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小狐倾城 > 23.祭子之血

23.祭子之血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入夜,月华似水银,月光纯若佛里莲瓣,微微透着凉!月身周围,裹着一层淡淡薄薄的细云,袅着轻巧的夜雾,迷迷蒙蒙异样好看。

    黎末体内明明毒素积淀,却忽然熄灭般再感觉不到丝毫的灼热,甚至连体温都回到最初,平常微暖,一如常人。

    子焓整天呆在黎末屋里,或者批阅明黄封面的群臣奏折,或者在檀香木椅上看书,完全把黎末这房间当成了他的专用书房。

    抬眸看了眼窗外,月还未升至中天,于是头也不回对黎末道“还有一会儿。”

    “嗯。”黎末点头,呆着无聊,便一个人静静蹲在c花ng上,微微仰着头,眯着眼轻声唱歌。

    清了清嗓子——

    从希望到绝望盼望到失望

    我想从此忘了你

    但忘不了该怎么办

    梦想狂想妄想到别想

    你的爱情总是这样

    为什么要给人期盼

    唱着唱着,就入了神。

    哼的歌是21世纪的,人却在未知的时空里。这种感觉,没有多少人能理解吧,那种交迫起伏的离家之感,重复着随着歌翻涌而上。

    人是奇怪的动物,喜欢跟同类居住一起,这边虽不至于非同类,可不管是文化,还是生活,都相差太多。并且在这里,会有很严重很严重的漂泊感,彷佛没有根,没有未来。

    甚至感情似乎都不能善终!

    世纪都不能接受的感情,在这个世界,就真真正正的无立足之地了。他,或许会娶妻,会生子,会平静安详或轰轰烈烈的一直生活下去,他们相交的点也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后就变成最普通的亲人,不再相偎相依,相伴相生。

    这样的情景,光是用想的就足够使人难过。

    其实她很少梳理自己的感情,有时候是不想,有时候是逃避,有时候干脆放任自己欺骗自己,她一直在努力,淡化或者冲破那个束缚她的牢狱。

    但是那天他对她说,我是你哥哥!

    是啊,一个哥哥,能把她打入地狱,甚至连重生的希望都一并断绝。

    你说好的总会做到

    你所说的我都说好

    是否太依赖了,依赖到最终的爱上,顽执如追阳的蝶。

    是你太优秀,还是我太懦弱,过不了你的劫,就要被困死在里面。最可悲的是,即便前方是绝路,她都无法回头。

    不能,也不愿。

    要怎么办?

    要忘了你要先忘了自己

    当我洒满眼泪再忘记

    我发现眼泪流尽

    只是忘了自己

    我不伤心我不想起

    不想爱你不能爱你

    血缘给她筑起的墙,隔绝关于他的所有。黎未,你不知道,那种感觉!

    很想爱你

    不能爱你

    “够了”

    子焓忽然一把压下手里的书,沉生叱喝。

    黎末吓了一跳,顿住,怔怔看着子焓。

    他在生气?!为,为什么?!

    满头雾水的看着子焓怒色隐匿的脸,黎末怕怕结巴“干干嘛,发什么神经,莫名其妙吼人?”

    子焓抿着唇,微微侧着头,并没有看黎末,眼光落入窗外“时辰差不多了,走吧。”

    黎末看着起身走向门外的子焓,悄悄撇嘴。

    切——阴晴不定,发什么王子脾气!

    下床穿好鞋子,黎末脚步轻盈跟上去。

    月色明媚,月圆如银轮,幽幽悬于夜空正中。

    屋外空寂,精致幽静的院子中央,有一个玉石的台子,沐着月光,光华灼灼。

    子焓一身紫袍,长身立于月下,全身上下,被月色所笼,镀上了一层纯白的光。他站在玉石台侧,转头看着黎末,神色微微清冷。

    “到这上面躺好。”他眉目未动,朝着玉石台抬抬下巴。

    黎末走到台子旁边,手指伸出去,触了触,立马就缩了回来。

    “好冷——”黎末轻颤着缩起脖子“是冰做的?”

    子焓淡淡点头“祁山上独有的冰石,也是雪狐独有的。”

    “啥?”黎末张大嘴“小卫的?他种的吗?”

    子焓微微勾唇,好笑的看着黎末“种?”

    黎末点头“像种玉那样种的?”

    子焓回道“或许吧,种在自己体内也叫种。”

    虾米?

    自己体内?!

