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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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三奶奶的房子在塘水村的西面,就在村口,距离大路很近。不过一直都是闭着大门的,****门前是非多,有过几次不愉快后,戚三奶奶就不怎么出来了,生活用品一般都是邻居去镇上时帮她买回来,平时她也会自己做些绣活让别人捎去卖掉,自己平时很低调,一般都不出门。

    戚宸蕊走到木板门前,原本轻松的心微微一紧,眼睛复杂的看着紧闭的大门,上一世自己也经常来这里,景同人不同,一呼气,抬起右手拍了拍门,“啪啪”,声音不大。

    李秀秀气喘吁吁的赶上了戚宸蕊,一手捂着快走有些微痛的肚子,一只手顺势搭在了戚宸蕊肩膀上,借着力站住了脚,小巧的樱唇这会微微张着,气息不稳。

    戚宸蕊刚想拍开她搭着的手,门“吱呀”一声开了,戚三奶奶从里面走出来,梳着简单的一字髻,上边除了一朵紫色绢花再无任何饰物,小巧的缠枝花耳饰,穿一件绛紫色的长裙,外面披着同色系绣着金边的褙子,皮肤不是很白,却很光滑,椭圆形的脸,两只圆圆的眼睛看到门口站着的戚宸蕊,明显一亮,连忙招手,“蕊儿快进来,怎么好些天不过来了?”

    戚三奶奶平时不出门,也很少有人来串门,消息不灵通,根本就不知道前几天蕊儿手受伤躺在了床上。她是打心眼里疼蕊儿的,一般一个女人自己没有孩子的话,就会很喜欢小孩子,以前蕊儿哥哥出门,经常会把她放在戚三奶奶这,所以对自己看着长大孩子,她是明显的偏疼的。

    “三奶奶,蕊儿这不是过来了吗”戚宸蕊趁机甩掉李秀秀的胳膊,右手伸出去挽着戚三奶奶,朝里面走去,两个人好像忘记了李秀秀这个人。李秀秀跺了一下脚,心有不甘的揪着袖子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戚三奶奶家有三家屋子,是最老的土坯房,左边种着一片花花草草,不远处是一口水井,右边依次是厨房,鸡舍。院子中间有一棵核桃树,树叶绿油油的很茂密,树下放着一张小木桌,一个小凳子,桌子上放着绣架和针线。怪不得刚刚戚三奶奶那么快来开门呢,应该是坐在院子中央做针黹呢。

    戚三奶奶进去里屋拿凳子了,戚宸蕊也不拘束,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绣架就看了起来,在月白色的绸面上,绣着悠游闲雅的五条金鱼。而在绸面的背后,是水波荡漾。前与后交相辉映,使人神奇地感受出水的波动,鱼的悠闲。未完成的水草也透出一丝生命力。她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上一世她是知道戚三奶奶善刺绣的,只是根本志不在此,就没有看过,后来在侯府衣服上会绣上自己喜欢的图案,针线房的绣娘会做好的,自己也看过,现在一比较才发现根本不及三奶奶十分之一的精致。怪不得上一世李秀秀想尽办法要拜戚三奶奶做师傅,只是最终不得老人家喜欢,没有成功,学到了点皮毛而已。

    戚宸蕊是知道天祚这个国家南北差距很大,其实气候并不像现代那么分明,北方和南方气候相差不大,从种田上就能看出来,北方山地,旱地可以种麦谷类,水田可以用来种水稻,南方水田多,南北方都是一年可以种两季。只是北方人体型健硕,较粗犷,喜欢打猎,善武。而南方人体型纤瘦,喜欢经商,读书,善文。体现在女子身上就是北方女子更善持家,较泼辣,而南方女子手巧,多温和。一般大户人家自己针线房里的绣娘多是从南方买过来的奴婢,而管事妈妈又多是北方人。

    “蕊儿喜欢吗?”戚三奶奶拿着两个小竹凳子从堂屋里出来,放在了桌子旁边,天气有些热,她一手扶着长袖,一手拿着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擦完就看到戚宸蕊拿着自己未完成的绣品在发呆。

    “恩!”戚宸蕊不自觉应了一声,抬起眼有些不自然的看向戚三奶奶,上一世戚三奶奶也总是问自己喜欢吗,她总是绕开话题,那时她是不喜欢的,在以前她的眼里,绣活好只是为了做衣服而已,她更喜欢琴棋书画,那才是自己想要学的东西,戚三奶奶的期望就是被自己一次又一次躲避慢慢消耗掉了,后来她也不再提了。后来自己退婚,她很失望的看着自己,“蕊儿,你终究毁了自己的路!”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给自己开过门了。现在她又用这种欣喜,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戚宸蕊觉得很好,原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很喜欢,三奶奶,你教蕊儿吗?”戚宸蕊双手抓着戚三奶奶的左胳膊,使劲的晃了晃,撒娇似的娇嗔道。心里却在暗暗的鄙视自己,戚宸蕊,你三世加起来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撒娇,受不了。

