浑身透出慑人霸气,却又不惹人厌,反使人生出愿意臣服于下的感觉。可惜,他有棱有角的阳刚面貌上却生着一对仿佛能勾魂夺魄的,异常“美丽”的凤眼。如果加在女子身上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可惜啊!可惜!”她有些遗憾的感叹道。

    “你小子真在这。”那人直接走到冷幕白的旁边,照他肩膀狠狠的拍了一下:“也不叫我一声,害我枯等许久,你倒好”这时才看到方拓二人,愣了一下,讶然:“没想到秋水小姐也在这里啊!”又转向方拓,疑惑道:“这位是?”却权当他旁边被吓到的月楣儿是空气,不理不顾。

    “这是方拓方公子!就住在流芳阁!”冷幕白微笑介绍:“方兄,这家伙是余文杰,因为用的是名为‘驭风’的宝刀,所以在江湖上有个‘驭风公子’的称号,不过朋友们都称他武痴!”

    听到流芳阁三字,那余文杰为之动容,细细的打量起方拓,半晌才笑了起来:“那难怪,难怪!方兄真是出色,难怪会得到秋水小姐的垂怜!”又盯着方拓拿着茶杯的手,双目一亮:“方兄长得细皮嫩肉的,没想到这手上茧子倒厚,是练武的吧?用剑还是用刀?”

    方拓呆了呆,看了看对面摇头苦笑的冷幕白,才答道:“在下用的这个!”说着,抽出了腰间软剑,放到了桌上。

    “云瑶”冷幕白看到软剑,首先惊呼出声,将剑拿在手里,细细观摩,喃喃道:“剑身柔而不失钢性,色泽发黑却显得干净,无锋却犀利,吹毛立断。剑柄与剑身一体,上缠百年蛛丝,真是云瑶!”他看向方拓,目中精光如电:“这等宝剑可不是一般人用得来的,需要很深厚的火候和技巧。不知方兄师门为何?”

    “云瑶?”说实话,方拓还是第一次听到“爱剑”的名字,愣了一下,才答道:“方俊是我师伯!”却对师门避而不谈,她也真的不知道。可能吴莲曾说过,但那也是对兰若冰说的,此后再未提起,她也没有问,如何能答得出来?

    “方俊?当今枢密使方大人?”冷幕白笑道:“方兄还真是不一般啊!”当听到“枢密使”的时候,方拓腰间又是一痛,转头,江秋水正瞪着她,眼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方拓暗自苦笑,师伯方俊在李煜被杀后,他也站到台面来,倍受重用,现在是位高权重。但她真的不想借助别人的名头,江秋水问她来历的时候,也就搪塞过去,没想到在这里一个不慎被揭穿。

    那余文杰却是更加兴奋:“方大人的青莲剑法为天下一绝。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了!来日咱们切磋一场如何?”

    方拓终于知道冷幕白那抹苦笑的意思了,这余文杰还真是武痴啊!不过,她也很想找人练练。当下点头道:“若是余兄看得起,在下愿舍命奉陪!”

    “好!”余文杰拍了拍大腿:“***,成天跟那几个兄弟对练,路数都摸透了,就跟自己打自己似的,实在无聊得很!这下好了!”又凑到方拓跟前:“明日如何?”

    “去!”江秋水嗔怪了白了他一眼,怪他言语粗鲁。

    好!随性而为,真是直爽的人。方拓感受到余文杰的真诚,心中大生好感,点头道:“明日小弟正好有时间!”

    “那我明日早上便去找你!”余文杰乐呵呵的说。就在这时,场中锣声响起,拍卖开始了

    一件又一件的珍品首饰展示出来又被人高价买走,方拓起初还兴致勃勃,但久了便厌倦了,陪同样不喜欢这些玩意儿的余文杰聊起了江湖的事情来,那余文杰见识非凡,说起各派武功如数家珍,越到后面越是眉飞色舞。方拓听得只感大长见识,旁边冷幕白偶尔也插上几句,不过多数的时候还是同在场大多数人一样,算计着那些珠宝首饰的真正价值,遇到合意的便着身后随从拍下来,不一会儿便也收获颇丰,只不知他买这许多女子首饰要送给哪位红粉知己。想来他既然有“惜花公子”的美名,这些东西也送出去,也是不愁的!

