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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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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白:生活,这就是我的生活!我第一次自觉地对命运发出如此任性的旨意。这一次的任

    性是由于我早已钦定的爱人失而复得,如同正午的阳光那样热烈充实,并且势不可挡。我怀

    揣着飞蛾扑火一般的莽撞坠入爱情。薛绍等于快乐,等于我的生活,在重逢后的日子里,我

    动用全部智慧和想象在脑中反复演绎着这个迷人公式,直到那一天,我确认这就是关于大唐

    公主的命运的真理。那曾经漫无国的的浮艳生活从此将具有沉实的走向,从而真正与我的幸

    福发生情感上的联系。

    1.通往勤政殿的民道白天外景

    明白无误地写在太平脸上的幸福以及她激越的脚步,竟令道旁林立的普通士卒都无法把

    持他们脸上惯有的无动于衷。他们惊异地望着第一次着朝服的太平像一只快乐的羚羊从眼前

    匆匆掠过。

    2.勤政殿白天内景

    一大臣正在陈述。太平昂扬的声音打断了他。

    大臣:突厥商人大放高利贷一事最近有所收敛,这多亏了

    太平:母亲!

    太平欣喜的喊声先于身体急急地闯入大殿,为堂中例行公式的沉闷气氛亮亮地扯开一个

    口子。所有人看着太平款款而入,殿内鸦雀无声,只有太平的心情洋溢于空气中。太平走到

    殿前。

    太平:父亲,女儿有一事禀奏。

    李治:(不悦)跪下!这里是朝堂,只有天子和皇后,怎么还那么不懂规矩

    太平跪下。

    太平:请圣上恕儿臣一时被心情所累,忘了纲常!

    李治:有什么样的心情非要到朝堂上舒展,这里是宫廷重地,国事当先!

    太平:凡臣有一折相奏,并且事关重大!

    在一旁的武则天发话了。

    武则天:你说吧!

    太平:请二圣赐女儿一个驸马!

    李治:什么?这算什么折子!

    太平:儿臣以为此事关系重大,它意味着大唐公主的终身大事。今世幸福。听上去至少

    总比今年大食献的雄狮又吃掉朝廷多少只活鸡、多少尾牛犊更切合帝国的利益。况且,儿臣

    在此表白心迹,也正是希望众臣能分享女儿此刻无尽的欢愉。

    武则天闻之脸色凝重起来。

    李治也一时意想不到对太平这突如其来的请求该如何回答。他下意识地转头看武则天。

    武则天没有给李治任何态度。

    李治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谈及这类家庭话题,略欠严肃。于是探出身子,压低声调。

    李治:驸马又不是什么物件,哪能说要就要!太平,别胡闹,赶快退下。

    太平:女儿并非胡闹,女儿心中已有意中人!

    李治:谁?太平薛绍,长安人氏!

    武则天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意。她仿佛意识到了一件长久被奉为至宝的心爱之

    物即将弃她而去。

    3.议事殿白天内景

    武则天临窗而立,似乎显得心事重重。

    李治在屋中来回踱步。李义甫凝立一侧。

    李义甫:臣以为太平公主年少无知,兴许是一时冲动

    李治:你既然知道薛绍已是有妇之夫,为什么在朝上不直言,好让太平死心?

    李义甫:婚事乃终身大事,臣不便当众直言,恐怕伤害公主

    李治缄默。

    武则天转过身来,脸上变得十分平静。

    武则天:李大人,传旨。召薛绍进宫,我要见见这位未来的女婿。

    李义甫和李治都惊异地看着武则天。

    李治:媚娘,薛绍已有原配慧娘,而且从小青梅竹马,我看这门婚事不可能成真,

    你

    武则天淡淡微笑。

    武则天:李大人,你去安排吧。

    李义甫欲言又止,快快而下。

    屋中只剩下李治和武则天。

    武则天:(感慨地)女儿果然已经长大了,再怎么都不可能留住的。我想通了。能

    帮助女儿心想事成,尽可能满足她的愿望,是我们为父为母为她作的所有

    李治看着武则天,似乎从她的话中意识到了些什么。

    李治:(略感不安地)媚娘,你肯定这样对太平有好处?

    武则天:皇上没见太平在殿上欢天喜地的样子?身为女人和母亲,自然一眼就能看透她

    的心思!我们不都正盼着太平能做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吗?皇上还记得您说过的话吗?薛家虽

    称不上普通人家,但到了这辈儿上也算是远离了朝内的是非人情,薛绍知书识理,也能武善

    文,太平如若能变个活法儿,这姻缘正是个好机会。我们也省了一桩惦念!

    李治:当然,如一切都能事从人愿,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是不知薛绍的为人。一

    个有家室的男人

    武则天避而不谈对薛绍已有的婚姻如何处置。

    武则天:能与皇室攀亲,不论对于什么样的男人,都可以称得上是飞来的福气;加上太

    平生得那么乖巧伶俐,感业寺的日子又使她的脾气少了不少棱角,日显温柔可人。皇上大可

    不必对男人有什么过高的估价,男人毕竟是男人,例外总是少数,我倒是担心太平有一天不

    能理解我们现在这样做的苦心

    李治:话虽如此,人也终归有例外,可我还是不明白

    武则天:好了皇上,我主意已定,您就别挂念了。我只求皇上不要在女儿面前提及薛绍

    的家室。(对外)叫太平进来吧!

