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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卦言:齐大非偶

作者:陌上花开2012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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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香待郑世子走出园门之际低声说道,“灵公子请您子时务必到兰轩的荷亭相见!”

    姬忽回到兰轩之后,遣退了侍从,一个人坐在荷亭中细想当晚之事。想起方才目睹灵公子受辱那一幕,他恨得咬牙切齿,悔不该忍气吞声轻易放过姜诸儿。

    不到子时,一身黑衣的灵儿走进荷亭。她对着姬忽深施一礼,“谢郑世子今晚救命之恩。”“我没来得及救你,你该谢你哥哥。”姬忽讥讽道。

    “哥哥也是中了春毒,否则绝做不得这等失了心智的事。我俩俱是这后宫权位之争的牺牲品。”

    “权位之争?你已知谁是下毒之人?”

    “差不多吧。今晚灵儿过来是为了你我二人的婚约。”灵儿顿了顿,“世子目睹我失贞之事,婚事当然就此做罢。那奸人的计谋不只是让兄长与我受辱,恐是想以此挑起郑齐两国反目,她们背后的势力方能从中得利。郑世子切勿因此事与父王结怨,明日一早便离开齐国吧,不要被这后宫争斗殃及上身。”

    “你我的婚事又不是私下盟约,怎能随意就做罢!”姬忽望着清冷的月光之下,姜灵儿面色苍白,眼中有凄婉的泪意。他心中一酸,说不清对她是怜是怨还是不舍。

    灵儿凝神想了想,“若是怕父王怪罪,就说是夜观天象有变,你为我俩的婚事起了一卦,卦象乃是大凶之兆。这个说辞,父王应该可以接纳的。”说罢又施一礼,“灵儿祝郑世子早日觅得冰清玉洁之佳偶。”

    “等等!”姬忽向灵儿走近一步,“今晚之事既是奸人设计,也怨不得你……”姬忽的唇齿打颤,那半句‘我可以当此事没发生过’怎么也说不出口。

    “谢郑世子宽慰,归郑之途甚远,请世子多加保重。”

    灵儿对姬忽说清了事情原由,硬撑着全身的酸痛走出兰轩,刚出角门便倒了下去!寒香大惊失色去摸她的脉门:脉搏尚是平稳,应是毒散后身体虚弱,又硬撑着面对这样的变故,精神和体力上都经受不起,一下子昏过去了。寒香抹一把泪,把灵儿负在她背上,回了桂园。

    姬忽眼望着灵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心口处一阵抽痛。‘她为何是这种反应?发生了这种意外,她不应该对自己哭诉一番,说她是齐王宫里某一阴谋的受害者,身不由已,求他忘却白璧蒙尘之事?’

    ‘她为什么是这般冷静地先提出来退婚?还教给他悔婚的借口,难道灵公子没有看上他这个小国世子?还是……她心中真正挚爱的,其实就是她的兄长姜诸儿?’姬忽一拳击在亭柱上,‘可恨的贼子姜诸儿!是他一手毁坏了自己和灵公子的大好姻缘!但是,他再无耻也不能亲手毁坏妹子的声誉啊……就按灵公子说的那种托辞明日里向齐王退婚吗?又能如何呢?’姬忽在这寒冷的凉亭里长吁短叹,一夜无眠。

    第二日姬忽便向齐王辞行,说是昨夜星象有变,夜间占了一卦,卦言:齐大非偶。自已乃小国之世子,与齐国这样的大国女公子结亲恐有大祸。这婚事就此做罢,他们即刻返回郑国。

    一开始,齐王似乎没听懂他的话,脸上还挂着和蔼的笑容,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小子,你说什么?退婚?你,你欺人太甚!”他伸手抽出佩剑,便要在大殿中对姬忽动手,幸被姜诸儿等人按住。

    姜禄甫红着眼吼道:“若不是与郑君在石门有过盟约,寡人怎肯把女儿嫁给你这愚子!灵儿生得如此模样,再嫁也是诸侯!你快些给寡人滚出临缁,晚一步砍断你的腿脚!”

    姬忽向姜诸儿恨恨地瞪了一眼,而后便带人离去,带来的聘礼倒是悉数留下了。与郑世子同来的高渠弥大夫莫名所以,连声问世子到底发生了何事,好端端地退什么亲?

    姬忽知道说出实情来,灵公子的声誉便毁于一旦。他沉吟了一会,“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自立功业,何须依仗婚姻?!”

    高渠弥想到姜灵儿那般姿色与才情,不能娶到郑国为夫人,不由得连连叹气,心道这世子真是没福气。

    姜禄甫素来视灵儿为掌上明珠,没料到突生变故,议好的婚事只一夜便被郑世子悔婚,遭受到这样的打击,一下子老了许多。他虽然向来溺爱子女,但人并不糊涂,猜到郑世子的悔婚定与姜诸儿有关,命侍卫守着世子宫,世子出宫行事要他应允才可。

    灵儿一病不起,云妃伤心欲绝,日日以泪洗面。大女儿嫁到卫国遭到那等屈辱,小女儿出嫁在即又生变故!她心知那晚的事不是表面上这样简单,问寒香其中隐情,寒香只说奴婢不知。

    看着女儿一日比一日地消瘦,她只道是被郑世子悔婚伤了自尊心,也不敢在她面前问起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每日做了香烂的羹汤劝着灵儿吃些。灵儿这一病便是月余,直到春末花开之际才渐渐离了病榻。

    绿盈已死,死前对灵儿讲出:她的父兄皆在慕容妃的宫中做仆,慕容妃拿她父兄的性命做要挟,逼她做了换酒和通传世子那些事。事前她也不知竟会造成这样恶劣的后果,以致灵公子被郑世子嫌弃悔婚!她百死不能赎其罪,只求灵公子不要迁怒于她的家人,说罢竟一头碰死在廊柱上!

    这一日天气晴好,灵儿坐在荷亭里看那刚出苞的莲花,一坐便是一个时辰。寒香取了斗蓬给她披上,看着灵儿终日呆怔的样子,寒香和红豆相对无言,都是红了眼圈。

    灵儿并非呆怔,她在想慕容妃那素日里低眉顺眼,温柔可亲的样子,心里一阵阵恶寒,比之咄咄逼人的君夫人,这慕容妃更是阴险百倍的妖狐!

    那是一箭双雕之计啊,若是那日郑世子姬忽一怒之下伤了姜诸儿,或是把他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将是怎样的后果!齐王还有何面目立于诸侯之间?!姜诸儿的世子之位定会就此动摇,这慕容氏所出的公子纠当然是齐世子的第二人选!而她姜灵儿,将成为这世间最大的笑料——定婚当日与自己的哥哥在未婚夫眼前苟合的荡妇!

    灵儿闭目深吸了口气,慕容氏!我姜灵儿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