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贝勒不好惹 > 第八章

第八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不到未时,伊尔猛罕便从宫里回来了,还一脸凝肃,愁烦著早朝时发生的事

    三位顾命大臣跟皇上禀奏的架势猖狂傲慢,自以为先皇在临终前任命他们三人辅政,毫不把这一国之君放在眼里,若不是证据尚未搜集齐全,他早就请皇上罢了他们的官、定了他们的罪。

    “福晋醒了吗?”

    总管撑了把油纸伞为他挡雪。“已经醒了,因为府里来了客人,福晋这会儿正在偏厅见他。”

    “什么客人?”

    “是贝勒爷的叔公。”也是那天帮贝勒爷主婚的家族长辈。

    他敛眉思索,直到踏上台阶,站在偏厅外的廊下,解开披风交给总管,这才扬起犀利的瞳眸,心想正好趁这机会套出当年的真相,如果真的是他错了,就算下跪,也要得到额娘的原谅。

    “方才提的事我无法作主,还是得等贝勒爷回来再说。”芮雪娇脆的嗓音从厅里传出来。

    接著是阿克顺轻蔑地回了一句。“我当然知道你无法作主,看在你是伊尔猛罕的福晋,才先跟你说一声,要是你能帮忙说两句好话,让我那两个孙子有机会进宫当差,到时我也能让家族里的人接受你,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即使身为福晋,但有些事并不是我能干涉的,更不能左右贝勒爷的想法,这点还请您见谅。”她不卑不亢地婉拒,不会因为对方是家族里的长辈,伊尔猛罕多少还得给他几分薄面,就任由对方予取予求。

    厅外的伊尔猛罕相当激赏她的表现,应对进退不只镇定,而且立场坚定,很有福晋的架势,谁敢说她不够资格当他的福晋。

    “你你说什么?”阿克顺没想到会碰个软钉子。“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只要我跟伊尔猛罕说一声,他可以马上休了你,他从小就最听咱们这些长辈说的话了,尤其是我说什么他都会相信。”

    “所以就算叔公骗了我,我也只能被蒙在鼓里?”伊尔猛罕沉着脸,冷声质问。他这才看清老人的真面目,人前人后根本是两个样,叔公是家族中最年长的长辈,有任何事都得请他出面主持,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都很信任他,真感到不值。

    阿克顺见到伊尔猛罕跨进厅内,马上换了张脸。

    “叔、叔公骗了你什么?”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心虚之色。“当年你阿玛过世后,你额娘跟庆亲王私通,抛弃了你这个亲生儿子,可是叔公和其他长辈为你作主的。如今你有了今天的成就,成了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就不管咱们死活了?”

    他锐眸紧盯著阿克顺。“可是前些日子庆亲王却亲口跟我承认,当年是他收买了你们,才指责我额娘爱慕虚荣,让她百口莫辩。”

    “王王爷真的真的都说了?”阿克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脱口而出。“不不是我是说”

    伊尔猛罕面罩寒霜。“我居然会相信你们这些恬不知耻、自私自利的卑劣小人,用长辈的面具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最无知愚蠢的人是我。”

    “你你先听叔公说”

    “扎安,送客!”他不想再见到这张假仁假义的脸孔。

    阿克顺气急败坏地想要辩解,不过还是被押出厅外,扔出了贝勒府。

    “我真是不孝!”伊尔猛罕自嘲地说。

    芮雪握住他的手,给他力量。“连我都不怪你、气你了,何况她是生你的额娘,只要你跟她认错,她会原谅你的。”

    “不管要认几次错,我会求到她愿意原谅为止。”他不会逃避,会尽全力去弥补过去犯下的错。

    芮雪倒是想起要问什么。“今儿个贝勒爷怎么这么早就回府了?”

    “因为跟皇上告了假,所以就回来了。”

    “告假?为什么?”