    这下完全结巴了“他生,生的?还生了这么大一块。”

    “生的?”子焓眉梢一扬“他听到后会很难过。”

    “不——”黎末很严肃的反驳子焓“他不会难过,这可是他的骨肉,是从他身ti里掉出的一块肉,他是石头的娘。”

    子焓笑“你该庆幸雪狐脾气很好,不然他会杀了你。”

    黎末点头,大感对方言之有理“对啊对啊,若是古狼的话,说不定已经开始不远万里的追杀我了,那个脾气暴躁小气吧啦的家伙。嗯嗯,还是咱家小卫和黎未最善良。”

    子焓眯起了眼,xiu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抵着下巴,清冷道“你说黎未很善良?”

    黎末道“难道不是吗?他那个人虽然对谁都一副冷冰冰不爱搭理的样子,可其实人很好啊,正义感很强,不滥伤无辜,做事很果断,不tuo离带水,有气魄,有能力,还有啊,长得很好看,一个男人该有的他都有了,完美了,满zu了。”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深深叹息。

    子焓忽然高深的勾起唇角,笑容一时竟冷冽如雪,好笑的看着黎末半晌“他是很果断,也有魄力,但是不滥伤无辜吗?呵,黎未手上的血,可不比我少。”

    黎末闻言,立即警惕的抬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子焓唇角缓缓扬起好看的弧“一年前,瑶国‘宫闱之变’,他仅凭一把若墟剑,独身一人血洗了宫城,呵,大概杀光了父王所有的近卫军吧,八千军士,全都是无辜的!”

    黎末脸色忽然变白,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声音都止不住微微颤了“你说黎未杀了八千人?”

    子焓淡淡挑眉“怎么?很惊讶?”

    “他怎么可能杀了,那么多人!”黎末怀疑的看着子焓“不会是你骗人吧,黎未他怎么可能杀人?”

    黎未是生活在和平的21世纪的人啊,知道人生命的可贵,那个世纪甚至都没有一命偿一命的说法,更何况不分青红皂白的草菅人命!

    “你以为,黎未的丞相头衔,很干净么?”不顾黎末的惊乱,子焓残忍的勾起唇角“杀了前丞相易愢,嫁祸太尉秦安,一举清除瑶国品级最高的两位文武大臣,凡能收纳麾下的便收纳,不能收纳的就斩草除根,几乎彻底清洗了瑶国的“偏王势力”你以为,他很干净吗?”

    黎末震惊的瞪大眼。

    “成为母后最得力的左右手,一切不利自身的人全遭到毫不留情的打压,甚至培养杀手,专用于执行黑暗无法见光的计划,比如暗杀”

    “你还以为他很干净吗?”

    黎末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激烈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黎未不会杀人,他绝对不会杀人的”

    “呵——”子焓讥讽的轻笑“末儿,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由铁血所筑,像黎未这种野心与能力俱存的人,怎么可能不被污染?”

    “你若继续抱着美好的祈愿,认为黎未还一如你记忆里纯净,或者继续把你固守着的东西放在他身上,那你就彻底没救了。”

    声音到最后,几乎已化为了雪般的冰冷,如同凛冽冰刀,直直刺入了黎末心脏。

    黎末轻颤着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她知道,子焓说的一定是真的,他没理由骗她。她也知道,子焓已经看透了她的秘密。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她那点心思怎么可能瞒得了他!

    “所以黎未他变了对么?”黎末垂首,喃喃低语着“其实看得出来吧,以前他从不拒绝我。”

    “我来皇宫之前,本是要去找他的,可是被拦在门外了,黎未的房间里有别的女子在,他跟别人在一起,不愿意见我”

    “这是不伦的啊”黎末垂着头,墨色长发散下来,遮住了那张清丽的脸颊。她有时候倔强异常,不喜欢别人看见她的眼泪。然而子焓非常人,即使无法看见,也能感知。

    心口忽然泛起锐意的疼痛,夹着几乎从未跟随过他的怜惜,齐齐的翻涌上来。

    “子焓——”偷偷哭泣的少女猛然惊叫。

    眸光一凝,瞬间准确的落到了少女身上。

    素色的衣服,裹着那具有些单薄的身ti。少女本来还在哭泣,却突然间再也不能发出声音。腹部的白绸布悉数被鲜血染红,大块大块的印染开来,如同妖冶的血色罂粟。

    血液鲜红黏稠,沿着衣角,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喉间气流堵塞,无法发出任何声音。黎末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腹部,身ti软软的滑在地上。