    江秋水则同月楣儿聊着各款首饰以及化妆心得,台上的物品,却一样没买,只是在聊天的间隙,柔情得朝身边的方拓看上一眼。月楣儿虽谈笑不忌,脸上却带着浓浓的失落,显然不满冷幕白的冷落。

    而这时,场中突地静了下来“来了来了!”不知谁说了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又引了过去,便连方拓等人也不例外。只见一个妙龄少女捧着个盒子款款走进大厅。

    此次仙客来主持拍卖的是,一个中年总管,他满脸笑容的站起来,接过少女手中的盒子,向四周宣道:“这就是玉琴吟霄!小店几经周折才自蜀中一农家购得,起价五千两!”当下打开盒子,一张精致的玉琴出现在大家眼前。

    “这吟霄出自制唐代雷氏的一位子弟,据说,他的妻子酷爱玉石,后来莫名其妙的突然去世,他把妻子生前收集的玉石制成了这张琴,每日弹奏以诉哀思。琴声低沉浑厚却又不失清脆,在所有名琴中是最特别的一个,而且以后再无人制成类似的琴,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江秋水目光缥缈,悠悠的诉说着吟霄的故事,众人被她磁性温婉的嗓音吸引,沉醉其中。

    方拓却有异样的感觉,颈上的两个玉佩一个透冰寒,一个散发着火热,一冷一热的感觉充斥胸前,异常难受。她肃然一惊,眼前的玉琴吟霄一定和自己怀里的玉佩有着莫大的联系。一定要将这玉琴买下来,好弄个明白。可是她皱起眉头,自己身上的钱加一起还不到一百两,想买下这张琴,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啊!

    身畔江秋水感受到了她的异样,伸手揽住她,关心的问道:“阿拓,你不舒服么?”这琴若是不趁现在买下来,将来不知要流落到哪里去,那就麻烦了。

    方拓苦笑,现了半天,听着场中越来越高的叫价,终是忍受不住那玉琴的诱惑,小声道:“秋水,你有多少银子?借我一些可好?”

    江秋水眯起眼睛,似乎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你要这琴?没问题啊!我有很多积蓄,足够买下来!”

    “这银子便算是借我的可好,来日定当奉还!”方拓的脸色越来越红:“这琴对我真的很重要!”

    “你当我是朋友么?”江秋水又捏了她一眼,不悦道:“既然你喜欢,那我帮你也是应该的,银子的事情今后休提!”随即又笑起来:“人家很高兴能帮助你呢!”伸出手,又将吟霄的叫价提高了一千两。

    两人的对话声虽然不大,却足以让身旁众人听清了,听说师方拓要那琴,余文杰和冷幕白脸上都掠过一丝狐疑,而月楣儿则眼珠一转,探手缠住冷幕白:“公子,奴家也要这琴!”但冷幕白却拍开她的手,对她的纠缠丝毫不予理会,只是微笑的看着方拓二人。

    月楣儿深感不忿,打算凭自己之力买下那玉琴,刚要举起的手却被人摁了下去。

    “你这是为”她瞧见冷幕白对自己的警告目光,那眼神冰冷,直冻得她打了一个哆嗦,被这么一吓,原本满肚子气愤的话也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这时,那玉琴已经被江秋水以三万两的价格买了下来。

    “公子为何如此对待奴家?”月楣儿紧紧的撰住双手。神情沮丧的低下头,小声道。

    冷幕白收回冷厉的目光,向月楣儿的耳唇呼气,并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看下面?一会儿要拍的可是今晚最昂贵的物品了,这琴可比那玉琴好多了,方兄是我朋友,你怎么能同他抢东西?”

    “公子刚才那眼神好吓人啊!”月楣儿扭动着腰身,动情道:“你吓着奴家了!”

    下面那中年总管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是张千年古琴起价一万两”

    “哈哈!我出十万两!”冷幕白放开满面赤红的月楣儿,展开手中的折扇摇晃起来,看似漫不经心的直接报出一个天价,立时引得周围惊呼不断。他哈哈大笑,对月楣儿道:“这个便送给你当作赔礼如何?”

    月楣儿一扫方才的阴郁,抱住冷幕白连连道谢:“谢谢公子!”看了江秋水一眼,又妩媚道:“奴家一定用公子送的琴赢得扬州花会!”

    “真是死性不改!”旁边余文杰连连摇头叹气,轻声嘟囔道。就是不知道他说的是风流成性的冷幕白,还是只会吃醋的月楣儿。

    而这一切方拓全然没有留意,因为那玉琴吟霄已经被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