    “你说呢?”黑瞳横她一眼,像是在说你真不懂我的心。

    “为了我?”她指了指自己。

    他兀自生起闷气,不想理她,转头就走出去。

    “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不是为了出来见阿克顺,也不会穿上这么正式的服装,芮雪踩著花盆底在后头追,偏偏又走不快。“你跟我说嘛”

    “不说!”伊尔猛罕用眼角偷瞄她惊险的动作,廊下的地上还有些融化的雪水,一不小心可是会滑倒的,于是放慢步伐,让她能够赶上。

    “为什么?”她抱住他一条手臂。

    “因为你都不了解我。”好像只有他想跟她厮磨一整天,所以才跟皇上告假几天,为的就是要多陪她。

    她喷笑一声。“我当然了解。”

    “那你还要问?”他幸幸然地哼道。

    “可是这样会害贝勒爷被笑的,说为了个女人,居然连正事都不干,只想跟我黏在一起,成何体统。”芮雪吃吃地笑了。

    伊尔猛罕冷哼一声。“谁敢笑我?原本我只想告假三、五天就好,皇上还恩准我休上十天。”

    “皇上真好。”

    “我不好吗?”他不满地瞪著她。

    “贝勒爷当然好了,而且是最好、最棒、最厉害。”她要把他夸上了天。

    “谄媚!”伊尔猛罕忍住不笑。

    “要不要再听更谄媚的?”芮雪讨好的仰起小脸。

    “不必了。”他差点笑出来。

    “听听看嘛,这种功夫太久没用会忘记的。”她还不死心。

    “不要!”

    “只要听一句就好了”

    “听不到!”

    两人越走越远,尽管气候寒冷,在他们心中却是暖呼呼的。

    从这天起,贝勒府谢绝所有访客。

    连著四、五天下来,都可以看到两人形影不离,在府里走动的身影,不管芮雪走到哪里,伊尔猛罕必定跟到哪里,有时什么话都不用说,只是依偎著对方,站在廊下欣赏雪景,彼此的心灵却是相通的,雪下得越大,他们却一点都不觉得寒冷,手握得更紧。

    “这座院落好像很久没有打扫,也没人进来过了,前阵子我无意间才发现它的存在,原本是做什么用的?”

    趁著雪停了,两人就在府里散步,来到较偏远的另一头,芮雪觉得可惜,好好的一座宅子,不只到处结了蜘蛛网,家具也都年久失修,要是能整理打扫一下,必定能恢复原有的光华。

    “这是皇上赏赐这座府邸傍我的时候,我就在想额娘应该会喜欢这间,要是哪天想离开庆亲王府,至少有个地方住可是又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我就气得把这里全给砸了,告诉自己她不值得我这么设想周到。”伊尔猛罕咳了咳,承认这些多少有些难为情。“所以这几年一直都荒废著,也不想去管。”

    她捣嘴猛笑。

    “笑什么?”他困窘地低斥。

    “贝勒爷就是这样,明明不是那么冷漠的人,偏偏就是想让人家以为你是,额娘要是知道,一定不会再生气了。”芮雪安慰著他。

    伊尔猛罕白她一眼。“任何事被你一说好像都很简单就可以解决,我派人送信到庆亲王府,不过额娘一直没有让人来回个信。”

    “总要点时间好好想一想,不要急,让额娘知道你有这个心最重要。”他们从厅里出来,看着覆盖皑皑白雪的大树。“虽然现在树叶都枯了、掉了,不过到了春天,一定会变得很茂密,到时额娘可以住在这儿,看着女娃在树下玩著嘎拉哈,而你在教男孩布库”

    “我只是说说而已。”见他看着自己直笑,她小脸一红。

    “这个愿望相信很快就可以实现了,不用几年就会有好多个男孩还有女娃,在府里头跑来跑去了。”伊尔猛罕从背后将她抱个满怀,在芮雪耳畔低语。“我也想早点当阿玛。”