    子焓眼望黎末忽然血流不止,脸色大变,身影一动,就单手揽回了黎末的身ti,风驰电掣,无丝毫犹疑,把她放在了散发出灼灼光芒的玉台上。

    寒气顷刻上涌,如水雾蒸腾变幻着,扩成不大不小的结界,罩住了黎末的身ti。

    “闭上眼睛。”子焓在黎末耳边低语,左手五指张开,结成奇异的结,悬在黎末上空。

    月色忽暗,莹白光芒敛成一片片细小的碎光,落在子焓手上,渐渐融进血肉。

    黎末被月气所激,控制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身下玉石如冰,寒冷如附骨之蛆攀沿进身ti。面上月华清凉,似初春点点薄雪,丝丝微微渗入体内。

    周身皆寒,冷气肆无忌惮蜿蜒在血脉和四肢,可黎末却并不觉得冷。她甚至可以感觉到皮肤下血液在激烈的翻滚沸腾,冲击着纤薄的皮肤,但她也并不觉得热。

    这般冷热相煎,她却无丝毫感觉,唯一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是神智愈渐模糊,似要陷入沉眠。

    腹部伤口在子焓的治疗下逐渐止住了血,然而诡异的是,却并未愈合!

    子焓收回手,微微眯起了眼。凌厉的视线落到黎末腰间的布帛内,那里,正闪着两道细微的光,一暗一明,一红一金。

    是指环!那两枚属于黎末和黎未的,透明无垢的琉璃指环,在阻止他愈合黎末的伤口!

    为什么会这样?

    子焓眯起眸子,仔细看着这那两枚意图将他的术法隔绝在黎末体外的指环。然而越看,眼内的光芒便越奇异震惊!

    那两枚指环,竟然在互相抵制!是的,金色和红色的光芒在互相激撞,互不相让,两道光芒碰撞着,星火四溅,冲击着玉台的结界,一波一波的扩散开来。

    身ti微微一震,紫色的眼眸再也无法抑制的睁大。

    天!

    那是狐族属于王的力量,和属于祭子的力量,在互相对抗!金色光芒,在保护黎末的身ti,保护她珍贵无比的血。而红色的光芒,却在撕裂黎末的身ti,想让她流出更多的血。

    难道,难道

    再大的事压下来,也能波澜不惊稳定自处的七殿下,霍得脸色大变!

    难道,末儿是狐族九代一出的沥血狐?!

    几乎是不受控制般后退一步,紫袍的殿下霎时间凝住了。震撼,惊悸,愤怒,怜惜,各种复杂的情绪,一一自他脸上闪过。

    是谁,让她承袭了这样几乎堪称悲惨,堪称无情的命运?

    黎未不是说,末儿是王,他才是狐族九代一祭的祭子吗?

    可是,末儿身上的红光是怎么回事?!他勿需细辨,只需一眼,便能确认,末儿身上属于祭子的红光,较之与生俱来的尊贵金光,实在强盛了太多太多,强盛到那尊贵而伟大的血脉竟然无法正常的保护她的身ti!

    金芒逐渐微弱,盘旋在黎末腹部被“离水”灼出的伤口上,越来越低,就快被压制回体内!

    红光忽然大盛,带着血色的妖冶,和乌黑的不祥之气,瞬间撑破了玉台的结界。

    身ti狠狠一颤,沉眠的少女痛苦的哼出了声。秀眉蹙紧,腹部伤口再度撕裂,血液疯狂的涌了出来。

    子焓眸光一凝,再顾不得其他,左手化刃,直插向那团妖冶的红光,生生撕破,探入光芒的中心。

    红光被子焓一激,猛地汹涌反扑,彷佛嗜血的怪物,缠住子焓的手,勾起倒刺,刺入敢于进犯的血肉之体。

    血雾轰然散开,子焓的手立刻被恐怖的血色覆盖。微微一皱眉,紫眸的殿下冷笑着扬起唇角,似乎那被红光吞噬的手不是自己的般,一用力,便直抵黎末的腹部。

    五指张开,月华受他引召,沿着被他生生撕开的缺口迅速的扑进去,包裹住他的手。骨节清劲的手指轻轻一弹,莹白月华似乎有生命般,倏地涌入黎末腹部的伤口。

    光芒莹白而炫目,瞬间压制住了那妖异的红色。红色被逼退,黎末腹部的伤口终于渐渐愈合。

    收回手,子焓竟然还微微c花n息着,犹自看着不甘心逐渐消散的红光,神情复杂。

    刚才的对峙,他清楚的感知到了祭子力量的强大。恐怕一不小心,连他都会被那片诡异的红光吞噬。况且,现在黎末体内,甚至都还没有种入能催促祭子力量全部爆发出来的血蝉,若后来一旦被种下了,那这天下,还有谁能救得了她?!

