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梦见狮子 > 第15章琵琶蝴蝶盘扣

第15章琵琶蝴蝶盘扣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粤剧,南国之红豆,百粤之明珠。在y市这个一砖一瓦都透着岭南风味的老城,凡有人饮水处,便能唱上几句粤曲。如今虽然年轻人大多已经不怎么欣赏粤剧,但那些经典的曲调,却也从不陌生。

    一共有三名观众自告奋勇上台表演,余飞因为最年轻,被排在了最后。

    这种表演本身是玩闹性质,观众们甚至欣赏的就是普通人试唱粤曲时发出的猪叫一样的声音,所以底下的乐队也不会和上台的人做任何排练和沟通。唱的人上台前,只用报一下唱什么戏,唱中间的哪一段就行了,至于能不能踩中节奏,跟上曲调,那都不重要。

    余飞去了趟洗手间,稍稍补了个唇妆。洗手的时候见周围没人,深提一口气,吐气时念道:“金葫芦,银葫芦,一口气数不了二十四个葫芦。”然后再吸满气,飞快念道:“一个葫芦两个葫芦三个葫芦四个葫芦”

    气竭时,竟然没有数完二十四个葫芦,这让余飞非常之懊恼。以过去的她,一道气息轻轻松松数大几十个葫芦没有问题。

    她觉得,这段时间疏于练习固然是个问题,但可能最大的障碍,还是这身紧巴巴的旗袍,她连气都吸不满。

    她想把胸前的盘扣弄松些,然而眼看是要把扣子扯掉,也完全无济于事。她拿纸沾了沾额头鼻尖沁出来的汗珠儿,有些无所适从地走出洗手间。一掀帘子,只见白翡丽靠墙站在对面,悠悠闲闲地玩手机。

    余飞吓一跳,带火气问:“你站这儿干嘛?”

    白翡丽收起手机,道:“你这么久不回去,你妈妈让我来看看你是丢了金葫芦,银葫芦,还是丢了铁葫芦。”

    余飞:“”她不和他一般见识。

    余飞心想我妈走路是不大方便,但是让你来女厕所看我实在是算了算了,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找过男朋友的缘故,原来“男朋友”还要负责做这样的事情

    余飞有些尴尬地在白翡丽身边走。

    白翡丽见她一直在不安地揪着胸口的布料,问:“你今天的衣服是不是有点紧?”

    余飞的脸上腾起火苗,抓紧领口警觉地看向他。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可笑,毕竟他是比她妈都更清楚这一点的人。这种意识让她心中又尴尬,又有一种无名的骚动。她放弃挣扎,坦白从宽:“是啊。”

    白翡丽看上去没她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思想活动,他说:“你这件衣服上面的扣子可以移位置,你试试。”

    余飞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我试过好多次了。”

    白翡丽说:“纽绊下面有几个藏着的钩子,你摸摸。”

    余飞一脸狐疑地盯着他,手指照着他说的摸了半天,啥也没摸出来,怒道:“白翡丽,你是不是玩儿我?”

    白翡丽摇摇头,问:“你介意我来么?”

    余飞生气:“你行你来啊!”白翡丽伸出手,快要落到她扣子上时又迟疑了一下:“你里面穿衬裙了吗?”

    余飞简直要咆哮了:白大公子你到底是有钱人,太讲究了,还知道衬裙这个词儿。她春秋两季穿自己的旗袍时的确会穿件衬裙,但这件衣服实在太紧,她就放弃了衬裙,只穿了件无痕内衣。

    余飞说:“你就装吧,我里面什么都没穿。”

    白翡丽看了她一眼,目光有点儿深。她隐约觉得他像是脸红了,从耳朵一直红到脖子根,但这洗手间外面的灯光不太明亮,又不知是否真切。

    他离她离得很近,伸右手去解她胸前的琵琶蝴蝶盘扣。他手指白皙而长,手法很轻,没有半点碰到她的身体。又闻到他身上的松柏浅香,余飞隐约想起那一晚他也是这样解她的衣服,不过用的是左手。当时他的右手捧着她的脸颊和脖颈,是在吻她的,眼睛里绽着艳丽的情欲。

    余飞觉得喉咙发干,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她突然万分庆幸自己不是男人,不然有着喉结,这个动作未免太明显。

    白翡丽一颗一颗地解扣子,一连解了她胸口五颗扣子。余飞刚忍不住想问你解这么多做什么,就算你不装了,也用不着这样吧?只见他拈着她右边半爿衣襟,中指和食指在布料背后摸索了下,轻轻一顶,之前那个纽绊内侧又顶出一个细小而精致的铁圈来,紧紧贴着布面。白翡丽也不知怎么弄了一下,就将那纽绊取了下来,扣到了这个新的位置,而之前那个固定纽绊的小铁圈,被他捏了一下,又看不见了。

    他低着头,认认真真的,睫毛又密又长。眼尾柔润如上扬蝶翼,轻轻翕动。

    他仿佛感觉到她在看他,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余飞连忙将目光别向别处。

    余飞心想,那一晚,她的确不亏。

    白翡丽如法炮制,将那五枚纽绊都微调了位置,从头到尾,也没碰到她一下。他为她合上衣襟,道:“你扣上看看,有没有好一些。”

    余飞将信将疑,一边扣一边问:“你怎么知道这衣服还有这样的机关?”