    她嗔笑着斜睐他“我生的娃儿定是个个绝顶聪明,伶牙俐齿,反应敏捷,嘴巴又甜,到时你可别说招架不住。”

    “那我得好好想一想,他们的额娘就够我头疼了,还是别生太多个”这样的幸福涨满了他的胸口,觉得再也不能比现在更多的了。

    以为可以暂时放下一切世俗烦忧,过满十天的两人世界,然而就在第六天,太皇太后派人来宣他进宫。

    “不知道是什么事?”芮雪帮他取来朝袍和暖帽,服侍他穿上。

    伊尔猛罕也猜不出来。“上慈宁宫便知道了。”

    慈宁宫

    他万万也没想到太皇太后突然宣自己进宫,竟是因为蒙古额尔敦仓亲王的女儿乌日娜看上自己,太皇太后有意把他指给乌日娜当额驸,这才想起之前曾听哈勒玛提起过,只是当时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回太皇太后,臣已经有福晋了。”

    伊尔猛罕跪在冰冷的地面,双手伏地,在震惊之余,只能斗胆地朝坐在眼前的贵妇说明。

    “这我知道。”太皇太后掀起杯盖,啜了口茶,尾指上的黄金镶花点翠嵌东珠指甲套象征著尊贵的身分。“你那福晋到底身分不够,比起乌日娜来说,可差上一大截,听说大婚那日过程极为草率,完全不合该有的规矩,那又怎能算数?既然如此,让她当个侧福晋也不为过。”

    他满脸震慑,只能咬著牙再次禀奏。“回太皇太后”

    “这可是为了咱们大清,还有满蒙之间的和谐共处,伊尔猛罕,你要以大局为重,再说依你的身分,身边多几个人伺候也是应该的。”她语气不重,但又能让人感受到威严。

    这大帽子扣下来,让他哑口无言。

    “乌日娜你也见过,那日她跟著额尔敦仓亲王进宫觐见皇上,你和几个侍卫表演布库,她就对你一见钟情,知道我想帮她挑个额驸,便一口选上你。”太皇太后也在观察他的反应。“那女娃个性爽朗活发,又好相处,让她当你的福晋,也不会闷,我瞧挺好的。”

    伊尔猛罕喉头窒了窒。“回太皇太后,臣的心只容得下一个女人。”他从没想过再有另一个女人,那要置芮雪于何地。

    “又没要你的心,你只要待乌日娜好,让她满意就够了。”她搁下茶碗。“难道在你心中,男女之情比国家大事还要重要?”

    “臣不敢。”他伏首认错。

    “那就这么决定了。”太皇太后满意地颔首。

    “太皇太后”

    “好了,你可以跪安了。”她不想再听他的理由。

    伊尔猛罕只能僵白著俊脸退出殿外,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总会想出个法子,可是心里也明白,他可以对抗任何人,只有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旨意是自己违抗不得的。可是他从不求妻妾成群,只求与知心人相守一生,要他当着芮雪的面,迎娶那位蒙古格格进门,而且让她坐上嫡福晋的位置,教她情何以堪?

    对了!还有皇上,他可以求皇上婉拒这门亲事

    想到这里,他便速速赶往乾清宫,得到的答覆是皇上今天不想见任何人,伊尔猛罕的心往下沉进了谷底,霎时明白皇上的用意,因为他也同样无法违背亲祖母的意思。

    他心不在焉地往出宫的方向走去,无奈地想着,拥有爵位又如何,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能作主,若真的娶了蒙古格格,又该如何与她相处?若冷落了她,满蒙之间的关系必定会受到影响,这个罪名自己能承担得了吗?

    至于芮雪他又该怎么跟她开口?

    伊尔猛罕能想像得出她会有什么反应,虽然心里痛苦难过,但是只要是为他好,她必定把自己先搁在一边。就因为了解她,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呢?