    太平站在父母面前,面庞羞红。

    武则天非常郑重地看了一会儿太平。

    武则天:你真的要嫁给他?

    太平:我一定要嫁给他!

    武则天:你肯定薛绍就是你想要的夫君?那个同你相伴终身、白头到老的意中人?

    太平:是的,从见他的第一面起,女儿就暗暗许下了心愿,非他不嫁!母亲还记得上元

    灯节那天晚上,我为您描述的我对薛公子的感觉和心情吗?

    武则天会意地笑了笑。

    武则天:(看着李治)就请皇上准了太平的请求吧。

    李治:好吧!我准了!

    太平:(惊喜)谢二圣龙恩!你们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

    太平说完兴奋地跑出殿。武则天和李治望着太平消失的背影,都沉默着不说话,百感交

    集的武则天闭上了眼睛

    武则天:佛祖保佑!保佑我们女儿幸福!

    4.武则天寝宫白天内景

    只有武则天一人召见薛绍。

    武则天长久无言地端详着面前跪着的薛绍。

    薛绍始终低着头,但强烈感觉到头顶那双炽热的目光。

    武则天:薛绍,抬起脸来。

    薛绍迟缓地抬起头。

    武则天这才看清薛绍的面容。一张确实令人心动的面容。武则天欣然地微笑着。

    武则天:知道为什么宣你进宫吗?

    薛绍:在下不知。

    武则天:薛公子可曾进过官?

    薛绍:在下是第一次进宫。

    武则天停顿片刻。每一次停顿都增加了室内几分紧张气氛。

    武则天:薛绍,你官有几品?

    薛绍:七品。

    武则天:家有封地多少顷?

    薛绍:五百顷。

    武则天:家宅多少?

    薛绍:(略显迟疑)贫宅约有百间。

    武则天表情莫测地点了点头。示意立在一旁的侍从。

    侍从展开御旨,开始宣读。

    宣旨官:圣上手谕。故德张大将军薛绍德嫡孙薛绍,忠孝有加,礼义兼备。三代忠勇效

    国,有家风传世,福泽荫及子孙。故绍文采不凡,武略出众,逐成栖风之材。今封左金吾卫

    大将军,世袭万安侯。钦此。

    薛绍被这突如其来的封官晋爵弄得不知所措。

    宣旨官收起御旨。

    薛绍:(慌忙跪下)谢二圣龙恩。

    武则天微笑不语地看着薛绍。

    武则天:恭喜左金吾卫大将军。

    5.绍德府白天外景

    薛绍一入院,就看到院中站着许多陌生人。对于他的到来皆表现得毕恭毕敬,并施以大

    礼。

    众人:薛公子驾到!薛公子驾到!

    6.堂屋白天内景

    薛父、薛母端坐在堂中,面色凝重。见薛绍进来后都垂了眼帘,好像怕正视他的眼睛。

    薛绍:父亲,母亲,外面来的什么人?

    薛父:你看不出来吗,都是宫里的人!

    薛绍:宫里的人?怎么,哥哥出事儿了?

    薛父、薛母缄默。

    薛绍: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出什么事了?

    画外音:圣旨到!

    一行人疾步而入,为首的是宣旨官,声到人到。薛家人赶忙跪下接旨。

    宣旨官:赐左金吾卫将军薛绍府地一千顷,房宅三百间,缓绸五百匹,玉带一百,骏马

    五十匹,黄驼二百峰,家奴一百,钦此。

    薛绍:谢主龙恩!

    一行人风一样转了出去。留下薛绍仍跪在那儿怔怔地看着他们出院,不知所以。薛父母

    已站起身,返回座位。薛绍回头,挂着一脸疑惑的笑容。

    薛绍:今天这是怎么了?哥哥打了胜仗?父亲,您怎么了?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薛父:你被宣进宫有何事?

    薛绍:是封官,无由地封了三品左金吾卫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父:没有再提别的事?

    薛绍:没有。

    薛父长叹一口气。

    薛父:这已经是今天第二道旨了!

    薛绍:那第一道旨是什么?

    薛母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

    薛父:第一道旨是婚旨!太平公主看上了你,要你当驸马!

    薛绍:驸马?开什么玩笑!我与大唐公主素不相识,她与我连面儿都没见过,怎么

    会看上我!再说,我已是有家室的人了,我当驸马,那慧娘怎么办?

    薛母哭得更伤心,薛父在一旁烦躁不安。

    薛父:(对薛母)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薛绍疑惑地望着伤感的父母,视线终于落在了桌上的一条白绫上。他冲过去,抓住白绫。

    薛绍:这是什么?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慧娘呢?慧娘在哪儿?

    7房白天内景

    薛绍撕扯着白绫。冲动地跑进来,嘴里喊着慧娘的名字。他一把抓住正要往出迎的慧娘。

    薛绍:慧娘,慧娘,你还在这儿!太好了,太好了!我不会答应的,我哪儿也不去,你

    别走

    薛绍由于突袭的恐惧而语克伦次,只是抱着慧娘不住地呼叨。慧娘显得相对镇静,完全

    不像一个将死的人。地伏在薛绍的肩头。脸上还挂着一丝勉强而疲惫的笑意,话也说得从容。

    慧娘:嘘!我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我还在这儿。你别吓了孩子,咱们儿子刚才又

    踢找了,好像他也有活要说似的。

    她拉着薛绍的手向床边走去。薛绍已经泣不成声,像个被母亲牵着手的孩子。

    薛绍:这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看上我,我从来没见过她!