    戚三奶奶欣慰的笑了,这小丫头终于长大了,前段时间还和自己嚷着要吃桂花糖,现在竟然想学女红了,记得戚大成第一次将蕊儿带给自己时,三岁的孩子,一个大男孩带着,也不会梳头发,就那样乱糟糟的抱了过来,衣服上全是鼻涕和口水,自己要伸手抱,她睁开朦胧的小眼睛,甜甜的一声“娘”让她心疼的很呢。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自己会穿漂亮衣服,会梳好看的头发,只是再也不会叫自己娘了。

    眼眶一热,戚三奶奶暗笑自己太容易伤感了,长大是好事。

    “三奶奶,你同不同意吗?”蕊儿看到了戚三奶奶红红的眼眶,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就只能继续装孩子气。

    “好,好,三奶奶啊把会的东西都交给蕊儿,这样我们家蕊儿不仅长的漂亮了,又聪明又能干,将来肯定能嫁一个如意郎君!”戚三奶奶啪啪戚宸蕊的手,疼惜的说笑道。

    戚宸蕊脸一红,不依了,“三奶奶,蕊儿不嫁人,蕊儿不嫁人!”嘴上说着,心里也是一叹,上一世已经够了,自己真的不敢再有什么奢望了,这是古代,哪会有什么两情相悦,哪会有什么白头偕老,在这小小的水塘村,稍显富裕的人家都会想着娶二房,自己还会有什么奢望。既然不会心仪,就不要勉强自己嫁人,嫁了也不会幸福,重活一次,如果还不能轻松舒心,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戚三奶奶以为戚宸蕊是害羞了,想想还有好几年呢,这亲事也得等及笄再议,不急不急。

    她一把扯着戚宸蕊坐下,拿过放在桌子上的针线筐,准备先跟戚宸蕊讲讲刺绣用到的东西。

    “三奶奶,秀秀也想学女红!”李秀秀看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从进门到现在理都没有理她,她咬紧了下唇,挣扎了好一会,觉得自己再不开口说话就没有机会了。

    戚三奶奶其实注意到了李秀秀,以前偶尔见过这个小姑娘几次,说实话心里不喜欢,她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尤其是各种女人。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比蕊儿大几个月,一看就是个心思重的,眼睛看人躲躲闪闪的,娇娇弱弱的样子,自己还是喜欢蕊儿,简单,直爽,脾气大点,但没有坏心思。可能自己经历的多了吧,现在看到那种藏着心思的人就怵得慌,农村人都简单,即使有什么矛盾骂骂也就过去了,但她很清楚这个李秀秀不是简单的人,装着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这种人就像是毒蛇,它会一直紧紧的盯着你,不会轻举妄动,但瞅准目标就会迅速出击,一口咬下去,毒入骨髓。

    “这位是?”戚三奶奶故意问道,做出一副不熟的样子。

    戚宸蕊原本就不想管这事,她是不想搭理李秀秀,但也不想树敌,李秀秀的小心思可是多得很。现在戚三奶奶这么问了,她就猜到了三奶奶不想教李秀秀,她很随意地说:“哦,是我嫂子娘家里的妹子,下水塘李家的!”

    水塘村其实分为上下水塘,只是下水塘住的人不多,又多是穷困人家,在外面大家说的水塘村实际都是上水塘。上水塘位置好,西面大路直接通向最近的镇子里,整个村子后面和东面就是凌云山,凌云山风景好,森林茂密,上面野生物多,元城有好几户大户人家的庄子就建在山脚下,水塘村就在那些庄子的下面,村子里很多人都在那些庄子里帮忙,农闲时也会去山里打猎补贴家用,不过村里人上山一般都是从村子东面上去,后面都是私人的庄子,是不允许进去的。

    下水塘就是一块小窝地,水田多,但易发水灾,年年收入不好,离山远,要吃山里的不太容易,又没有别的补贴,生活都比较艰难。

    李秀秀听戚宸蕊说自己是下水塘的,眼睛里很是不愉快,她觉得戚宸蕊病好后更可恶了,不就是仗着自己家庭条件好一些,就看不起自己。她心里恨恨的想,再怎么样这也只是你的娘家,嫁人后再较高下。她抬起手用袖子不经意间擦过眼睛,粗糙的袖脚蹭到眼睛里,眼睛马上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