    白翡丽也不说话。余飞扣好了衣服,奇迹般地觉得真的完全松快了,也不憋闷了。但从外面看,布料和她的身体仍是严丝合缝,仿佛没有任何变化。

    余飞看白翡丽的目光有了变化。

    她想,大约富家公子哥儿,的确就是见多识广吧。

    回到座位上,第二个上台的戏迷还在唱,是个老者,唱得还行,只是手舞足蹈的,动作特别夸张,言佩珊和其他观众都是边听边笑。余飞见言佩珊目中仍有神光奕奕,略略放了些心。

    她悄声在言佩珊耳边问:“不疼吧?”

    言佩珊道:“不疼,放心。”顿了下,她又问余飞:“小白不知道吧?”

    余飞迟疑了下,说:“不知道。”

    言佩珊似是松了口气:“那就好。让我干干净净地走,别让他知道。我不想拖累你。”

    余飞说不出话来。

    观众上台的唱段都短,一般七八分钟就结束了。那位老者还对戏台恋恋不舍,在戏台边上上看看下看看盘桓不去,主持人便上台报了余飞的名字“下面有请——言小姐为我们演唱帝女花之香夭!”

    余飞之前嘱咐过言佩珊,不想用真名。言佩珊只道她是害羞,怕自己本行不是唱粤剧,万一唱得不好被人嘲笑。她笑话了余飞两句,报了自己的姓氏上去,她哪里想得到是余飞不想在白翡丽面前穿帮。

    众茶客一片鼓励的掌声,余飞站了起来。那主持人之前以为唱的是言佩珊,一见是余飞,不由得惊讶,道:“居然是这么年轻的靓女!咱们荣华酒家,今年还没有后生仔上台来唱过吧?”

    底下茶客也像见了稀罕物儿,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确,现在听粤剧的年轻人少,更别提会唱的了。

    那主持人又道:“言小姐,这香夭是男女对唱,你只有一个人吗?”

    香夭是帝女花的终场,讲的是长平公主与驸马周世显相遇之后,不愿向清帝屈服,为了求清帝善葬父亲崇祯皇帝,两人在清宫前连理树下重相交拜,双双自杀殉国的故事。

    余飞要唱的这一段,便是长平公主和驸马周世显在自杀之前的互诉衷肠。

    余飞忽然有些头疼,她的确没想过这个问题,过去她都是一个人从头到尾唱下来,没想过这么多。但在这个场合正式来唱,一人分饰两角似乎有些奇怪?

    主持人见她为难,便知她没有搭档,说:“看来言小姐只有一个人,那要不咱们在场中再找一位朋友与她合唱?有没有哪位朋友自告奋勇——”

    茶座里面的人都扭头观望,然而没有人举手,倒是刚才那位老者高高抬起手来:“我!我!”茶客们都哈哈大笑,说:“好!小公主配上老驸马!”

    余飞也有些觉得不合适,倒不是她嫌弃这位老者,只是这戏里面,有公主与驸马合卺交杯、相依相偎的桥段,难免不眉来眼去,肌肤相接。让她对着这位手舞足蹈的老者入戏,这么悲戚戚惨恻恻的一出生离死别,只怕被她唱成欢喜冤家版的醉打金枝。

    正左右为难间,余飞听见白翡丽说:“你要不介意的话,我来陪你唱。”

    他说,我来陪你唱。

    余飞确信自己没听错,呆呆地说了声:“啊?你会唱?”

    白翡丽说:“会一点,可能没他唱得好。”他望了一眼那个老者。

    “哈?”

    “但我不会跳来跳去的。”白翡丽说。

    余飞想,很好,那不用多想了。“那就你吧。”她说。她觉得既然白翡丽是y市人,这首曲子的传唱又那么广,他会唱两句也不奇怪,起码调子错不了了。

    言佩珊很高兴。

    余飞和白翡丽一同上台去。底下的茶客们更兴奋了:“两个这么年轻的后生仔!”“会唱吗?会唱成流行歌曲吧?”“这靓女身材真是好啊。”“靓仔也不差嘛,瞧瞧那脸蛋儿,好到极啊!”“看看人就行了,戏就算了吧。”

    香夭这出戏是经典中的经典,荣华酒家甚至备有现成的剧本发给他们两个。余飞略略扫了一眼戏词,便放在了一边,白翡丽也搁在了一旁。

    余飞低声问他:“你记得住?”

    白翡丽说:“记不住了我就念数字。”他斜斜看了台下观众一眼“今晚将近一半是外地人,听不懂。”

    余飞:“”戏台旁的十手棚面乐队在调弦试音,余飞又问白翡丽:“你知道从哪里开始唱吗?”

    白翡丽说:“凭感觉吧。”

    余飞:“”余飞说:“那你总唱过ktv吧?”

    白翡丽:“唱过。”

    余飞说:“每次该你唱的时候,我给你打三下节拍,你就当是那三个点,节拍打完了就开始唱,好吗?”

    白翡丽老实道:“好。”

    余飞觉得这表演是要砸。

    有可能成为她职业生涯中最失败的一次。

    不过她还是乐观地想:换个人,或许更糟呢。刚才那个老者,虽然知道从哪里开始唱,但和乐队就没合过拍。

    那边乐队准备就绪,掌板乐师向他们点了一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编辑催入v了,我还是0存稿扑街

    真是没想到,拼死拼活写了六万字了,这才写到故事发生的第三个晚上对于飞飞来说,这可能是人生中最神奇的三天了吧。

    提问:明天的戏,砸还是不砸?