    慧娘抚着队在自己腿上哭泣的丈夫的面颊。

    慧娘: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世间一切都是可能的。她虽然没看见过你,兴许她梦见过

    你,就把魂交给了你。她可是皇后的公主啊!天底下最骄傲、最美丽的公主,你应该高兴才

    是。

    薛绍:不!她是公主,与我有什么相干,她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

    我们走,我们离开这儿,我们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回长安!

    薛绍说着开始翻箱倒柜,胡乱地扯出一些衣服

    慧娘(语调有~公威严)公子,你听我说。薛绍!你住手,你怎么像个孩子?你去哪儿?

    抗旨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你全家人的命运?还有我的家人,他们怎么办?不但我们

    最终逃脱不了,他们也会为我们成为刀下冤魂!你薛绍难道就自私无情到这种地步?!

    为了自己一时的冲动而置全家人的性命于不顾吗?!

    薛绍:这不是冲动,是爱情!你是我全部的生命,天底下推一真爱的人,我们有太多的

    愿望没有实现,有太多太多的本应属于自己的美好和甜蜜没有体验,我们为什么要俯首就擒,

    屈从于他人的摆布?

    慧娘:我们是在听从命运的摆布!也许,这就是你我的缘分!

    薛绍: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那我薛绍与它势不两立!我只听从心目中爱情的驱使,那

    就是长相守,就是永远与慧娘在一起,履行我们相遇时的誓言!

    慧娘:可我们也说过要时刻为对方带来快乐,时刻准备着为对方的幸福而牺牲自己的一

    切,甚至包括爱情!

    薛绍:慧娘,如果你屈服是想以牺牲自己来成全我的幸福,那你错了!慧娘,你是我生

    命中快乐与幸福的源泉,是我活到今天最大的成就!我决心已定,如果真如你所讲,我们活

    着在一起为命运所不容,那我们就一起死,在坟墓中兑现我们的誓言!

    慧娘:你不能死!你为什么就这么糊涂

    慧娘被一阵剧烈的腹痛打击,痛苦地弯下腰,眼里终于第一次见了泪!薛绍冲过去抱住

    她

    慧娘:(含泪微笑)他又在踢我了,在问我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可惜,如果

    我能再多活几天,把他生下来,我也就可以瞑目了!

    薛绍:(心如刀绞)所以你不能死!我们的儿子怎么办?他是我们共同的精髓,我们爱

    情的延续。你没有权利把他带走

    这番话强烈地打击着慧娘,她泪如雨下,冲垮了憔悴的容颜以及内心本来坚强的意志。

    慧娘:现在只有这个娇小的生命是我无限的牵挂

    慧娘泣不成声。

    慧娘:让我生下他吧,让我把他留给你,他是我生命的延续

    丫环小红这时出现在门口,望着这令人心痛的一幕,泪水在眼里固执地不落下来。

    小红坚定地走到慧娘和薛绍面前“扑通”双膝跪下。

    慧娘:小红,你怎么来了?

    小红:奴婢有一个办法能使夫人得救。

    薛绍:什么办法,快说!

    小红:让我代慧姐姐夫死!

    慧娘大惊失色。慧娘胡说!小红你在说什么呀?

    小红:(语气坚决)我主意已定,慧姐姐,我代你去死!慧姐姐,您还记得十年前那个

    在饥饿和寒冷中向老天乞求生存的女孩子吗?她幼小的心灵曾经充满仇恨,发誓一旦活下来

    就要做这个世界最邪恶的敌人!因为她遭受了太多的为富不仁的伤害。是您用您的善良从死

    神那里换来了我的生命,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来领略上苍的公平。如今我很满足,并且欣喜地

    看到上苍赋予我一个报答主人的机会。慧姐姐,我的生命由于您的慷慨和正义得以延续,现

    在是我把自己交还给您的时候了!

    慧娘:小红,你的心意已经报答了我的良心,我感激涕零,可这不关你的事

    小红:我去意已定,只希望您能告诉小少爷,他曾有过一个知恩必报的

    姨娘!

    一口鲜血从小红的嘴角细细地坠下来。

    慧娘:小红,小红!

    薛绍: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

    8.厢房外白天外景

    薛家老小聚在庭院,听见薛绍撕心裂肺的吼声。薛母瘫在丈夫的怀里,老泪纵横。

    宫里的差太冷漠地站在他们的身后,无动于衷。院中一片难耐的寂静。

    厢房的门终于开了,薛绍怀里抱着小红,一条白练覆盖在她的脸上和身上,她纤弱而苍

    白的臂膀垂落在身体一侧,晃动着。

    薛绍脸色凝重。

    9.薛府门口白天外景

    尸体放入棺材,要被抬走。车就要启动,薛绍失了魂儿似的守在一旁,目光呆滞。验尸

    官:对不起了,驸马,您节哀!我们把人抬回去复命

    验尸官做好盖棺的准备,薛家父母互相搀扶着走过来,脚步踉跄。

    薛母:等等等等,让我再看孩子一眼

    老人站在灵枢前。

    薛父:打开!