    直到回到府里,他还是想不出对策。

    “太皇太后宣你进宫做什么?”芮雪接下他头上的暖帽,见他神色忧愁,关心地问。“是宫里出了事吗?”

    他将她拥在胸口,深吸了口气。“没没什么,只是跟太皇太后聊了些目前朝中的事,什么事也没有。”她早晚都会知道,可是眼下怎么也开不了口。

    “那就好。”她隐约察觉到他有事瞒著自己,不过也不勉强他说。

    “芮雪”伊尔猛罕把脸埋在她颈窝间。

    “嗯?”

    “如果我只是个平民百姓,你愿意跟著我吃苦吗?”他真的无计可施,只想抛下一切带她远走高飞,却也知道不容许自己逃避。

    “贝勒爷想听真话?”她笑意盈盈地问。

    “当然。”伊尔猛罕轻笑。

    芮雪抚著他的背。“就算贝勒爷只是一般的贩夫走卒,甚至只是个奴才,一个乞丐,我都愿意跟著你。”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些话早在他预料之中。

    “只不过”芮雪还没说完。“你的爵位是皇上赐的,也是太皇太后一路提拔,才有今天的你,就算想当个普通老百姓,也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

    “你总是能说出我心里的话。”他心底一阵苦涩。

    “谢贝勒爷夸奖。”

    伊尔猛罕紧闭了下眼。“我饿了。”

    “好,我去让人准备你爱吃的。”芮雪一脸巧笑嫣然,往房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她回过头,瞅著他心事重重的背影,之前的灿笑悄悄敛去了,暗忖著能让伊尔猛罕这么烦心困扰,绝不是件小事。

    夜里,她醒来发现身边是空的,于是套上袍褂和披风,走出寝房,瞅见站在外头的高大身影,一个人陷入沉思。

    “睡不著吗?”芮雪温柔地问。

    他偏头觑见她,目光转柔,打开身上的披风,将她的身子一同裹在怀中。

    “在想点事情。”

    “能让贝勒爷想得这么头疼,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她环住他的腰说。“如果想找个人说说,我就在这里。”

    “嗯。”伊尔猛罕喉头微梗,还是无法对她托出实情。“回去睡吧”

    他揽著她回房了,没必要让她陪著自己忧烦,心里打算著天一亮就进宫去,这次非见到皇上不可,无论要等多久,都要等到皇上愿意见他为止。

    只是进宫后,他这一等又耗去一天,在西暖阁外等到天快黑了,还是见不到皇上一面,只能怅然地离开。

    接著又是一天的到来,伊尔猛罕才一进宫就被太皇太后叫去。

    踏进慈宁宫,他甩下箭袖跪拜,心中忐忑。

    座上的贵妇早就听说昨儿个的事了。“伊尔猛罕,你一向知晓自己的身分,也明白事情该有轻重缓急,当初之所以选中你来伺候皇上,也就是因为你向来没让我失望过,怎么这回居然唉!”

    “臣知罪。”他恭谨回道。

    太皇太后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他面前,语气也重了。“是不是你那福晋说了些什么?她要知道你不是普通百姓,你是皇上亲封的多罗贝勒,就有该负的责任,即便是要牺牲自个儿性命也在所不惜,这会儿不过是要你迎娶乌日娜为福晋,难道就这么难吗?”

    “回太皇太后,这事与她无关。”伊尔猛罕艰涩地开口。“这一切都是臣的错,臣知罪。”怎知一场布库表演会惹上这种事?

    太皇太后转身回到座位上,缓下了口气。“听你这么袒护她,你们之间的感情可见一斑,不过满蒙联姻对咱们大清帝国意义重大,谁也不得违抗,伊尔猛罕,难道你真的想抗旨?”