    红光一消,玉台上的寒气又丝丝缕缕的冒了出来,子焓看着血色模糊的左手,微微叹了口气。

    现在末儿的身ti,再也不能流哪怕一滴血,否则祭子的力量受她血液的召唤,必定会再次爆发出来。

    食指微微抬起,一股莹白的光芒自他指尖闪现,接着指尖皮肤裂开,鲜艳的血珠迅速在指间凝结。月光齐聚,缓缓的钻进子焓那滴血里,融为一体。

    微一倾身,子焓将那滴浸了月华的血滴在了黎末的额心,血珠一颤,迅速的渗进了黎末的皮肤。

    不能引血祛毒,唯一的办法便是压制!然而这只能抑本,无法断根。

    “雪狐。”自顾自低头治疗手上的伤口,子焓头也不抬的唤。

    一阵风过,白衣如雪的卫逸轩静静立在了子焓身前,银光潋滟的眸子落到玉台上的黎末身上,立刻就是一凝。

    “果然是末儿?”

    子焓头也不抬,声音里带着细微的讥讽“感应到了?可惜来晚了,若不是今晚有月,你们的祭子现在恐怕已经提前完成‘血祭’的使命了。”

    “什么?”卫逸轩脸色瞬间一变,立马低低的喊出声来“你说末儿是祭子?”

    摇了摇头,卫逸轩满脸的无法置信“不怎么可能?她是王啊。”

    子焓抬眸,没有为卫逸轩证实,只是讽刺的冷笑着“带她回去,记住,再也不要让她流一滴血,一滴都不可以呵,黎未这家伙,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月华如水倾泻,细细的铺在檀香木的窗台上。

    子焓双手抱臂,侧坐在窗台上,紫眸微微掀开,望着月色明媚的天幕。

    屋内,坐着一名着朴素青衣的男子,五官俊秀,神色如墨般沉稳淡宁。他一手执笔,一手按在额头上轻轻揉弄,清隽的眉宇微微皱起。

    彷佛正被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深深缠绕,一向冷俊如战神的男子眼里泛起了深刻而明晰的暗痛,手指用力不慎,生生掐断了手里的笔。

    “不肯说吗?”窗台上的七殿下冷冷的勾起唇角“看来,你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爱她。”

    “不然,怎么会利用她的不知情,择她为血祭者。”

    “呵,奕谟,我还以为至少对待末儿,你不会如此心思深沉。”

    紫袍的殿下,边说边无法控制的冷笑。这屋内的人,是他唯一的挚友,却也是唯一的敌人,因为追求相同,所以两人注定敌友兼容。

    黎未身ti几不可察的颤了颤,面上表情复杂难明。

    被子焓的言语逼迫到这般自身难立的地步,黎未却忽然轻轻笑出了声。

    “子焓,”没有看窗台上的人,冷俊的丞相兀自低低的笑“你以为,我真的那么狠毒么?会为了权力,为了地位,为了野心,杀了绊脚石易愢,灭了他全族,甚至,一并谋害了他那恶心变tai,龌龊到极点的好友,秦安吗?”

    “我会无缘无故,无缘无故的丧心病狂,做出这等卑鄙的事吗?”

    “哈——”

    黎未讥讽的笑,双手死死的压在书文上,冷俊的脸上瞬间涌出了铺天盖地的仇恨和怨愤,那种须臾间爆破而出的强烈恨意,浓的一如地狱里含有致命剧毒的血河,只需片刻就能将那个冷俊如神的人淹没。

    是的,这个几乎只手就颠覆了瑶国政权的男子,竟然在恨!竟然在刻入骨髓般的憎恨一个人!

    那到底是怎样可怖的力量,瞬间打倒了这个战神般强势的青年。

    “发生了什么事?”子焓察觉黎未神色不对劲,从窗台跃下,迈入屋内。

    青年听到紫袍殿下的话,墨色眸子微微敛起,再狠狠闭上。那一瞬间,黎未彷佛忽然落入了地狱,身周荆棘满布,刀剑林立,他无力可依,痛苦的挣扎c花n息着,濒临死亡。

    那一刻,这个冷俊的青年忽然化为遗落于陆地的鱼,呼吸立时剧烈沉重了好几倍,带着痛苦,带着残忍,也带着不愿回首般的屈辱和难堪。

    “你想知道吗子焓?”黎未狠狠的捏紧手里的文书,冷冷笑道“那我,全部告诉你,告诉你为什么黎未会变成这样恶心的人,甚至会无耻的伤害最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