    尸布被霍地掀开,里面躺的竟然是小红,穿着慧娘的衣裳。薛母一看,无法接受这个人

    恐惧的事实,以及欺君的内涵,立刻便昏了过去。薛父瞪着惊恐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薛

    绍,薛绍望着父亲,目光坚决。

    10.大明宫门口白天外景

    同样是门口,这里却处处洋溢着被艳丽的色彩装饰一新的气派豪华的喜庆。

    薛绍一身新郎打扮,恭敬地站在紧闭的宫门口,身后是迎候新娘的彩车。门内传来鼓乐

    声声,渐渐迫近。门霍然打开,通道上走来武则天和李治,身后则是盛装之下的太平。她由

    两个侍女扶着,头盖红绸,款款而行,薛绍以无法平静的心情迎接着这一切。

    薛绍:(跪下)微臣薛绍叩见二圣!

    武则天:平身吧!驸马,抬起头来!

    薛绍抬起头。

    武则天目光寒冷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片刻。

    武则天:太平,见过你的夫君吧!

    太平的盖头被缓缓掀开薛绍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竟是曾被水浇湿的那张聪敏

    调皮的笑脸,尽管此时笑得很羞涩。

    太平转过身,在二圣前跪下。

    太平:父皇,母后,我走了!

    李治:走吧,好好的做人家的媳妇。

    武则天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薛绍。

    武则天:薛将军,你知道太平公主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薛绍:(跪下)还请皇后请教。

    武则天:公主是我一生的精血,除大唐社稷之外全部的想念。公主是我最珍爱的骨肉,

    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见到她受委屈的人,你懂吗?

    薛绍:微臣明白。

    武则天:你现在是朝廷命官,又是驸马,你能保证对她好吗?

    薛绍全然没有勇气回答。

    武则天:(又强调地)你能保证吗?薛绍(违心地)我能保证

    只有薛绍知道目前自己内。心处境的艰难。

    武则天:看着我的眼睛!

    薛绍:我保证!皇后!

    武则天:(语气缓和地)好好待她,你能给予她我所不能给予的,不要让我失望!

    鼓乐大作,太平被小心翼翼地扶上车,难以掩饰她发自内心的狂喜。薛绍翻身上马。武

    则天望着他们走远,眼里像所有送嫁的母亲那样有了泪水。

    旁白我凝视着我的丈夫,甜蜜地畅想着这场虽有些草率但却由我坚决启动的婚姻生活。

    全长安城都在注视着他们骄傲的公主就这样张扬着被一个男人引入了自己沉默的生活,悄悄

    谈论着这个被幸运之神光顾的男人,议论他获取的天上财富与光荣。我不喜欢那天母亲对待

    薛绍的眼神以及谈话的语气。她让我觉得我的出嫁好像是我丈夫不得不背负起的一个额外沉

    重的包袱

    (伴随着旁白)太平凝视着策马而行的薛绍的侧影。

    11.薛府睛房白天内景

    太监刺耳的叫声:赐宴

    薛家老小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院中缓缓地送进了大小食盒,摆上餐桌。桌子逐渐琳琅满

    目,被摆得满满的。一太监操着尖利的嗓音念着手中的菜单。它六侍从依菜名上菜。太监:

    玉树临风,踏雪无痕擦绿珠垂帘鸳鸯戏水

    彩蝶飞舞老翠玉龙喀两沐笋姬歌萧萧桃花满枝

    桌旁跪拜的薛家人忙着叩首,答谢龙恩浩荡!

    太监念完菜谱,立于一旁。众侍从伺候着薛绍一家用膳。

    在众目睽睽之下,薛家父母机械地抬起模子,见薛绍依然无动于衷,薛母用腕捅了捅他,

    然后冲太平敷衍地笑笑。

    宴会开始得鸦雀无声。

    太平:好吃吗?薛父(唯唯诺诺)鲜美之极,鲜美之极

    太平放下筷子,佯装愤怒。

    太平:我可要怪罪父母大人了

    薛家二老皆一惊,薛父的筷子僵在半空,菜“叭略”掉在桌上。

    太平:二老有什么难言之隐?

    薛父:没没有,没有!

    太平:那就是嫌我未尽礼仪?

    薛父:也没有,只这福分来得浩荡突然,一时不知如何应付

    太平:二老以为家里来的什么人?皇上指派的钦差大臣?还是凤台阁遣下的履行公务的

    办案官员?我是您家的媳妇儿,从见到您公子的第一面起。我就早已不是公主,而是长

    安城中一位心有所系、梦有所牵的普通女子,她仅仅是借了公主的衣冠,心急火燎地随了心

    愿我是真心实意地来做您家媳妇儿的!来,我敬二老一杯,祝

    薛绍突然闷闷地发了话,语调昂越,依附着明显空洞过火的热情,他站起身。

    薛绍:我先敬!我敬二圣龙恩,微臣不才,承蒙不弃。敬他们虽

    贵为国父国母,却仍能为女儿幸福不倦操劳的心境!