    伊尔猛罕胸口一窒。“臣臣不敢。”

    是不能,也不敢,他反抗不了。

    他拥有的爵位、他所有的功勋都帮不了自己,就算身分再尊贵,也必须为皇上、为大清国著想,他也只是颗棋子。

    看来太皇太后的心意已决,不可能撼动了。

    他拖著沉重的脚步离开慈宁宫,而这一整天依然没求见到皇上,失望至极的他只好回府了。

    “告诉我。”见伊尔猛罕回来,眉宇之间净是化不开的忧愁,芮雪轻抚著那疲倦忧悒的线条,他一烦恼、她也会跟著烦恼。“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说出来听听。”

    拉著她的小手凑到唇边,密密地亲著。“太皇太后要我迎娶蒙古额尔敦仓亲王的女儿当福晋”睇著她瞠圆了眸,于是将她搂得更紧,怕她气他、恼他,以为他见异思迁。“我去求皇上作主,求他婉拒太皇太后的懿旨可是他不见我”

    芮雪怔怔地听著,还没完全吸收这惊人的消息。

    “也许再过个几天,圣旨就会下来了。”

    她咬了咬唇。“所以你才会这么心烦意乱,夜里无法入睡,原来是为了这个。”

    “如果可以,我宁愿抛下一切,只要跟你长厢厮守就好。”伊尔猛罕嗄哑地吐露心声。“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

    “偏偏不是你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对吧?”她并不无知,自然也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伊尔猛罕想笑,但笑不出来。

    “太皇太后的懿旨连皇上都不能违抗,咱们又怎么有办法呢?”芮雪咽下喉中的硬物。“贝勒爷这么左右为难,我看了也心疼难受。”

    他亲吻著她的发顶。“总之我务必要见皇上一面,做最后的努力。”

    “如果我就是不能忍受你娶那个蒙古格格,会不会说我善妒,指责我不识大体?”她幽幽地问。

    “不会,绝对不会。”伊尔猛罕心痛地说,接著听见芮雪的声音从他胸膛上模糊地响起

    “我在庆亲王府里见多了争宠的场面,我不喜欢那样要是她真的进了门,我想搬到前几天去看的那座院落”

    “不我不许!”他把她抱得更牢,怕她走了、飞了,再也找不回来。

    她吸了吸气,说:“伊尔猛罕这是为了皇上、为了太皇太后,还有为了大清”

    “但是没有咱们。”伊尔猛罕红了眼眶,愤懑地吼道。

    “你并不会失去我,我的心、我的人只属于你何况我也还住在这座府里,想见就可以见到。”她亲著他坚毅的下巴。“这样你既可以为皇上尽忠,也可以与我长厢厮守,不是很好吗?”

    “这算是哪门子的长厢厮守?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就这么跑来挡在咱们之间,管她什么蒙古亲王的女儿,在我眼里,她什么都不是”他嗄哑地怒吼。“贝勒爷,我爱你。”

    这三个字让他的怒火一下子便熄灭了,低头亲吻著她,要让芮雪知道他有多爱她。“我会再去求皇上”

    但她却明白,就算是皇上也帮不了他。

    而芮雪的想法是对的,伊尔猛罕第二天是如愿见到了皇上。

    年少的皇帝听完他的禀奏,早就猜到他会说什么,同情地看着他说:“朕帮不了你,因为太皇太后这么决定,全是为了咱们大清,朕又怎么阻止,也没有权利阻止。”

    这番话彻底摧毁了伊尔猛罕所有的希望。

    是为了大清

    他真想仰头狂笑。

    三天后,太皇太后的懿旨到了。

    爱里的总管和其他奴仆跟著伊尔猛罕和芮雪跪下接旨,他们也是刚知道主子居然被选为蒙古格格的额驸,全都面面相觑,却不敢多嘴。

    “传太皇太后口喻,即刻将贝勒福晋送往护国寺净心礼佛,直到伊尔猛罕贝勒与乌日娜格格大婚仪式结束为止。”

    伊尔猛罕大为震惊,一把抓住前来传达懿旨的毓谨贝勒。

    “这是什么意思?”

