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燕子 > 第24节从今天开始就不许她来

第24节从今天开始就不许她来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变节。”有个团员这么说。

    阿伟不以为忤,他嬉笑着答道:“变节又怎样?我有我的理想。”

    “妈的理想。”阿新说。

    “妈的理想。”大家都笑了。

    “来,我们拍张照片。”克里夫举起照相机很开心地宣布,我们摇醒入睡的伙伴,大家聚拢起来,推挤中我失去了重心,一只手臂非常有力地扶住我的腰肢,我回头一看,龙仔很腼腆地放了手。

    “说c。”克里夫指挥全体说。

    “c。”

    我们的青春美颜,永远停驻在这天的中午,初秋,大雷雨开始的时候。

    雷声隆隆,一个落汤鸡一般的快递男孩送来了包裹,卓教授一见包裹就展露出难得的笑容,当场暂停了我们的课程,卓教授拆封的模样显得心急难耐,她扯出包裹中一卷录音带,又匆匆读过一张短函,然后她摘下眼镜环视了我们一圈,多瞧了龙仔好几眼,她将带子交给克里夫。

    那是我们新出炉的配乐,虽然在长达七十分钟的舞剧中,这只是十多分钟的第一支曲目,但贯穿全场的主旋律已包含其中,这天下午的课程全部停止,卓教授要我们躺在地板上,一次又一次聆听,直听到旋律烙印入心。

    竖琴与双簧管的温柔交会,提琴与铜角的清越回旋,卓教授的这个门派,总是喜欢古典乐的情调,我在天籁一般的慢板氤氲中,放松了心灵与四肢,第一次感到了加入这个舞团的幸福,荣恩轻轻捏了捏我的掌心,我抽回手掌,侧眼望去,正好见到身边不远的龙仔,他也学着我们躺平入定,他仰望着天花板,他的脸容宁静而且温驯。

    我想我知道,他根本不明白我们正在聆听什么。

    大雨,雷鸣不已,龙仔翻身坐起,困惑地四处张望,仿佛听见了什么神秘的召唤,最后龙仔回身面向后院,锁定了方位,他笔直朝后门走去。

    去厨房喝了一杯温水,我从窗口望出去,龙仔正在后院的铁栅门前,没打伞也没穿雨衣,暴雨阻拦了视线,我依稀看见他似乎尝试着开门,后门通往一片坟山,通常是锁死的,进出靠一根沉重的铁钥匙,平时就搁在厨房的一只旧咖啡罐中。雨中的龙仔停止了动作,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尴尬的模样。

    我冒着雨来到后门,旋即被雨打得全身湿透。

    不知道为什么,龙仔察觉了背后的我,大雨中,他狼狈不堪地转回了身。

    龙仔的双手紧紧握着那根铁钥匙,整根暴力扭断了,大雨如瀑,他几乎无法与我保持对望,但我已看进他的双瞳里,从此再没忘记这天的大雨中龙仔的眼神,那样仓皇,那样遗憾,那样的空洞万分。

    一个坏消息损毁了我们的心情,阴霾的早晨,我见到大家聚论纷纷,荣恩等我换好舞装,赶紧跑上前来,告诉我,团员雅芬被卓教授逐出舞团,从今天开始就不许她来了。

    一时我无法置信,那么温顺而努力的女孩雅芬,虽然交际不深,我一向对她有着好感,雅芬非常静默害羞,因为害羞,所以爱笑,她常常笑着,那是一种收藏了千言万语的笑法,总感觉有朝一日我能真的解读她。

    “是因为体重的问题吗?”我问荣恩,雅芬的体重一直在卓教授规定的上限边缘,我知道她节食得非常辛苦。

    “只是一半的原因。”荣恩以故弄玄虚的语气说,她靠向前来,做势要我附耳过去。“跟你说,听说她嗑药,大概是为了减肥,姥姥差点没气翻过去,这是许秘书偷偷告诉我的哟。”

    “她笨,”荣恩再也隐忍不住满脸的笑意“嗑药都能嗑到让姥姥知道,真没本事。”

    与荣恩四目相顾,我从没想过,在那样一双清纯的眸子里,可以同时容纳着幼稚与残忍的光亮。

    这是舞团里第一次刷掉成员,我们都猜想该是扶正龙仔的时候了。

    早晨的课堂中,卓教授以轻描淡写的方式说,舞团与雅芬解除合约,团员保持十九人,不再递补。

    初秋的细雨不断,布告栏上出现了一张新的招贴,舞团将在下周正式选角,卓教授没在课堂上提过这件事,她宁愿诉诸文字,是希望给龙仔同样大的警醒吧?挤在招贴前,我们读遍了上面的计算机字样,没有透露任何进一步的讯息,在卓教授的现代舞概念中,几乎不存在性别区分,男舞者与女舞者显然一起角逐领衔身分。

    所以我们更加倍练习,一方面也清楚了,表现上稍有差池,卓教授并不吝惜驱逐任何一个团员。

    因为另有私事,这天放学之后,连晚餐也未食用,我就整装离开教室,提着背包,走在梧桐树下,几粒树籽疾射而来,我垂首吸了几口气,回眸看着天台上的龙仔,他正以手语叫唤我的名字。

    阿是五瓣花蕊绽放,芳是一道柔软的波浪,我仰天朝他摇手,打手势说正要出门。

    龙仔于是纵身跳了下来,在我惊声失措之前,他已经落地往前两滚翻止住了去势,挺身站起,龙仔满脸俊爽地阻挡在面前。

    “晚上不留下来加课?”他解下纸簿问我,我们已经一个星期未曾笔谈了。

    “不留。”我摇头说。

    龙仔抿唇非常专心观察我的表情,终于他又写:“阿芳,我们都只关心舞蹈,舞蹈以外的事,不要管,不要管,好不好?”

    原来他并不打算辩解,这样也好,我也无意与他再谈。

    “我真的有事要走了。”我用自创的手语说,一边回身走开。

    “阿芳。”龙仔也急着用手语回答,他突然扯住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