    说完仰脖而尽,然后挑衅地看着太平。

    太平微笑,也一仰而尽。

    薛绍:这第二杯,我敬老父老母,虽屡承儿子的不孝,却始终能忍让迁就。为不孝子的

    命运殚精竭虑,痛心疾首!

    薛绍言语流露着切齿之痛,又一饮而尽。

    太平照例也一饮而尽。她确是因为终于盼来了丈夫来之不易的热情。而薛家父母却由于

    祝词之中危险的内涵而更加紧张起来。

    薛绍:这第三杯,我敬太平,我的新娘!敬她对爱情不仅心血来潮,却仍能不屈不挠,

    而不舍!

    太平再次随之一口饮下了烈酒,红晕升上了面颊。

    薛绍:我再敬我自己,敬我一时糊涂

    薛母终于按捺不住,生怕薛绍道出真言,慌忙起立,拦住薛绍,泪水已不自觉地在眼眶

    中转动。薛母:绍儿,你你不要再喝了

    太平不明原由地怂恿。

    太平:母亲,让我替夫君喝下这杯吧

    说完仰面而进。太平已微醉,飘飘然,只是这是一厢情愿的快乐。

    太平:你刚才说什么?一时糊涂,怎么样呢?

    薛绍:敬我一时糊涂,将自己抛入漩涡幸福的漩涡!我再敬那张吸引您尊贵的目光,

    从而给我带来“好运”的昆仑奴面具。我敬戏院子的那场大火,它虽放走了十恶不赦的罪

    犯,却镇住了你我自由的灵魂。我敬我曾经拥有的平淡生活,敬我眼下的心

    情

    薛绍坐下,双手捂面,再也说不下去。

    薛绍每说到一个内容,太平就喝下一杯酒。这样连续地喝着,人已然漂浮起来。

    太平:完了?我真的幸福了,太高兴了爸爸,妈妈,我还没给您讲我们相遇时的情景

    太平已经完全醉了,丈夫的滔滔不绝令她忘乎所以,然而心情的走向却与丈夫南辕北辙

    薛家父母望着这两个被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打击而语天伦次的无辜的年轻人,忍受着来

    自心灵深处的疼痛。

    太平:他当时带着昆仑权的面具,就这张,哎?面具呢?

    春,春,去把面具拿来。我就这么一锨,就掀到了我的丈夫然后我们去看戏,我远远

    地望着他,有这么远俄正往

    他那儿走,火就起来了浇得我们一身的冷水,我一侧头,

    哈,又是你!他说。

    太平连说带笑,每句话语都撕扯着薛绍和其他人的心。她轻盈风铃般的笑声在席间荡漾,

    像严冬凛冽的寒风,令薛家老小战栗。

    薛绍再也忍不住了,霍地站起身来。惊得二老慌忙抓住他,像二位押解犯人的狱吏。

    薛绍:(只得按捺地,和缓了语气)太平你该回房休息了。扶公主回房!

    春上前扶起不能自持的太平。

    太平:不,夫君,我的故事还,还没讲完呢!后来,他说,小姐你认错人了

    薛绍:(语气愈发强硬地)娘子,请回房休息吧!

    太平:你叫我什么?娘子,哈哈娘子,多好听的名字!娘子再叫~次叫啊那我们一起回房吧。我们一起休息!

    薛绍侧过头去,不至看到太平失态的样子。

    薛绍: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同父母商量!

    太平:怎么可以,母亲说洞房花烛,是两个人的夜晚,你不可以不来!

    薛绍:我一会儿就到。夫妻新婚尽欢前,丈夫要同父母叙旧,以谢养育之恩,你不懂这

    个规矩吗?

    太平:真的?真有这样的规矩?那好吧,我先走,你快来啊!我们走,扶着我

    太平在春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门。她的笑声不断传过来。

    太平:哇!今天月亮真圆,花好月圆夫君,你快点儿来啊!我等着你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沉默。薛父扶在桌子上的手瑟瑟颤抖,看得出他在尽量压抑某种情绪。

    薛父:(平静地)薛绍,跪下看着我的眼睛!

    薛绍从命,跪下望着父亲的眼睛。薛父扬起手,重重地抽了薛绍一个嘴巴。

    薛父:你这个大逆不孝的孽子!

    薛绍:请父亲宽恕为儿不孝,犯下了欺骗之罪!

    薛父:欺骗?你这是在坑害全家!你知道你做了什么?!

    欺君!那是死罪,是要被满门抄斩的!你看着你母亲,你就忍心为了自己而把她逼

    上绝路?你好大的胆子!

    薛绍:为我自己?慧娘腹中怀的是我们薛家的骨肉!我现在最痛恨的是自己的软弱和乏

    力。慧娘何罪之有?我难道忍心看

    着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因为我而撒手人寰?难道我儿在还没有见到他亲娘的面、没见

    到这个世界就要惨死腹中吗?!二老不是也一直把慧娘当做自己亲生的女儿?我这样做正是

    牢记了您的谆谆教导,尽一个正人君子应有的耿直和仁义!

    薛父:不错,慧娘同我们确实情同亲生骨肉,可你还记得你叔叔被赐死前你祖父说过的

    话吗?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必须学会把灾难都当做荣幸,因为连你自己的性命都是别人的

    恩赐,你还有什么权利争取愿望中的自由?