    毓谨拍掉弄绉衣襟的手掌。“这你还不懂?太皇太后就是要你娶那个蒙古格格不可,又怕到时你不肯接旨,所以才先下了这道口喻,伊尔猛罕,你把人娶来供著不就得了,何必闹到这个地步,这下咱们想帮也无从帮起。”

    就算他们亲如兄弟,为了对方,都可以跟人拚命,但是兹事体大、牵涉甚广,也得再三斟酌,不可莽撞,否则反而帮了倒忙。

    “要把芮雪送到护国寺”伊尔猛罕踉跄一退,知道这是威胁,太皇太后要让他认清,只要她一句话,就算要芮雪死,也是轻而易举。

    毓谨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又不是生离死别,只不过是让她去那儿住上一段日子要是你想见她,我可以私下作个安排,就是别在这时候又闹出什么,到时真让你见也见不到。”

    “你又怎能体会我的心情?”过去的他也跟其他三人一样自视甚高,不把天下女子放在眼里,可是当真正爱上了,才能领悟它可以让你脆弱恐惧,却也能让你更坚强,那种想要紧紧抓住不放的意念,外人是无法理解的。

    伊尔猛罕神情木然地问:“圣旨何时会到?”

    “也许过两天吧,皇上也很犹豫,毕竟这些年来你是跟他最亲近的人,看你痛苦,他也于心不忍,可是太皇太后那儿又交代不过去,你真是让皇上很为难。”他不禁要责怪两句,然后看了看时辰。“我必须把人带走,好回去覆命了。”

    才想再说什么,伊尔猛罕就见芮雪已经整理好简单的衣物出来,心中大恸,也更自责,竟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你”“你”两人同时开口,却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贝勒爷放心好了,像我这么绝顶聪明,就算三餐吃素,天天念经,也都难不倒我的。”她笑靥如花地说。

    “嗯我相信。”他明白芮雪是不想加重自己的心理负担,可是这笑依然让他心如刀割。

    芮雪抚摩著他饱含痛楚的脸庞。“贝勒爷夜里得让自己睡一会儿才行,不然身子可挺不住,扎安”把总管唤来,又交代又叮咛,其他奴仆听了也跟著难过起来。“好好照顾贝勒爷。”

    “小的知道,福晋也要保重。”总管心中不禁嗟叹好事多磨。

    芮雪笑着点头,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能哭,要笑给伊尔猛罕看。接著,转身跟毓谨贝勒走了。

    眼睁睁地看着芮雪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线,伊尔猛罕心如刀割,却束手无策。

    不知过了多久,他就这么怔怔地立在原地,任刺骨的冷意窜过周身

    芮雪推开窗子,外头又下起大雪,不禁打了个冷颤,赶忙关上。

    她来护国寺已经五天了,日子过得倒也清幽安静,而因为是奉太皇太后的懿旨住进来的,又是女眷,所以不方便到处走动。

    坐回桌旁,拿起刚开始动工的男子袍褂,仔细地缝制,上头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满满的思念。

    叩!叩!

    以为是寺里的小和尚送来热茶,她起身开门,当门开的一刹那,乍见到耸立在门口的高大身影,她立即落下泪来。

    “贝勒爷”

    伊尔猛罕一个箭步踏进屋内,一手将她揽进怀中,一手把门关上,直到双臂都紧紧抱住她后,他才确定真的见到她了。

    “别说话,先让我抱著你一会儿。”

    她也张臂回抱,恨不得让两人都嵌在一块。“嗯我好想贝勒爷好想好想这会儿是不是在作梦?”