    薛绍:这不公平!那孩子呢?我的孩子、您未出世的孙儿,有什么错?注定要同样承受

    命运的残酷,刚看见生命的亮色就要被推入万劫不复的黑暗谷底?

    薛母:这真是造孽呀!绍儿,你瞒得了今天,可明天怎么如老爷,现在当务之急是应付

    眼前的危急,所幸的是现在还没人知道慧娘还活着!绍儿,你把慧娘藏在哪儿了?

    12.洞房夜晚内景

    太平正玩着两张面具,自言自语,醉意仍酣,春侍立于一旁。太平我当时戴着这张面具

    他呢!戴的是这张(换面具)然后我就这么一掀!你猜他当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你猜啊!嗅,我都忘了,你不会说话他说小姐是不是认错人了?(学薛绍)还这么令

    人感动地笑着我当时的心啊!痒痒的,你理解吗?你当然不知道,你又没有丈夫

    后来在戏园子我的盖头呢?怎么没有了?春妈妈!把红桌布拿下来(太平用桌布当

    盖头)春妈妈你看我好看吗?(春微笑点头)妈妈说她们家乡的新娘子都蒙这个

    我就这么蒙着,一会地让他来掀(掀开盖头)春妈妈,你这么看着我干吗?我看上去很

    奇怪吗?我是太高兴啦!真的,打心眼儿里高兴!你理解吗?(春使劲点头,有些感动,眼

    眶中充满泪水)他怎么还不来?(蒙上盖头)我就这么蒙着,等他来掀

    13.膳房在晚内景

    薛绍僵立在那儿不动,父亲焦急地来回奔走。

    薛父:我怎么。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孝的孩子,你是想把我们逼死啊!

    满眼是泪的母亲站起身。

    薛母:绍儿,我给你跪下了!我们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我们的性命事小,可这薛

    府上下几十条性命,如今都掌握在你手里啊!

    薛绍:母亲!

    薛绍也冲动地跪在母亲对面。

    薛母:儿子,告诉娘,慧娘在哪儿!说出来我们共同想办法,兴许还有辙!

    薛绍:我说我说,她,她就藏在后院儿的阁楼里!

    薛父:什么?在阁楼里?你,你,你真是胆大包天!

    14.洞房夜晚内景

    屋内很静,太平静谧地坐在那儿,酒好像醒了不少。

    太平:(掀开盖头)怎么还不来?他们在干吗?灯点着呢吗?

    春凭窗张望,之后点头!

    太平:那怎么还不过来!生我的气啦!春,我刚才做错了什么事?

    春又点头,又摆手。

    太平:或是出丑了?让人讨厌了?

    春摆手。

    太平:(欲哭)哎呀,你说话呀,告诉我刚才吃饭时都做了什么?

    我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太丢人啦!我应该怎么办?

    就这么在这儿坐着等吗?

    春用哑语示意太平不用着急,自己去外面察看。随即神色焦急地出屋。

    15.腾房在晚内景

    屋中一片死寂,各人坚持着自己的态度,仍处在僵局中。

    一个仆人跌撞闯入。

    仆人:(气喘吁吁)不,不好了,慧娘,她,她要生了。

    屋内顿时乱做一团,薛绍欲往出跑。

    薛父:(镇定)站住不能让慧娘把孩子生在家里,孩子一哭就全完了!

    薛母:(瘫在椅子上)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薛绍:父亲,你们谁也别管我!必须要让慧娘把孩子生下来!

    说着,薛绍向外冲去。

    薛父:(沉思片刻)快,找一只大箱子,我们连夜把慧娘送出城,从后门走!

    16.后门口夜晚外景

    一只大箱子被抬出去,薛母焦急地对着慧娘低语。

    薛母:慧娘,坚持住,出了城就好了!千万别出声儿,忍着点儿,太疼了就咬住自己的

    衣襟,多保重!

    薛父:见着城门口的侍卫就说去给祖父守陵,箱子里放的是陪葬的衣物。他们不会查的。

    快走吧!

    薛绍来不及多说,跟随抬箱的家佣上了路。

    17洞房夜晚内景

    春进屋,一脸的迷惑。她用手语告诉太平谁都不在了。

    太平霍地站起,把盖头甩在床上。

    太平:他们(突然又缓和下来,变得柔弱无助),我知道了,春妈妈,你回房睡

    吧!我在这儿等,他可能有事儿,会回来的!

    太平重又被上红红的盖头,在床沿上正襟危坐,好像成心与自己赌气。

    18.长安街头夜晚外景

    薛绍扶着箱子,一行人行色匆匆。

    薛绍:轻点。(低头对箱中的慧娘)慧娘,要过城门了,坚持住,千万别出声儿!出了

    城,就一切都好了!

    城门:卫士什么人,站住!

    一队人打着灯笼向马车谨慎地走来。

    19.城门口夜晚外景

    武承嗣围着箱子转,不时用手敲敲箱面儿,说话时依然一脸笑容。

    武承嗣:驸马,怎么洞房花烛夜倒想起给祖宗上坟了?

    薛绍:这是薛家的传统,雷打不动,历经数年了,为的是告慰祖宗在天之灵,与祖父同

    享孙儿新婚之橹,以尽孝道!

    武承嗣望着薛绍,笑得含义叵测。

    武承嗣:放行!驸马,您走好!

    薛绍长舒了一口气。

    武承嗣:今儿奇了,先是皇子们深更半夜出城打猎,前后着脚驸马又要出城给祖父上坟!

    回宫,我得给皇后念叨念叨!

    20.山路在晚外景

    佣人抬着箱子狂奔,薛绍在一旁催促。

    薛绍:快,快点儿!慧娘,就到了,你忍住,就到了(发现有液体顺着箱底的缝儿

    滴答下来)停,停一下(薛绍用手摸了摸箱底儿,发现满手血迹)慧娘,慧娘你怎

    么了,说话呀!

    慧娘:(微弱的声音)孩子就要生了,我不行了

    薛绍:你坚持住,慧娘!马上就要到了,再坚持一会儿

    说着茫然四顾,可满眼尽是山野的荒凉。老年家拥公子,从前面向左拐顺山路下去有一

    家寺院,我们先去那儿吧

    薛绍:快,去寺院!挑起来,快走!慧娘,你再坚持一会儿,

    马上就到了

    一行人疾走如飞,脚下留下一路断续的血迹。

    21.洞房夜晚内景

    太平顶着盖头歪在床上睡着了。

    烛火已燃至尽头,烛泪垂满了蜡台。

    太平新婚之夜显得如此孤寂。她全然没有精神准备。

    22.寺院内的小屋夜晚内是

    一盏将尽的油灯发出惨淡的微光。慧娘躺在简陋的床上。由于大量失血,她的脸色异常

    苍白,神志恍惚,已处于弥留之际。

    薛绍来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握住慧娘的手。

    慧娘感觉到了,嘴角流露出游丝般的微笑。

    住持示意围在床边的众僧人离开。所有的人轻声地出了门。

    小和尚抱走了被上水浸红的瓦盆。

    薛绍此时精神濒于崩溃。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他想让慧娘得到最后一刻的安宁。

    薛绍:慧娘,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孩儿!

    慧娘:(虚弱地)太好了!老天爷公平

    薛绍点头,嘴角苦涩地抽搐着,挤出一丝微笑。

    慧娘:有名字了吗?

    薛绍:就叫慧娘起的名字“薛崇谏”

    慧娘转过脸来,艰难而又深情地注视着薛绍。

    慧娘:只可惜他生下来就是逆里之子,不能姓薛

    薛绍打断慧娘的话。

    薛绍:他是我们的儿子

    慧娘:(拼尽全力)公子,答应我好好抚养我们的儿子,让他长成一个大丈夫,

    像他父亲一样坚定耿直的好男人!告诉他,他的母亲为他所经受的痛苦,让他永远

    记住还有,也是最让我放心不下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能答应我吗?

    薛绍:(点头)我答应。慧娘

    慧娘:你对天发誓。

    慧娘正说着,一阵疼痛袭来,她晕了过去。

    薛绍失声呼唤。

    薛绍:慧娘慧娘

    住持闻讯进来,从小和尚手里接过一瓶药水,在慧娘鼻下轻轻扇动,慧飨斯斯清醒过来。

    住持:薛公子,不要让她太多说话了

    慧娘:我累了,真累了。我想睡一会,就一会儿握紧我的手给我

    讲个故事你小时候最爱讲的

    薛绍轻轻握紧慧娘的手,心疼地安慰她。

    薛绍:我讲,我讲你睡吧

    薛绍说这番话时,声音已有点颤抖。他意识到那最终的时刻就要来临。

    薛绍:很早以前,有一个很老的老奶奶,她没有儿女,生活得非常寂寞。有一天,她用

    泥捏了一个孩子,一半是男孩儿,另一半是女孩儿。他们都非常喜欢老妈奶,每天都一起和

    老奶奶下地种田,晚上听不同的故事,数天上的星星。日子长了,男孩和女孩长大了。他们

    一个要在家织布,另一个要上山砍柴

    慧娘慢慢闭上了眼睛,一行泪水沿着她的面颊静静地流出来。她笑了,艰难虚弱地笑

    薛绍:(颤抖地)可是他们的身体无法分开。看着愈来愈年迈体衰的老奶奶,他们决心

    用锯子将血肉之躯分开

    薛绍感觉到慧娘的手在渐渐松开,没有了大气。他全然不理会,依然讲着故事,如同无

    法停止的乐曲。薛组为了不让奶奶伤心,他们晚上分开,织布劈柴,白天再用针线把身体缝

    上

    慧娘的脸沉沉地歪向一边

    住持:(轻声地)公子,人已去了

    薛绍浑然不觉,还在继续。

    薛绍:就这样,他们陪伴老奶奶直到她死去。临终之前。老奶奶说,孩子们,你们再也

    不要分开了

    薛绍的眼泪扑漱地消下来。

    24,寺院门口夜晚外景

    住持抱着刚降世的婴儿,薛绍告别。

    薛绍:师傅,孩子的性命就交给您了!他是我和他母亲生命的延续,是我们的感情唯一

    的纪念,尽管他从一生下来就已被这世道判做了违法之徒!

    住持:公子尽管放心,佛法无边,慈悲为怀,在菩萨眼里,世间万物都有它健康存活的

    理由,她会保佑这孩子今世的幸福!