    “不是我真的在这儿就在这儿”伊尔猛罕每说一个字就亲她一下,两人越吻越激动,越亲越缠绵,很想就这么把彼此吞下肚。

    不知道谁先开始,两人急切地脱下对方的衣裳,好像深怕一眨眼两人就会被人拆散,再也见不到面了他们只想把握这最后的时间,证明没有人可以分开他们

    “伊尔猛罕伊尔猛罕”芮雪不停唤著他的名字,渴望地拱起身子,让他进入得更深。

    再也没有顾忌,不需羞涩矜持,她用心和身体去感受眼前的欢爱,恍若这是最后一次,只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对方,毫不保留的

    男性身躯在她的低喃细语中,猛烈地要著她、疼著她,逼出她所有的泪水,让她不得不咬住他的肩头,以免叫出声音,这儿到底是佛门禁地。

    “我爱你我爱你”他不在乎什么自尊,只想让她听到自己说出这三个字,让她明白他的心,不会再给别的女人。

    这一刻什么都不用管,只要能紧紧抱住对方就好直到激情过去,他还在她体内,舍不得就这么离开。

    两人满足地相拥,凝望着彼此。

    “有侍卫在外面看着,你怎么进得来?”她拂开他汗湿的发丝,想将他看个够,不过才分开五天,却像是一辈子。

    “自然有人把他支开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也没个人伺候。”他担心地问。

    “我哪需要人伺候,在这儿吃著粗茶淡饭,从早到晚听著梵唱诵经声,心情很平静,只是心里想着贝勒爷,有没有好好的用膳,夜里是不是又没睡好了看你都瘦多了。”她攒著眉心说。

    伊尔猛罕抵著她的额头,闭上眼,只有在她怀中才能找到平静,整个人才会放松下来,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疲累。

    “圣旨下了吗?什么时候?”芮雪还是得问。

    他从她身上翻到一旁,再将她搂在臂弯里,即便被子不够暖和,但是有彼此的体温就够了。“皇上还没下旨,现在只能期望还有转圜的余地。”

    “皇上能说服得了太皇太后吗?人人都知道皇上有多么孝顺这个亲祖母,从不会违逆她的意思,想要她改变心意,只怕比登天还难”

    没听到伊尔猛罕回答,她抬头一看,才知道他居然睡著了。

    芮雪不禁失笑,也有更多不舍,伸手好轻好轻地抚著他的发、他的脸,希望他有个好觉。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另一个女人,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看待,可是她绝不想让伊尔猛罕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不想让他太为难。

    芮雪这才深切明白,原来幸福必须经过无数的波折和磨难,才会降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愿意等待。

    日子又过了七、八天

    伊尔猛罕知道不该三天两头的就往护国寺跑,但他就是无法克制自己的冲动,每天上朝就心不在焉,只想着要去见芮雪,毕竟思念实在太折磨人了。

    “听说太皇太后已经让人来催了好几回,皇上只怕拖延不了”说到这儿,哈勒玛觑了下身边的伊尔猛罕,见他神色憔悴,以及眼底的落寞和无奈,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他两手背在身后,望着外头的雪。“若是不从,太皇太后又怎会答应把芮雪还给我,甚至还可能再也见不到她”

    “唉!”哈勒玛多少能感同身受了,不再像过去,无法理解一个女人竟可以让个铁铮铮的汉子搞得茶不思、饭不想。

    而他这声叹息引来伊尔猛罕的侧目。“我从没听你叹过气。”

    “因为我现在多少能体会你的心情了,不如我去把那个蒙古格格一刀解决了算了”哈勒玛话说得豪气干云,却挨了一记瞪眼。

    “这儿是宫里,小心隔墙有耳。”伊尔猛罕敛眉低斥。

    “不然怎么办?”

    “只能作最坏的打算我现在不求别的,只要芮雪能回到我身边。”伊尔猛罕无法想像往后五十年没有她的日子,那会让他发狂。“哈勒玛,你先走吧,待会儿我要去别的地方。”

    “你是要去看她吧?那得小心点,别传到太皇太后耳里,多添事端。”说完,哈勒玛的身影便往另一头走去。

    他则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脚步不由地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