    薛绍:那就多谢施主了!

    薛绍端详着孩子通红的脸,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个深情的吻。

    25.野外篝火旁夜晚外景

    蹿动的火苗鼓动着皇子们脸上那如风雨之夜幽深动荡的神色。旦和显盘腿安静地坐在篝

    火旁,惟贤焦躁地追巡于火堆四周,滔滔不绝的激越言词和着柴火的僻啪声,在空气中干燥

    地响起。

    贤:我从我的命运中看到了弘的影子。看来这是你我兄弟共同的宿命。我们拥有一个太过强

    大的母亲,在她眼里,我们要么是不更事的无知小子,要么是心怀叵测的野心家!我为大唐

    社稷悲哀,为我们父亲软弱的性格而痛心疾首!而你们,我的两个兄弟,却把持着令人作呕

    的矜持无动于衷,等待着时运像狗那样自觉而媚地舔食你的掌心!而我不,我是太子贤,李

    姓血统的精华。我选择战斗,即使是挣扎,即使得不到我同胞手足的帮助,哪怕是星点的同

    情!我不会像大哥那样怀着极大的耐性和理性坐以待毙,我要培养年轻的李家势力,让那些

    别有用心的人,不管是谁,再次领略那曾经所向披靡令天下人齿寒的李姓锋利暴烈的剑刃

    你们怎么了。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们不愿加入到这令人热血沸腾的宣战中吗?难道你们就没

    有漏*点?

    旦:贤,你看这火苗,由于对风的威力过于敏感而拼命燃烧,结果呢?这样做只能

    加快自己灭亡的速度,成为一则风所讲述的最得意的笑话,这恐怕就是你目前所谓漏*点的写

    照!

    26.洞房早晨内景

    太平醒来,头上还盖着那片红绸巾。她望着窗外那被红巾过滤的红色世界。

    旁白这就是属于我的洞房花烛夜,与传说中的甜蜜温存毫无关联。它犹如盖头下那红彤

    彤的朦胧世界,虽然美好却仅仅只是酒后醉人的夫妻游戏,随着酒精的挥发而没了踪影。我

    连日来蓄意积攒的全部自信和成熟被眼前的现实无情地肢解。我重新成为那个对于感情一窍

    不通的无知幼儿。这难道就是我的爱人为我献上的第一份礼物?

    27房白天内景

    薛家父母正在用早餐,安静,只有餐具相互碰撞的声音。太平走进,没施粉脂,一脸憔

    悴。薛家父母忙站起身,一脸愧疚地望着太平。太平在他们惶恐的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她

    勉强笑笑。

    太平:父亲。母亲,早!

    薛父母:你早!

    三个人默默地吃早餐。

    太平:薛公子今天回来吗?

    薛父:回,回,当然要回。

    薛母:昨天很不凑巧,乡下家里发生了一点儿变故,他今天肯定回来

    院门被沉重地推开,薛绍大步流星地走入,悲怆与愤激写在脸上。

    薛母最先觉察到形势不对,慌忙迎出去。

    薛母:怎么样?~切都好吗?

    薛绍全然不顾母亲含义明显的追问,径直地走进屋,视线像鹰一般抓住太平,坐在太平

    的对面。太平被盯得有些发慌,强颜欢笑。

    薛绍:(一字一句地)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太平:我不知道!

    太平一时被问得发了蒙,眼巴巴望着薛绍,身子微微后倾,躲避着薛绍如炬的目光。

    薛绍:(穷追不舍)那你为什么嫁我?

    太平:因为我喜欢你!薛给你知道爱情意味着什么?

    太平怯怯地支吾着。

    薛绍:爱情意味着长相守,意味着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不论是活着,还是死去,就像峭

    壁上两棵纠缠在一起的长青藤,共同生长,繁茂,共同经受风雨最恶意的袭击,共同领略阳

    光最温存的爱抚。最终,共同枯烂,**,化作坠入深渊的一缕屑尘。这才是爱情。她需要

    两股庞大的漏*点,两颗炙热的心灵,缺一不可。不论她面对的有多么强大、巍然,是神明,

    还是地狱;爱情是不会屈服的。因为她本身就是天堂,代表着生命最高健全的境界,世间最

    完美的家园。爱情不会屈服,她无坚不摧!你真正拥有她吗,太平公主?

    太平已经被薛绍逼得紧紧地靠在椅背上,满眼是泪,她不明白何以这样美好的言辞却被

    表达得如此绝望,然而她毕竟很感动

    太平:(怯怯地)我拥有!这恰恰是我对你的感情!

    薛绍意想不到太平的回答,怔怔地望着太平。片刻,起身拂袖而去。太平伏在桌上委屈

    地痛哭。

    旁白:我不明白为什么这第一次关于爱情真谛的启蒙长着这样一副愤世嫉俗、甚至歇斯底

    里的面孔。它本身应是优美而深情的,伴随着温暖的体温和柔软的鼻息我丈夫脸上那令

    我陷入爱情的迷一般的诱人神采,从此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属于男性残酷的

    冷漠。我不清楚这是否就是婚姻的含义。总之,我生命中那个青春迷幻的时期就这样提前冰

    冷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